偶影獨游的鯨歌（10）

「企鵝物流的大帝正在軲轆街口。其其他成員似乎也正在前往。」

「⋯⋯這樣啊。」

「另外，您要我們留意的二人組也正在前往軲轆街口。」

「動向一致嗎？看來他們果然是有某種關係。」

「要派人阻止他們會合嗎？」

「不用，只是平白折損人力。倒了兩條街的人還嫌不夠啊？」

「那您的意思是⋯⋯」

「就讓他們碰頭，不過性質我要改一改。呵呵呵，走吧，該為今晚的事情收場了。」

——————————————

「一定就是這裡了。他們一直阻止我們前進想必他們一定也在軲轆街口。」

博士跨過一處用人堆起來的小山，他們都在斯卡蒂的劍銷下昏死過去。

「可是明明還有一段距離，但現在完全沒有再派人阻擋⋯⋯」

博士本來還是有些疑慮，但看看身旁的女孩。便也沒再多想了。

他深信就是派再多人他們也絕不是斯卡蒂的對手。

「周圍安全，博士我們走吧。」

確認周遭安全後，斯卡蒂又牽起博士的手在他的指引下前往軲轆街口。

十分鐘後，他們正是踏進軲轆街口的廣場，現場聚集了許多參加派對的民眾。

而那群可疑的黑衣人沒有再跑出來偷襲。

可是茫茫人海中怎麼找到大帝先生？

「有企鵝的味道⋯⋯」

又聽到斯卡蒂那讓人傷腦筋的發言。這讓博士靈機一動，正打算像斯卡蒂提議用這麼方法找人時。

廣場的擴音器突然發出了尖銳的聲響。

原本紀念品性質的高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DJ台，後頭超大型螢幕也變成直播畫面。

站在高腳凳上的身影開口。

「喂！所有參加安魂節派對的好市民們。」

「什麼？」

「那傢伙是怎麼回事？」

「聽～的見嗎？」

「喂！你很吵耶！」

「不錯不錯，看來聽得見。那麼現在請靜一靜，靜一靜！謝謝，然後豎起耳朵，膜拜我。」

「那是大帝！塞壬的歌唱之神！大家快來。」

「他不是應該在哥倫比亞嗎？怎麼會在龍門？」

「膜拜我吧！現在就是安魂夜的最高潮之時！」

「大帝！大帝！大帝！」

「看來不必了，我們就去附近找企鵝物流的其他人等他———」

正當現場氣氛正被大帝引向最高峰時。

「真吵啊⋯⋯今天是安魂夜，大帝先生你的噪音就連死人都能吵醒。」

「什——」

透過播放的大螢幕。博士的瞳孔猛縮高台上的大帝嬌小的軀體被老人用一根尖銳的物體貫穿，行兇的老人表情很冷靜彷彿做了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你是，什麼時候⋯⋯在我身後⋯⋯」

