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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剑 全 原著:东方玉 改编:花间浪子 - 4,2

[db:作者] 2025-06-19 22:33 5hhhhh 4140 ℃

  「你听我说呀。」商小雯急得直跺脚,说道:「后来你师傅倒在地上,夏堡主要人把他扶到宾舍去休息,听说明天早上就可以醒过来,怎么会死?」

  范子云松了口气道:「那就不是毒药了。」

  「谁说毒药来着?」商小雯道:「不过他们一定有什么阴谋。」

  范子云道:「他们有什么阴谋?」

  商小雯道:「这我倒不知道,但你不能再在夏家堡待下去了。」她刚说到这里,树林内忽然闪进一条人影,距离两人,不过五六丈远近,但因来人恍如一缕轻烟,来得无声无息,所以两人依然一无所觉。

  范子云道:「为什么?」

  商小雯道:「你难道忘了老管家要你去金陵盛记镖局么?」

  范子云道:「我没有忘记。」

  商小雯甜甜一笑道:「这就是了,我今晚把你引出来,就是要约你到金陵去的。」

  范子云道:「不,我非赶回去不可。」

  商小雯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在下相信。」范子云道:「但在下非回去不可。」

  商小雯气道:「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大概你是想做夏家堡的女婿,才这般舍不得走。」说完跺跺脚要走,但又回过头来,说道:「以后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了。」转身疾奔而去。

  范子云望着她纤小的人影,摇摇头,同样转过身,依然朝夏家堡方向奔去。

  商小雯掠出去十几丈远,忽然又停住身形,转过身来,她以为范子云还站在那里,哪知范子云早就走了。这下她好似遭受很大的委屈,一跺脚,正待回身,突听身后有人叫道:「姑娘慢点走。」

  商小雯一怔,侧脸看去,只见从林间缓步走出一个高大人影。这人身穿天蓝缎袍,方面长须,目光炯炯有神,他虽然走得不快,却有一股慑人的威势。商小雯见到此人,心头暗暗吃惊,但故意横了他一眼问道:「是你在和我说话么?」

  蓝袍老者脸含微笑,说道:「不错,老夫想和姑娘说几句话。」这几句话,他已经走到商小雯面前,脚下便自停住。

  商小雯暗暗戒备,一面冷声道:「你是什么人?我又不认识你,有什么好说的?」

  蓝袍老者一手捋须,微微一笑道:「老夫夏云峰,姑娘总知道吧?」

  商小雯道:「我不知道。」

  夏云峰依然含笑道:「方才走的范子云,你不是和他很熟么?」

  商小雯道:「我不知道。」

  夏云峰敞笑一声道:「你和他不熟,会约他到这里来么?」

  商小雯道:「我不知道,你就是这几句话,现在说完了吧?」说完,转身欲走。

  夏云峰道:「老夫要问的话,还没完,姑娘自信走得了?」

  商小雯显然有些着急,冷冷的道:「你要怎样?」

  夏云峰轻咬一声,一手依然持着他垂胸的黑须,徐徐说道:「老夫并无为难你之意,只要你实话实说,回答老夫,老夫就可放你回去。」

  商小雯道:「你要问什么?」

  夏云峰目若寒星,注在她脸上,徐徐说道:「你先说说,你是从哪来的?」

  商小雯嘻的一笑道:「我叫小仙女,仙女自然是天上来的。」

  夏云峰睑色一沉,哼道:「小姑娘,你在老夫面前,这般胡扯,只怕不会有便宜的。」

  商小雯道:「那你叫我怎么说呢?」

  夏云峰冷然道:「实话实说。」

  商小雯答道:「好,你问吧。」

  夏云峰冷厉的目光紧紧迫注着商小雯,问道:「你就是潜入夏家堡,假冒紫玉姑娘,救走如玉的那人了?」

  商小雯连连摇头道:「不是,那不是我。」

  夏云峰通问道:「不是你,是谁?」

  商小雯道:「不是我,就是不是我,我怎么晓得是谁呢?」

  夏云峰道:「好,那么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商小雯道:「我叫小雯。」

  夏云峰道:「你没有姓?」

  商小雯道:「我师傅只叫我小雯,他老人家没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

  夏云峰道:「你师傅又是谁呢?」

  商小雯眨眨眼睛道:「师傅就是师傅咯,我从小就叫他师傅,师傅没告诉我他是谁,我怎么知道师傅是谁?」

  夏云峰问道:「那你师傅呢?」

  商小雯随手一指,说道:「师傅要我在这里等他,大概也快来了。」

  夏云峰道:「你如何认识老夫侄子的?」

 

