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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裡的罌粟花(4.11-7.12) - 37,2

[db:作者] 2025-07-20 06:35 5hhhhh 4340 ℃

  这个小插曲,就算这样应付过去了。

  下了楼,我便将钥匙分别交给了白浩远和许常诺,他俩又各自分配了人手,然后选定了人为他们俩驾车,我这边则带着两个相对内向的章渤和栾雪莹、还有两个不大安分的秦耀和杨沅沅来到我的车边。

  上车后,杨沅沅便开始不停地抚摸着座椅上的真皮,我似乎看到整只座椅都起了鸡皮疙瘩。「嘿,学长!新车啊!之前你一直开的那个呢?」

  「之前那辆是夏雪平的,我只是给她当司机的。」

  「我的天,何秋岩给人当司机的,这话要是传回咱『警专帮』耳朵里去,那还了得?看来还是我女神『冷血孤狼』厉害!」

  「屁话么,秋岩哥是夏女神的儿子,他不给夏女神开车谁来开啊?你来?」秦耀毫不留情地骂道,倒更似为了之前在会议室里杨沅沅故意折他面子而在这时候借引子嘴上报复。

  「呵呵,我说沅沅,你这转变得也挺快哈,两天前的晚上还当着面骂夏雪平骂得嘁哩喀喳、掷地有声的,这家伙,咋今天她就成了你女神了?」

  「我这……嘿嘿嘿!打人不打脸啊秋岩哥!不过说真的,你这车可比咱女神那辆看起来强多了!学长,这车谁送的呀?该不会是隆达集团那个总裁张霁隆吧?」

  「我家里亲戚送的。我跟张总裁的关系,你们听谁说的啊?」

  「咱们『警专帮』的人早都知道了,咱们老早就都听说你俩关系好,不过具体谁传的不知道。」秦耀说道。

  「呵呵……」我绑上安全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这『警专帮』都快赶上国情部和安保局了哈,消息还挺灵通。我跟霁隆哥关系是不错,但他要是送我点啥东西,我敢收么?」

  「学长,那个张霁隆长得帅吗?」杨沅沅突然又问道。

  「操!长得帅能怎么?你还想对人家干啥?」秦耀一听杨沅沅这话,立刻火上心头。

  「去你妈的,你急个鸡巴?」杨沅沅骂起人来,也真是有点口无遮拦,「就准你对着罗佳蔓的裸照撸鸡巴,我就不能意淫一下我被黑道大哥肏屄?」

  一句话,引得同车的章渤和栾雪莹掩口笑得不听,而这两人的笑声就跟战场上擂的士气鼓似的,他俩越是笑,秦耀和杨沅沅就骂得越起劲。

  「就你那贱屄是人家看得上的?人张霁隆的小三那都是省长女儿,你他妈算个啥货色?屄里边都能飞出来大黑苍蝇吧!」

  「哼!飞出来大黑苍蝇,你不也舔过么?还他妈舔得劲劲儿的!何况我现在还有个活人念想呢,你就抱着罗佳蔓那个死人奸尸吧!用不用我把太平间哪个格子给你打听清爽喽?」

  「你俩够了啊——」我连忙对二人厉声呵斥道,「越说越不像话!就你们两个这样对骂,被外人听见不怕给咱们『警专帮』和重案一组丢人?」

  俩人终于不说话了。只不过,在片刻的安静之后,下一秒,这俩人又突然不约而同地吸起鼻子来。

  「干嘛呢,你俩是警犬啊?」我不解地问道。

  「欸,骚逼,你闻没闻到车里有一股女孩身上的味道?」秦耀没理我,居然直接对杨沅沅问道。

  「你也闻到了啊,傻逼?」杨沅沅说道——这俩人之间的昵称也真是够彪悍的;不过被他俩这么一说,我也开始嗅了嗅,闪念之间,我立刻紧张了起来……

  「『女儿香』……」一直没说话的栾雪莹娇滴滴地说了一句。

  「其实,我跟小莹从上车就闻到了。」章渤也说道,并忍俊不禁地看着我。

  「『女儿香』,就是女孩屄水的味道……诶哟哟!」说着,杨沅沅也突然把目光转向了我。

  「啊!原来秋岩哥,你有女朋友啊!」秦耀大笑着叫道。

  「屁话么?学长这么帅、这么man,名声又响亮,肯定得有女朋友啊;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死肥宅!」杨沅沅逮到了个机会,又开始猛损起秦耀来。