「晚安，大帝先生，安魂節快樂。」

「臭老鼠⋯⋯你給我記住。」

「這是什麼演出？」

「大帝⋯⋯大帝被刺穿了。死了？」

「糟了⋯⋯斯卡蒂我們快過去——咦？」

博士話還沒說完，斯卡蒂右手猛拉博士的手往後接著左手一記掌擊把一個過於靠近的居民給推開。

「斯卡蒂？」

「博士，狀況不太對⋯⋯民眾的走向都過於整齊⋯⋯這不尋常。」

「難道⋯⋯可是這人數⋯⋯」

博士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周遭的所有人全都是——敵人！

「博士，先靠在牆邊。」

這時，擴音器又發出聲音。

「這話筒怎麼用啊？咳咳⋯各位龍門市民們，晚上好。」

「請各位不要慌張，剛才死掉的只是一隻微不足道的企鵝，安魂節慶典不會停止。自然會有專人來處理這具麻煩的屍體。」

說著老人把不知是死是活的大帝拎了起來隨後將其扔下了高台。

眾人發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歌頌的那位歌唱之神重摔在地。

「雖然事出突然，深感歉意。不過是時候為今晚的狂歡增添一項臨時項目了。」

「我們的敘拉古朋友為我們帶來了一份特別大禮，現在就藏在這場露天派對的某個地方。」

「時間不多了，朋友們。如果沒有人找到這份寶藏，很遺憾。那將是你們人生中最後的驚喜。」

隨著這句話，以及極其偶然播放的背景音樂加持下。

民眾就像炸開的氣鍋開始陷入慌亂與逃竄。敵人也一齊撲了上來。

斯卡蒂開始揮動手中的劍銷將撲面而來的敵人給擊飛，敵人水準依舊了了，

但這次的數量非同小可，加上斯卡蒂怕在這狹窄空間裡誤傷到博士。

這也導致了斯卡蒂一時半刻渾身乏術。

「既然是遊戲，那麼就必須要一些規則，比如⋯⋯」

突然廣場掛起風，甚至引發了劇烈沙塵。

就連本來正在圍剿斯卡蒂的敵人也都被吹飛了。

斯卡蒂立刻退到牆邊護在博士身旁。沙塵蒙蔽了周圍的視線，不安感籠罩。只有背後的牆邊能給他們一點微不足道的庇護

擴音器還持續播放著背景音樂，但老人的聲音又響起。

「接下來我會給現場沒受到邀請的兩位贈送小小的驚喜。」

「咦？」

聲音彷彿就在耳邊都但又看不見任何人。

「一刻都不要鬆懈。不要讓我太過失望了。」

博士的指尖突然動了一下。

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他毫無預兆的感到了寒氣。

「斯卡蒂！」

從博士的喉嚨中，呼喚了那個名字， 然後比起呼喊動作更快的。

「......」

博士的手抓著斯卡蒂的手往旁邊一甩。

斯卡蒂没有承受住突然的拉力，身體向前離開了原來的位置，那之後的瞬間。

「唔⋯⋯」

博士感到在胸口和腹部之間，受到了强烈的衝擊。

無法呼吸。就連保持意識和姿勢也很困難。

總而言之，很痛，很痛。

博士自己想要尋找原因，顫抖的右手伸向胸口。

鮮紅的血液從自己的胸口留下，他的視線向後望去。

就像夢裡一樣。那個要命的仗劍以及那份猙獰且自信的笑顏。

「博⋯⋯士？」

本來應該是守住博士面前的斯卡蒂發現自己的視覺視角是顛倒的。

過了數秒斯卡蒂才反應過來。

原本斯卡蒂身後的水泥牆不知何時已經化為軟沙。

偷襲的尖銳物本來是要直擊斯卡蒂但博士卻在前一刻推開了斯卡蒂讓自己迎接了傷害。

「居然在那一瞬感受到我的存在？你還真不簡單。但可惜了，這招是考慮她的身體強度對你來說⋯⋯足以致命了。」

老人說著缺乏誠意的讚美然後抽出了兇器。

飛沫四散飄舞，紅色的，鮮紅色的飛沫沾上了斯卡蒂的臉龐，他倒了下來。

「博士⋯？」

斯卡蒂緩緩呼喚著對方，但對方沒有回應。

那是當然的。任誰都無法在胸口被開了一個比手掌還大的洞的情況下還能相安無事的。

腦袋混亂了起來。她又拍了拍博士的臉頰，依舊毫無反應。

博士的眼睛睜得老大，彷彿把剛剛貫穿他的兇手的模樣牢牢記住。而對方現在正站在斯卡蒂面前。

（不出人命為前提，這是條件。斯卡蒂，妳一定能辦到吧？）

斯卡蒂一邊感受著致命的暈眩將手放到博士脖頸一會。然後顫抖的手放在仍在眺望著天空的博士的眼睛上，慢慢的合上了他的眼。

「做個⋯⋯乾燥的好夢吧⋯⋯博士。」

