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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裡的罌粟花(4.11-7.12) - 1,2

[db:作者] 2025-07-20 06:35 5hhhhh 2350 ℃

  這個誘惑對我來說可真是太大了,如果我回到警局,我就一定要先找機會殺一殺艾立威的銳氣,徐遠既然能給我這個機會,我何樂而不為。

  「那您需要去風紀股做什麼?」

  「風紀股現在有個外號,叫『市局喪家犬』,這個說法你聽過吧?」

  我對徐遠點了點頭. 「我需要你做的,就是把這幾隻『喪家犬』身體裏的熱血給我點燃咯!讓他們這幫『喪家犬』,各個變成一條條能撕咬能嗜血的獵犬!想把風紀股改制成原來的風紀處,我就必須需要你這小子來幫我完成,你小子幹活有沖勁兒,有熱血!之前你不是說過,在高瀾夫婦死的那輛車裏發現的紅繩,是屬於『香青苑』的妓女身上的東西麼?而且周正續也指認,殺死高瀾的是一個叫劉虹鶯的女孩——可是我們一直就沒辦法動『香青苑』,你知道為什麼嗎?」

  「夏雪平住院的時候,張霽隆找過我。聽他的意思,香青苑的背後應該是有一股龐大的勢力。他口口聲聲勸我別查香青苑,我還以為那背後跟他有關係. 」

  「呵呵,他?就他張霽隆?……不至於!他這個人陽謀搞得一套一套的,陰謀這方面從來都不是能手,並且他還經常被玩陰謀的人給算計呢,所以他跟香青苑那幫人,不是一路人……要我說,這個姓張的,給人家提鞋可能都不配呢!」一提起張霽隆,徐遠似乎有些氣極,他接著咽了口氣,說道,「再說了,他也基本上不怎麼沾色情會所的生意。這個人雖然是個壞蛋,但是在這方面,他還是乾淨的。跟你說正經的:我們不敢動香青苑,不單因為它背後的大老闆或者組織很可能位元高權重,而且,他,或者說他們那幫人,其實一直以來都在鑽F 市的空子——因為當年風紀處的職能被人給惡意搞壞掉了,所以在F 市本地,甚至全省範圍內,都沒有一個可以正當進行掃黃打非的專業部門;的確,我們可以讓經偵處或者二組來對付那些地下淫窟,可是畢竟分身乏術啊,用來削鉛筆的刀總不能也拿過來切菜吧?炒完了吃進嘴裏不嫌牙磣麼?所以,咱們市局對於這幫人來說,就像是一匹被人閹了的雄馬:可以橫衝直撞,但是到頭來還得被他們牽著嚼子走。如果風紀股能夠重新煥發生命力,那麼今後,市局針對這一批人的執法力度將會更大,那到時候,破獲高瀾命案的效率,也會更高——秋岩,你別忘了,殺了高瀾對你來說可能沒有什麼,但是桴故鳴的最終目的,可是要殺了雪平!」

  我坐在椅子上沒有回答,足足思考了幾分鐘。

  我又想起了張霽隆的勸說. 一切的一切都被張霽隆說中了,因為剛才徐遠越是鼓動我,我就越是明白,對於徐遠來說,我離不離開市局、夏雪平受不受到死亡威脅、風紀股是否能恢復往日風紀處的榮光,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很想剷除一直盤踞在F 市里黑暗的色情交易市場這只大毒瘤。張霽隆告訴我,沒必要跟著徐遠一起死,可是現在對我而言,沒辦法:于內,艾立威在威脅著我在夏雪平身邊的存在,於外,就像徐遠說的,殺了高瀾的那個所謂的名叫劉虹鶯的女孩,她的終極目標也是殺了夏雪平。因此,徐遠的這個邀約,我沒辦法拒絕. 「如果……如果風紀股真的恢復了以前風紀處的建制和職能,如果香青苑的背後勢力可以被一網打盡,如果F 市的地下色情市場可以被徹底滅絕,我還可以回重案一組麼?」

  「怎麼?你覺得風紀處處長這個職位還不夠?你難不成還想取夏雪平而代之?」

  「不,不是這麼回事!」我低著頭說道,「……我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吧:就算您徐大局長現在主動禪讓,讓我坐局長的位置,我都不稀罕;我只想在夏雪平的手下,默默地給她當一個警員. 」

