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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花 - 0.〈序曲〉

[db:作者] 2025-07-20 06:33 5hhhhh 9250 ℃

  悠揚的琴聲從122號的二樓傳出,和巷內一年365天都勤奮工作的紡織機,混合出一支專屬這條巷子的樂曲。

  已經秋末了,住在122號對面一樓的阿公坐在他的專屬藤椅上,一旁的長椅凳充當矮茶几,放著一只瓷杯,陽光暖和到吞嚥了熱茶的霧氣,阿公正閉眼享受近初冬的暖陽光。

  這條巷子學樂器的孩子意外的多,不只122號,前面的69號學小提琴,後面的91號晚餐後偶爾會吹上一首薩克斯風,但阿公最喜歡的還是122號家的孩子們的鋼琴聲。

  不過那是好幾年前的盛況了,當時夏家的兒子也跟著一塊學習,直到考高中才中斷,但前些日子又突然開始練琴。只是夏家獨子正在青春期最叛逆的時候,好好的一首曲子常常開頭平穩,中段便毛躁起來。

  阿公偷睜開一隻眼看樓上的少年,果不其然——

  豎立在面前的譜面是阿森哥哥的愛曲之一,也是夏於鏑想要學鋼琴的啟蒙曲,《降E大調夜曲Op.9,No.2》。

  但疏於練習太久,又想在有限時間內把這首錄製下來,送給阿森哥哥用在結婚喜宴上播放的成長影片作背景音樂,一想到這,夏於鏑就更顯焦躁,彈奏的手終於停下。

  彈琴時直挺的背脊垮下,他看著雙手的眼神像在怪它們為何如此笨拙,以前能彈得好,又彈得愉快的曲子,現在卻彈到一半就七零八落。為什麼這麼不爭氣?

  「你現在停下來會來不及喔。」一旁傳來風涼話,打斷了夏於鏑的負面情緒,那是坐在旁邊替阿森哥哥手寫喜帖收件人的阿林哥哥。

  今天一天,阿森哥哥和未婚妻去拍婚紗照,趁此空檔,夏於鏑特地來姨母家練琴,雖然姨母也不在,只有討人厭的阿林哥哥在。

  「我知道……」夏於鏑顯得相當焦慮,變聲期的聲音更突顯出情緒。他雙手在琴鍵上方彷彿敲擊空氣鍵盤般,尋找著遺失很久的觸感跟靈活度,但卻毫不見效。

  「你要是那麼不情願,應該選《夢中的婚禮》,幹嘛硬要選蕭邦。」阿林哥哥擱下毛筆,起身走到放滿琴譜的書架前,從架上翻出《夢中的婚禮》的琴譜,抽換掉夏於鏑面前的降E大調夜曲。

  夏於鏑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貓跳起來,一把奪過夜曲琴譜,氣呼呼地把《夢中的婚禮》放回架上,「誰會在婚禮上彈《夢中的婚禮》!」

  阿林哥哥露出一臉欠揍的表情,喔地拉長聲音,「彈是沒有,但很多人會拿來當背景音樂放。吃喜酒聽到這首,都覺得好尷尬。」

  「所以才不能彈啊。」

  「那你覺得,」阿林哥哥話語像利刃,直接戳在夏於鏑的心上,「單戀多年終於失戀的人,懷著不開心的情緒彈奏的曲子就更適合了嗎?」

  夏於鏑激昂的情緒突然凍結,他緊張又僵硬地扭頭往大門口看,深怕有任何人恰好歸來,聽見阿林哥哥這番話。

  阿林哥哥嘴邊的笑意淺淺地,卻很嘲諷。夏於鏑不安撇開視線,懷裡的夜曲琴譜被他壓得變形發出啵啵的聲響。

  「我沒要罵你的意思。」阿林哥哥坐上琴椅,伸手向他索討懷裡的琴譜。

  夏於鏑盯著那隻手,又大又修長,跟他傾慕的阿森哥哥一樣,但他知道阿森哥哥的手會再溫暖一點,也更適合彈琴和拿筆。

  視野內的那隻手似是等得不耐煩,勾了勾手指再度催討琴譜,夏於鏑終於動作,將譜放上譜架,翻到第一頁。只見阿林哥哥讀譜時一邊活動手指,反覆練習熱身一會後,帶點憂鬱氣息的夜曲便流暢迴盪在這間琴房裡,再遠遠地飄散出去。

