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动着头，泪水从雕塑中流出。

他的过去让他回到了拉特兰城，

天堂和地狱里都容不下恶鬼，

难道这都只是我走在过道上时的人类伪装?

我离了，走了，去了。

如今我旧如古籍，

让我起舞吧，

如今我比梦更清醒，

让我飞，起吧，飘吧，

当我触摸明天之时，

我知道谁于那里，

当剪影落下，

我将离去，

就像我于天使之上起舞，

我穿过过去的裂缝，

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

泰拉世界

​

圣地拉特兰

​

边城

​

霓虹灯闪耀的罗马柱上，映射出满满的霉斑和裂痕，唯一行走于天间，双手合十，盈泪落于世间。高耸入云的教堂背面是电子屏幕，教皇的双手紧握着十字，鲜血从手背的伤口中流下。

一张被雨水打烂的报纸后，是位矮个子的萨科塔，她漫不经心地阅读着新闻，头顶的光环一闪一烁地试图让大脑从中分剥出真实于虚假。身后的翅膀的光芒被更加明亮的霓虹灯宗教绘画所掩盖，直到与众不同的一声:

“ここには空席がある！いらっしゃいませ！”

（这里有空位，欢迎光临！）

她立刻将报纸挡在头顶，快步穿过人流密集的人行道，挤进了这家人气鼎盛的东国料理摊。

“どうぞ！”

（快请坐！）

在摊位前的是一位鬼族姑娘，她头顶的两只角从厨帽里钻出老来，黑色的长发束了起来，额头亮的比霓虹灯还过分，她指了指一个折椅，坐定的萨科塔松了松大衣领子，不自在地在众多的顾客中四处张望着，在边城可以见到各式各样的人，至少不同于圣城中所见。他们衣着特别，种族各异，语言迥然。她扭头看着身边的两个库珀人对碰着酒盅，述说着叙拉古的过往，长方形碟子里的盐烤三文鱼头睁大眼睛盯着她，直到一双手在她耳边打响。

“呜哇！”

萨科塔惊恐地回过头去，头上的光环震动了一下。

“何にしますか?”

（你要吃点啥？）

老板和蔼滴对她微笑道，不论你是哪儿人，只要是到了这里，这个姑娘永远会用东国的语言和你对话。听不懂没关系，她听得懂你说的就够了。

萨科塔指了指酒壶

“四份量的清酒。”

“二つで十分。”

“我说四份量的。”

“二つで十分！”

在老板的严厉下，萨科塔仍旧坚持着自己的酒量。

“二，二，四，四份，还有拉面。”

“你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吗?”

这个姑娘终于忍不住对萨科塔说出了拉特兰语，并伸出手去揪矮个天使的脸蛋。

“都说了你多少次，你喝超过两份的清酒就会耍酒疯！你还记得自己上个月掏枪当街打伤了多少西西里人吗？还是我去警卫局把你捞出来的！”

“唔唔不敢了！拉面！拉面就好！”

老板消了气，便回过身去招呼伙计去煮拉面，萨科塔抓过一双方便筷子，将其一分为二，百无聊赖地拿着两只筷子互相挂了起来。

老板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豚骨拉面端了上来，萨科塔原本寒冷的脸被蒸腾的热气蒸得几乎进入梦乡，她挑起面条刚要往嘴巴里塞，突然一只手在她身边拍了一下。

“Pani, musisz iść z nami.”

（女士，你得和我们走一趟。）

萨科塔回过头去，是两个高个子的库兰塔警卫。

她朝着老板娘打了两个响指，老板娘走过来对她说:

“他们说，你被捕了！赛门小姐！”

“告诉他们，他们找错人了。”

说罢赛门再次挑起面条。

“Przestań pieprzyć！komandos 。”

（别胡扯了，突击队员。）

“他说，你是个突击队员哩！”

“啊见鬼，老板，拉面可以打包吗？”

“もちろん！”