  徐遠困惑地看著我,接著他突然笑了笑:「行!有點意思!我答應你。不過前提是,你得幫我把這件事做成了再說. 」

  「成交!」

  緊接著,我跟店裏的所有人道了別. 道別的時候,茱麗葉緊攥著我的手,雙眼含著波光盯著我,她似乎對我有些依依不捨。

  可對我而言,該舍的必須舍。茱麗葉這個女孩,的確是一朵很漂亮的花朵,而我註定是一粒隨風飄搖的蒲公英,風一吹,在風中的我回過頭看了一眼,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之後,我必須要繼續往前飄搖. 坐在徐遠的車子上以後,徐遠接了個電話。

  他的臉上立刻露出了一絲不悅:「喂?哦,石副主席呀,您今天又有何見教啊?……哼!石副主席,你別怪我說話不客氣:你們地方黨團聯盟還能要再不點臉麼?……說了多少遍了,這個案子已經移交給檢察院了,您還來找我?……程式正義與否,我是市局局長,我說了算,用不著你來說三道四!……哎喲,上次您給我打電話,還沒等我把話問明白呢,您就說要投訴我們的警員?……您別客氣!您可別想著息事寧人!我徐遠最煩的就是『息事寧人』這四個字!……行啦、行啦!我這邊還有事情要忙,別的話我不多說了,你們要是想救那個姓崔的,就一條路:早點幫他找辯護律師吧!不過提前跟您說好:在那些色情會所和火車站前賓館發現的一系列證據,真實有效、證據確鑿!再加上那些被誘騙的未成年少女的證詞,姓崔的這次,不是無期徒刑也得二十五年以上!……石副主席,作為F 市的警察局長,我奉勸您一句:潔身自好,別因為只為了救一隻糞坑裏的蛤蟆,惹上一身惡臭!」

  說完,徐遠怒氣衝衝地掛了電話。

  我恍然大悟,兩眼發直地看著徐遠:「我說……局長?我何秋岩先斬後奏、沒按規章抓了崔烈這件事,到底是讓您在地方黨團那兒沒了面子,還是您讓地方黨團的人沒了面子啊?」

  徐遠轉過頭看著我,故意繃著臉,一言不發. 「……不是,您說句話啊。上回您說他們要起訴咱們市局的事情?」

  徐遠轉過頭目視前方,接著哈哈大笑。

  「……我的天,老狐狸!你套路我!」

  徐遠狡猾地笑著,然後又換了一副嚴肅表情:「回局裏以後可不許叫我外號了,沒大沒小的!要叫局長!」

  坐在徐遠的車上,我把自己的SIM 卡換了回來。

  這幾天未接來電數目最多的,是父親的電話。我連忙給父親打了電話,父親說那天晚上我從家裏離開之後,陳月芳放心不下,便馬上給父親叫醒,父親給我打電話發現我沒接,因此把電話打到了美茵和夏雪平那裏. 父親說,他跟夏雪平還吵了一架,因為他對我悄無聲息的回家、有悄無聲息的離開不明就裏,而他問夏雪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夏雪平也吱吱唔唔地跟他說不清楚,因此他只能埋怨夏雪平沒把我照看好。

  「算了吧,老爸……」我對父親說道,「她還來照看我?她啊,平時其實連自己都找看不好呢。她挺不容易的,別指責她了。」

  「嗯,我知道。所以後來我也發資訊跟她道過歉了。」父親說道。他說,雖然他跟夏雪平吵了起來,但他很清楚,夏雪平這幾天心情差到了極致。打電話的時候,父親不停地問我,跟夏雪平之間到底怎麼了,我都只告訴他三個字:「別問了」。

