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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裡的罌粟花(4.11-7.12) - 15,2

[db:作者] 2025-07-20 06:35 5hhhhh 8270 ℃

  然后在附近的小菜馆点了一份溜肉段,一份鱼香茄子——这些都是水芷茹平时爱吃的菜;又在街边一家很普通是炸鸡店买了两对炸鸡翅和一份汉堡回了家。

  到家以后,丘康健见到水芷茹还趴在床上哭,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并且一想到母亲是在为父亲哭,自己仍旧嫉妒,于是丘康健把蛋糕和那两盒炒菜放下之后,就早早地进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直到半夜,妈妈不停地敲着自己的房门,丘康健开门一看,妈妈正拎着那瓶父亲和妈妈当年结婚时候藏的一瓶红酒,站在自己门口流泪;水芷茹手里的那瓶酒,就剩下差不多两三口的量了。

  水芷茹一边哭着,一边醉醺醺地问道:「小健……你会离开妈妈么?」

  「不会的,妈妈……我今天只是因为妈妈说好的给我过生日,你却没给我……」

  「小健,妈妈是不是很差劲?你心里是不是很嫌弃妈妈啊?……妈妈之前被人占便宜……妈妈没事就总说你不优秀、总骂你不努力……你是不是恨妈妈?」

  丘康健懵了,他从未见过水芷茹如此脆弱。

  「妈妈不好……从小到大就不好!妈妈的爸爸妈妈就嫌弃我……总是我自己的弟弟比我出色……他们从来就没把我当做自家的女儿看待……妈妈努力工作……却还是被自己的周围人排挤……呜呜呜……甚至之前的朋友也都背叛了妈妈……妈妈只能强硬……所以也没办法对小健温柔……小健原谅我好不好?」

  「妈……妈你这说什么呢?小健喜欢妈妈,小健不需要妈妈对小健温柔!小健喜欢妈妈说小健不中用!妈妈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骂小健吧!妈妈别这样好么?」

  丘康健跟着也哭了。

  水芷茹搂着丘康健,泪眼婆娑地问道:「小健以后会不会不要妈妈?会不会像你爸爸一样抛下妈妈不管?」

  「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抛弃妈妈的!从今往后,生,我跟妈妈一起生,死,我跟妈妈一起死。」

  水芷茹呆呆地看着丘康健,接着她举起瓶子把剩下的红酒灌进自己嘴里,然后捧着丘康健的脸颊,嘴对着嘴,往12岁的丘康健嘴里送出了半口酒——那是丘康健第一次喝酒,他很快就醉了。

  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妈妈摁着丘康健,三下五除二就把丘康健剥了个精光,然后一甩她的长发,也把自己身上的所有衣服都脱光了:「想要么……想要妈妈的身体么?」

  「想。」

  于是水芷茹吻住了丘康健的嘴巴,抬起屁股,扶着丘康健半勃起的阴茎,用小龟头对准了湿漉漉的阴道口,直接痛快地坐了下去。在那一霎那,丘康健感动得流出了热泪,他觉得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地方,要比自己妈妈的阴道更温暖更柔软……

  「我……我是不是讲得又有点多了,秋岩?」

  我听得早就入了迷,想象着那时候的小丘康健和水芷茹在一间狭小的卧室里,在床上裸身相拥,水芷茹把丘康健的头部搂到自己的双峰之间,用那硕大爆满的臀肉撞击着丘康健的阴囊——然后这画面周围,飘满了桃红色的雾气和亮晶晶星光,那场面应该是既淫靡又唯美的。

  我很想让丘康健继续讲下去,但转头一看,丘康健的脸上通红,他竟像少女一般低头不语,却满脸回味,我便也不好意思让他继续描绘他和自己妈妈的性爱场景,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

  「还好吧……那个……于是从那天起,水姥姥就跟您,开始了七年的母子之恋吧。」

  「是的,开始了长达七年的『白天是母子,夜晚是夫妻』没羞没臊的生活。作为过来人,我想说这种生活确实很美好。」

  说完,丘康健看着我,对我点点头笑了笑。

  我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想了想,又说道:「呵呵,话是这么说,而且我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我和妈妈每天也都在做情侣夫妻之间做的事情:我们一起去约会、去影院的情侣座看电影、一起去以男女朋友的名义旅行,可我们却从来都没向对方以『夫妻』相称——连一句『亲爱的』都没叫过。

