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幾乎是確認訂單的瞬間，明智就後悔了，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做這種事情，筆電螢幕還停留在下訂成功的頁面，他掙扎了一會兒，還是闔起電腦，斷絕自己想反悔的猶豫。

瞬間有股熱直衝腦門，他靜靜地坐在書桌前，用手指按著眉心，消化此時此刻湧出的不甘和羞恥感。

這整件事情最值得慶幸的大概是廠商深刻理解自家產品有多麼難以啟齒，還允許顧客使用假名訂貨。

於是幾天後，指名給「雨宮蓮」、外包裝普通得毫不起眼，甚至也沒印上任何寄件人資訊的箱子準時送到明智所住的公寓，他微笑地簽收後，匆匆關上門，深怕快遞員察覺任何異狀。

明智捧著懷裡的箱子，慌忙躲回自己房間內，拆開來檢查裡頭的商品──他一眼就看到那根假陽具，頓時羞愧地又關起箱子，將之塞到床下。

要再過了幾個晚上，明智才終於有心理準備，再度面對自己所訂購的「玩具」們。

那天恰好數個拍攝計畫擠在一塊兒，好不容易結束這要命的行程後已接近深夜，明智疲倦地回到家中，快速地沖了個澡後便躺到床上，原本想早點睡覺，但不知道為什麼，就算精神勞累到了極點，卻遲遲無法入睡，恐怕是連日熬夜的後遺症。

他嘆了口氣，起身打算讀本書或看部電影轉移注意力──忽然想起床板之下還藏了什麼。

明智的下腹抽了一下，並非不舒服的那種疼痛，而是更隱晦的熱度。

這次他沒有掙扎太久，自暴自棄地拉出紙箱，將自己訂購的商品攤在床上，其實也不多，就是一罐潤滑液和一根假陽具。

他慢慢地打開假陽具的外包裝，小心地用手揉捏那根玩具，材質十分接近皮膚的觸感，仿造真品做出微微的弧度，大小應該和雨宮的……

明智咬了一下嘴唇，阻止自己繼續想下去。

他準備了一條浴巾鋪在床上，脫掉身上的衣服，將足量的潤滑液擠到手上，首先握住自己的性器，緩緩地上下套弄。

「嗯……」明智發出低吟，全身的溫度都慢慢地往下腹集中。

但今天的重點不是前面的快感，至少他不是為了這樣才買這些商品的。

明智又擠了更多潤滑液，微微彎曲身體，讓左手可以順利碰到後方的甬道。

這不是明智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獲得快感，他將自己之所以沉溺於這種歡愉的罪歸咎於雨宮蓮。

