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渐渐清醒过来。

自己还活着，房间里点着灯，窗外透着些许不甚明亮的光。无法确定现在的时间，亦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鸟儿看着伏在床头的少年，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苏玲珑伏在床头睡得正香，猫耳贴在发上，时不时轻颤一下，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他紧握着鸟儿的左手，仿佛是害怕少女突然飞走一样紧紧握着，寒凉的肌肤都被鸟儿的体温蒸出了汗水。

她轻轻起身，检视了一下身体，体内的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右臂亦运转自如，那道恐怖的伤口已然消失不见，像是梦境一样什么都没留下。鸟儿微微皱眉，直觉告诉她自己并没有昏迷很久，来回检视亦未发现什么道法巫术的痕迹，那究竟是什么治好了她？

“唔……鸟儿姐？”苏玲珑抖了抖耳朵，看到鸟儿已经坐了起来，急忙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倒是没有……”鸟儿握住右手，又缓缓放开，关节活动自如，亦没有任何机械声响，看来并不是如那些“大人们”一般，“是谁治好我的？”

“是龙神帝陛下。”苏玲珑答道。左手轻抚着小腹，那些白色光辉便是消失在此处，至今也没有任何异常。“我不知道她用的什么能力，一下子就治好了伤口，甚至我身上的也一并治好了……看起来好像是一道白光？”

白光？龙息？鸟儿眉头微蹙，检视自身。龙息已经消失了很多年了，哪怕初代古龙也极少展示这种力量。但她却对这种力量很是熟悉，也很是明白它何其珍贵，何其强大，强大到足以令轻易接触它的人灰飞烟灭。

龙神帝用这种力量救治自己……倒不如说是要测试苏玲珑吧……鸟儿心想。若他并非古龙的族裔，只消一接触到龙息便会直接化为灰烬，自己自然无法从中幸免。可苏玲珑体内的古龙血脉足以令他安然接受龙息的考验，有了古龙血脉作为保证，东方玉也将更容易相信苏玲珑的价值，才有了自己存活下来的可能性。

所以其实并不是救我，而是一次测试么……哼。

鸟儿轻轻握住右手，转向苏玲珑问道：“我的刀呢？”

“啊，我马上去取！”苏玲珑一下子跳了起来，指尖从鸟儿手心滑过，逗得她呵地一痒。

自苏玲珑被她从那座地狱中救出来之后，两人形影不离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十二年。苏玲珑的武学、咒术、野外生存知识，乃至于如何杀人的技巧，几乎都是出自她的教导，而苏玲珑反过来也影响着她的性格。若有人问起十二年前的鸟儿是什么模样，那他的听闻绝对不会和如今的鸟儿对应起来，就像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一般。

这也使得他们两个成为了绝对不能分开的搭档。想要伤害其中一人，必将迎来另一人的疯狂反击。

想通过救我来拉拢苏玲珑吗……好想法。鸟儿微笑着看着少年，接过了他手中的长刀，紧接着刷地一声，房间里顿时亮起一道秋泓。

鸟儿的长刀名为“飞羽”，全长足有五尺，几乎与鸟儿的身高持平。刀柄以红色麻绳缠绕乌檀木制成；刀镡处则做成了一只单翼，翼尖飞扬直指天空，饰以朱红的涂色，与她一身红发红衣浑如一体；再往上，则是足有三尺六寸长的刀身，平滑得宛如镜面，即便历经数十次生死激斗也未曾留下伤痕。与之相配的刀鞘则显得并不起眼，只是普通的榉木，以铜件裹住刃尖与刀口，再穿上三股绳系在背后。为了方便鸟儿拔刀，刀鞘靠近刀口处的一侧整体锯开，出刀时无需全拔，只需一转刀柄便可直接弹出，在刹那间横扫敌人。鸟儿凭着飞羽刀和独步天下的十二式羽落刀法，几乎从来都是压制对手一头，总能在危难中杀出一条生路。