接著，她脫下了衝鋒衣與外衣，溫柔的蓋到了博士的身體彷彿怕他著涼⋯⋯接著她慢慢地站了起來，臉朝天空雙手抱著頭呢喃

「啊啊⋯⋯」

不行啊。果然，還是不行啊。

一瞬間，覺得自己不會再為周圍帶來災禍。

自己天真的認為有博士在身邊的話，都能迎刃而解⋯⋯

但是⋯⋯但是，果然還是，無法擺脫這個厄運。

因為現實已經用博士的血與他冰冷的軀體給她最後的明示。

斯卡蒂現在能想到的，現在想做的，只有博士最不樂見的手段。

「糾纏著我的惡夢⋯⋯唱起歌吧。」

從喉嚨的深處喊出那個話語，伴隨著解開扣槽的聲音。

大劍出鞘。

瞬間，世界，哭泣了。

周圍的空氣被歪曲，隨之一道道像魚一般的光輝殘片在四周遊走閃耀在斯卡蒂的背後發著光亮。

「這是？」

老人敏銳的發現周圍的劇烈變化。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天空，發出巨響。

像是在對斯卡蒂突然的變化喋喋不休發出不滿似的。

她稍微垂下了視線。

殺害博士的傢伙，就算殺了也難解心頭之恨的傢伙，就在那裡。

斯卡蒂單手甩動起劍鞘向老人的方向投擲而去。

老人只是橫跨一步閃過了劍鞘，本來他還迎刃有餘但他下一秒瞪大了眼。

不到一瞬，她就出現在老人的面前，但這並不是斯卡蒂會瞬間移動，這只是她卓越的身體性能一口氣就衝到老人面前罷了。

「什！？」

「耀浪擊！」

在看到那憎恨的面貌的同時，猛烈的一劍由下而上捲起。

「唔⋯⋯」

以毫厘之差閃避，老人發出了染上戰慄的聲音。他向右側跳的老遠。

這是當然的，那明明只是一記普通不過的斬擊但卻能在離老人身後五公尺的地面留下斬擊的痕跡。

斯卡蒂沒有追擊下去而是再度仰天。

眼睛，又再度濕潤了。

她張開嘴唇。

「啊啊——」

喉嚨震動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撼動天際般的。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彷彿想讓整個龍門都聽到她將自己的頭腦麻痺，將自我磨滅般的怒吼。

博士的鮮血並未滴落而是化為狂亂的花紋烙印在斯卡蒂的臉上。

老人發現斯卡蒂腳下的影子竟然狂暴地燎亂起來。

這一燎亂，好像連空氣也會燒了起來。

只要親眼看過這一幕，都會懷疑「影子僅是單純的光影現象」這樣的物理解釋。

她的身旁彷彿有一隻碩大的鯨的影子在她周遭游移。

「難道⋯⋯喚醒了什麼不得了的怪物？」

老人現在居然有一種親身面臨龍門一直極力迴避的天災的錯覺。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但老人笑了。像一頭猛虎一樣笑了。

這個笑，絕對不是對死亡有了覺悟的笑。

這個笑，也不是淡薄勝負的灑脫的笑。

這個笑，大大撫慰了老人的戰慄。

因為這個笑，只有一個意思……

「可千萬別辜負我喔。」

老人用手中的杖敲了地面，沙塵有了動靜一口氣浮出了六個用沙土捏出的人形每個人使用的武器都不同。

兩面盾、雙劍、兩柄法杖、數十把守護統、以及讓人匪夷所思的麥克風含支架。而老人卻消失了。

斯卡蒂表情歪曲了起来。用赤紅颜色的瞳孔俯視著，再度仰天發狂了起来。

眼前的組合對她而言是嚴重的挑釁。

「別眨眼，你們會錯過自己的死狀！！」

斯卡蒂壓低了身體重心數秒後，她踩裂了地面用力一蹬，銀色的疾風朝對方極衝。

——————————————

1.11pm 天氣不明 軲轆街口

因為不明的威脅，加上歌唱之神大帝的死亡。廣場的民眾亂成了一團。

而造成這番景象的始作俑者還在高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突然，像是自言自語般，老人開口：

「⋯⋯妳來了？這裡能清楚看見下面的情況。妳的朋友正陷入苦戰妳不打算去幫個忙？」

藍髮的女孩並沒有移動視線而是持續望著老人。

「我可沒聽說你會下這麼重的手。」

「我也不是所有事都會和年輕人推心置腹的。」

「也是，我總是會忘記你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很多人都會忘記這一點，他們都死無葬身之地。妳已經算是特別優待了。」

