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楼里出来的时候，恐怕是连银座的歌舞都要停歇的时分，天空灰蒙蒙的，模糊了月影，遮蔽了星光。

几片淡淡的乌云快速飞过，淅淅沥沥淋了几点小雨，外套湿漉漉地披上一层水雾。中原中也啧了一声，屈指弹了弹肩线处几乎不存在的褶皱。

回望高楼，仍有些楼层灯火通明，在夜晚加班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人们会在寂静无声的夜里颤栗。

恐怕还没有完。

中原中也心想，不太方便回市郊的复式公寓了，更何况这个点对方也应该睡下了才是。咬下手套，在手机上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在发送键上犹豫了一秒，还是选择了早晨七点的时间定时发送。

如果吵不醒那家伙的话就直接杀过去。

气温又降了几分，饶是中原中也也觉得有些手脚发冷，索性大街上没有路人，借着路灯确定了自己离大楼最近的一间公寓，便直接用异能飞檐走壁起来，几个起落就到了室内，好歹是没有北风了。

卸下一身寒气，暖气也尽职尽责地工作起来，再次确认了一遍定时发送的短信，倦意很快卷走了意识。

被天光惊醒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睡过了头，虽说平时的生物钟雷打不动都会唤醒自己，但唯独是这种特殊情况，往常会当人形闹钟的那个没在，中原中也硬生生迟到了一小时。

远远的中原中也就看到了，太宰治今天穿的依旧不算厚实，不过外面套了件短袖针织衫，围巾口罩两件套算勉强过了中原中也的关。

他双手插着兜，微微斜着身子依在座椅扶手上，约摸是进入了浅眠。中原中也走得很近了，才动了动眼皮，斜睨了中原中也一眼。

这一下又让中原中也哑然了。

先有昨晚放了鸽子没有在晚餐前回到那个复式公寓，后有当下约会迟到一小时，算来算去只能是中原中也的错。

两人工作性质如此，平时多多少少都有爽约的时候，只是这回约在了市郊的私宅里，就是正经的约会了。

在通常的恋爱观念里，不论是爽约还是迟到，都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太宰治没有耍小脾气的爱好，偏偏闹起中原中也的不痛快来又很有一手。要是让中原中也排个名，太宰治的棘手程度若是排在第二，就没人能占这第一的位子了。

只要是太宰治这个人杵在那里，就足够让中原中也翻来覆去纠结一番。

在内心模拟了几遍能让自己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认真道歉的场景，果断化为行动，中原中也握住太宰治的手腕把他一把拉起:“走了，去吃早饭。”

不知怎么感觉手里的力量不算平稳，似乎是太宰治走路有些踉跄，中原中也只当他是夜里没睡好，加上今天也没吃早饭就出门，指不定是较平常虚了点。

说不定前几天哪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跃进了冰冷的鹤见川里。

关东煮的香气顿时让中原中也有了食欲，放慢了脚步到摊位前，小摊一早的生意就不错，但仍旧有中原中也喜欢的丸子没有售罄，这让他来了精神，连点数串，才抬头看向身边的人:“喂太宰，你要什么？”尽管已经点了蟹柳，还是要再问一遍。

“唔？”

太宰治心不在焉，迷茫的目光落到中原中也脸上，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歪了歪头，仿佛没有听清刚才的话。

“你唔什么，带了口罩连话都不会说了啊？”

说起来太宰治今天的话可真少，见面到现在竟是只有刚才那一个音节。放到往常，在中原中也迟到的时候，就会好好奚落他一番，从业务能力到健忘程度，大概还要附赠上“睡得再多也不可能再长高了”。

口罩的边缘微微动了动，大概是太宰治鼓了鼓腮帮。一直缩在衣袖里的手探出指尖拉下口罩。

“唔。”

太宰治冲着中原中也眨了眨眼。

光看脸色，太宰治的气色似乎因为深冬气候还要苍白几分，冷得像是没有生气，那口罩下面倒是让人猛然一个激灵，一股热流未经大脑允许擅自冲了出去。

双唇水润润的泛着浅色的光，一枚不大不小的口球刚巧卡在唇齿间，球体表面是仿作吸盘式的小凹陷，已经隐隐覆上了些薄薄的水色，教人看了浮想联翩。

偏偏太宰治的眼神还是那么无辜无害。

要是在撩拨方面有国际比赛，那必是太宰治拔得头筹。如果挑逗对象是中原中也，于太宰治来说和对症下药一样没什么区别，简直轻视了易如反掌这个词。

他了解中原中也，不仅仅是战斗与配合，他们从搭档之初，就好像把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交给了对方，宛如融入血骨里的，就如同了解自身一般熟悉对方。