  其实,随着我慢慢长大,我也总幻想过,妈妈可以说一句『我爱你』,管我叫一生『小老公』,希望妈妈可以满足一下我的小虚荣心;可实际上,她连一次都没有这样过——从我刚跟她睡在一起的时候就那样,在我跟她发生实质的插入之后也是那样。

  妈妈永远是妈妈,她或许在心里把儿子当成一个可以排解孤寂的小男人,但是她依旧会保持自己的某种尊严和底线;母子之间的肉体关系乱了,可是精神上和心理上的地位结构还是不能乱的。

  每次在我跟她在床上做爱的时候,哪怕快到高潮的时候,妈妈嘴上说的却还都是『小健要好好学习哦』、『要记得努力读书知道吗』这样的话。」

  ——照这么说,我跟夏雪平第一次隔着内裤产生性接触的时候,她嘴里那些迷乱的呢喃,堪称「魔幻」二字了;我似乎还得感谢当时那些没在她身体里被透析掉的生死果咯?

  可我无论从心理,还是接触上,我真的很少把夏雪平当做妈妈看待了,「妈妈」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一种关系对象,而是一个职称,我总觉得我管夏雪平叫「组长」也好、「夏警官」也好,跟管她叫「妈妈」,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但同时,我又确定我很渴望,我能够回到我小时候跟她相处的那种状态。

  「欸,对了丘叔:那么最后那个姓康的,你和水姥姥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我突然想起这一茬,便对丘康健问道。

  原本有些兴奋、回味又羞涩的丘康健,在这一刻情绪突然无比低落,他缓缓说道:「当时,在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和妈妈觉得还是要去看看的,毕竟我对人家做出了伤害,这是事实;二来也是我跟妈妈一起去警告一下、震慑一下这个人,少利用自己认识那个肖总就对妈妈耍手段。

  于是我们就去了。

  在病房里,我和妈妈都表示,如果他再骚扰我们家,我们就拿着那些照片和视频报警——照片和视频我现在还存着,当然就不给你看了……我还拿你外公夏涛的名号吓唬他来着,当时我已经认识雪平了,我也是虹光中学的,但是当时我和雪平算临班,刚认识、说过话,但还不算熟。

  一听你外公的名号,那人确实怂了,也不提他那个安保局的表哥了——后来我才知道他那表哥,是安保局后勤处,也不是什么能人……」

  说到这,丘康健又开始咬牙切齿起来:「但就是这么个人……嘶……我现在真后悔我对他太仁慈了!唉……其实也怨我和妈妈,我俩都应该守住秘密好的——秋岩你记住,如果你以后跟雪平发生了什么,知道你们的事情的人,越少越好……可我当时,真就应该把他一起跟车子浇上汽油烧死的!」

  结合水芷茹的结局,我似乎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水芷茹在丘康健上初中的时候,某一次跟同事聚餐,回家的时候对另一个女同事把自己和丘康健的关系说漏了嘴,于是很快,水芷茹和自己儿子的事情,便在石油公司一部分女职工之间传开了,自然而然也就传到了祝思琪的耳朵里。

  谁都没想到,当时已经过了差不多四五年,祝思琪还在跟已经坐在轮椅上、大小便不都能自理的康教练保持着性关系;而上了高中之后,丘康健便被一个女孩不断地追求,那个女孩品学兼优,为人善良文静,很受班里男同学的欢迎,可唯独自己心仪的丘康健就是不用正眼看自己。