  我也馬上給美茵打了電話,這幾天裏她也在不停地找我。我跟她剛說了沒三句話,她便對我問道:「你跟夏雪平,因為立威哥哥鬧彆扭了吧?」

  「你怎麼知道?」我對她反問道。

  她沒回答我的問題,只是跟我很僥倖地一笑,然後陰陽怪氣地說道:「嘿嘿,這下可好了,我倆現在扯平了:我這邊,爸爸身邊有個陳月芳;你那邊,夏雪平身邊有個艾立威。」

  我聽了美茵這話,真有點想罵人——現在想想,老爸請客吃飯那天,夏雪平臨了跟艾立威告別的時候,又臉紅了一次,是不是因為美茵這壞丫頭拿夏雪平跟艾立威開了什麼不對勁的玩笑,說了些什麼多餘的話,讓夏雪平又羞又尷尬的,這丫頭是不是有可能一直在我看不著的地方壞我的事——艾立威和夏雪平之前,不是一直在談論何美茵跟艾立威的聊天記錄麼;但是,我再一看身邊的徐遠,我便強忍著沒罵出口,忍了半天才說道:「你以為這是什麼比賽啊?你可真幼稚!」

  再說了,我跟她之間真的算是扯平了麼?我沒覺得。

  美茵只是乾笑了兩聲,沒就著這個話題繼續跟我聊下去。

  她後來只是告訴我,自從父親跟陳月芳領了結婚證以後,自己一直在張霽隆家裏住著。

  後來,在我離開家那天,父親把電話打到了美茵那,美茵在那個時間跟韓琦琦還都沒睡——她倆在做什麼,倒是沒告訴我;於是,第二天早上,韓琦琦便把這件事告訴了剛回家吃早餐的張霽隆,張霽隆聽了這消息,直接扔下了手裏的半根油條,回到了書房裏,敲了半天電腦鍵盤,然後就打了個電話,打電話的時候,張霽隆的語氣很激動——我估計,那個電話就是打給徐遠的;而且我想,張霽隆對徐遠發火,並不是因為徐遠處分我,而是他早就看清楚了徐遠的套路,他早就看明白,徐遠這次對我處分以後,是鐵了心想要把我調去風紀股,然後讓我幫徐遠實現他的行動計畫。

  「算了……美茵,哥哥不想再多說你什麼. 你要是在人家琦琦家住,就好好的聽你韓阿姨的話吧。」

  「我知道了。」美茵緩和下來了語氣,對我說道,「哥,我愛你。」

  等我掛了美茵的電話,我便給張霽隆發了條短信:「霽隆哥,我已回去。已決定接受局長對我的任命。勿念。」

  張霽隆只給我回了兩個英文單詞:「Good luck.(祝你好運)。」

  這幾天小C 和大白鶴兩個人像是商量好了,每個人輪流給我發一條微信內容大概都是這樣的:「今天找藉口去了趟一組/ 今天在走廊裏看見夏警官/ 今天在大門口看見夏警官,夏警官看起來很不開心;艾立威/ 丘課長/ 蘇處長在安慰她,沒有任何效果。你快回來吧,等你。」

  而唯獨夏雪平,除了那天晚上給我打了個電話,我沒接到以後,她就再也沒給我來過任何電話。

  徐遠的司機把車停在了市局大樓前,在我準備進樓之前,我突然想起了什麼,便對徐遠問道:「食堂還開吧?」

  「開啊?大鍋飯視窗關著,但是小灶窗口還開著呢。」徐遠看著我,開玩笑說道:「怎麼,你這一趟『離家出走』,還把自己給出走失憶了?你先回趟組裏吧,今天是活動日,一組跟二組在進行籃球比賽。你回辦公室去看看雪平去吧,我估計她沒去看比賽。下午三點鐘,上我辦公室領檔和內部任命書。正式任命書,一周之後會發給你。」

  我留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接著我直奔食堂,點了一份熱乎乎的淋上烏梅醬的酸蘿蔔沙丁魚紫菜飯卷,然後直奔辦公室。

  果然,如同徐遠說的,辦公室就只有夏雪平一個人,她默默地趴在桌子上抽啜著。

  我把飯盒放在了她胳膊旁邊,接著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早已是濕漉漉的手背。

  「嗚嗚……哼……唉!……我沒事……你把飯拿走吧,艾立威我不吃!」夏雪平一邊哭泣著,一邊說道。雖然夏雪平對於艾立威的稱呼又由親昵地叫一聲「小艾」、「立威」轉變回原來的直呼其名,但是看起來我不在的這幾天裏,艾立威可真沒少去安慰她。

  ——唉,我真是傻!吵架之後的出走,是一種愚蠢的、最不能解決問題的行為;我的負氣離開,不就是給艾立威提供了最好的機會麼?我太任性了……這可真是個錯誤. 只不過現在這個情況,辦公室裏除了夏雪平自己以外,就再沒其他人,對於這個想要進一步跟夏雪平發展男女關係的艾立威來說,不正好就是他應該想要的最完美的環境條件麼?他完全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跟夏雪平獨處啊?可是現在,艾立威他人去哪了呢?他不是說他很愛夏雪平,想永遠陪伴她照顧她麼?那他現在人呢?這哪像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態度呢?