​赛门捧着拉面，跟着那两名库兰塔警卫钻进了满是雨滴的越野车，充满惰性气体的发光二极管散发着强烈的色彩，映在黑色的后排车门上，窗子摇下，出现了一位和赛门同样满头白发的男性萨科塔，他头顶的机械光环毫无光亮地漂浮着，看起来就和他本人一样无聊。

“以实玛利小姐。”

“我要坐前排。”

“送葬人先生有话要和你说。”

“他在后面也可以说。”

“您还是坐在后面吧，也许只有你可以让他说点什么。”

“好吧，真是麻烦你们了。”

赛门极不情愿地坐进了宽敞的后排，坐定，她便开始吃起了拉面。不一会，整个车里都充斥着“吐噜”声。

“您在科曼德不只是学会了用筷子对吧？”

“您在公证处这些年就学了讲没品笑话吗？”

赛门撇了送葬人一眼，不是因为赛门多么厌恶他这个单体，只是因为所有的G-Man尽是些令人生厌的角色，如果他们找上了你，那只有两个原因——犯罪或者罪犯。

“找我什么事，那几个鲁珀族的家伙不是还没死吗？”

赛门把拉面纸碗放在了一边。

“不，是委托。”

“哈?我不是听错了吧？”

“作为边城里最优秀的踏刃者，我想您应该不会听错任何信息。”

“委托，是什么？”

“抱歉，在下只是公证处派遣的负责人员，具体的内容只能由委托人发放。并且在下认为，这个委托您一定无法拒绝。”

“哈，非常有趣。”

驶过街边，红蓝色的霓虹光透过满是雨水的玻璃映照在送葬人的脸上，使得他那灰白色的面孔更像一台精密的电子计算机了。无论如何，这个G-Man永远秉信着属于公证处的信条。哪怕是来自哥伦比亚最死板怪异的黎博利生物学家的技术报告也要比他的笑话要动听上一万倍。

​“赛门小姐，据在下所知，您作为拉特兰公民，拥有一至十三项公民权益，但为何会落到此等境地?”

“赛门小姐，据在下所知，您作为拉特兰公民，拥有一至十三项公民权益。在下只是不理解，为何会您落到此等境地?”

赛门凑过去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脸。

“在科曼德，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了，就算是我履行我的十三项权益，也过得未必比现在好。这里的很多变数，是你这种按照规矩办事的G-Man所感受不到的。”

“作为最精锐的踏刃者，未免也太寒碜了点。”

“是吗？我倒是不感觉怎么样。”

“这种名头对您的招揽工作可是金字招牌。”

“这是你公证我的第几次任务?”

“第十三次。”

“很好，你就是我的金字招牌。”

赛门话罢，便扭头去看车外的景象，透过流淌的雨水，高耸的巴洛克式建筑映入眼帘。巨大的多彩发光二极管屏幕充斥着整个建筑的一侧，画面中——双目轻和的修女，双腕上缠绕着银质的十字架项链，手中握着一支镀铬的袖珍手枪。她睁开双眼，流下血泪，轻声到:

“主说:伸冤在我，我必报应。”

话音未落，一艘噪音极大的运输舰打着数门探照灯缓缓驶过，运输船的广播平台上播放着来自雷姆必拓北领地的开发口号，这些兔子们不知疲惫地在那片土地上开采源石，只要他们路过一个地方，就会带走金钱，并留下充足的矿石。

运输舰的警报响了起来，它开始扭曲笨重的身体，规避几幅在城市空中漂浮的牌匾:哥伦比亚的汽水、炎国和东国的料理、汐斯塔的旅游宣传以及莱茵生命的宣传视频。

这些巨型牌匾由无数的无人机驱动。跟随着牌匾的还有规避信号牌，它们发出的橙色闪光甚至比牌匾还要耀眼。

绕过建筑的几条浮空桥上，数量拖着残影的摩托车驶过，试图和拉特兰护卫队一决高下。

“边城区，很有意思吧？”

“很有趣，非常迷幻，这里的混乱和激情和严肃圣城是完全不同的地方。”

