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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剑 全 原著:东方玉 改编:花间浪子 - 10,3

[db:作者] 2025-06-19 22:31 5hhhhh 4860 ℃

  连三省脸含微笑,朝商翰飞暗暗点了下头,一面洪声笑说道:「老化子倒要看看大师要如何帮我坐下?」

  商翰飞话声甫落,突听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施主此言差矣,贫僧师兄弟来自西土,乃佛门正宗,岂能以外门异功相称?」

  商翰飞这一惊非同小可,暗道:「自己『太阴教』说的话,居然被他听了去,这老和尚莫非练成了『天耳通』的神功?」他急忙抬目看去,但见大达尊者依然双目似睁似闭,一副毫不理睬的模样。

  这时大德尊者已经逼近连三省面前,尖笑道:「贫僧就是要把你按下去。」

  右手一伸,朝连三省肩头按来。

  连三省洪笑道:「只怕未必。」同样右手一翻,迎了上去。

  双掌乍接,两人同觉身子猛然一震,但如论功力,连三省就要比大德尊者逊上一筹,右掌一接,右腕不禁往下一沉。他究是对敌经验比大德尊者丰富得多,心知自己内功不如对方,左手已然闪电递出,五指如钩,朝对方右肋「捉命穴」抓去。

  哪知大德尊者你看他貌相粗俗,肥胖得像蠢猪一般,但一较上手,你才能发现他反应极快,出手更快得无以复加,连三省左手堪堪递出,大德尊者的左掌,居然后发先至,抢在连三省的面前。这一招,双方势道都快,几乎和先前一掌,先后之别,只差了眨个眼的时光而已。

  大德尊者左掌迎出,口中尖笑道:「施主该坐下了。」

  连三省接住他一掌之时,已感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故而左手突出袭击,本来是想稍为扳转一点劣势,藉以减轻右掌压力,此时左掌又和大德尊者互相交击,右掌本已不胜负荷,再加上了左掌的压力,自然更难承受得住,一个人身不由己的,登登登的连退了三步,一屁股往木椅上坐了下去,但听「喀啦」一声,一张紫檀木椅,立被压碎,连三省连大带椅,跌坐在地。

  伏虎丐连三省一向以掌力雄厚著称,江湖上人没有敢和他比拼掌力,这回居然被人家出手一个照面,就震得跌坐在地,这在他来说,还是出道以来破题儿第一遭。连三省一张老脸胀得色若猪肝,口中虎吼一声,人已一跃而起,双手一抱拳,洪声道:「大师神力,老化子还想叨教几招。」他不愧是丐帮的右长老,虽然输了头阵,却不肯有失他的风度。

  大德尊者朝他看了一眼,尖声道:「施主要叨教什么?」人家和他客气,才说叨教,他竟然也问人家要向自己叨教什么?这不是说这和尚胸无点墨,连「叨教」二字都听不懂?

  商翰飞听他说话的口气,似乎连「叨教」二字都弄不懂,心中忽然一动,暗道:「对了,这两个黄衣老僧,是西域来的。」

  连三省道:「老化子一生除了这几招打打病猫的手法,就一无所长,自然还是向大师傅领教掌上功夫了。」

  大德尊者尖声笑道:「如此甚好,连施主请发掌吧。」

  「老化子那就有僭。」连三省声音洪亮,话声甫出,人已倏地欺进,双掌齐抡,有如两柄开山巨斧,朝「大德尊者」劈攻过去。

  这会他心中早有准备,双掌开阖,使出来的,记记都是他数十年来潜心浸淫的「伏虎掌法」,以他的对敌经验,经过无数场拼搏,早已把掌法中易为强敌所乘的破绽,一再修正弥补。因此这套「伏虎掌法」,可说是他成名的绝技,压箱子的本领,若非遇上强仇大敌,不肯轻易展露,这一施展开来,果然招术精妙,变化奇奥,使人无懈不击。

  再看大德尊者他方才在一二招之间,就把名震天下的丐帮伏虎丐压得跌坐下去,因此大家都把他估计得很高,哪知这会看他出手发掌,招式变换,竟然十分古拙,缺少变化,在连三省双掌抢攻之下,似乎遇上了极重的压力。对方三招抢攻中,他只能还击一招,虽能把三招攻势,一起阻遏过去,但却显的十分吃力。