  结果这一次,秦耀倒是没生气,转过头对我问道:「秋岩哥,啥时候给嫂子领来,让大家见见呗!」

  「色胚!」杨沅沅这下脸彻底红了,噘着嘴骂了一句。

  「唉……怪不得学长不愿意正眼看我,都有女朋友了……」也不知道坐在我背后的栾雪莹,在这个时候叹个什么气。

  「好了!我说你们几个聊点正经的行么?想想手头这个罗佳蔓被害的案子。告诉你们几个啊,再说没用的,都给我下车,然后都给我用脚走到罗佳蔓的别墅去!」

  「哦……哼,而且还这么凶……」栾雪莹又悄咪咪地嘟囔了一句。

  不得已,我最后还是那出了那点我都不好意思使用的官威,把杨沅沅他们几个给堵上了嘴。

  于是,车里总算安静了;所以当我的车子停到罗佳蔓的别墅院门口、由西南方向传来的那一阵巨大声响,便显得格外刺耳。

  说巧也真是巧,罗佳蔓别墅所在地的隔条街,就是之前段亦澄住的别墅区,所以下车时的那一刻的同时,我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阴冷似鬼、笑起来时却又满是天真的段亦菲的脸,还有曾经被我利用却似乎并不恨我的蔡梦君善良的双眼,因此,在我的心里也多少有些五味杂陈;在往北是几排仿苏联式的公寓楼住宅社区,这一片的附近前靠学区、后傍树林山丘,原本应该僻静的很,但就在我回忆起我骑着摩托车飞奔到那家茶餐厅救出被段亦澄暗算的夏雪平的时候,那声巨大的轰响便突然炸起:

  「嘭!嗡——」

  第一时间,包括刚下车的白浩远和许常诺,也堵没反应过来这阵声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但见我们这帮刚落脚的警察大多数都把全身的毛发炸起;许常诺和白浩远还有他们带着的刑警们立刻连打滚带翻身、甚至双手在车后备上一撑迅速做了个托马斯回旋,用车子当掩体后分分从自己的腰间和怀里拔出了手枪,随时准备瞄准射击;

  而我站在原地,心里也立刻有点慌,虽然愣愣地站在原地,但是也从怀里逃出手枪,盯着满头的冷汗朝着四周瞄准了一轮,却发现四下无人路过。

  而秦耀杨沅沅他们几个,则彻底傻了,每一个都呆立在原地,张着大嘴看着我们几个。

  「学长、白哥、许哥,这是……演习呢?」杨沅沅看着手握这枪柄的我们这帮人,战战兢兢问道。

  还没等白浩远说话,但听从刚刚轰响传来的地方,又突然发出一阵电子质感强烈的「吱嗖——」的噪音,接着声音断灭,替代的是一个洪亮的年轻男子的慷慨激昂:

  「——好哦,来,这大冷天的,也别让叔叔阿姨们等得时间长不是?我们今天这个『清信源直饮水过滤器,爱心送温暖、健康传万家』活动,现在正式开始啊!来,我先问叔叔阿姨们一个问题:在您各位的概念里,娱乐、政治、金钱、享乐,还有您和您家人的健康,哪一个最重要?回答问题的叔叔阿姨可以得到一个小礼物啊……来,让我们的工作人员,把话筒递给这位阿姨,对,就这穿红色羽绒坎肩的阿姨——诶呦!您今天穿的真是红红火火、大吉大利,真漂亮!」

  原来刚才那声巨响,是由于麦克风没摆放好跟音响系统接触所造成的声皱,却被我们这帮人都当成了开枪或是爆炸。而就在四栋别墅再往前的小公园里,正在进行着一个产品促销活动。我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秦耀杨沅沅这七个比我还菜鸟的实习学警们反应慢、见事迟,在这一刻我和白浩远许常诺这帮人一个个也都满头都是冷汗,所以也不大好意思去问他们是不是从刚开始就听出这一声是声皱。