  ——呵呵,管他呢!

  我想完這些之後,從自己褲兜裏拿出那包面巾紙,抽出了兩張,走到了夏雪平的側面,從她的胳膊下麵把紙巾給她遞了過去。

  「謝謝……飯……我不餓……我沒事的……我跟你說過了多少次了,你不用再來管我了!你去打你的籃球吧,別管我了……我都說了,你拿走吧,我不吃!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人怎麼這麼煩?」

  「還是多少吃兩口吧。」我對夏雪平說道。

  她擦眼淚的動作瞬間僵住了,連忙迅速地抬起頭,用著她那一雙婆娑的淚眼,十分驚喜地看著我,轉瞬間,眼神由驚喜變成哀怨、又變成了憤怒。

  「聽說你這段時間又開始酗酒了,你也真不怕把自己身子拖垮了。別再喝酒了,多少吃點東西吧,要不然對胃不好。」我對她繼續說道。

  夏雪平流著淚,憤怒地對我撇著嘴、咬著牙,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她捏著手裏剛才擦過眼淚的面巾紙團,狠狠地往我的身上砸了下來,打中我的身體,我向後退了一步。

  讓我後退這一步的不是那紙團,而是夏雪平的眼神。

  她又瞪了我一眼,接著站起來朝著辦公室門外走去,用食指背擦拭著眼淚.我見狀,連忙追了出去,只見夏雪平匆匆往前走著,往左邊一拐,直接進了女洗手間. 洗手間門口這片區域一般不會有內部的監控攝像頭,局裏大部分人還都去看了籃球比賽,但是畢竟其他辦公室裏還是留了人值班,因此我怕如果被人看到了尷尬,就沒跟著夏雪平進到洗手間裏,乖乖地在門口等著她。

  她擰開了水龍頭,不斷地用冷水沖洗著自己的臉龐,洗臉的時候她依然啜泣,但是等她從洗手間裏出來的時候,她的樣子的確比剛剛沒精打采時候的狀態清麗了許多。

  她帶著滿臉的水,站在女洗手間門口,對我皺著眉頭瞪著眼睛。看見她這個樣子,我又連忙拿出兩張紙巾,走上前去,托著她的後腦勺幫她擦著臉上的水。

  「你還回來幹什麼!」她對我咬著牙質問道。

  聽了這話,幫她擦著臉的手的動作僵住了。

  「接著跑啊?乾脆別回來了!」她又繼續說道。

  我咬了咬牙,有些不服氣地說道:「你不也就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不是麼?」但我還是繼續幫她把臉上的水擦乾淨. 夏雪平聽了我的話,很委屈地看著我,眼睛裏又流出了兩股淚水——我這才清楚,她其實故意嘴硬罷了。

  我連忙充滿歉疚地說道:「對不起,我錯了!夏雪平我錯了!我不跑了!我再也不跑了!」

  「對!我一點都不擔心你!你走吧!上次也是不聲不響就跑掉了麼?這次還進步了,一連跑出去七天,電話還關機!——你就會跑是吧?有能耐你別回來啊!」她對我繼續斥責道,而且越控訴,她流出了眼淚越多。

  看著她的淚水越流越多,情緒也越來越不受控制,我又實在不會哄她……

  我難為情又心疼地捧著她的臉,一瞬間,我把心一橫,索性什麼都不管了,一個反身把她壓在牆上,對著她的嘴唇便吻了下去……

  她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還來不及反應,便被我親吻住了,而且我還把舌頭送入了她的口裏,用舌尖尋找著她的舌尖……

  她整個人都像被電擊了一般,僵住了身子,靠著牆站在了原地。

  我溫柔地用舌頭討好著她口腔裏的神經,她的嘴裏,還有濃濃的酒精味道,我不知道她在上班的時候會不會也偷喝兩口酒;她躲避著,儘量不想與我的舌尖發生正面接觸,但是她的口腔就那麼大點的地方,舌頭就算再躲,也躲不到肚子裏去……