  厅上群豪心中都在暗暗冷笑:「原来这老和尚只有一身蛮力,武功也平常得很。」

  就是花双双也和众人的想法相同,心中暗自忖道:「方才索总管还说这两个老和尚是夏家堡礼聘来的西域高手,中原武林,无与抗手之人,但此时看来,却也并无惊人之处。」

  只有华山派掌门人商翰飞,平日博览群书,见闻较广,他方才听出大德尊者说话的口气,心中已然怀疑这两个老和尚是从西域来的。

  这时再看大德尊者使出的招式,手法显得十分古拙,与中原武林精妙招法,迥异其趣,如说他不是连三省的对手,但连三省连攻三招,他只要轻描淡写的一挥掌,一摆身,都可化解开去,而且还往往把连三省逼得后退不迭。由此可见,古拙的手法,正是拳掌的精义所蕴,精巧的招式,反而成了花拳绣腿。

  不是么?达摩禅师手著的「易筋经」,手式不是十分古拙的么。但少林武功胥出于此。中原武学,百家杂陈,各有心得,便自创门派,拳掌功夫,也由简而繁,各尚新奇,毫无含蕴,其实已去古甚远了。

  这一道理,如果没有高深武学和渊博的见解,自然不易发现,商翰飞因大德尊者的手法古拙少变,想通这一道理,心下不期暗暗一惊,忖道:「如此看来,这两个黄衣老僧果然是从西域来的了,只怕连三省未必是他对手呢。」

  两人进一会再次动手,形势和方才大不相同!方才是互拚内力,大德尊者在两招之内,硬把连三省压得跌坐下去,这会连三省拼上了命,硬以精妙招法,全力抢攻。在他举手抬足之前,无不是杀机隐伏,一双大袖,一片衣角,莫不暗藏杀着,只要对方沾上半点,便有杀身之厄。

  大家都可以看得出连三省这一轮掌法,雄浑博大,急如惊雷,那是立意要报方才跌坐下去之仇,立意要将对方击倒了。大德尊者双掌互击,手法古拙,在连三省一片攻势之下,既不左右闪避,也不全力封架,只是不时的挥手发掌。

  他掌势没有连三省的快而且猛,因此几乎是对方三掌之中,他才还击一掌,但这仅仅一掌,就足可抵销连三省凌厉的三掌。他虽能发掌逼住连三省的攻势,但却脱不出连三省的掌势之外。踞坐上首的大达尊者,对两人的拚搏,生似毫不在意,双目微阖,不言不动,状若入定。

  大德尊者忽然轻哼一声道:「施主技止此乎?」

  连三省久战不下,心头已是不耐,洪声道:「大师有什么绝学,只管使出来好了。」

  大德尊者哂然道:「那也好。」他只说了三个字,右手挥掌迎拒连三省的攻势,左掌连挥,一下攻出五掌。

  这五掌却似一攒梅萼,五圈掌影,同时攻到,劲气浑然,锐不可当。逼得伏虎丐连三省左闪右避,封架不迭,口中喝叱乍起,招式连变,双掌翻飞,反击过去。他以攻为守,使出「十八小擒拿」绝招,左劈右抓,右劈左抓,掌中有擒,擒中有掌,但任你施展何等凌厉掌法,或精巧的擒拿术,依然无法将大德尊者逼退。

  一时间,直把连三省气得怒火如焚,双目圆睁,如戟短髭,根根倒竖,掌劈指抓,一招急似一招,一掌狠似一掌,使得战况愈来愈见激烈。偌大一座大厅,风声如涛,劲气逼人,看得花双双、花真真,华山掌门人商翰飞等人,俱皆怵惕不已。

  蓦地大德尊者抡手一掌,连三省避无可避,激愤填膺之下,凝足八成功力,举手一挥,硬接了一掌。双掌一交,发出「啪」的一声清响,连三省双足移动,登登的连退了三步,喉头发甜,几乎要喷出血来。大德尊者功力虽厚,也被震得血气翻腾,站不住桩,脚下移动,往后退出两步。

  两人这五步后退,每踏一步,大厅上铺着的水磨青砖上,硬是留下了五个寸许深的脚印。这一掌上,两人各自耗去了不少真力,因此站停下来之后,就各自凝立不动。连三省略为调息,就双目乍睁,口中暴喝一声,跃身一纵,腾空跃起一丈多高,宛如苍鹰攫兔,飞身朝大德尊者当头扑去,身到半空,右掌一挥,使了一招「雷公劈木」,向对方头顶猛然击下,这一招声势极壮,一股狂飚,起自半空,真有雷霆之威。