是那個男人引導，並將自己擁在懷中。

表面上他從來不曾主動索求，永遠是雨宮蓮發來訊息後才赴約。

但漸漸地，他也有了慾望，光是等待雨宮偶爾的邀情已經沒辦法滿足，卻也不可能拉下臉向雨宮坦承自己的欲求。

所以他才會偷偷地上網訂購了玩具，想自行排解慾望。

用手指擴張後，明智的呼吸的節奏開始變得紊亂，已經無法隱藏自己的渴望，他拿起假陽具，淋上潤滑液，急切地探向身後，用前端抵著入口。

「明智……我要進去了，可以嗎？」

彷彿能聽見那男人充滿磁性的嗓音，明智咬著嘴唇，閉上眼睛時恍惚能看到雜亂的黑髮以及迷濛的深色眼瞳。

他將玩具推入自己身體時，發出一聲又長又黏膩的呻吟，明智將臉埋進床中，喘息適應著進到自己體內的異物感。

並試圖忽略那若有似無的空虛，以及其產生的原因。

他抓著假陽具，開始不斷地抽插，快感也隨之起伏，卻有種搔不到癢處的無力，令明智倍感挫折。

就算刻意加重力道，更粗魯地摩擦自己的敏感點，卻得不到和雨宮共度時同等程度的刺激，嘗試一會兒後，明智索性將玩具拔出，決定放棄。

莫名其妙地讓心情變得更差，這是明智始料未及的結果，他站起身，打算去沖個冷水澡，忘了剛才的事情，並且明天一早就把那沒用的玩具丟了。

他瞥了一眼手機想看時間，發現有來自雨宮的未讀訊息。

用浴巾將手清乾淨後，他拿起手機來查看，雨宮只是傳了一句隨意的閒聊，沒有什麼急事。

自己如此狼狽，罪魁禍首卻還悠悠哉哉地，怒火又不禁燃起，但緊接而來的，卻是與狡詐之神相襯的報復心。

「你現在在哪裡？」明智忽略雨宮的話題，直接問。

『在盧布朗，怎麼了？』雨宮回問。

「你旁邊有人嗎？」

『沒有，我一個人待在閣樓。』

應該還有那隻貓吧，明智想，但無妨，他按下通話鍵，並開啟免持功能。

「明智？」雨宮疑惑的聲音傳來。

「你身邊真的沒有人，對吧？」出於謹慎，明智又一次確認。

「對，怎麼了？」雨宮聽起來摸不著頭緒，而有些慌張，竟意外地讓明智感到興奮。

他重新擠出潤滑液，抓起玩具，準備好後再度插入自己體內，一面套弄自己的性器，刻意靠近電話，發出細細的喘息。

大概過了幾秒之後，話筒另一端傳來一陣跌跌撞撞的聲音，和雨宮急著讓黑貓離開的請求，顯然已經察覺現在是什麼狀況。

想像那總是滿臉餘裕的男人此刻有多麼驚慌，明智滿足地勾起嘴角，故意發出更多聲音，不管是自慰時淫亂的水聲，還是自己拋棄一切的低吟。

「明智……」雨宮明顯正動搖著。

「蓮……」故意以鮮少使用的名字回應：「這是給你的驚喜，喜歡嗎？」

「……喜、喜歡。」雨宮誠實地回答，也開始凌亂的喘息，明智可以在腦中描繪出雨宮的模樣──穿著睡衣，將褲子褪至腿邊，用手紓解因自己而起的慾火，汗水滑過那張俊俏的臉龐。

「陪我……」明智命令道，雨宮低聲答應，複誦著他的名字。

接下來他們都沒有再多說話，只剩呻吟及喘氣，還有纏繞全身的熱度。

毫無心理準備進入這個狀況的雨宮率先發出一聲低喊，明智知道對方高潮了，他滿意地勾起嘴角，加快套弄以及抽插的速度，也跟著一起攀過頂端。

他躺在床上慢慢地調整呼吸，自高潮的餘韻中恢復。

意識到自己衝動行事後，明智迅速地掛斷電話，開始收拾殘局，他將浴巾洗好，又沖了一次澡，並把所有道具推到床底深處後，很快便蓋起棉被矇著頭，想盡辦法無視強烈的羞恥感，逼自己入睡。

雖然很想永遠不再踏入盧布朗，避免見到那男人，但這樣做的話，不就暴露了自己其實也對做過的事情感到後悔嗎？

為了掩飾自己的羞恥和心虛，隔天晚上明智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推開盧布朗的大門，時間已經晚了，只剩雨宮在顧店，也沒有其他客人在。

雨宮對自己出現的反應倒是出乎意料，他沒想到可以親眼看見那個男人連耳根都紅了的模樣。

「晚安。」這給了他一點信心，允許自己更從容地表現。

「晚安。」雨宮低著頭回應。

明智往前坐到老位子上，正準備想點咖啡時，雨宮突然往前靠。

他的左手被握住，雨宮貼在他的臉邊悄聲問：「昨天明智做的事情……今天能讓我再看一次嗎？」

溫熱的吐息讓他的臉頰也浮出紅暈，明智僵住半晌，才慢慢點頭。

雨宮放開他的手，低聲嘟嚷著要去關店門；明智別過頭，殘留在臉頰上的溫度，提醒著自己玩火自焚的後果──他心中卻沒有任何排斥，反而湧起一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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