             第八章  闭眼丐婆

  「他……」商小雯一张粉脸忽然红了起来,腼腆的道:「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是我师傅要我把他引出来的。」

  夏云峰道:「把他引出来有什么事?」 

  商小雯道:「你不是都听见了么?」

  夏云峰道:「老夫要你说出来。」

  商小雯道:「我师傅要他到金陵去呀。」

  夏云峰道:「去金陵作甚?」

  商小雯道:「去盛记镖局,好打听他爹的下落呀。」

  夏云峰口中「唔」了一声,向道:「还有呢?」

  商小雯看他没有起疑,心中暗暗放下了一块石头,忖道:「原来自己前面所说的话,他统统都没有听到。」一面摇摇头道:「没有了。」

  夏云峰道:「你没有欺骗老夫?」

  商小雯道:「我为什么要欺骗你呢?人家好心把他引出来,他还不肯听呢?

  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她故意装出很生气的样子。

  夏云峰道:「好,你既然没骗老夫,那乖乖的跟老夫到夏家堡去。」

  商小雯暗暗吃惊,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到夏家堡去?」

  夏云峰沉笑道:「没有为什么,老夫只是要你去作几天客。」

  商小雯道:「我不去。」她早就觑好了退路,话声出口,身子忽然一缩,奇快无比的往后倒纵出去。这一纵少说也有一丈四五尺远近,然后一个转身,拔腿飞奔。

  她后纵之时,夏云峰明明没动,她旋身飞掠,眼前明明没有人影。可是就在她掠到五丈开外之时,面前忽然多了一个高大的人影,夏云峰就已经站在她身前一丈多远处。

  「嘿嘿,你在老夫面前,如何逃得出去?」

  夏云峰的笑声,具有一种无形的震力,商小雯大吃一惊,不但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而且连头脑都被震得有些发昏。与其束手就擒,自然得尽力一拼,商小雯倏地从身边拔出一柄短剑,剑光一闪,朝夏云峰刺去。

  以她的武功,当然刺不到夏云峰,但就在此时,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及时的喝道:「徒儿不得无礼。」话声起自大路旁一棵高大树荫之下,也正是夏云峰的身后。

  夏云峰心头不禁一震,急忙转过身去,但见距自已四五丈远处的一棵大树底下,坐着一个一头白发的老叫化婆。夏云峰目光如炬,一眼就看清那老叫化婆脸长如驴,闭着双眼,只露一线,看去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她身边斜放着一支八尺长的打狗棒,在星月之下,碧光莹莹,甚是夺目。夏云峰一眼看到她那根碧油油的打狗棒,心头猛然一震。

  老叫化婆歉然道:「是夏堡主么?真是抱歉,小徒多有开罪之处,还望堡主原谅才好。」

  商小雯心头暗道:「真是活见你的鬼,谁是你的徒儿来了?」但这话只是心里想着,可没说出口来,因为她已看到夏云峰见了老化婆,脚下显得有些踟蹰,这是说他见了老化婆,似乎有忌惮之意。

  果然,她判断得没错,只见夏云峰口中「哦」了一声,连忙抱拳道:「在下还当是谁,原是神丐婆婆在此,在下真是失敬之至,这位小姑娘既是前辈的令高徒,在下岂敢有责怪之心?方才只是和今高徒说着玩的,前辈幸勿介意。」

  老叫化婆闭着眼睛,笑了笑道:「这是夏堡主抬举老婆子,堡主如果没有贵干,那就请吧。」

  夏云峰陪着笑道:「前辈侠驾难得莅临敝地,这是夏某平日请都请不到的,自该枉驾寒庄,盘桓数日,容夏某稍尽地主之谊

  「堡主好意,老婆子心领了。」老叫化婆干咳一声道:「老婆子最厌俗礼,等老婆子想去的时候,自会去的,夏堡主请便吧。」

  夏云峰拱拱手道:「既然如此,夏某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告退了。」说罢一个转身,身形登时凌空飞起,宛如一头灰鹤,瞬息之间,走得无影无踪。