  在她的死缠烂打之下,丘康健一激动也说漏了嘴,但他说得很含蓄:「我这辈子只跟我妈妈过,康婷芮,你就别在我这耽误了。

  你如果觉得可以,我们俩还是做朋友吧。」

  ——「丘叔,你等会:追你的那个女生,姓……康?」

  「是吧,你也想不到世界上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丘康健含泪摇了摇头。

  丘康健高中时候同班的班花康婷芮,正是那个被自己弄得毁容又半身不遂的康教练的女儿。

  「这么说,夏雪平也是认识这个康婷芮的?」

  「不止认识,当初她一个、雪平、苏苏、小媗,号称我们高中『四大美人』,后来高中毕业,虽然雪平和苏苏去了警院,小媗跟着那个外国佬跑到欧洲去,我和康婷芮一起去了 Y大,但是除了小媗,那时候我们几个还经常在一起玩的——呵呵,我妈妈当时的评价是:她认为雪平将来还是会做家庭主妇、或者去做阔太太,警察的苦不是雪平这种漂亮女孩吃得了的;苏苏肯定没办法减肥,而且胖乎乎的一看就没什么心眼;小媗看着最老实、最有心机,将来一定是我们几个朋友里活得最好的;而康婷芮跟自己最投缘,她都想过认康婷芮当干女儿。

  现在想想我妈当时的这段话,可真是绝了。」

  丘康健痛苦地自嘲道。

  「那……那她知道她爸爸那么坏么?她是不是故意接近你的?夏雪平和苏媚珍她们,都不知道康婷芮她家的事情么?」

  「她从来没跟雪平苏苏她们说过自己家的事情——不过这些重要么,秋岩?」

  丘康健面如死灰地说道。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无论康婷芮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是一开始就被自己那个邪恶爸爸唆使,还是因爱生恨,康婷芮还是做了一件永远都让丘康健痛苦的事情:从高中起,她便总借着让丘康健为她辅导物理化学习题的由头去丘康健家里,有的时候还会把夏雪平和苏媚珍等人一起往丘康健的家里招;面对那么一个知书达礼的姑娘,水芷茹也没对康婷芮产生怀疑,每次还都留康婷芮在家吃饭,一来二去的,水芷茹还挺喜欢这个姑娘。

  某一天,夏雪平、苏媚珍、康婷芮三个在丘康健家重聚。等聚会结束后,康婷芮竟然把自己的一个放着零钱、证件和化妆品的小背包落在了丘康健的卧室里,说巧不巧,那天水芷茹和丘康健又是在丘康健自己的卧室里睡的:母子二人照惯例做了两次性爱,聊了几句学习和工作生活,便相拥而眠。

  「妈妈的奶子真美!」

  「去……又笑话妈妈!妈妈都快五十了,年老色衰了……」

  「谁说的?妈妈明明被我保养的越来越年轻了不是么?」

  「臭小子!被你搂着身子、身子里还往外淌着你的东西呢,结果你嘴上占妈妈便宜呀!行了,快睡吧,明早还要上课呢!上了大学,也不可以懈怠哦!别忘了把小包还给人家婷芮去。」

  「我知道了,头两节课我跟她同一门,我会给她带过去的。」

  一切似乎很正常。

  可是三天之后,石油公司的总经理、人事处处长和肖总,便把水芷茹叫到了办公室去——他们每个人,都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封里除了一只保存了水芷茹和儿子性交的录音之外,还有一封检举书:举报水芷茹乱搞男女关系、与儿子乱伦。检举人要求石油公司开除水芷茹,否则就把相关录音放到网上去,同时也把水芷茹在公司里的相关信息全部公开。

  公司的几个大佬觉得,这事情本身是水芷茹的事情,他们本不该多嘴;但是现在有人要以你水芷茹的事情来抹黑公司,他们就不得不下狠心。念在水芷茹之前为公司拼死拼活创造了不少业绩,多给水芷茹留了一个月交接期,让她带带公司准备提拔的新课长,并给她足够时间让她换工作。

  从那天起,水芷茹的情绪就已经跌进冰冷的深海之中了,但是面对着马上就要进行省考的丘康健,水芷茹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笑脸,并且每晚继续跟丘康健享受着母子间的性爱。

  被提拔的新课长,正是那个祝思琪。而在那一个月里,公司里近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水芷茹和自己儿子的事情,甚至当面就对水芷茹毫不避讳地指指点点;这倒无所谓了,毕竟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可是水芷茹很快发现,在自己准备找下家的时候,自己往哪家公司投简历,那家公司就会收到自己和儿子的性爱录音,对方会明确说明此事,并表示自己公司绝对不会录用一个私生活混乱的人。