  於是,很快地,我和她的舌頭,便纏繞在了一起。

  於是,她緩緩閉上了眼,眼淚也終於止住了……

  事實證明,對於一個哭泣中的女生來說,最好的安慰就是一個親吻;無論她是追求對象、女友、老婆,還是媽媽。

  這次的吻,是我從對她產生禁忌之戀以後,與她保持時間最長的一次親吻。

  我的心臟越跳越快,我也能感受到她的心臟也在撲通撲通地跳著。

  但最終我還是被她推開了……

  「小混蛋!你每次都只會這樣!」夏雪平雙手握成拳頭,頂著我的胸膛,在我的肋骨上用拳頭猛撞了一下,然後指著我的鼻子,對我用顫抖著的嗓音斥道:「下次!沒有下次!再有下次,愛去哪去哪,我不認你了!」

  說著,她自己先回到了辦公室。

  看著她的背影,我在心裏十分地自責;但同時,我也被她訓的心裏好舒坦。

  她確實是關心我的。

  「不跑了,再也別跑了。今後發生什麼事,我都不跑了」我對自己說道。

  回到辦公室以後,夏雪平又恢復了往日盛氣淩人的狀態,正襟危坐於辦公桌前,挺著腰板看著一份份遞上來的報告。在她手邊那盒紫菜飯卷的盒子已經打開,並且看起來她已經吃了好幾塊. 我看著她的樣子,對她笑了笑,她微微抬起眼睛,斜著眼瞟了我一下,繼續看著報告。

  我舒了口氣,回到了我的辦公桌。

  我的手槍、彈匣、手銬和警官證已經全都擺在了桌面上。我定了定神,接著從桌子下麵找出了一個紙箱子,把我抽屜裏的所有屬於個人物品的文具、材料、紙張全都放進了箱子裏. 夏雪平聽見我在收拾東西,馬上抬起了頭,目不轉睛地盯著我:「你還要去哪?」

  「徐遠要給我暫時調職到風紀股,他要把風紀股改制回去,讓我暫時給他當處長. 」我對夏雪平說道,「他沒跟你說麼?」

  「還沒有呢,我估計等下他會發全局通告吧……」夏雪平面無表情,諷刺地對我說道:「你很威風啊,出逃這麼些天沒受罰,回來反倒升官了呢!」

  我聽著她傲嬌的語氣,忍不住笑著沒說話。

  「哼,你還特別高興唄?是不是徐遠把你調離一組之後,你很開心啊?」夏雪平聽著我笑著,仿佛更是不悅,對我問道。

  我想了想,故意氣她說道:「是啊!特別高興!但是也高興不了多長時間,我之前還跟徐遠說了,要是等風紀股改制結束,我還得讓他給我調回來,拿掉我的處長職稱、只保留三級警司的警銜——唉,你說我怎麼好像就離不開這重案一組了呢!」

  「哼!瞧你那嘚瑟的樣!」夏雪平氣衝衝地瞪了我一眼,接著從餐盒裏捏著兩塊紫菜包飯送進嘴裏,閉著嘴、忍著氣吃著,把泡菜蘿蔔嚼得直響。

  我抱著紙盒站了起身,經過夏雪平辦公桌的時候,她突然抬起頭,站起身,走到我身邊,對我語氣溫柔地說了一句:「你等下……你記著,風紀股的事情複雜得很,我不一定能插得上手幫你,你自己可要小心點. 」

  「嗯,我知道了。」我點了點頭,「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哼!說得像誰對你期望過似的?」夏雪平輕聲說了一句。

  我回過頭,看了一眼站在秋日中的夏雪平,看著那溫暖的陽光透過她的頭髮,照射在了我的眼睛裏,然後我走出了辦公室。

  在我出門的那一刻,我似乎聽到了一聲令人十分欣慰、卻轉瞬即逝的笑聲。

 风雨里的罂粟花【第四章】(12)

  我把自己的所属品暂时寄存到了人事处,在总务处领了风纪股的钥匙,然后便马上飞奔到徐远办公室。

  徐远郑重其事地交给了我两大摞档案,那牛皮纸档案袋上,还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人手一按过,便会留下清晰可见的手印。