  老叫化婆闭着眼睛,忽然睁开一线,射出寒电般一缕精光, 自言自语道:「好个「百步凌虚」,夏云峰这是在向老婆子示威了。」一面回过头来,说道:「徒儿,还不过来,站在那里发什么楞?」她这话自然是对商小雯说的了。

  商小雯自然没有过去,心中暗道:「夏云峰走了,你倒认真起来了。」她只是略为拱手道:「老婆婆,谢谢你替晚辈解了围,晚辈还有事去,也得走了。」

  说罢,没待老叫化婆开口,一个转身,急着就跑。

  哪知跑出去了七八步路,就好像有人在后面拉住了衣衫,任你如何用力,就是跑不出去,心中不觉暗暗称怪,脚下一停,回头看去,那老叫化婆依然上身靠着树根,似坐非坐,似躺非躺的坐在那里,双目紧阖,不言不动,好像和自己为难的,并不是她。

  这就尽力往前挣窜出去,哪知你前窜之力越大,往后的拉力也越大,这一窜一拉,一个人几乎仰天跌倒,心中不禁又气又怒,猛的抽出短剑,一个旋身,往后乱砍了一阵,却是连一点影子也没有。一时之间,真急得她哭笑不得,心知准是那老叫化婆暗中捣鬼,索性站停下来,正待开口。

  忽听一个苍老声音嘻的笑道:「老伴,你干么拴着人家女娃不放?」这是老头的声音。

  商小雯心中暗道:「果然是那老叫化婆作怪。」

  只听那老叫化婆冷冷的道:「你不用多问。」

  那老头低哦一声,又道:「我想起来了,这女娃不是华山商翰飞的女儿吗,人家哪里又得罪你了?」

  「叫你不用多问,你就不用多问。」老叫化婆冷冷的道:「这女娃儿,老婆子已经收她为徒,她还不认帐呢,难道凭我闭目丐婆还不配当她师傅?你说要不要把她拴起来?」

  「闭目丐婆」这四个字听进商小雯的耳朵,心中蓦地一惊,暗道:「难怪方才夏云峰见了她,这般恭敬。哦,那么这说话的老头声音,准是笑面神丐了。自己曾听爷爷说过,这一对丐公、丐婆,还是当今大江南北唯一大帮丐帮帮主的师伯,他们两人年岁已在九十以上,一身武功,更是登峰造极……」心念这一动,一时不由福至心灵,急忙回头跪倒在地上,说道:「师博这是冤枉弟子了,弟子实是有要事……」

  话声还未说完,抬头之际,瞥见那棵大树底下,哪还有老叫化婆的人影?心头方自一怔。只听一缕极细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在身边响起:「女娃,我老伴早已走了,她把拴在你的一根天蚕钓丝,和这一记隔空取人的手法,也留给了你,你要好生勤练才是。」这说话的,正是那个老头的声音。

  「老叫化婆把拴住自己的一根天蚕钓丝和这一记「隔空取人」手法,留给了自己。」商小雯回于往背上一摸,果然有一根细如头发的丝线,钩在了自己的衣服,丝线前端,还有一根很小的钢钩,就象钓钓一般。她一路用手围着丝线,一直走到那棵大树底下,那丝线就拴在一根露出土外的树根上,她收好圈成了一团的丝线,连同小钢钩,一起收入身边青袋之中。

  再一注视,方才老叫化婆坐过的地方似有一张白纸,俯身拾起,凝目看去,依稀可见上面第一行较大的字体,写着「隔空钓法」四字,心中不禁大喜,急忙揣入怀中,一面想道:「我只要练会了师傅传我的手法,就用不着和人动手,可以把敌人凭空钓过来,岂不是好?」心头转动,当下就急步飞掠而去。