之于中原中也，何尝不是懂得太宰治的每一个眼神，和颤巍巍的气音，亦或匪夷所思的举动。更加心知肚明的是太宰治在某些方面堪称毫无底线的容忍，尽管外人看来中原中也才是管天管地的那个，似乎太宰治是被动的一方。

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太宰治什么时候有过允许哪些事物脱离他自己的掌控，大概没有在中原中也身上安装追踪器和窃听器已经是多加自制后的结果——有一年生日中原中也在太宰治送的耳钉里搜出过定位器。

在两人的默契之间，不论谁的占有欲都不善良清白。

“喂！喂你干……你干什么戴这个东西出来啊！”

中原中也的脸一下就红了，绯色染上耳朵，险些就要大声叫嚷出来。即使他们已经玩过许多花样，在这公共场合里，何况面前还有个关东煮老板呢！他依旧是面皮薄，只不过与其这么形容，身体已经诚实地给出了反应，本能地泛起一阵要把眼前人立刻做到动弹不得的冲动。

接着中原中也很快就意识到，太宰治折腾他的手法更上一层，心猿和意马反复交替着试图控制他的行动，不禁就生出几分恼怒。

“赶紧摘下……不是！把口罩戴回去！！！”

“唔♡”

单一的音节也能哼出百转千回的味道，太宰治弯了弯眉，眼里尽是计谋得逞，乖顺地把口罩重新戴好。

现下谁还顾得上关东煮。

“你晚上给我等着！嘶——？”

蓦然间太宰治贴得中原中也很近，一只略小手灵巧钻进中原中也的口袋，与他五指相扣，那一枚方形的小小遥控器让中原中也的思维再次停滞。

指尖划过遥控器上几个按键，熟悉的排列组合与花纹样式，就算不看面板也知道那是什么的遥控器。

中原中也的眼神变了变。

视线从太宰治的脸上抚过，匆匆描绘过胸口衣衫底下几个钉子户似得旧疤痕，落到勉强被衣摆半遮半掩的地方，目光灼灼如有实质。

那里面，在温暖湿热的地方，在那个地方的深处，埋藏着一个小小的礼物。

体内安静了一路的东西突然动了，膝盖有一瞬间撑不住身体，太宰治脚下错步，不偏不倚撞上了中原中也的后背。

“太宰……”

嗓音微哑，是一贯用来威胁敌人的低沉声线，在太宰治耳朵里偏就性感得要命，让人忍不住扬起眼角的两分挑衅，接下来就听到了更让他兴奋的低笑。

有比约会更重要的事。

指缝间流出小巧的金属物件磕磕绊绊碰在一起的声音，经过一路的发酵酝酿，已经没有时间再认真看向对方的脸色，任由本能支配身体的动作。

源自心底的想要触碰的愿望，衣物早在玄关就已不堪暴力，绷带稀稀拉拉散开，当距离近到呼吸交缠的时候，温热的气氛彻底被点燃。

中原中也咬上太宰治的喉结。

太宰治的口球还没摘下来，他本人并没有那个意愿，只是艰难地仰头，尖锐的哼鸣堵在喉间，化作止不住的颤抖。

跳蛋一路上兢兢业业工作，到底是没电了，湿湿滑滑地顺着身体的呼吸，在甬道里滑动，时不时蹭过那一点，让太宰治的呼吸又急促一分。

“ぅ……う♡！”

用鼻子呼吸分明就是杯水车薪，涎水顺着嘴角淌下又被中原中也卷去。不管哪个角度偏开头都解决不了氧气不足的问题，放弃了用精明的大脑思考，无名恐惧淹没了太宰治。

中原中也在这时候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取出跳蛋的时候，手指感受了一次软肉谄媚的挽留。他低低笑出声，知道太宰治惯是喜欢他这样的声线。

那双手抵上中原中也的心口。

经由重力加持的体位，让忍耐许久的性器没入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太宰治狠狠咬住了口球，尖叫被半路掐灭，眼前一瞬间发黑，闪烁着光影什么也看不清，唯有手中的温度拥有实体。

热烈的，坚定的，真实的。

无从得知究竟是哪一魂哪一魄在情欲的海洋里起起伏伏，仿佛一次高潮尚未结束，又迎来下一轮猛烈的冲击。到最后竟分不清是在高潮，还是临近高潮。

身体过了极限就只有无尽的疲倦，尽管中原中也的动作足够温柔，口球的尺寸也并不大，取下的瞬间还是给太宰治带来了些许痛楚，迷迷糊糊地皱了皱眉，绵延悠长的呻吟黏糊糊缠绕在中原中也的耳畔。

“中、中也……”

太宰治的抽泣声渐渐低了下去，缓缓地平和着，呼吸节奏回归轻缓，最后留下藏在浅浅胸口下的心脏砰砰着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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