  商翰飞暗暗叫了声:「不好。」坐着的人,不觉站了起来。

  大德尊者站在那里,身躯臃肿,像浑如不觉,直待连三省掌势,快要临头,才使了一招「弥勒托天」,双臂上举,反击过去。但听蓬的一声闷响,两股内家掌力一击,大厅上劲风飞卷,向四外迥旋激荡,仿佛巨浪排空,令人气为之窒。

  大德尊者依然站立不动,连三省则凌空翻了一个筋斗,依然无法卸去震力,泻坠两丈之外。落到地上,还是后退了一二步,上身摇晃,满头短发根根直竖,胸口起伏,张口喘息,汗下如雨。

  商翰飞看出情形不对,急忙闪身掠上,一掌按在连三省背后,口中低喝一声道:「连兄快快纳气运息。」要知连三省这一掌几乎用上了全力,被大德尊者掌力一震,真气无处发泄,向体内回窜,若非商翰飞以本身内力助他导气归元,便将逆气入岔,武功全废了。

  连三省但觉一股大力,从「灵台穴」输入,逆窜的气机,渐渐平复,心知危机一发,不敢疏忽,急忙澄心静虑,缓缓运气。大德尊者脸上毫无表情,看了连三省一眼,尖声道:「施主当真不堪一击。」连三省本是生性刚烈之人,他得商翰飞之助,正在调理逆窜的真气,听到大德尊者的这句话,几乎气炸了心肺,真气又几乎运岔了。

  商翰飞急忙喝道:「连兄不可理他。」

  万飞琼愤然道:「大和尚胜负乃兵家常事,你是出家之人,出言竟尔如此刻薄。」

  大德尊者朝她嘻开大嘴,尖声笑道:「女菩萨要是不服就过来试上几招。」

  万飞琼哪里沉得住气,哼道:「试就试,谁还怕你不成?」「呛」的一声,撤出长剑,昂首道:「你兵刃呢,也去拿兵刃来,姑娘要在剑上讨教。」

  大德尊者哈的笑出声来,说道:「贫僧和女菩萨动手,哪里用得着兵刃?」

  万飞琼听得更气,纤腕一振,长剑发出嗡然轻嘶,说道:「那就好,大和尚小心了。」刷的一剑,当胸飞射而出。

  大德尊者左手向前一引,当胸右手,还未发招。万飞琼已然身如飘絮,闪到大德尊者右首,剑势一转,倏化「一叶知秋」,剑光横削,紧接着纵步腾身,昂脸上撩,变作「天魁点元」,猛向大德尊者的头面袭去。「黄山剑法」素以轻灵著称,她这三招连环进发,果然轻灵快捷,身剑如风。

  她这边接连三招,快捷攻到,大德尊者的当胸右手,却堪堪递出,迎着剑尖拍出。他拍出的掌势十分缓慢,也毫无破空之声,但万飞琼却感到上撩的剑尖,似是被一股无形力道震得向右一偏。心头暗暗吃惊,立即右腕一缩,收回剑势,右足斜出,手挽剑花,改向他身侧攻去。

  大德尊者不待她长剑攻到,人已转了过来,左手一记「大摔碑手」,重重拍来。万飞琼再待闪避,已嫌不及,只觉一团劲风,朝身上撞来,自知内力比对方差得太远,口中一声清叱,长剑抡舞,一片剑光随剑而起,布满身前。

  万选青在妹子出手之时,早就知道她决不是大德尊者的对手,便一手紧按剑柄,跟了过来,站在她身后不远。此时一见妹子遇上险招,急忙拔剑在手,掠身而出,使了一招「灵锁黄山」,幻出一片剑幕,挡在万飞琼前面。大德尊者拍出的手并未收回,口中嘿了一声,又加了几分力道,右手大袖一挥,一点袖角向万选青撞来。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掌风撞上万飞琼一片护身剑光,发出一阵呛呛轻响,万飞琼连人带剑,像抛彩球一般,滚出去一丈开外,震得万姑娘秀发披散,樱唇两角沁出血来。万选青洒出一片剑幕本待挡在妹子前面,但剑光和大德尊者袖角一接,「锵」的一声,剑光倏敛,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顿被齐中折断,一个人还登登的连退了两步之多。这下,直看得众人大吃一惊。