  再说范子云一路奔行之际,突听身后有人低低叫道:「徒儿,快快止步。」

  范子云听出是师傅的口音,心头不禁一怔,急忙站停下来。

  只听师傅的声音又道:「快到右首树林中来。」范子云依百双足一点,人往右侧林中投入,果见暗影之问,师傅倚着一棵大树,站在那里,心中一喜,不禁大产声叫道:「师傅。」

  屈一怪口中轻「嘘」一声,压低声音:「夏云峰也来了,你说话小心些。」

  范子云奇道:「夏伯伯也来了?」

  屈一怪道:「他刚过去。」

  范子云他并不关心夏伯伯,他关心的是师博,因此急着问道:「师博,听说你老人家中午喝醉了,身子没有什么不舒适吧?」

  屈一怪一手摸着连鬓虬髯,微微一笑道:「你是听那姓商的丫头说的,怕为师中了毒是不?」

  范子云道:「这么说师傅没有中毒了,那是商小雯骗弟子的了?」

  「她没有骗你。」屈一怪压低声音,说道:「索寒心确曾在为师的酒中做了手脚,所幸为师已有准备,事前预服了解毒药丸,方保无事。」

  范子云满腹狐疑的道:「夏伯伯为什么要索寒心在你酒中下毒呢?」

  屈一怪道:「此事说来话长,为师也没有太多时间和你解释,总之夏云峰野心极大,意欲网罗黑白两道中人,收归己用,他下的这种毒药,名叫迷迭散,服后依然神志清明,武功不失、但却一心一意服从于他,永无二心,据为师预料,武林中凡是到过夏家堡的人,大都被他暗下迷药,变成了他的心腹,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范子云道:「有这么严重么?」

 屈一怪轻轻叹息一声道:「为师本来和夏云峰只是有些私人恩怨;但最近发现了此一江湖大患的暗流,才答应总教头的职司,留下来看看他们的动静,但你却不可在夏家堡待下去了。」

  范子云一怔道:「师傅之意,是要徒儿离开夏家堡么?」

  「不错。」屈一怪道:「你应该听老管家的话,到金陵去投靠老镖头,他和你祖、父二代,都有交谊,住在他那里,为师也可以放心了。」

  范子云道:「弟子留在夏家堡,也可以做师傅的帮手不好么?」

  屈一怪莞尔一笑道:「徒儿,你也太低估夏家堡了,你留在堡中,不但帮不了为师的忙,而且还会给为师许多累赘,这就是为师要你离开的缘故。」

  范子云道:「弟子要走,也总得向夏伯伯说一声才对。」

  「按道理,应该如此。」屈一怪笑了笑道:「你和他说了,还走得成么?」

  范子云道:「但……但……」

  屈一怪含笑道:「不用说了,待会等夏云峰过去之后,你也该走了。」他不待范子云多说,接着道:「你见到盛锦堂,不可提起为师,哦,还有一点,十分重要,你要他转告华山商掌门人,峨嵋青云道长和娄树棠等人,极有可能已经被夏云峰所蛊惑,说的话已经是不可尽信……」刚说到这里,忽然低喝一声说道:「徒儿不可作声。」话声未落,但听林外「嘶」的一声,一道人影疾如流星,在大路上划空而逝,去得好快。

  屈一怪脸色微变,说道:「夏云峰一身造诣,较十年前果然精进了甚多。」

  范子云道:「师傅,刚才那道人影,就是夏伯伯么?」

  屈一怪道:「为师也要走了,徒儿,这里有六十两银子,你放在身边,可作盘川,路上小心。」说完,把一封银子塞到范子云的手中。

  范子云要待再问,哪知刚一抬头,师傅已经走得不知去向,心中暗暗惊凛,忖道:「看来夏伯伯一身轻功虽已臻上乘,但比起师傅来,还是略逊了一筹。」

  心中想着,也就悄悄闪出林去,须知他从未出过远门,此刻听了师傅嘱咐,要他不别而行,去投奔金陵盛记镖局,心中总觉得这么做,对不起夏伯伯,但师命难违,说不得也只好走了。

  只是这一跨出树林,前面虽有一条大路,但他不知道往金陵该从哪一条路去才对?心中方在犹豫之际。忽听有人大喊:「前面不是范公子么?好了,好了,总算找到了。」声音入耳,一道人影已然迎面飞奔而来。这人范子云自然认识,那正是夏家堡教头天马马全义,跟在马全又身后,还有四五个人,都是夏家堡的堡丁。