  ——而当时,丘康健对着一切的一切都不清楚。

  在那个月最后一天晚上,水芷茹突然发了疯:在丘康健放学回家之后,水芷茹就一反常态地开始诱惑着儿子跟自己性交,那一晚上母子二人在家里做什么都是赤身裸体的,便做着别的事情,便进行着阴道内的抽插:母子一起洗了鸳鸯浴,做饭的时候水芷茹让丘康健在自己身后扶着屁股,插着自己,吃饭的时候,水芷茹用女上位上下套弄着,端着盘子和饭碗喂着丘康健,连漱口刷牙的时候,水芷茹都是直接在丘康健的阴茎上挤了牙膏,用儿子的肉棒代替了牙刷,之后又让儿子在嘴里口爆了三次;临上床前,水芷茹又给儿子喂了一颗小蓝片——那是水芷茹唯一一次给儿子买伟哥吃……

  第二天,两个人居然都很早地起了床,照常去上班上学。那天丘康健拿到了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成绩,居然是全校第三名,于是丘康健在放学的时候兴高采烈地跑到妈妈的公司,想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成绩分享给这个世界上自己最爱的女人——可结果自己在还没走到石油公司大门前的时候,就看见从楼顶处,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那好像是个人。

  还是个女人。

  那女人的正装上,还别着胸签——胸签上的名字,居然是自己最熟悉的三个字。

  「人总是喜欢假惺惺地,在自己平时不停给予敌意的那个人死去之后,才对其怀有无比的善意和怜悯。妈妈生前的一个同事,在医院的太平间里看着当时已经魂飞魄散的我,心中有愧,便把整件事情和盘托出:她向我忏悔,明明在妈妈跳楼之前,跟她道别的时候,她还在用我和妈妈的事情讽刺妈妈……都说死神可怕,呵呵,祂可怕么?祂就是个妓女,谁都能上一下,以体现出自己是个追求美德的人!」

  丘康健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丘康健掉下了眼泪,我给他递了张纸巾,他忍着哭泣讲述着:「我后来又去找了康婷芮,她听说妈妈死了,也哭着承认了那天那个包,她是故意落在我房间的——我和妈妈的录音,就是藏在包里那只录音笔录下的……她还好意思说,『既然水阿姨死了,往后的日子就由我来照顾你』这样的话!

  ……呵呵,我也是在那天,第一次看到那个坐着轮椅、满脸烧伤的姓康的男人跟那个祝思琪在一起,往康婷芮家走……我当天晚上就跑到雪平家里去了,雪平当时已经怀了你,我其实不想麻烦她的,但是你外公外婆、你舅舅舅妈还是收留了我……」

  「诶?等会儿,丘叔,夏雪平怀我的时候,她不在自己家,跑回我外公家安胎?」

  我疑惑地看着丘康健问道。

  丘康健抹了抹眼泪,抽了下鼻子,眼珠一转对我说道:「哦……你父亲当年在海外……在中东吧?做记者呢,不在家;雪平一个人在家多麻烦?当时接雪平去你外公家,我和苏苏,当然还有康婷芮,我们还去帮忙了呢……」

  「哦。」

  我恍然大悟,父亲似乎那几年倒是总往叙利亚和伊朗那些乱地方跑。

  丘康健接着说道:「我把事情偷偷给雪平说了,雪平和苏苏都知道我和妈妈的事情,她们俩没嫌弃过我,所以我一直跟她们是朋友;当天晚上,苏苏和雪平就表示跟康婷芮决裂了,后来我听说她去了南方结婚了,我也不晓得了……我其实也特感谢你外公、老局长夏涛,我后边上大学的学费,都是你外公替我交的;而且他是警察局长,知道我的事情,也是轻而易举,他帮着我,找机会把那个姓康的男人和祝思琪分别拘留了四五个月,又派人在一年里严查石油公司查了五十多次——因为当时国情部的探员、安保局的特务、警察局的警员,大都是你外公的门生,也算是为了我报了仇。」