  盛锦堂急步掠出,一手扶住万飞琼,急急地问道:「万姑娘,可曾伤着哪里么?」

  万飞琼缓缓的吸了口气,举手掠掠鬓发,说道:「盛老伯,还好,晚辈只是受到剧震,并未伤到哪里。」

  花真真已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倾了一颗白色药丸,托在掌心,走到万飞琼身边,道:「小妹子,这是敝门的百花香蜜丸,补中理气,你含在口中,慢慢噙化。」

  万飞琼接过药丸,说道:「多谢了。」把药丸纳入口中,果觉满口芳香,甜润如蜜。

  大德尊者呵呵一笑,细目抡动,尖声尖气的道:「诸位之中,还有哪位不服的么?」

  花双双笑盈盈的道:「对了,诸位到扫花山庄是要人来的,这样吧,诸位只要胜了这位大德大师,我就把人放出来,不知诸位意下如何?」这时商翰飞、连三省业已回座。

  盛锦堂因同来的几人,已有连三省和万氏兄妹,先后败在大德尊者手下,剩下只有掌门人和自己两人。掌门人以一派之尊,自然万万不能和他动手,那么只有自己挺身而出,和他一搏了,心念转动,正待发话。花真真已经抢先开口道:「姐姐既然划下了道,那由妹子向这位大师傅领教领教高招了。」她这话,自然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不禁全都觉得一怔。

  花双双冷然道:「妹子要和大德尊者动手?」

  花真真淡淡一笑道:「妹子想试试看。」她轻举莲步,款款走到中间,朝大德尊者裣衽一礼,说道:「大师傅,我使的是长剑,大师傅动不动兵刃?」

  大德尊者连忙合十道:「女菩萨只管动用长剑,贫僧还是用这双肉掌。」

  花真真道:「那我就不客气。」

  她从裙裾间缓缓抽出一柄细长的长剑,双手一抱,欠身说道:「大师傅请发招。」

  「阿弥陀佛。」大德尊者依然合十说道:「女菩萨只管出手,贫僧接着就是了。」

  花真真长剑朝天一竖,圈起一朵剑花,娇柔的道:「大师傅接着了。」把挽起的剑花朝前推出。

  江湖上久闻百花帮之名,但从未见过百花帮的武功,花真真的出手,自然引起大家的注目。花双双和妹子一别十八年,不知她剑术练到了何种境界,正想瞧瞧她的武功底蕴,因此花真真这一出手,大厅上所有的人,目光全集中在她长剑之上了。

  只见花真真长剑一举,再往前推出,招式极为简单,但在她手中使出,竟然姿态美妙,宛如一枝春花,顶端绽开一株瑶葩,临风吐艳,摇曳生姿,真有「一枝浓艳露凝香」的佳妙。「百花剑法」,第一招上就显得不俗。

  商翰飞一生练剑,「华山剑法」素以轻灵著称,但看了花真真的这一招,也不禁暗暗点头:「这位百花帮主,能把一柄白炼精钢长剑,使得如此轻柔,可见剑上造诣,何等精湛了。」

  大德尊者身如肉团,眯着眼睛,静立不动,直等那冉冉飞来的剑花,快到面前,才尖笑一声:「来得好。」双掌朝剑花一合,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双掌合拢,响起「啪」的一声,剑花自然没有被他合着了。

  他一招合了个空,花真真早已剑势斜出,剑尖分花,幻起了三朵剑花,分袭大德尊者三处要穴。她出手轻柔,步法轻快,有如花枝招展,左右随风。方才那一朵剑花,明明就在大德尊者双掌一合之中,不知如何收回去了,竟会在一转眼之际,又攻出三剑来了。

  大德尊者一招落空,心知对方虽是一女子,但却不易对付,口中尖笑一声,左手衣袖一抖,鼓起一阵疾风,朝三朵剑花卷去。在他想来对方能有多大能力,他这一记衣袖,暗蕴三成内力,就是三柄长剑,也不难一拂而折。

  劲风卷过,三朵剑花倏然而没,花真真脸含微笑斜抱长剑,缓缓后退一步,朝他娇柔的笑了笑,说道:「大师傅,承让了。」她这句话,听得在座众人,不禁又是一怔,不知她如何胜了胖和尚?就是连剑术名家商翰飞也只看出她剑上造诣极深,未曾看出她的取胜之道?