  范子云暗暗攒了下眉,师傅要自己离开夏家堡,这回给他们找上了,看来是走不成了。心中想着,只好迎了上去,拱拱手道:「马教头,你们来得正好,在下正是迷了路,不知从哪里走才好。」

  马全又含笑道:「在下和孙国彪奉堡主之命,出来分头找寻范公子的,既然遇上公子,那就请你回去吧。」范子云说了声「请」。

  马全义道:「在下带路。」范子云没再和他多说,各自展开脚程,回到夏家堡。

  夏云峰还在书房等候,范子云跨进书房,叫了声:「夏伯伯。」

  夏云峰看到范子云回来,一手拂须,蔼然含笑道:「贤侄回来就好,老夫方才据报,贤侄是追踪一个女子出去的,老夫怕你有失,才要孙国彪、马全义追了出去,把你追回来。」

  范子云道:「多谢夏伯伯关心,小侄本来早就回来了,只是夜晚不认识路,迷了方向。」

  这话夏云峰相信,他看到范子云回堡来的,这就点点头道:「贤侄可知那女子来历么?」

  范子云人本聪明,想起方才看到夏伯伯从林前飞过,可能就是尾随自己出来的,这就微微地摇摇头道:「她自称姓商,小侄不认识她。」

  夏云峰微微~笑道:「贤侄真的认不出她来么?皆如她的举动,和说话的声音等等。」

  范子云听得一呆,说道:「小侄真的看不出来。」

  夏云峰道:「像不像那个假扮紫玉的人?」

  范子云吃惊的道:「她……会是假扮紫玉的人,这个小侄并未留意。」

  夏云峰目光一抬,问道:「她把贤侄引出堡外,和你说了些什么?」这是有意试探范子云的,其实他们的谈话,他已经听到了一小部分了。

  范子云俊脸一红,说道:「她……约小便到金陵去……」

  夏云峰听得很满意,范子云没有瞒他,笑了笑道:「老管家在世之日,也曾提过,要你去一趟金陵,其实你想去金陵,去游历一趟,亦无不可,嗯,时间已经很晚了,贤侄快回去睡吧。」范子云眼见夏伯伯没有再多问,心头总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这就应了声「是」,退出书房,回转东院。

  夏云峰一手捋须,独自沉吟道:「这丫头姓商,会不会是商翰飞的女儿?她居然看中了范贤侄。」女孩儿家若非对你钟了情,岂会约你到金陵去?

  他想起商小雯最后对范子云说的那句话:「哼,你大慨想做夏家堡的女婿,才这般舍不得走。」

  夏云峰不觉得意的一拍巴掌,大笑道:「对,老夫就这么办。」

  第二天,总管翟开诚从金牛村回来了,也带来了范大娘的书信,一封是给夏云峰的,感谢他对范子云的照顾,一封是给儿子的,叮嘱他住在夏家堡,务必要听夏伯伯的话。夏云峰看了信,甚为满意,朝翟开诚点头道:「好,翟总管,你办得很好。」