  「然后作为交换条件,丘叔就放弃了当医生,成为了一名法医鉴识官,对吧。」

  丘康健双眼发直,想了想,对我点了点头。

  「那之后,您又见过康教练和那个祝思琪么?」

  「见过。」

  丘康健沉吟不语。

  「他们就没遇到什么报应?」

  「不是所有坏人,都会受到惩罚的,秋岩。」

  丘康健想了想说道,「我当鉴识官的第三年,F市到D港的高速公路上发生了一起恶性交通事故,我当时被派去勘察现场和尸体,被撞毁的是一辆黑色奔驰,死了三个男人,车后座上是一个坐轮椅的男人,头被追尾的大货车上面砸下来的钢板切了之后飞出去了。我按照痕迹寻找到了人头,那人头正是那个康教练的。」

  「他死了也算活该了。」

  「但是那个祝思琪还好好的,现在改名了,叫祝唯华。」

  「肏!省资源管理局能源办公室的主任?在野党蔡副省长的幕僚?」

  「就是她。我昨晚还在电视上看见她了。她改头换面,踏入了政界,但我忘不了当时她撩拨妈妈时候,那一脸的风骚狐媚模样。」

  真是刷新了我的三观——我在警院的时候,地方党团就由议员在省行政议会上控诉祝唯华乱搞男女关系,并质疑其是否滥用职权;祝唯华当场慷慨陈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行的正、坐得端;第二天就在省高法起诉了那名议员,而且最后还胜诉了。那时候,所有人都夸赞,祝唯华真是咱们 Y省的撒切尔夫人。谁都没想到,这样一个当世本地铁娘子,真的拥有如此肮脏的过去。

  「行了,秋岩,我跟你说的太多了。

  说了这么多,我是希望你对待雪平的时候,一定要多细心一些,雪平本身很脆弱的,所以其实一开始我知道你和雪平发生过肉体关系之后,我很希望雪平能对你们的关系进行冷处理;可我又亲身经历过、体验过母子之间这种关系,的确美好,所以看到你之前为雪平心痛的一幕幕,我也有些于心不忍;但这种感情,比起世间其他情感,确实要更加脆弱。

  秋岩,我真的不想看到我身上的悲剧,发生在你的身上——因为作为一个过来人,作为一个曾经拥有过这种美好的人,秋岩,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会有同样的人因为同样的事情遭受同样的痛苦!

  秋岩,要好好对待雪平,要好好的跟雪平在一起啊!

  秋岩,拜托了!」

  丘康健说着,充满仪式感地一把握着我的手,热泪纵横。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和丘康健,如同把自己扔进沙漠里的两个旅人,去寻找穿越沙漠后那片美丽的天堂。丘康健自己再也无法见到那片天堂了,于是他希望我坚持下去,待着他曾经的憧憬和信念。