  「这什么情况?文物还是垃圾啊?」我有些嫌弃地看着手中的档案。

  徐远用湿巾擦着手,对我只是笑笑,然后嘱咐我,一定要抽时间仔仔细细地看这些档案上面的内容,要慢慢看,并争取把这些东西全都记牢、背熟。

  我挑了挑眉毛,又看了看这两摞档案:瞧这份量,放在胸前估计能当防弹衣用。

  沈量才也在徐远办公室里悠哉游哉地坐着。

  他见了我,没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只是他眯着眼睛以一种半怀疑半无奈的神态盯着我,让我感觉有些不舒服。

  这个胖子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喘着,一直满头大汗的,我估计我手里抱着的两大摞档案,就是他从档案室里给翻出来的。

  沈量才接过了徐远递上的湿巾,扯开塑胶包装擦着脸,又瞟了我一眼,对徐远问道:「你就让这小子去弄风纪股的事情,他能行么?可别再被人连骨头也给吞了。」

  「放心吧,量才,以这小子的秉性、还有在警校时候的斑斑劣迹来讲,他在咱们局里也算是前无古人了;呵呵,我给他弄回来就是让他去闯祸玩的,万一闯着闯着,祸成了福呢?说不定这小子能给咱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呢?」徐远看看沈量才又看了看我,一脸坏笑地说道。

  「哦,呵呵!……所以徐局长您欣赏我,是因为我的『无恶不作』呗?」我故意打趣说道,「哼,瞧把咱副局长给累的!不是我说,这两摞破纸,怎么不扫描影印成电子版做成 Pdf文件啊?这样给我用电子邮件传过来就行了,我也不用这么费劲抱着,量才副局长也不用找得这么辛苦了。」

  「破纸?呵呵,我谢谢你的好意!」沈量才喘着粗气说道,「你可别真给我把这些玩意当成破纸了!这可是风纪处当年留下来的唯一两份档案!我跟远哥,就等着用你说的这点『破纸』跟全市的病毒细菌们翻盘呢!……不过说起来,唉……当年风纪处栽跟头的时候,赶得巧,档案股的扫描器居然还坏了好些天,怎么修都修不好,于是这些档案到现在都没人处理。当初可是差点要被前任代理局长和省厅的大员们拿去做粉碎处理的,

  这可是上任机要处处长拼了命才保下来的!风纪处的事情……唉,家丑啊!等后来扫描器修好了,那时候远哥也刚转正成为局长、终于说了算了,我刚从重案一组提拔上来,结果那时候,整个市局也是谁都不好意思过问这件事了,我也一直没去理会;这不,就这两袋子档案,我都是翻箱倒柜找出来的……」

  市局负责人和省厅对风纪处的事情,处理得真就这么草率?什么事情都没查出个一二三四,就要把这个部门的所有档案给销毁?不过当初风纪处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呢?「徐局、沈副局,我有个疑问啊,」我看着沈量才和徐远问道,「你们二位,这栋楼里的天子一号和二号人物,关起门来你们俩就是主公;你们俩既然都想改造这个风纪股,你们俩怎么自己不去弄?」

  「呵呵,张霁隆说的对——你小子有的时候还是习惯用幼稚的思维想问题:你以为谁官大,底下人就一定听谁的啊?」徐远一边封着手中的信封,一边对我问道:「不如我问你一个问题吧:你去给一个植物人注射一针兴奋剂,注射完了,这个植物人就马上能从床上起来参加长跑比赛了么?」

  「当然不是。」我看着徐远说道。

  「喏,你挺聪明的嘛!」徐远半讽刺半开玩笑地对我说道,「风纪股那仨,现在就是三个植物人,他们虽然脑子没死、但是肉体是腐朽的、心已经死了;我跟量才,我俩就算再怎么给他们打鸡血,他们不醒过来也是没有用的。不过我相信,你何秋岩就是那个能把他们仨唤醒的人。还有什么问题么?」

