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微妙的依賴

吐了吐舌頭，再安撫了下THOR後，LOKI就隻身走進了屹立在不遠處的豪華酒店裡。

帶著一身ALPHA氣味的他在進入派對會場前，都已經很惹人注目了，步入會場後就更甚。

這是個只會邀請BETA和OMEGA的派對，本來就不該出現任何帶有ALPHA氣息的東西，所以他一進場就成了眾人的焦點，可謂與他一向採取的低調策略背道而馳。

如果帶著ALPHA的氣味是會變得受歡迎的話，還比較容易處理，可是實際的情況當然是恰好相反，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因為THOR施加在LOKI身上的魔法，不僅是「保護」這個純粹又簡單的概念。

從來ALPHA要「保護」一個OMEGA，必然是透過「宣示主權」來達成的，當中所包含的意義不但是要表明所屬，還有對外的警示——換言之，就是散發著濃烈的敵意和脅迫力。

這是個連沒有接受過正統教育的低下階層都明白的道理，自幼就在上流社會扮演精英角色的LOKI竟然忘得一乾二淨，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且難以信服。

因此被SAKAAR的總裁召見並訓話時，LOKI都不曾打算為自己找藉口，只是簡單地解釋過事情始末，就直接承認這是自己的疏忽了。

而事實上，他從踏入會場的第一秒起，就留意到場內的氣氛有點不對勁了。

但礙於THOR剛才的那下突襲，以及一直被THOR的氣味包圍住，令他的腦袋有點轉不過來，就沒法及時意識到問題是出自於他的身上。

直至被總裁質問他是否在故意破壞派對氣氛和製造不安，他才醒覺沒把氣味消除掉再進場是多麼大的失策。

幸好總裁雖有不悅，但未至於十分生氣。

待他誠懇地道歉認錯後，總裁只是翻了個白眼，給他訓了一頓說不能太縱容男友，即使對方是ALPHA都不能任其擺佈之類，就沒再追究下去了。

不過總裁亦明確表示不會再容忍類似的情況發生，並告訴他若然沒法管好自己的男友，又無法把人甩掉的話，就以後都不用再出席派對了，以免影響大家的心情。

訓話完畢，總裁就馬上讓秘書「護送」他離開，再命人拿些空氣清新機來除除味。

儘管被這樣驅逐離場是有點丟臉，但事後能拿THOR來當擋箭牌，不用再出席這種無聊的派對，固然是件歪打正著的好事；可是，這次不愉快的遭遇還是給他帶來了很大的挫敗感。

主要的原因是作為一個在偏重ALPHA的家庭裡成長的OMEGA，沒有誰比他更清楚ALPHA的缺點和禍害了，怎麼他今天會接受了THOR的「保護」還不懂避忌，導致當眾出醜呢？

這對他而言，真是畢生中最難以釋懷的奇恥大辱…

「欸？這麼快就結束了？」坐在附近花槽旁邊吃麵包的THOR看到LOKI，就立刻嚥下口裡的麵包問。

「…還沒結束。」有點不想理他的LOKI別開視線，自顧自地抬步遠離酒店的週邊範圍。

「那…這麼快就能離開啦？」THOR歪歪頭，趕緊追上LOKI問。

「只要露一露面就可以。」LOKI不想向他透露太多，就敷衍回道。

「哦，那就好。我們現在去吃飯？」頭腦簡單的THOR確定LOKI不用再回去後，就鬆了口氣，咧嘴笑著提議。

「不，我要回家了。」LOKI哪有這個心情，當然是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

「哦…好吧。」見LOKI的反應有點異常的冷淡，THOR也嗅到些端倪了，就收起了笑容。

其實LOKI沒有怪責THOR的意思，縱使THOR是整件事的罪魁禍首，但LOKI依然認為真正需要反省的是他自己。

是他沒有好好正視過他和THOR之間的關係轉變，一直有意無意地拒絕承認自己的心理變化，才會令他倆成為一個「不是兄弟，類似朋友，又稱不上戀人」的奇怪組合。

若然他能更早認真看待他倆的事，就不會造成這次失誤，讓自己在新的事業旅途中蒙上不必要的污點，更不會令自己在總裁的心中大失分數。

此時他只想儘快回家，洗走身上擾亂他思緒的味道，然後重新審視一下他們現在的關係，並且認清自己究竟想跟對方保持怎麼樣的距離。

接著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取回主導權才行，不能再被那個笨蛋牽著鼻子走了。

事隔兩週，幾乎全公司上下都知道LOKI已經名花有主，就連部分相熟的客戶都略有聽聞，開始對那位每天都會來接他下班的金髮型男議論紛紛。

意外地成為眾人的焦點，令他名氣大噪，因此而多了些訂單，確實是塞翁失馬。

慮及可以借助這次機會衝衝業蹟，也許還能彌補一下當晚的失分，LOKI就乾脆放任他們誤會下去了。

再說，要是讓人知曉自己當時是被不是男友的ALPHA沾上一身氣味的話，肯定會對他的個人形象及管治威信大打折扣的，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誰會做？