  随后许常诺按响了罗佳蔓别墅院门的门铃,从别墅仓库的门里,走出了一个穿着轻薄棉袄的女青年,是这片别墅区物业的楚经理,之前收拾段亦澄留下的房产的时候,我跟着徐远一起见过她;另一位则是一个披着开襟毛衫的中年妇女。那妇女容貌十分清秀,但是满脸都是沧桑的皱纹,满头花白的头发打着大波浪卷,鬓角旁流出两条分撇刘海,后面还扎了个长马尾。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重案一组目前的代理组长何秋岩警官,」许常诺眼神中带着掩盖不住的蔑视,阴阳怪气地看着我,对那妇人说道;接着又对我介绍道,「这位,是罗佳蔓的保姆彤姐。」

  「您好彤姐,耽误您时间了。」我礼貌地对那妇人伸出手去。

  妇人跟我握了握手,结果让我蹭了一手心的汗;那妇人也礼貌地笑着,对我客套道:「哟,这么年轻就当了代组长,真是厉害!」

  「客气了……」

  「那个,何组长是吧?请问这个珈蔓的事情,你们警方查出结果了?」彤姐发现我在盯着她的眼睛看的那一刻之后,立刻抽回手去,然后焦急地对我问道。

  「哦,还没有,我们只是……」

  还没开场,这个彤姐便第二次打断了我的话:「那你们今天把我找过来是干什么的?」

  「不好意思,彤姐,我今天过来还是要了解一些关于罗佳蔓女士的情况的。」我说道。

  彤姐一听,用着十分苍老的声音有些鄙夷地笑了笑:「啊,这么回事……哎呀,这办事效率!」接着又瞥了我一眼,直视着我的眼睛嘟囔着说道:「呵呵,也怪不得……」

  一见她这目光外加这听起来十分不入耳的言辞,憋了一上午火的我立刻就来了怒气;可是这位是外人、搞不好还会是个证人,我是万万不可能对她动怒,于是我只好说道:「抱歉了,彤姐,咱们警方让您失望了,但是佳蔓女士的这个案子,确实很棘手。看来佳蔓女士,虽然在媒体上的风评不太好、普遍有人说她对待人像对待奴隶牲口一样,但她对您还是很好的吧?」

  「何警官这话怎么说的呢?」彤姐瞟了我一眼,接着又有些委屈又无奈地说道,「这个佳蔓啊,呵呵,使唤别人都跟使唤奴隶和牲口似的,使唤我的时候又能好到哪去?说实在的,我这个老妈子还不如牲口呢!」

  「那我看您倒是很关心她的案子呢?」我追问道。

  「哼,还不是你们这些警察么?冷不丁就找我过来,我没正事儿的啊?你们这帮公职人员领着政府的薪水,你们是啥都不用愁了,我可是赚辛苦钱吃饭的;我是在家政公司工作关系、又不是这罗佳蔓的专属佣人。哼!我这还是接到了你们的电话求爷爷告奶奶请了假来的呢,就因为你们,今天的工钱,呵呵,可甭想喽!」

  彤姐这一番毫无修饰的直白言论,直接把我的脸上说得发烫。确实,长了这么大,在我心里的烦心事不少,但却从未因为吃饱饭这件事发过愁;而且当初我选择进警专考警察,除了怀抱要跟夏雪平证明自己的念头之外,还因为思来想去我觉得当警察虽然是个高危行业,但是吃穿用度什么的都不用再去考虑,也没有那些什么求职面试等乱七八糟的烂事——即便当时我只是国中毕业,可我一想到几年以后就要到处投简历、穿得西装笔挺、把自己收拾得看起来一表人才,然后再去各个大厦里面低头哈腰、恭敬地奉上一份象征着自己尊严的简历并笑着乞求那些老总和HR们来践踏,我可真就是心烦得要死。如今我却因为自己的执拗,耽误了另一个人的一天的生计问题,这可足够让我懊恼一阵的。

  「这……抱歉了,实在是添麻烦了彤姐。」可除了一句道歉之外,我真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我只好有些灰溜溜地说道:「这么着……您先让我看看罗佳蔓女士的家好吧?」

  「都被小楚叫来了,还不是你们说了算?跟我来吧。」彤姐看着我们所有人,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我只好亏心地看着彤姐并跟在其后面,眼见着我跟着她走到了那个库房门口,再一回头,白浩远和许常诺以及他们带领的这一队,全都依旧站在别墅院门口,跟我隔着大老远盯着我,其中许常诺的脸上,还流露出等着看戏一般的期待;站在他们身边的楚经理也是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我的时候,脸上还堆满了担忧。秦耀杨沅沅这几个却均不明就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在我身后走着;等我先让秦耀他们几个进了门,白浩远才把手一挥,让身旁的这几位跟了上来。