鸟儿查过刀刃，确认没有在昨天的激斗中受损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欲收起飞羽，门忽然被敲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听起来格外震耳。

她一瞬间就翻下了床，将苏玲珑护在身后。推门而入的侍女看到一把雪亮亮的刀指着自己时，差点摔了盘子。

“没事没事，你别害怕。”苏玲珑急忙安抚道，同时按下了鸟儿的手。鸟儿这才把刀收起，若无其事地坐在了床上。

“奴……奴婢给两位大人请……请安……”那侍女还有些发抖，说话的时候两排牙直打颤，在放下漆盘之后便飞快地退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噗……”鸟儿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苏玲珑无奈地看着她，说道：“本来应该是寻落柔来的，估计算着你要醒了，就没敢来——你那一刀可把她吓坏了。”

“手下的人就这点胆子，还怎么打仗啊？”鸟儿把刀系在背后，轻巧地跳了起来，背着手溜到漆盘前面闻了闻，“嗯~挺香的，看来这的伙食不错。”

那漆盘上放着一盘鲜炒时蔬，半只烤羊腿，一锅糯米八宝粥，香味瞬间便溢满了整个屋子。除此之外还有一碗药汤，旁边放着一张窄窄的字条，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饭后再喝”四个字——看来寻落柔是真的不打算自己来了。

鸟儿自战斗之后到现在已经足足睡了一天半，苏玲珑陪着她茶饭不思的，两人都已是饥肠辘辘，很快便将那些美食一扫而空。而那侍女不知道是不是早已等在门外，在两人吃完放落碗筷后，便再次敲门而入，利落地收拾好桌子，然后比刚才更快地逃了出去，好像那一盘空碗空碟毫无重量、反而令她身轻如燕一样。

侍女离开后，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想来反正也无事可做，短期内应该也不会有人拜访，鸟儿便拉着苏玲珑一起走出了房门，来到了外面的长廊上。

这里已是溪雨谷的极深处，位于巨大的山腹之内。沿着山腹建造的，是一圈一圈的长廊，上下足有十余层，遍布大大小小的房间和哨塔，看来是这座遗迹的主要生活区。两人所处的房间位于第四层，不高不低，正好可以纵览整个区域。

鸟儿向上望去，山顶不知被什么东西炸开了一个大洞，看周围岩石风化的痕迹，这个“天窗”可能很久很久之前便已存在了，但是不自然的人为破坏痕迹仍然扎眼。鸟儿记得从高空俯瞰溪雨谷时，并未见过这个大洞，只能说明这上面施加了幻术阵法，足以干扰视线甚至是以太侦测，以便从飞空艇的侦查之下掩盖踪迹。

古龙一脉能够在这里躲上十余年，至今仍不被云秦发现，看来并非是运气使然。鸟儿这般想着，明察秋毫的隼目已经寻找到岩石上斫出的咒术纹路。以她丰富的咒术知识，很快便判断出那是一种复合型的阵法。除开幻象之外，还有侦查功能，甚至可以对贸然闯入的任何物体发动咒术攻击——自然也包含从遗迹中闯出的东西。

看样子不能从这里一飞冲天啊……鸟儿心思电转，一边思索着脱身之法，一边继续观察周围的地形，很快便将视线投向了坑底。

天坑之下是一处大校场，地面被刻意平整过，只是现在似乎不是训练时间，除了几位站岗的士兵之外并无其他士兵的影子。但现在这座校场仍然吸引了很多目光，周围的围栏上趴着不少人，他们的眼睛无一例外，都直勾勾地盯着停在校场一角的飞空艇。

飞隼号。

“就是这东西送我们回来的？”鸟儿指着飞隼号问道。

苏玲珑点了点头：“是啊，这是玄机门的飞空艇，叫‘飞隼号’，飞得很高很快……虽然外形看起来一点也不可靠。”