  我看了看徐远,又看看沈量才,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

  「行了,你去吧。」徐远说着,看了一眼手表,对我说道,「我估计这个时间,他们早就下班了。你先去办公室熟悉熟悉情况吧。」

  我一看时间,才下午3点48,而市局正常下班的时间是5点半。「啥?他们这么早就走了?」

  「呵呵,他们一般早上来上班的平均时间,是早上10点半。」沈量才看着我,无奈地笑笑。

  「所以,你何秋岩去了风纪股,首要的任务,就是让他们几个从今以后按时上下班。何秋岩警员,这个事情,你做不到,也得给我硬着头皮去做!要不然,你就一辈子给我待在风纪股!」

  徐远说着话,突然严厉起来,我的心理压力也跟着变得更重,毕竟还是我从小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任命个一官半职,紧张的同时,的确还有点小兴奋。

  可就这么点小兴奋,在我进到风纪股的办公室以后,彻底幻灭……

  一打开门,我就嗅到了一股浓烈的发酵酸腐味道。

  小得不能再小的办公室里,放着四张办公桌,其中三个摆放了笔记本电脑的桌子上面,一张桌面上全都是零食、满桌的瓜子皮、开心果壳,旁边还摆了好几包没开袋子的芒果干、葡萄干、香蕉干、菠萝蜜脯,还有几盒巧克力派;

  一张上面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用铅笔画的涂鸦,看内容我一下子也看不明白,写得跟无字天书似的,感觉上面有文字,有感觉那不是文字而是什么抽象的人物速写;

  还有一张桌子,那上面倒是干净,除了一个不锈钢保温杯,就是一台四四方方的收音机——整个办公室里,就属这张桌子最干净,不过那台笔记本电脑,倒像是几百年没打开了一样,电脑外壳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不说,还结了好几片厚厚的蜘蛛网。

  我走到了那张空桌子旁边刚想坐下,就看见桌子底下对了七八个满满当当的黑色垃圾袋,有几个袋子早就已经漏出闻起来令人作呕的不明液体了。

  还能怎么办?我忍着强烈的负面生理反应,捏着鼻子,把垃圾袋一个个拎到了楼下的垃圾箱里,接着,我索性去洗手间问清洁工借了一个水桶、一把拖布、半瓶洗洁精,把办公室里的地面给擦了个干净。

  紧接着,我又把办公室的唯一一扇窗子打开,办公室里那股难闻气温,总算开始消散。

  这未来一段时间里,我会过成什么样子,我是真有点担心。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得选择把面前的重重困难克服,毕竟——什么风纪股改组风纪处这种事情,我才不关心,我就想回到夏雪平身边,跟着她多破几个案子。

  下班的时候,我连忙关了窗户锁了门,来到了楼下准备送夏雪平回家,但见艾立威忙前跑后地跟夏雪平露出了一脸谄媚的笑,我一见,连忙走上前去。

  「雪平,你今天该不会还要去喝酒吧?车钥匙给我,我开车,我陪你喝。」艾立威说道。

  「哼,你能喝酒么,你就夸下海口?」夏雪平无奈撇嘴一笑,对他质疑道。

  「……我……我舍命陪君子呗!」艾立威急切地说道,时不时地把眼睛往左右撇去。

  「算了吧!再说了,今天……」

  我走到两个人的身前,对艾立威说道:「再说了,今天我送她回家。」

  「哟,呵呵,秋岩你回来了?你是来办离职手续的?」艾立威一见我,脸上故意显得十分惊愕,接着又换了一副不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不好意思,我是调职,不是离职。」我双手插着裤兜,对艾立威说道,「而且,三级警司艾立威先生,从明天起,我也是三级警司何秋岩了。」

  艾立威对我这句话倒是没什么反应,但我总觉得他看我时候的眼神有点不大对劲——心慌、厌恶、憎恨,再加上敌视,这四种情绪同时杂糅在了一起。

  他的那双令人生厌的眼睛,就好像对我在说着:「何秋岩,你干嘛回来呢?干嘛非得回来呢?」

  他如此看着我,我也同样挑衅地看着他——他不是想追夏雪平么,好啊,我且不说他明明是知道我对夏雪平的意思还要故意跟我较劲这件事情,我要换个思维跟他玩到底:我偏偏就要让他追不到,然后让他清楚,就算他用尽心机,在我和夏雪平之间,绝对没有任何能够让他渗透的缝隙;整个重案一组不是都支持他么,我就偏偏要让他尝尝在有那么多人帮助他的情况下,还是做不成一件事情,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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