  当我进门的时候,秦耀和他的七人众倒都很自觉地套上了衣兜里揣着的塑料鞋套,才再把脚踩到了「仓库」的地板上——这个房间,按照这附近包括段亦澄之前的家的格局来讲,确实是个仓库,但这个「仓库」却是一个改装过的起居室,而且从大小上来看,似乎还往别墅里面扩大了一些:进门之后左手边,是一张狭小的单人床,单人床的旁边就是一扇窗户,虽然并不朝向阳面,但是这个小院的大门正好在视野范围之内,窗框严丝合缝,透不进半点冷风来,仓库里的温度;床头摆放着一张铝合金简易书桌,开放式桌膛里还摆放着橡胶手套、三包干净的清洁布、一个针线盒和一只放大镜;桌面上摆放着一盏护眼灯和一个装着老花镜的眼镜盒,而且眼镜盒是打开着的。

  正对着枕头和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的位置的对过,摆放着一台不大的电视机,坐在从宜家里买来的简易木质柜子上面,左边配备了一个双层小冰箱,上面还放了一个看起来有点老旧的微波炉,此时此刻彤姐也没看我们在干什么,而是蹲下身弯着腰在冰箱旁的一堆塑料储物箱里翻找着什么;而在右边,则摆放着一座看起来贵重且又笨重的大橱柜,在橱柜的上面,倒是堆满了杂什:沾满油污的电饭煲和炒锅、几双破了皮的女士高跟鞋、一团电线、一只五金工具箱……当然还有三四摞封面是罗佳蔓时装写真的旧杂志,只不过上面堆满了灰尘。

  而整间房间四面墙上,根本没有通往别墅内室的门。

  「之前平时您给罗女士做工的时候,是在这住的啊彤姐?」我朗声开口问道。

  正在专心翻找着什么东西的彤姐对我并没有理会,而正在这个时候,桌膛里的那份报纸却突然散落在地上。此刻的我距离床头最近,我便下意识地去捡拾,捡起来后便从上到下挨个浏览了一遍这几份《时事晚报》。

  「哗啦」一声,从某一份报纸中掉落出了一张照片——我本以为可能是随报附赠的广告,可翻过来一看,居然是罗佳蔓和彤姐的一张合影。

  ——罗佳蔓这个身材凸凹有致、高大肤白的女人,在镜头前的大部分形象或是妖冶弄姿、或是咄咄逼人,「再世妲己」四个字绝不是浪得虚名;可是在这张相片里的罗佳蔓,居然很温柔地把自己的双手搭在了彤姐的肩膀上,并且把自己的脸颊贴到了彤姐的额头上;同时彤姐也在笑眯眯地看着镜头,表情慈祥又满足,与刚刚这一秒跟我握手时候的她简直判若两人。看着这张合照,我实在很难相信,这张照片上的两个人会是一个不近人情的雇主和平时被她使唤得连奴隶和牲畜都不如的保姆。

  「欸?你们怎么进来了?」彤姐这时候才突然转过身,语气十分严厉,嘴唇紧绷且咬着牙齿,但我看她的眼神里却似乎没有什么怒气。

  「呃……您说让我们和咱们代理组长跟着您……」秦耀双眼无神、一脸茫然地看着彤姐。

  「你们局里之前来的那些警察没跟你们说么?不许进我的房间。」彤姐说话的时候更像是漫不经心的责备,而不是动了怒火;并且说完话之后还轻笑了一声。

  直至她转过头后,看到了我手里拿着她和罗佳蔓的合照。

  「——哼!当警察也不能随便闯进别人的房间、未经许可动别人的东西吧!」说罢她立刻三个健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抢过那张照片,然后又迅雷一般地走到电视前面,把照片顺着缝塞进了电视柜的抽屉里,又回头大喝了一声:「都给我出去!」

  我和秦耀他们七人只好悻悻地走出这个仓库改造的小卧室,一出门,就看见许常诺和白浩远身边的那几位,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白浩远也站在他们身边看着我,但却摆出一张冰块脸来。