“确实很怪……”鸟儿踮起脚尖，趴在扶手上向下看去。

两人所处的位置正好在飞空艇上方，得探出些身子才能看个完整。飞隼号已经关闭了动力核心，整架飞空艇安静得像是伏羽沉睡的大鸟，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围着它爬上爬下，时不时拿出炭笔和小本子写着什么。

“走吧，我们下去看看。”鸟儿拍了拍苏玲珑，然后一翻身便跃出栏杆，轻飘飘地落了下去。栏杆离校场足有十几丈高，但对于鸟儿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危险——只见她收紧双臂，宛如扑食的游隼般急速下坠，却又在落地前猛地展开，如羽翼般卸去冲劲，稳妥降落。在咒术与轻功的双重作用之下，不论地形有多复杂，对鸟儿来说都如履平地，而这一个咒术自然也教给了苏玲珑。

虽然尚且没有命名，不过此咒术号称“无论从多高的地方跳下来，只要下面有一堆干草就绝对不会摔伤”。其泄劲手法相当巧妙，苏玲珑学了好些时日，才算是掌握了窍门。

两人从十几丈高的地方一跃而下，引来周遭一片惊呼，这才惊动了沉迷记录的墨达。她回头看了一眼，对两人挥了挥手：“哟！下午好啊！”

“下午好，墨达姑娘。”苏玲珑挥手应道，“在维护飞空艇吗？”

“我可不是维护人员。”墨达笑着摇了摇头，摘下头顶的八角帽扇着风，“我在记录一些飞行数据，飞隼号还在测试阶段，要改进的地方还很多呢。”

鸟儿上下打量着这艘飞空艇，转头正欲问墨达什么，忽地眉头一皱：“原来墨达姑娘是人类？”

墨达摘下八角帽后，头上并未出现妖族特有的兽化特征，黑发黑眸的模样与云秦人别无二致，这才引来鸟儿的发问。

一个人类能出现在妖族领地，本身就极为不寻常——拜云秦对妖族的种种暴行所赐，现在妖族对人类有着极为普遍的仇视，除开几个自古便与妖族交好的人类家族外，其他的人类若敢孤身涉入妖族领地，恐怕要立刻被愤怒的妖族驱逐出去。

不过想到墨达玄机门内门弟子的身份，这一切倒也说得通。玄机门收徒一向不介意种族，更是积极调停人类和妖族的矛盾，以自身力量阻止过多次摩擦，有时甚至会被邀请作为仲裁，比起云秦的官府更受两界商人欢迎。云秦虽然多次提出不满，甚至试图强行介入玄机门正在调停的矛盾，可恒山空战硝烟未尽，商人们又不吃官府的套路，阳奉阴违的情况比比皆是，云秦的努力自然收效甚微。玄机门弟子的身份就像是一块金字腰牌，在哪里都能受到欢迎和尊敬，这几年愈发如此。

墨达闻言，手中的八角帽一停，又重新戴了回去：“是龙神帝大人邀请我来的，巨子先生说飞隼号需要进行长距离航行测试和复杂气象航行能力测试，恒山附近总有云秦的侦察部队，不便施展拳脚，而这里人少气候也多变，便来这里测试了。”

“这艘飞空艇吗？”鸟儿轻轻抚摸着飞空艇的外壳。那里的触感一片寒凉，完全不是常见的木质外壳，而是扎扎实实的金属，而且表面居然看不见铆钉拼接的痕迹，这棱角分明的外形仿佛是整体铸造出来的。

鸟儿不由得感到疑惑。在高空长途飞行的物体，普遍都会追求尽可能轻的重量和尽可能平滑的外形。鸟类有着宽阔的翅翼，蓬松的羽毛，加上中空的骨骼和紧凑的肌肉，才能自由地在空中翱翔。可这艘飞空艇竟然没有采用轻盈的木头，而是钢铁……咦？