  我从丘康健房间离开的时候,小屋子里面这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已然泣不成声。

  我刚准备回宿舍看看夏雪平,半路上遇到徐远,结果被他叫住了:「我真想去找你小子呢!去趟我办公室吧!」

  到了办公室,徐远一个字没多说,递给了我两张准假证明:一份是我的,一份是夏雪平的,上面还都有局里的盖章和徐远沈量才的签字,都是为期一个月的假期。

  「夏雪平过两天感冒就好了,我也没请假啊。」

  「呵呵,你昨天在省厅捅了那么大篓子,今天就要给你放假你还不明白啥意思么?」

  徐远冷笑着看着我。

  一说起昨天我就头疼。

  「那按道理,不是该给我开除么?」

  我厚着脸皮低着头问道。

  徐远说,我最应该感谢的是老天爷,因为老天爷的存在,我才没把事情搞大。

  并且,还把自己的手机拿给我,点开了微博给我看:我本以为,这次被我搞砸了的媒体招待会,又会引起大批的暴民站在我寝室楼的门口、市局大院门口、夏雪平公寓门口搞一些示威活动,毕竟这一次所谓的「起义军」首脑陈赖棍先生还被以「协助破坏社会安定、连环杀人案从犯」的罪名逮捕待审;结果,现实社会又跟所有人顽皮地喊了一句「Bazinga」 ——徐远跟我讲,夏雪平的名字在网络上,从她本人醒过来后的第一天开始发酵,但也就发酵了一天、甚至一天不到就结束了,各大网站和平面媒体纷纷把带有对夏雪平击毙艾立威的抨击倾向的新闻撤换,轮番在自家页面的「 C位」刷新三条热点消息:首先第一条:新晋女子摇滚团体「朝露晨光」成员 Jessica Lin在自己的个人主业公布,已与亚洲人气偶像组合人气担当、「国民男友」熊文相恋——于是一时间,全国各地舆论原本留给夏雪平的「第一恶女」的帽子,瞬间被扣到了 Jessica Lin的头上,举国上下的女孩子对 Jessica Lin的厌恶程度,已经盖过了当年的关晓彤,直追工藤静香;而在那些女孩子们正编辑着各种花式咒骂 Jessica Lin的朋友圈、推特、微博的时候,第二条新闻变被刷到了头条:在荧幕上火了十年的恩爱的韩国夫妻河秀俊与卢爱雅,在昨晚公布了离婚信息,所以那些还没来得及咒骂 Jessica Lin的女生,开始纷纷贴出了一张张「爱河夫妇」一起合作过的影视剧的截图,然后开始怀疑爱情与人生;这还没完呢,快临近十二点的时候,某狗仔队娱记爆料了一个惊人消息:影帝荊岳影后北堂美婷夫妇,在某高端商业社交活动之后,与影视局副局长、在野党籍行政议会议员钟莉仁夫妇,在希尔顿国际酒店进行换妻游戏——一条消息同时引爆了娱乐圈和时政话题,无疑成为昨天社交网络里,网虫们吃到的最大的瓜。

  ——跟着这些劲爆的消息比起来,夏雪平这件事,也就是一个警察击毙了一个罪犯,确实显得太普通了一些,甚至有人在讨论夏雪平的事情的时候,不少人都在询问:「一个某城市的小女警,在这个时候出来跟着蹭什么热度」;三条新闻一浪接一浪,徐远说他到最后都以为,是不是有谁在刻意地帮着夏雪平挡住舆论的枪林弹雨。

  一考虑到这些因素,省厅觉得事态没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便准备对我从轻发落。

  「你以为胡副厅长不想开除你小子呢?

  开讨论会的时候,他差点没背过气去。」

  徐远坐了下来,玩着手中的打火机说道,「而你现在的状态,是聂厅长跟我和量才定下的。

  夏雪平是带病休息,你小子是停止性质的休假,对于雪平来说算是奖励,对于你算是惩罚;你的风纪处处长职权,暂时得交出来了,不过你的警衔保留。

  后面的情况,等你休假之后,再做决定,所以暂时没有什么文书,不过你小子得有点心理准备:你这回,可是同时被胡副厅长和聂厅长给盯上了,知道吗?」

  「聂厅长?」

  我又想起昨天在我公布夏雪平才是击毙艾立威的那名警察之后,当胡敬鲂愤怒离去时,聂仕明脸上的那个诡异的笑。「徐局,咱们聂厅座,是不是跟胡副厅座之间……」

  「这是你应该瞎打听的么?」

  徐远看着我,对我拍桌子反问道。

  我立刻闭了嘴。

  「你啊,就好好陪夏雪平休假吧。等过两天雪平的身体好些了,你还得跟她帮我到处跑呢。」

  「到处跑?去哪?」

  「嘿嘿,公款度假,愿意么?具体的事情,过几天具体再跟你们俩说。」

  「那好吧……」我想了想,对徐远说道,「局长,我还有个事——本来早就想跟你申请的。」

  「什么啊?」

  「你得再给我多开三张准假证明。」

  「啥玩意?」

  ——在徐远听了我的详细要求之后,捏着打火机,差点就往我的头上砸来。

  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行吧,你早先跟人家的承诺,我也不能让你失信于人、我也不好在这唱黑脸使绊子不是?从今晚开始你就跟雪平好好修养吧。」