  大德尊者眯着的眼睛睁大了些,望着花真真,问道:「贫僧哪里输了?」这句话,也正是大家心里想问的。

  花真真微笑道:「大师傅看看你左手袖底就知道了。」

  大德尊者翻起左手衣袖,看了一眼,不觉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声大笑。他翻起衣袖,在座的人,都是一流高手,目光何等锐利,大家都看清楚了,大德尊者的袖底,品字形有三点米粒大小的细孔。那自然方才一拂之际,被花真真剑尖刺穿的了。试想以一支剑尖,连刺三个细孔,这手法该有何等快速?

  以剑尖刺破衣袖,要刺得不大不小,刚好米粒大小,而且要在他劲风拂出之际刺中,点到为止,这又是何等功力?花双双没想到她妹子在剑上竟然有这般精纯的功夫,一时之间,不期看得变了脸色。大家看到花真真露了这一手,正在暗暗喝彩,只不知大德尊者何以却大笑起来?

  花真真也被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大师傅何故大笑?」

  大德尊者笑声一停,尖声道:「女菩萨下场赐教,自然要在功夫上和贫僧分个高低,像这般使的花巧,算得什么?」这话听到在座诸人耳中,自是觉得他强词夺理,但他却说得一本正经,好像他的理由,十分充足。

  众人之中只有商翰飞听懂了,心中暗道:「中原武林,继承中华悠久文化,在武功上,讲求的是精和细,比武论技,故尚点到为止,不损对方颜面,这就是儒家的忠恕之道。这大德尊者乃西域番僧,如何懂得这些道理?在他的心目中,比武自然要把对方打倒为止了,在他衣袖上刺上三个细孔,那又算得了什么?」

  花真真抬目道:「大师傅之意,咱们该如何才算分出高低呢?」

  大德尊者笑道:「女菩萨胜得贫僧双掌,才是真的胜了。」

  花真真点头道:「好吧,大师傅请。」

  大德尊者咧嘴一笑,尖声道:「女菩萨小心了。」他这会不再客气,依然左手衣袖一挥,鼓起一阵劲风,朝前拂出,袖中暗藏铁掌,右手随着左手衣袖,五指箕张,朝花真真长剑上就抓。

  百花门这一派的武功,创白花姥姥,她一生爱花,武功路数,也取法于花,故而剑尚轻柔,虽威猛不足,但讲到轻灵,却无出其右。因此这「百花剑法」,施展开来,宛如花枝摇曳,群芳吐艳,轻盈娇柔,婀娜生姿。

  花真真一身青布道装,在对方右掌左袖攻来之时,翩然游走,手中长剑,一招未毕,二招已至。剑花一朵又一朵的飞出,有时花开并蒂,有时三四朵一簇,一个人在朵朵银花之间,恰似穿花蝴蝶一般,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剑招初出时,人尚在左,剑招攻到对方之时,人已转到右首,好像剑是剑,人是人,已经分了开来。这一来,大德尊者功力再深,出掌再重,也记记都落了空。以轻巧对古拙,自然是轻巧占了便宜。大德尊者左袖右掌,功力愈见增加,每一记衣袖,每一记掌势,俱是力足开碑裂石,沉雄古拙,别具威力。

  花真真一柄长剑也跟着愈见轻柔,在她和大德尊者两人之间,幻起无数朵银花,此没彼生,生生不息。两条人影,就像在银花堆中,滚来滚去,煞是好看。

  花双双越看越是惊心,心中暗暗切齿,咀咒着忖道:「老贼婆果然有偏心,她使的敢情是「百花剑法」中的「百花争艳」了,她只传给真真,却从没在我面前提起过,哼,如此看来,你对我已早无师徒之情,都就不该怪我没有师徒之义了。」

  她骂的「老贼婆」,就是她师傅,手创百花帮的花姥姥了。

  就在此时,花真真忽然一跃而退,长剑一收,笑吟吟的道:「大师傅,现在你总该认输了吧?」在座之人,听得又是一怔,不知百花帮主又使了什么古怪手法?大家不约而同的转脸朝大德尊者望去,只见他眯着一双小眼,静静的站在那里,看不出有何异处?