鸟儿摸着飞空艇的外壳，不禁皱起眉头。这手感并非钢铁，比钢铁更轻更滑，倒像是……铝合金？但目前神州大地上，铝的价格甚至超越白银，质地亦驳杂，玄机门要如何做出这么多铝合金来？还能满足飞空艇飞行所需的强度？

但即便是用铝合金做外壳和骨架，整艘飞空艇的重量也会大大提升，至少相当于两艘甚至三艘同规格的飞空艇。如果灵翼不能聚集足够强的以太云，飞空艇根本无法离地三尺，更休说飞上高空了。

能够令上万斤的飞空艇飞上高空，这动力核心需要有多强大？消耗的能水晶又得以何来计？鸟儿实在想不出玄机门的科技能做到什么程度，若这艘飞空艇真的能在高度和速度上创造全新的记录，恐怕天下没有一艘飞空艇是飞隼号的对手。

心念电转间，她很快便明白了飞隼号起飞的路线。头顶的天坑是最好的通道，而为了不被那些阵法误击，飞隼号也必然有着识别咒符，令其能够安然通过。

相比自行探索出路，或者破解阵法，搭乘飞隼号离开自然成了最好的选择。想到这里，鸟儿开口问道：“墨达姑娘，这飞空艇还要继续试飞吗？可否搭载我们随着看看？”

“这……”墨达顿时面露难色，“飞隼号的所有测试已经结束了，晚上我要飞回玄机门报告情况，可不能带人一起啊。”

“只消找个地方把我们放下来便是，不需要带到玄机门的。”鸟儿继续争取着机会，“而且，我们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我们所见到的秘密，以青鸟飞鱼阁之主雪小姐的名义保证，如何？”

“这倒不是秘密不秘密的问题，反正你们看了也学不过去……”墨达抱着胳膊思索着，忽然反应过来，“你们是青鸟飞鱼阁的人？那你们怎么到这里来的？”

“这就……有些说来话长了……”苏玲珑挠了挠头，苦笑道，“我们……”

“是为了凶兽来的。”鸟儿抢过话头，顺手从怀里摸出一个信符晃了晃，继续说道，“毕竟这次凶兽之乱动静不小，可是吸引来了不少人。雪小姐本来是想让我们偷偷进山寻找凶兽的栖息地，结果误打误撞被卷进了龙神帝陛下的计划里，所幸受到陛下照顾得以生还。不过一直叨扰也不是办法，所以打算今晚就回去的。”

鸟儿的这说法半真半假，墨达身为局外人自是分辨不出。青鸟飞鱼阁是幽州城乃至于北疆最大的产业，在整个神州有着数不清的贸易往来，旗下业务极多，影响力甚广，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况且鸟儿有信符为证，那夜龙神帝甚至还亲自搭乘飞空艇前去接应，其青鸟飞鱼阁使者的身份绝对假不了，墨达的立场已然产生了些许动摇。

虽然青鸟飞鱼阁最为知名的是胭脂柳巷生意，其实背后还兼营宝石、毛皮、地产，甚至还贩售能水晶装置和武器军火。当然，在这些明面上的行业之下还有数个暗中经营的行业，无影团便是其中之一，不过这些就不是墨达这个外人能知道的了。

常人或许很难想象这位风头正盛的商界明星居然构建了一个几乎遍及神州的情报网络，甚至培养出了一个极为出色的刺客集团，总是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掉自己的竞争对手。人们只知道雪狐的商业嗅觉极为敏锐，如若跟随她，几乎都能赚得盆满钵满。但若是想与她对抗，或者给她设绊子做小动作，那他们很快就会曝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即便侥幸不死，也将难以继续混迹商场。