  翟开诚连忙躬身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夏云峰目光朝门外一抬,叫道:「金管事。」

  「有。」金管事答应一声,匆匆走入,垂手道:「堡主有何吩咐?」

  夏云峰道:「你到慈云庵去一趟,叫何姥姥到书房来见我。」

  金管事应了声「是」,匆匆退出,过了一会,他领着问姥姥来至书房门口,说道:「启禀堡主,何姥姥来了。」

  夏云峰道:「叫她进来。」

  何姥姥行入书房,行了一礼,说道:「何婆子见过堡主。」

  夏云峰一摆手,含笑道:「何姥姥,不用多礼,请坐。」

  何姥姥道:「堡主书房里,哪有何婆子的座位。」

  夏云峰含笑道:「你是容儿的奶娘,这些年来,一直由你照料着容几,老夫几时把你当下人、外人看了?」

  何姥姥道:「多谢堡主看得起何婆子。」

  夏云峰道:「你且坐下来,老夫有事和你商量。」

  何姥姥欠身道:「如此何婆子就告坐了。」就在下首椅子落坐,一面问道:「堡主有什么吩咐?」

  夏云峰一手捋须,微笑道:「何姥姥,你知道容儿今年几岁了?」

  何姥姥道:「小姐今年十九。」

  「唔。」夏云峰点头微笑道:「不错,也该是及笄之年了。」

  何姥姥目光不由的一抬,微愕道:「堡主之意,可是要小姐?」

  「老夫正有此意。」夏云峰捋须道:「所以老夫要和你商量。」

  何姥姥道:「堡主……」她只叫了声「堡主」,底下的话,没有说出来,那是等候堡主的下文。

  夏云峰道:「何姥姥可知老夫有一个义弟么?」

  何姥姥道:「何婆子听说过,好象是范二爷,和堡主义结金兰,昔年老婆子随侍夫人,曾经见过,据说范二爷十年前无故离家不返,至今尚无消息。」

  「不错。」夏云峰点头道:「范二弟有个儿子,名叫范子云,今年十六岁,前几天奉他母亲之命,来到堡中……」提起范子云,何姥姥心头一阵跳动,不敢望堡主一眼。

  夏云峰续道:「此子人品武功,都是千中挑一之选……」

  何姥姥道:「老婆子是下人,此事由堡主作主,但……」「但」字下面,忽然停住,没说下去。

  夏云峰道:「何姥姥有什么意见,但说无妨,容儿她娘已经过世,你是她的奶娘,容儿从小一直就是你照料她的,老夫叫你来,就是要听听你的意见。」

  问姥姥道:「堡主言重,老婆子觉得小姐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婚姻大事,应该听听她自己的意见才是。」

  「不错。」夏云峰点头道:「老夫也有此意,只是目前为时尚早,老夫想让他们先见见面,看看容儿的意思如何,晤,这话老夫不便问容儿,就要你从旁探探她的口气,当然你也不用和她明说,如果容儿觉得可以,老夫就可以差人跟范夫人去说了。」

  何姥姥迟疑了下,问道:「还有邢夫人呢?」

  夏云峰道:「容儿和她继母有着很深的成见,她继母才住到老子山去的,她今天也要赶回来,但此事还是由容儿自己作主就好了。」

  「哦。」说到这里,口中哦了一声,又道:「今天下午,四川唐门少庄主夫妇,和黄山万少庄主兄妹,要到本堡来,其中有二位是女眷。所以秋娘必须赶回来,你去告诉容儿,也出来和她们见见面。」

  何姥姥道:「小姐和刑夫人见面,只怕不大好吧?」

  「不要紧。」夏云峰道:「这两家都是通家之好,有外客在场,她们母女不会有什么的,何况只是借此为由,老夫也要范子云参加,那就不落痕迹了,你就等容儿见过了范子云,不妨私底下探探口气,看她对子云的印象如何,再来告诉老夫,但事前不可对容儿明说。」

  何姥姥心中暗暗好笑,小姐早已见过范相公了,但这话只是心里想想而已,自然不敢说出口来,点头道:「老婆子省得。」

  夏云峰一摆手道:「好,你回去吧,下午你可陪容儿同来。」

  何姥姥欠身道:「老婆子那就告退了。」

  下午,范子云独自站在花架前,怔怔的出神。他昨晚回来之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现在心里更觉得烦了。师傅要自己到金陵去投奔盛锦堂,自己没有走得成,该如何向师博说呢?若是要去金陵,又如何向夏伯伯开口?

  这已经够为难他了,如今翟总管回来,又捎来娘的信,叮嘱自己在夏家堡,不可任性,尤其因自己从未出过门,不可往江湖上乱跑,一切要听夏伯伯的。

  这一来,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呢?他真想去找师傅商量商量。

  「范公子。」一个娇脆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范子云急忙转过身去,只见紫玉俏婷婷的走了出来,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俏眼,以帕抿嘴,低笑道:「你在想心事?」范子云突然感觉她说话的声音,和举止之间,竟然有几分和从前的紫玉相似,心中不禁微微一怔,一时望着她发愣。

  紫玉被他看得脸上一红,低垂粉颈,腼腆的道:「公子干么这般看小婢?」

  范子云越看越觉得她像从前的紫玉,口气急促的道:「你……」他真想问问她:「你到底是不是从前的紫玉?」但这话如何问得出口呢?