  「这老太太怎么对咱们进这个房间有这么大反应呢?」杨沅沅抹去额头上的冷汗,看着自己面前的一众师兄师姐们问道。

  「呵呵,她就这脾气。这就是她之前给罗佳蔓做工时候住的屋子,上次我们来调查现场的时候,她就没让咱们进去——她跟罗佳蔓也确实有协议的,罗佳蔓自己都不进去这屋。就因为我和浩远上一次碰了一下这仓房的门把手,她就要抄起花瓶打我们俩!」许常诺对我说道。

  「我的天,还真是个悍妇……也怪不得能在罗佳蔓身边待这么久。」我感慨道,「你们也不早点说……」

  「嘁,你也没问我们,只是一个劲往前冲,不是么,代理处长大人?」许常诺满脸都藏着笑,有些挑衅似的看着我。

  面对他们的嘲讽,我也确实认怂了,因为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说这下必定是没办法进去这别墅里看看了。

  「那这个彤姐现在还住这么?」我只好转头向楚经理问道。

  「没有了,季女士平时在别的地方租房子,这仓房和院门的钥匙她倒是还留着。只不过今天我们物业那个拿这别墅备用钥匙的那个人临时有事出去了,我才把季女士叫来的,而别墅大门的钥匙在仓房里放着……」

  正说着,彤姐从仓房里走了出来,带上门之后,直接跟我们说道:「走吧,这回跟我来。」说着自己径直走向别墅大门。而我注意到,她却并没有把这个仓房的门锁上。

  我这次也不大敢轻举妄动,虽然依旧默默跟在彤姐的身后,但我又不禁盯紧了她的一举一动。秦耀他们则是躲在白浩远等人身后,慢慢跟着,胆战心惊地交头接耳,连大气都不敢出。而这次,彤姐倒是直接放我和秦耀进了别墅。

  别墅倒是个很典雅却又普通的复合式,但整体格调着实太阴暗了一些,门廊和楼梯间的灯光全都是淡蓝色的长灯管,恍惚间倒让人感觉是在海底深处一般,要是在走廊或者楼梯上坐着不超过半个小时,任谁怕是都会得抑郁症;

  而一进客厅里,则要明亮许多,并且在最中央还摆着一樽落体的六翅天使石膏像,仔细一瞧那雕像的妖艳的眉眼、光滑苗条的腰腹、高翘的屁股和挺拔的半球,便不难发现这樽雕像竟然是以罗佳蔓自己为原型雕刻的;除此之外,客厅里透露着一股性冷淡的风格:深黑色的沙发、单调的紫灰色墙纸、只有乱蓬蓬水草却不剩下一条鱼的宽大鱼缸——罗佳蔓自渎式的色情表露,反倒成了这家里最美好的东西,而我暂时对其他的房间里的东西并不大感兴趣。

  「白师兄,现在这客厅里东西摆得还都对么?」我在观察之前,忍不住先对白浩远问道——我算看出来,这些不大情愿再过来跑一趟的主子们,现在纯粹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所以为了争口气,我必须小心谨慎。

  「摆放位置都还对,只不过之前的那些物证被鉴定课取走了,当时画下来的标记线也都被清理了;这地面,也比上次我们来查案子的时候干净多了。」白浩远说完,转过头看着彤姐问道:「您是给清理了对吧?」

  「呵呵,这都过了快大半个月了,这屋子如果不扫除那得脏成什么样?」彤姐不屑地说道。

  我没再理会这个女人的冷嘲热讽,听说房间已经被扫除,倒是放心大胆地坐到了沙发上,一边坐下一边对所有人问道:「我记得当时茶几上摆了酒杯。按照现在的报告,成晓非坐在哪?」

  「你右手边的垫子上。」一个女警说道,「当时罗佳蔓应该坐在她左边这个沙发椅上。」

  「所以两个人中间隔了点距离……」我自言自语着,坐在成晓非当时的位置上。一抬头,正好能看到一盏用罗佳蔓自己的写真照为底盘做的复古石英钟,只是这钟表已经故障了,秒针和摆锤纹丝不动。我想了想,又问道:「然后,罗佳蔓喝了毒酒?」

  「应该是成晓非趁着罗佳蔓不注意,往酒里加了毒药粉末——鉴定课的吴小曦研究员,第一个发现在茶几上留下了含有氰化物的粉末,在罗佳蔓所对应的那杯威士忌里也发现了氰化物。」白浩远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