青鸟飞鱼阁与玄机门的关系也颇为亲近。前者身为神州最为庞大的商团，其位于幽州城内的本部“青鸟飞鱼阁”和地处燕山脚下的雪狐私人庄园“玄犀玉蝉园”，无一不是奢华耀眼的建筑代表，而其建造与装饰的过程则少不了玄机门开发的技术的支持，内部更是大量采用了能水晶装置，两者间的贸易交往自此开始也越发密切。哪怕后来云秦刻意干扰两者间的交往，青鸟飞鱼阁也足以凭借其体量和关系予以一定的反制，从而使双方贸易不致断绝。

身为玄机门的内门弟子，墨达对双方的关系不可能没有任何了解。鸟儿说的恳切，神态也毫无异常，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所求的事情也不是什么非分之请，对墨达而言算是举手之劳。尽管犹豫了好一会，墨达最终还是被鸟儿说服，同意他们搭乘飞隼号离开溪雨谷，前往顺路能到的大城市搭乘其他飞空艇回去。

“不过我可要说清楚啊，我只能送你到野外。”墨达说道，“飞隼号还在秘密测试阶段，可绝对不能被云秦看见，所以我打算晚上起飞，到时候你们要是进不去城里我可就不管了哦？”

“墨达姑娘放心好啦！”鸟儿笑道，“我们常年走南闯北的，就算要在野外过一晚也没什么问题，还要感谢墨达姑娘送我们呢！”

“你们不介意就好……”墨达松了口气，“那我们晚上亥时一刻见吧，过期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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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该醒了吧？你不去看看？”暗胧放下手里的书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语气慵懒地问道。

齐开死后，聚集在巫山镇的虎雄军一时群龙无首，本来热火朝天的准备工作突然停了下来，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一直忙于侦查云秦动向、作出应对布局的暗胧难得有了点闲暇，便借着东方玉的手谕把工作分派出去，自己则安心宅在了东方玉的卧室里。

“我……昨晚去过了。”东方玉放下一本文书，反手抓起另一本，说道，“在你睡觉的时候。”

“呃……我昨晚睡着了？”暗胧一下子坐了起来，虽然还戴着恶鬼面具，但谁都能从语气中想象出她现在的表情。

“丢了个那么大的炮仗，睡一觉也正常。”东方玉在文书上加了几笔批注，迟疑了一下，把文书丢给暗胧，问道：“王狼说想趁着虎雄军大乱的时候组织一支小队，对已经深入巫山的云秦小股侦察队进行剿灭作战，你同意吗？”

暗胧接过文书，只是扫完一眼就扔了回去：“驳。你昨晚去干什么了？怎么都不和我讲一声？”

“去看那孩子的情况。”东方玉依言在文书上批了几个字，放在了一边，转身又拿起几本书册，“我的龙息就那么不声不响的没了，总得研究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你又给他注入龙息了？”暗胧这回是差点跳起来，“你知道龙息很危险吧？！”

“但他可一点也没表现出异常，就跟龙息是温水似的，照吸不误。”东方玉不疾不徐地说，“我慢慢增加龙息的输出量，他照单全收，一点也没给我返回来。最后我收手的时候，我放出的龙息都足够把一头刍吾烧成灰了，可他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看样子好像还挺舒服？”

“别再给他注入龙息了。”暗胧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你的龙息会堆积在他的身体里。他现在无法使用龙息的力量，没有宣泄途径的话，原本属于他自己的以太便会被龙息挤占，最终会危害到他的生命！”

“暗胧，你好像……”东方玉把笔放在笔架上，一手支颐，眼里带着些许笑意说道，“对他很了解嘛？之前明明还说你压根不清楚夜行者的情况来着？”

暗胧顿时发觉了自己的失言，所幸恶鬼面具挡住了她的表情，便故作镇定地说：“我可是接受过一位以太学专家的指点，这些事情还是能推断出来的。”

“真的是推断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应该……不少吧？”

“那是为了你好。”

“喂……”

夜行者的事情就这么被搪塞了过去。不过东方玉到底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哪怕是一直表现得全知全能的暗胧，现在也无法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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