「你殺了老闆，這件事不會這麼簡單過去喔。」

藍髮女孩笑了笑，對於自己老闆的死只是一種坦然的態度。

「呵呵，我心裡明白。」

「企鵝物流和他們的主人過於目中無人，龍門在變化，不能總由著他們為所欲為。他們欠缺教訓，稍微嚴厲一點的教訓。」

「過河拆橋的事情做多了，會遭到報應的。」

「你借企鵝物流的手做了這麼多事⋯⋯等等，你一開始就打算這麼做？」

「誰知道？」

「不可能的吧？你對自己應該扮演的角色拿捏這麼好。嗯，起碼比我好。」

唰的一聲，藍髮女孩抽出的法杖點燃了火焰，源石能量急速攀升。

老人挑了挑眉，並不怎麼在意眼前的女孩正對自己釋放的殺意。

「呵呵，妳真的很聰明。火焰回應了妳的意志，妳這是打算把我送入墓地裡嗎？」

「怎麼會呢？我可是非常尊老愛幼的。」

「但至少妳拖延了足夠的時間。現在先暫停一下吧。」

老人只是敲了敲手杖，藍髮女孩仗上的火焰被硬生生熄滅。

「法術⋯⋯被壓制了？搞什麼，原來你一直在手下留情啊。」

「彼此彼此。那麼該下去讓你們團聚了。」

碰轟！

高台瞬間崩塌，本來還在攻擊企鵝物流的敵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崩塌給震住，然後下一秒被企鵝物流打躺在地。

最靠近崩塌地點的紅髮女孩猛咳著嗽翻滾了出來。看到了久違的朋友高興之餘更多的是抱怨。

「咳⋯⋯妳出場的方式未免太勁爆太多沙塵了吧？莫斯提馬。」

「主角就是要最後登場才帥氣⋯⋯之前就想試著說說看了。真虧你們能解決這麼多敵人。」

「嘿，這次不會再讓妳一個突然消失了。而這個老人就是幕後黑手吧？當然要親手暴揍他一頓啦。」

「今天的運動真是超乎想像，嗚，帳單長度也是。德克薩斯姐，我感覺今晚很多東西都沒辦法銷帳。」

「不要問我，問老版去。」

「但是老闆他死了⋯⋯」

「那就等一會問吧。」

「看來人都到齊。」

老人的開口，讓還在七嘴八舌的企鵝物流紛紛停止了交談。

「呵呵，我現在居然開始羨慕妳們這些年輕人了。你們總是喜歡自顧自地選擇自己的道路，全然不顧自己在時局中的位置。」

「年輕人總會做出自己的選擇。即使會在風雨飄渺的大帝上粉身碎骨，你們也是如此執意行事。」

「他在說什麼？」

「老頭子的碎碎念而已，忘了吧。」

「就當是這樣吧，安魂夜還開心嗎？」

老人露出了和藹的笑容詢問著今夜的感想。

「還好啦，就像宿醉一樣，絕對不能去想第二天該怎麼辦。」

「企鵝物流，你們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事到如今也沒必要在意這點了吧？開戰的理由就只是老闆被人質疑了品味，就這麼簡單。為了捍衛自己的美學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息，這才是大帝嘛。」

「至少在讓人意外這方面，你們倒是從未讓我感到過意外。」

老人語畢之時，周圍的環境又起了劇烈變化。

「噗哇，沙子又捲起來了。」

「他還有餘力！？」

「安魂夜怎麼能不熱鬧一點呢？」

老人咧嘴ㄧ笑，發出了與方才完全不同的態勢。

「就讓我親眼見識見識，大帝究竟飼養了什麼樣的怪胎吧。」

老人的身影又被沙子蒙蔽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持著大劍的用沙土捏出的人形走了出來，他的身上纏著一層微微的暗流就像隻大型魚類在他身邊守候著，猩紅的眼睛散發致命的威壓。

狼少女的眼睛眼睛瞪大，她率先擺出了架勢高喊：「都認真起來！這和剛才的打打鬧鬧不一樣。」

「是的，這個敵人不能小看。」

藍髮女孩也抽起了背上的第二把法杖。

「莫斯提馬？」

「一瞬間都不能鬆懈。會死的。」

持大劍的人形為接下來即將展開的戰鬥仰天發出了巨吼。

人形壓低身子，下一秒踩裂了地面朝著她們極衝。

「過來了！！」

戰鬥已經一觸即發，而位在遠方的一處能完全看清地面全境的天台上，他只是微微舉起拐杖，露出了潔白的俐齒喃喃。

「好了，宴會開始了。崩壞吧，企鵝物流。」

咚的一聲，象徵著一切如他所料。

這就是維持龍門黑白兩道平衡的掌舵者，鼠王。

小说相关章节：明日方舟—偶影獨游的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