  「但是我没记错的话,茶几上的散落粉末,位置应该就在我现在坐的地方所对应的那个杯子旁边。」

  「对,也就是当时成晓非坐的地方。」

  ——这就有问题了,如果是下毒,那么为什么散落药粉并不在罗佳蔓的杯子旁边,而在成晓非的杯子旁边?看来杯子的位置,应该是被换过了。

  「再然后,罗佳蔓是死在了旁边那间卧室里,对吧?」我抬头看着旁边的卧室木门,又问道。

  「对。」

  我接着站起身,推开了那扇门。

  这间房间比刚刚那个门廊更让人觉得压抑,因为整间屋子都是用黑色乳胶漆漆过的——在我小的时候这种喷漆风格曾经流行过,那段时间一堆脑残式的设计师和屋主愿意去追求所谓的「后现代工业风」,结果没过多久,国家电视台生活频道曾经做过一期专题片:这种风格的装饰,会直接影响到住家屋主的心理健康,事实证明在三年间的全国范围内统计的自杀事件中,有差不多20%的事主家里的装潢全都是这种后现代风格。自杀这件事跟黑漆墙面有没有如此玄乎的关联,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当我把灯打开、再拉开窗帘之后,整间屋子都仿佛有一种很强烈的力量再把我的心脏压迫、捏紧一般。

  「这就是罗女士的主卧?」我转过身看了看彤姐,因为说实话,从房屋结构上来看我并不觉得这里像一间卧室,到更像是一个次客厅。

  「这房间本来是客房,当然也是后改造的。就佳蔓的脾气,有几个朋友愿意来做客的?她经纪人之前倒是来住过,但也不是很固定、而且也不频繁;如果有应酬了,她才会来佳蔓这睡一下。佳蔓原本的卧室在楼上——不过房子是她的,动住一天西住一宿的,谁也管不着对吧?」

  我想了想,又上楼看了一眼,楼上有一间书房——当然,除了装修得像个书房、里面摆着一座一本书都没放的书架以外,我实在看不出那里跟「书房」二字有和关联。剩下的两个大卧室,一间装修成中式复古卧室的样子、一间是西洋哥特式的公主床,然而,墙面上的喷漆、甚至整体风格也都是纯黑色的;房间越大,那种意欲捏碎心脏的感觉就越强烈。

  于是我也不嫌折腾地又回到了一楼的卧室里,仔细一瞧,原来在打开后的木门后面,还有个被锁着的小门。

  「这是哪?」我冷冷地看着彤姐。

  「这里应该是佳蔓的衣帽间。你刚刚上楼也应该看到了吧?每个卧室都有一个衣帽间。」

  「那这间为什么锁着?」我对彤姐质问道,「彤姐,如果我没说错,这扇门后面所对应的,应该就是您平时在这里所住的、刚才我们无意闯入的那间仓房改的卧室吧?」

  彤姐听了,闭起眼睛朗声大笑:「哈哈哈!何警官,你在怀疑我么?行,你等一下吧……」说着,彤姐又从自己的休闲裤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那个小门,并率先走进去开了灯。

  她没撒谎,果然这里是个衣帽间,而且占地面积要比外面的卧室更大;当然,我也没判断错误,衣帽间门口正对着的组合在一起五面等墙高的穿衣镜,那里原本就是通往仓房的走廊。我上去观察了一下,并且用指节轻轻扣了扣,看来镜子的后面应该是一面被后来砌死的墙体,墙体的另一面应该就是仓房里面的冰箱。

  ——看了一圈,我实在是没有什么新发现。

  而当我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杨沅沅正蹲在那盏缸里只剩下水藻和水面上结下一层水垢的水的鱼缸下面蹲着,并且很是「专心致志」地发着呆。

  「看什么呢,黄毛?」我走到了她身边,也蹲了下来对她问道。

  「学长,你看——这么养鱼不奇怪么?」杨沅沅说着,对我指了指。

  ——我又连忙站起来朝鱼缸里面看了一眼,接着哈着腰低着头看着杨沅沅刚刚指着的地方,这下才看明白:原来在这座大鱼缸上,还被安装了两条粗水管,应该是分别负责进水和出水;一条水管从鱼缸旁边的墙面探出、另一条又顺着鱼缸下面的玄关座探向地下;两条水管的口径都差不多得有八厘米以上,而他们的接口,都由于这鱼缸实际上是被内嵌在这玄关矮墙里面一点而很难被看出来。杨沅沅向我指的那个地方,则是看起来有点像中央空调遥控器的进水出水遥控器,但在按键上面标识的是日文,我转头又对白浩远和许常诺问了一下,他们这群人,上次来勘察现场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东西。