  紫玉幽幽的道:「小婢怎么了?」

  范子云道:「在下从前认识一个朋友,她和姑娘长得十分相似……」

  紫玉轻笑道:「所以你想问问我,是不是她?」这说话口气,这一声轻笑,竟然又极像商小雯。范子云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一时之间,只觉眼前这个紫玉,身份十分可疑。

  紫玉没待他说话,五指轻轻前门外一指,低声道:「有人来了。」说罢,翩然往屋中走去。

  范子云回头看去,只见金管事正从院门外走入,看到范子云,就连忙拱着手道:「范公子,堡主有请。」

  范子云问道:「堡主现在哪里?」

  金管事道:「前厅,方才来了几位贵宾,堡主才打发小的来请范公子的。」

  范子云道:「来的是什么人?」

  金管刮陪笑道:「下午一共来了二拨人,一拨是从四川来的,唐门的少庄主唐文焕和他新婚不久的少夫人,一拨是黄山万家的少庄主万选青和他妹子青凤万飞琼,为了款待两家的女眷,邢夫人也远巴巴的从老子山赶来了呢。」

  范子云道:「耶夫人一直住在老子山,很少回堡里来么?」

  金管事笑了笑道:「老子山也有一座夏家堡,地方比这里还大得多呢,本来是堡主亲自管理的,现在那一片基业,交给了刑夫人掌管,自然很少回到这里来了。」

  范子云随着金管事,来到前厅,金管事脚下一停,欠身道:「范公子请。」

  范子云跨进厅门,就看到厅上已有二男二女坐在那里,正和主人谈话。

  这四人都很年轻,看去约摸二十出头,男的俊逸出众,女的娇婉多姿,敢情就是四川唐门和黄山万家的两位少庄主了。坐在夏云峰身侧的是一个满头珠翠,身穿绿色衣裙的妇人,柳眉凤眼,生得颇妖娆,敢情就是夏伯伯继室邢夫人了。

  夏云峰一眼看到范子云走入,立即含笑道:「范贤侄,快来,老夫给你引见两位年轻朋友……」就在夏云峰说话之时那四位客人都已站起身来。

  夏云峰指着上首身穿蓝袍的青年和身穿鲜红软缎衣裙的少妇,说道:「这位是四川唐门的少庄主唐文焕唐老弟,和唐少夫人。」

 接着又指着身穿锦袍的青年和一身青色衣裙的姑娘说道:「这二位是黄山万

  家的少庄主万选青万老弟,这是万老弟的令妹,人称青凤万飞琼的万姑娘。「一面又含笑地道:」他是老夫故人之子范子云范贤侄,他今草就是人称青衫客的范大成,说起来,你们就知道了。「双方经夏云峰引见之后,就各自说了些久仰的话。

  夏云峰才含笑一指绿衣妇人,朝范子云道:「范贤侄,来,这是你夏伯母,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呢。」

  范子云急忙走前一步,恭敬的叫了声:「夏伯母。」

  邢夫人笑颜逐开,轻「唷」一声道:「范大官人,瞧你一副斯文模样,真教人家当你是中了秀才的读书相公呢,贱妾还是今个才听堡主说起,你一身武功,连咱们堡里久经训练的天龙武士,合几人都不是你的对手,难怪你夏伯伯见了人就夸奖着你哩。」

  范子云被她说得俊脸一红,嗫嚅的道:「那是夏伯伯过奖。」

  刑夫人含笑道:「大家请坐,到了夏家堡,都是自己人,快别客气了。」黄山青凤万飞琼斜飞的凤眼,只是偷偷的打量着范子云,一张匀红的粉脸上,红红的,一派脉脉会情的模样。

  就在此时,厅前檐廊上响起一阵环佩之声。走进一个一身素衣的姑娘,她身后紧跟着身穿青布衣衫的何姥姥。那素衣姑娘正是住在慈云庵里的夏玉容,她今天脸上没戴黑纱,出落得眉黛如画,星目如水,举止娴雅,只是脸色微嫌苍白,也更衬托的淡雅脱俗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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