而且「擁有」一個ALPHA的感覺還不賴，特別是對方很好使喚，只要能恰當地利用這一點，就是多了個強大的後盾。

然而唯一最大的問題還是煩，很煩，十分煩，還有非常囉唆。

尤其是生理期臨近，THOR就從早到晚不斷提醒和催促他提早請假、多請幾天假、多備些藥和早點做好準備什麼的，差點沒把他逼得換掉手機號。

「今天的狀況如何？請假了嗎？」THOR一看到踏出大樓的LOKI，就從車窗探出頭來問。

「…剛請了。」LOKI聞聲皺了皺眉，加快腳步走進轎車才回答。

「嗯，其實早兩天就該請了。你現在的氣味變濃了不少，不待在家裡實在太危險了。」等LOKI關好門，THOR就一邊說，一邊啟動車子的引擎。

「我有專案要忙啊！才不像你這麼隨心又不負責任，任意遲到、早退、翹班、曠工，害慘下屬！」LOKI雙手抱胸地瞪了瞪THOR的後腦，不忿地反駁。

「對對對，你最有責任感了。家裡的食物夠不夠？要不要繞路去買？」THOR無意跟LOKI吵架，隨便附和了句就馬上改變話題。

「昨天你買來的，吃一個月都吃不完了，還買！」LOKI拋了THOR一記白眼，半抱怨地說。

「哈哈，我等會幫你吃一點吧。」THOR聽見他的抱怨反而笑了，似乎挺滿意他的答案。

為免信息素變濃會招惹到路人的注意，THOR這幾天都特地駕車來接他上下班，還會幫他安排好早午晚餐，讓他儘量待在公司或家裡用膳，不用外出。

昨晚發現LOKI家裡的食物根本不足以讓他留在家中度過整個生理期，THOR更立即動身為他買來幾大袋乾糧和食材，擠滿了他的儲物櫃和冰箱。

在照顧一個任性又愛逞強的OMEGA方面，THOR的確是設想得蠻周到的，也很細心，但在工作方面，恐怕就真的有點顧此失彼，有欠妥當了。

不過正正就是這種被置於一切之上的優越感，才讓LOKI無法決斷地拒絕THOR的好意。

「真的有準備藥嗎？」飯後，THOR不忘再三確認。

「有。」LOKI再度重覆同樣的答案。

「我幫你多帶了點來。」THOR從公文袋掏出一包口服的抑制劑。

「嘖。」以為能瞞得過去的LOKI不禁咂嘴。

「你根本沒準備吧！給我好好吃藥，BANNER說今次每天最少要吃這個份量！」THOR沒好氣地打開包裝，把BANNER說過的份量拿出來。

「……」LOKI沒想過THOR竟然連這麼細微的部分都要管，還自己跑去問BANNER了，心裡有著說不出的無奈。

「今天開始吃吧，我看你也差不多了。」THOR把抑制劑推到LOKI面前。

「不要…」LOKI別開臉，喃喃說道。

「別以為我聽不到，給我好好吃下去！現在吃！」對於這種性命攸關的事，THOR是完全不打算退讓的。

「不吃。這次我會用別的方法撐過去的。」LOKI回過頭來，堅定地表明自己的決心。

「你的腦子究竟在想什麼？如果今次的症狀像上次一樣嚴重，可沒有人能照顧你！」THOR眉頭緊皺地說。

「那你留下來照顧我啊！」LOKI無法否定不吃藥的危險性，只能耍耍嘴皮子，轉移視線。

「……」這下倒是令THOR啞然了。

「怎麼了？不敢嗎？」LOKI見形勢不錯就乘勝追擊，歪嘴笑著挑釁。

「…你知道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嗎？」THOR沉默片刻後，板起臉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雖然感覺到對方的氣場有點不一樣了，但LOKI仍然不甘示弱，故作從容地回答。

這種過於輕浮又不分輕重的態度讓THOR生氣極了，其與生俱來的震懾力一下子充滿了整個房間。

「我警告你…絕對不能對我以外的ALPHA這樣說。」THOR穩住隨時爆發的怒火，壓低聲線，向他作出嚴正警告。

「…我才不會。」即使心有不服，但本能上還是有點怯的LOKI只能老實地這樣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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