  「彤姐,这罗贱……佳蔓平时就在这鱼缸里养水草呀?」在我思考的时候,杨沅沅转头便对彤姐问道。

  彤姐这时的脸上,又突然有些紧张,就像刚才看到我手里捏着她和罗佳蔓的合照一样:「不是,她平时也养鱼。」

  「啥鱼啊?」

  「金鱼、热带鱼,都养。」

  「我的天呢……」杨沅沅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鱼缸,站起身说道,「这玩意是养牛蛙、甲鱼、虹鳟和大马哈鱼用的,也就是三文鱼。她用来养金鱼养热带鱼?也真不怕鱼顺着下水管跑了?」

  「呵呵,你又知道了是吧?」秦耀在一旁嫌弃地贬损着杨沅沅。

  「我没扯犊子啊!我爸之前跟他同学搞过水产养殖,我从小就知道这东西。这不是写着『MITSUSATSUMA』吗?这叫『水萨摩』,日本鹿儿岛那边的一个专门生产这种上下水系统的公司。」

  我盯着这鱼缸想了半天,然后转过头对彤姐问道:「这鱼缸和上下水系统,罗佳蔓什么时候弄的?」——我是觉得,这么大改房屋还改了流水线路的事情,势必会带来这别墅里一通嘈杂。

  「哟,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彤姐支支吾吾地说着。

  可未等她说完,在一旁的楚经理却说道:「差不多两个多月以前吧。」

  「两个多月以前?」

  「就段捷先生的房产刚刚被你们盘查的那时候。确切地说,是那时候完工的,整个工程做了一个月。」那还真是两个多月以前。

  只听楚经理继续说道:「那时候其实我们物业都不大同意她这么搞,除了影响我们的主管线之外,还涉及到这栋房子的承重墙问题,我们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但我们那能拗得过她呢,况且她还是个大明星,牌面在、脾气也在……最后没办法了,只能我们跟她当时请的施工队沟通,我们也做出了让步——承重墙外面多加了两个木楔子当辅助支撑、外面打上踢角线;另外我们也为她改了一部分供水线路,这才搞成现在这样。」

  「哦,哈哈,原来日子这么近;我就说我都记不住了……年纪大了,脑子不行了。」在一旁的彤姐这时候又插科打诨道。

  我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里面那条鱼呢?」

  「就一条,被鉴定课的人带走了。」一个男警员说道,「丘课长在当时鱼缸的水里,还有那条金鱼的身体里都发现了氰化物跟酒精成分。」

  「氰化物、酒精……」

  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按照现在案件报告的判断,由于成晓非自认是自己杀了罗佳蔓,氰化物也被推测是成晓非带在身上、然后趁着罗佳蔓不备给她下毒;之后,罗佳蔓的尸体究竟为什么会倒在卧室的床上,报告目前也推测是成晓非在毒死罗佳蔓后拖到床上的。

  那么目前唯一的问题是,鱼缸里为什么会有氰化物和酒精的成分存在呢?成晓非杀了罗佳蔓是因为感情纠葛,那他跟罗佳蔓的鱼有多大仇,也要把鱼顺便毒死?

  我打开手机,翻了翻现场勘查的照片资料:确实能在地板找到成晓非鞋印的痕迹、床上也有成晓非的指纹存在,当然还有他体液留下的DNA——以及很多人的鞋印、指纹和DNA,小C在报告里写到「经过推测,卧室床上起码留下二十人的DNA」,看来罗佳蔓平时在卧室里可真没闲着;但如果就凭这些来推测,成晓非在毒死了罗佳蔓之后把她的尸体丢到床上,是不是稍微草率了一些?以我的了解,成晓非这人胆子其实是非常小的,按照他平时的行为来想想,他正常的反应应该是看到罗佳蔓被毒死后,直接溜走,而并非落落大方地把罗佳蔓摆在床上——就算是其他人,客观地来说,这么做也有些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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