  我带着那两张准假证明回了宿舍,夏雪平正好刚刚洗完澡,还找了一件我之前洗干净的正装衬衫,反着衣领穿到了自身上。我把昨天的情况和徐远对我和她的安排大致跟她说了一遍,可她却是一副不太想理睬我的样子,对于整件事一个字都没评价,只跟我说自己饿了。于是我带着她来到了那家我常去吃冒菜吃小笼包的店,点了两份鸭血粉丝汤和四份小笼包。看着夏雪平吃得香汗淋漓,把自己的那两份包子和那碗老鸭粉一扫而光,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吃完了饭,给夏雪平送回家后,我又给张霁隆打了个电话,电话被自动转接到了宋金金的工作电话上。我跟宋金金表示急需见张霁隆一面,她便安排我直接来隆达集团总裁办公室。

  于是我开着夏雪平的车,到了隆达集团上了楼,宋金金让我直接进屋。我以为张霁隆只是单独约见我一个,可一进办公室,我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

  定睛一看张霁隆的办公室里,多了两张超大号的办工桌,办公室里此刻除了他在,杨小姐也在,而且在他的对面还坐着三个平均年龄都在五十五岁左右的男人;而在我跟前,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背对着我坐在张霁隆和杨昭兰中间;而门口的矮桌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坐在那里姿态优雅地喝着茶。

  等我一进屋,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

  ——看着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孔,我差一点忘了怎么呼吸。

  「哟,秋岩来了。」

  张霁隆和杨昭兰看着我笑了笑,然后张霁隆示意我在门口附近的榻榻米上先坐一下,又接着让背对着我坐着的那个男人说着话。

  我小心翼翼地坐到了那个喝着茶的女人对面,十分恭敬地对那个女人鞠了一躬。

  那个女人没说话,只是温婉地冲我笑了笑。

  看着张霁隆办公室里的这几位,我全身上下都是汗:这几位我可全都认识,而且至少说生活在 Y省的人应该全都认识。

  正对着张霁隆的那个满脸褶皱、又高又瘦的光头,是执政党 Y省党部宣传部长米铭洋,他左手边那个留着板寸头戴眼镜的胖子叫虞孟覃, Y省新闻局的副局长,执政党议员;而米铭洋右手边的那位梳着中分发型的眉清目秀的男人,是 F市商会的副秘书长、凯莱国际的董事长魏喆,往年执政党在 Y省的选举经费,其中三分之一都是由凯莱国际出资——他们仨的集体出现,基本可以代表执政党在Y 省的话语权了。

  而那位背对着我的留着二八分短发,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的来头更大了——他正是之前张霁隆跟我提到过的自己曾经老大陆锡麟的堂兄, Y省大学经济学荣誉教授陆冬青。

  说他来头大,首先是因为他是陆家唯一继承自己家学的人:陆家祖父陆平是当年 Y省经济学学术界泰斗,英国诺丁汉大学的教授,当初国家以教育部和外交部名义共同特邀陆平回国任教,后来聘用其为 Y大校长;陆平的四个儿子,老二是工厂的技术总总工程师,老三是曾经的省行政议会副委员长——也是后来因为参与政变,被自己侄子陆锡麟和张霁隆扳倒的那一个,老四是著名房地产商;但只有老大,也是陆冬青的父亲,继续在Y大任教,当了商学院的院长,也是Y省著名学者,但是当年因为跟自己师兄弟争夺 Y大校长的职位,陆冬青的父亲积怨成疾,最终郁郁而故;陆冬青早年也是在海外留学,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学的本科经济与社会科学双学位,多伦多大学的经济学硕士,在著名券商Ec金融工作过七年,其中加拿大本地一年,新加坡三年,之后又被派回 F市成为Ec金融分区的融资部总监。

  在那场政变中,陆冬青发现Ec金融在帮助政变集团洗钱,毅然决然将其揭发并果断从 Ec辞职,并且也协助陆锡麟和国情部扳倒了自己的叔叔。

  再后来, Y省大学聘用其为经济学教授,因为自己父亲和叔叔的缘故,陆冬青恪守一个原则:只授课、不做行政、不参与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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