  夏於鏑先是看著阿林哥哥彈琴的側臉,原本緊盯譜面的表情漸漸輕鬆下來,沉浸在音樂裡。隨著翻頁,夏於鏑的視線也轉移到在琴鍵上游動的雙手,自己的手指也慢慢地跟著動作。

  曲終,阿林哥哥沒說半句話,只是把他押上椅子,食指彈了彈琴譜,示意他接著練習。

  或許是有人先示範,也或許是這首曲子本來就一路陪伴夏於鏑長大,幾分鐘前的心浮氣躁皆已消散,讓他能夠順利地將曲子彈完。

  在連續彈奏三次後,夏於鏑停下練習,他知道阿林哥哥早就坐回一旁繼續書寫收件地址。

  「我以為你會罵我。」夏於鏑低聲說。

  「我又不是我媽,罵你又不會馬上彈好。還是,」阿林哥哥頭也沒抬,筆尖蘸墨後緩慢而謹慎地又寫好一個信封,「你喜歡像以前那樣,我爽就賞你芭樂,不爽也賞你芭樂,看你蠢也賞?」

  夏於鏑無言,他最討厭阿林哥哥這種說話方式,好像他是很有趣的玩具,或是討厭的東西。夏於鏑乾脆終止對話,「當我沒有問你。」

  他轉身面對鋼琴,繼續剛才的練習,曲目中流露出的情緒越來越接近記憶中的氛圍,西陽從窗外照進,落在窗台,一路延伸進室內直到極限,風颳起的塵埃在金色陽光裡閃閃發亮。

  這是他最愛的曲子,更是他所喜歡的阿森哥哥的愛曲之一,那天也像現在這樣,有著溫煦的陽光,和閃耀著光芒的塵埃,而彈琴的人不是自己,是年少時的阿森哥哥。

  那時候他才四歲,眨眼卻變成了十一年前的往事,但他一直沒忘記,那日帶著陽光暖意染滿暖色調的夜曲,成了他學琴的契機,和成就了現在的自己。

  音符消散在空氣中,夏於鏑打算再接著彈一次,討厭鬼阿林哥哥又說話了。

  「我可以幫你租錄音室。」夏於鏑眼睛一亮,猛地轉身盯著阿林哥哥書寫的背影,但隨即感到不對,戒備的等著下句。

  「但不只你原本要給我哥做成長影片用的曲子,你還要彈這些,」阿林遞過一張書寫失敗的廢信封,上面寫著幾首曲目,夏於鏑看著洋洋灑灑的內容,不由得瞠目結舌,「簡單來說就是從迎賓到送客所有音樂都是你包了。讓我哥感受一下跟屁蟲從小到大的愛,不錯吧。」

  「這太多了吧?」上頭寫著:Erik Satie《Gymnopédie No.1》(賓客進場、用餐)、孟德爾頌《結婚進行曲》(新人進場)、巴哈《G弦上的詠嘆調》(用餐)、艾爾加《愛的禮讚》(用餐)、莫札特《費加洛的婚禮 序曲》鋼琴版(二進)……

  「一場婚宴少說從有人進來到散場,也要兩個小時,這幾首輪流著播,也還好。」阿林哥哥靠過來,比著曲目推算時間,「Gymnopédie三分半,G弦、愛的禮讚,大概七分鐘左右,這樣共十分鐘多,總覺得還可以再加個——」

  「等一下,」夏於鏑驟見《小白花》也在演奏清單中,「為什麼要拿《小白花》當送客?」

  「啊,這首,」阿林哥哥沒有回答他,反倒提出其他建議,「你要拿直笛吹也可以,我可以幫你彈伴奏。」

  「我是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夏於鏑很受不了。

  「給我哥驚喜啊。況且,你該從這首畢業了。」

  夏於鏑愣愣地看著阿林哥哥,這個與他一同長大,從小到大沒少欺負過他,是唯一一個在這家族裡相互知曉彼此秘密的人。在阿林哥哥知道自己暗戀阿森哥哥時起,三不五時就開玩笑似地要他快點死心,說「我哥就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直男」。一個從沒開口責罵過他的人,竟在阿森哥哥結婚前近兩個月的這天,一連兩次的提起失戀與放棄,夏於鏑再不願意也只能面對。

  「我回家想一下。」說完,夏於鏑飛也似地逃走下樓,奔進位在隔壁的家裡。

  #  #  #

  「小白花、小白花、美麗可愛的花朵……」

  旋律輕輕響起,穿過牆,灌入獨自伏在桌案前寫作業的小於鏑耳裡。

  他霎時抬頭棄筆,從書包裡掏出直笛,熟練的跟上合音,彷似合奏過無數次那般契合。

  密合的花玻璃窗隔絕了冬日的寒風,卻掩不盡冬日深橘的夕陽,隨著旋律暖了一室。

  曲目結束的瞬間,小於鏑展現了超逾九歲孩童的伶俐手腳,將滿桌的作業文具和直笛通通收進書包裡,站到門邊。

  剛站定,門鈴響。門開的瞬間一道光線斜射而入,小於鏑歡快地喊:「阿森哥哥!」

  那個眼前已然成年,長得健壯爽朗,嘴邊笑開有著酒窩的人,是他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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