  大德尊者尖声道:「贫僧如何输了?」

  花真真淡然地笑道:「大师傅难道不觉得双足之间,被我剑花撞了七处穴道么?」

  「哦……啊啊啊啊……」大德尊者好像刚刚才发现,口中接着又是一阵刺耳的尖笑,说道:「贫僧双脚确然被女菩萨剑花撞中,不良于行,但贫僧双手还能发掌呀。」话声甫出,猛吸一口真气,身形忽然腾空扑起,双掌连击过来。这一着,倒真是大出花真真意料之外,对方双足已被制住了穴道,还能纵身扑来。

  不,他双掌同发,真有雷霆万钧之势,两股强猛掌力,汇合成一道狂澜,像排山倒海般朝花真真迎面压撞而至,这份威势,惊人至极。在座众人,俱都看得耸然动容,各自不禁替花真真担起心来:「这老和尚功力这等深厚,如若被他掌风拂中,只怕就得当场丧命。」花真真也感到极为惊骇,身形一闪,向横里侧闪出去。

  在她想来,大德尊者双足穴道受制,动弹不得,这一扑纵起来,只不过仗着深厚功力,鼓气突袭,只要自己闪避开去,他落到地上,就会站立不稳了,哪知大德尊者双掌凌空一击未中,一个肉团似的身子,快要落到地上之时,左掌往方砖上一按,身子又复向空弹起。

  身形甫起,双手圈动,把方才击出的力道,以「接引大法」带转过来,原封不动,朝花真真横扫而来。这一击的威势,较刚才更为强猛,飞旋的劲气,浪涌而出,横及五六尺宽,掌风如涛,声若裂帛。十余丈见方的大厅,都起了一阵震撼,栋梁上灰尘纷纷而下,几乎令人睁不开眼睛。

  花真真避无可避,只得双足一点,身形朝上笔直升起两丈来高。一道掌风巨流,像潮水一般,从她脚下涌出,但听「哗啦啦」一阵巨响,把西首一排花格子窗和窗下一堵半人高的粉墙,像决口一般,撞倒了七八尺宽。但就在窗飞墙坍的一片声响之中,又是「啪达」一声,一团人影随着跌坠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大家不知这跌坠地上的究竟是谁?急忙凝目瞧去,但见大德尊者一个肉团似的身子,扑卧在地。他背上骑着一个头梳丫角的红衣小女孩,右手握着小拳头,结结实实顶在大德尊者「灵台穴」上,在他左足踝上,还缠着一条彩索。

  原来大德尊者刚才从地上弹起之时,那红衣小女孩救主心切,使出彩索,缠住了他的左足,硬把他拖了下来,纵身骑在他身上,又怕他再次反弹起来,是以用足力道,一拳打在他「灵台穴」上。因为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花真真和被推倒的墙上去了,故而没人注意那红衣女孩的动作。

  花真真飘身落地,急忙喝道:「小玫,你还不快下来?」那红衣女孩恍如不闻,连动也没动。不,她一张小脸,胀得通红,就是没有作声。

  商翰飞看出情形不对,口中叫了声:「不好。」身形一跃而起,掠到大德尊者身侧,「锵」的一声,银虹乍现,一剑朝红衣女孩身上击去。

  他这一招,看得大家又是一惊,谁都料不到堂堂华山派掌门人,竟然会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出手袭击。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但听「啪」的一声,他剑身拍在红衣女孩身上,红衣女孩一个人应声跌飞出去五六尺外,但商翰飞一柄随身数十年百炼精钢的松纹剑,却震得断作数截,跌落地上。

  花真真朝商翰飞裣衽一礼,说道:「多谢商掌门,救了小徒一命。」

  商翰飞连忙还礼道:「不敢,花帮主言重了。」原来那红衣女孩小玫用彩索缠住大德尊者的足踝,把他跃起的人拉了下来,她骑到大德尊者背上,用小拳猛力击在「灵台穴」上。

  大德尊者当真是阴沟里翻船,稀里糊涂的被人拖了下来,更不防有人会在他「灵台穴」上重重的捣上一拳。等到惊觉,身子已经跌了个狗吃屎,小玫这一拳本来算不得重,但「灵台穴」是中枢神经所在,直接影响后脑,一时之间,自然爬不起来。但他一身内功,岂同小可,发觉「灵台穴」受到攻击,不须他本人运集真气,真气极自然的集中到「灵台穴」来,抵御外力。

  小玫终究只有这点年纪,一拳捣下,就给大德尊者的内力吸住,但觉一股大力,循臂而上,整个人立时动弹不得,这情形,商翰飞登时看出来了,他不知大德尊者一身功力,是否强过自己,只好出剑横拍,把小玫从横里推出,以化解大德尊者的内力。

  商瀚飞回过头,见红衣女孩依然没站起来,忙道:「花帮主快去看看令徒,是否被这位大师傅震伤了?」

  花真真还未开口,只见大德尊者身子一弓已从地上站了起来,尖声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这位施主说得不错,这小娃受贫衲内力撞击,脏腑离位,只怕已经没有救了。」

  花真真急忙掠到小玫身边,低头看去,只见小玫双目紧闭,一张小脸色如金纸,嘴角间血迹殷然,显系受了极重的内伤,生命垂危,心头不禁一凛,抱起小玫身子,抬目望着大德尊者,怒声说道:「大师傅,你是出家之人,怎好对一个小女孩,下此毒手?」

  大德尊者尖笑道:「女菩萨这话就不对了,贫衲和女菩萨动手之际,有人突施袭击,贫衲能不还手么?」大家听他一说,才知小玫果然是他有意震伤的了。

  花真真道:「但大师傅后来已经明知袭击你的,只是一个小女孩,如何还下手得这般重法?」

  大德尊者裂嘴尖声道:「既是敌人,何分大小?女菩萨虽然折了一个徒弟,但贫僧这一场败给了女菩萨,女菩萨也该满足了。」

  商翰飞一脸肃容,缓缓的道:「大师傅练成西域神功,与众不同,解铃还须系铃人,大师傅佛门高僧,慈悲为怀,就请你救救这位小姑娘吧!?

  「哈哈。」大德尊者仰脸尖笑一声:「施主既然能把她从贫僧背上救下来,自然有办法救她了,再说贫僧若要把她救活,方才又何用把她震伤了?」

  商翰飞目射精光,怫然道:「大师佛门弟子,怎好如此说法?」

  大德尊者道:「那要贫僧怎么说?」

  花真真把小玫抱在怀中,左手紧抵在她「灵台穴」上,一股本身真气,源源度去。大德尊者说得不假,她果然是受到极强内力的撞击,脏腑离位,以致度入她体内的真气,也无法助她恢复伤势。商翰飞本是气度雍容的人,但因大德尊者残害幼童,漠视人命,也不禁动了真火,修眉一轩,朗笑一声道:「二位西域高僧,远来中原,应以慈悲度世,广结善缘,若是凭仗武功,与中原武林为敌,那是徒取其辱而已。

  大德尊者道:「施主这是什么意思?」他没听懂商翰飞的话。

  商翰飞神然严肃的道:「商某要你替这位小姑娘疗伤。」

  大德尊者摇摇头道:「办不到。」

  花真真把小玫放到地上,冷然道:「你方才败了,还不服气么?」

  大德尊者尖笑道:「不错,女菩萨若是在兵刃上胜过贫僧,贫僧就给这位小施主疗伤。」

  花真真道:「好吧,只是大师傅要如何才算落败呢?」她方才已连胜两场,大德尊者还不认输,故而必须事前约定了,免得他又有藉口。

  大德尊者道:「这个容易,女施主只要一剑把贫僧刺倒,失去抗手之力,或是把贫僧兵刃震飞,都是贫僧败了。」

  花真真道:「大师傅说话算话?」

  大德尊者一指坐在上首的大达尊者,说道:「贫僧的大师兄就坐在上面,贫僧当着大师兄,怎敢说过不算?」

  花真真看他对大达尊者神色恭敬,知他所说不虚,就哼了一声道:「那好,大师请亮兵刃。」

  大德尊者朝手捧降魔杵,身穿淡黄僧衣的和尚招招手道:「你把我的兵刃拿来。」

  那和尚没有作声,手捧降魔杵,急步趋出,走到大德尊者面前,双手把降魔杵呈上。大德尊者伸手接过,等那和尚退下,手中降魔杵一横,抬目道:「女菩萨若能接下贫僧九十九招,也算是女菩萨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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