“真想不到激情这种词会从你的口中说出来，说实话。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发自内心的想要远离圣城，我知道，我们都是在天堂之门起舞的天使，应当是主的孩子。我不被允许俯视圣城的一切，只是因为主才可以如此。当我第一次在充满惰性气体的霓虹世界四处游荡的飞行器中胆怯地望下时，我才知道所谓的天使只不过是行尸走肉。”

“想必您已经不再想回到圣城，正因如此，委托人会在边城某处展开会晤。”

以实玛利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作为一名萨科塔，竟然敢对自己信仰所在的拉特兰如此不敬，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灵是被什么恶鬼入侵了，还是在科曼德和边城的时间太久，让自己忘了信仰和教堂里主的模样。

“您刚刚的话除了我不会有人听到，这些话请不在萨科塔的领域说出，这很危险。”

“我很清楚，你只是执行者。”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不论是令人窒息的黑色越野车还是那张萨科塔扑克脸，连绵不断的雨和温暖的空调使得了空气出奇的潮湿，以实玛利只记得自己歪了下头，就再也听不见了。

四年前。

拉特兰

一处教堂废墟

一披着白袍的身影在教堂中快速移动着，直到礼拜大厅处，白袍才停下脚步。

“抱歉，我来晚了。”

“你来的正是时候，以实玛利。”

等到声音轻下，以实玛利才抬起头，已经倒塌破损的教堂穹顶，几束阳光照在她白色的长发上，配合那光环，以实玛利看起来就像是海洋里遨游的白色生灵，她眼中映出一位有着暗红色长发的萨科塔，她身着同样的白袍，左手手攥着十字架，右手拎着一支短剑手提机关枪。

“苏利文她们也应该到了……人呢”

“队长！我不相信她，她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么明确的信息！”

以实玛利抢先一步说道。

“亲爱的，虽然苏利文和你经常对峙，但也不至于去怀疑她吧？大家都是拉特兰的守护者，寻找罪犯的事情她应该最擅长不过了，对伙伴要有耐心，更何况大家都在这儿。”

队长缓和了以实玛利的情绪，紧接着说到:

“到祭坛那里，她应该就来了吧。”

她看向众人，众人也一致地点了头回应。

队长点了点头，便向祭坛踱步而去。

她垂下头，长发随落在祭坛的落灰圣经上，风随之而起，将叶翻在13。

“你如约而至。”

队长仍旧低着头看着圣经，但那名叫苏利文的天使，确凿是在了她的面前。

“我们在此恭候多时了，队长。”

“你所说的反叛者，在拉特兰何处?”

队长径直问苏利文道。

“神圣拉特兰的反叛者正在主所及之处，因我们犯了罪，亏了神的荣耀。”

苏利文答非所问。

“我将拯救你，你必将荣耀我。”

“掩盖自己的罪恶，必不享通……原谅我队长！我们的所作所为必撼动这腐朽的宗教国度！”

话音未落，苏利文从修女服下掏出一支M1879左轮手枪，她朝着队长扣动了扳机！

说时迟那时快，在子弹命中队长之前，以实玛利不知从何处出现，推开了队长，令这一枪结结实实地射穿了自己的右胸，顿时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以实玛利因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半跪了下来。随即她快枪出动，右手扣动扳机，左手拨动击锤，连续三发齐射，其中两枪命中苏利文的左胸与右臂，一发从她的腋下穿过射杀了一名正拔刀出鞘的黎博利，苏利文应声跪下，她口吐鲜血，带着质疑和愤怒朝着以实玛利怒吼:

“为何你这罪人无论如何都要与我作对！?”

话罢她便痛苦地将手抬到腰间拨动击锤扣了扳机，这一发子弹从以实玛利的脖颈处穿过，她身后洁白的圣母雕塑刹那间溅满了“红色喷雾”，以实玛利瞬间失去平衡，背靠着圣母像滑落坐到了地板上，她抬起头，看着慈爱的面庞落下了透明的泪珠，她感到双手不断地抽搐着，白袍被染的如夕阳般鲜艳。在阵阵流逝的温暖后，一切是那么的冰冷刺骨，以实玛利的耳边满是枪声和刀剑挥舞砍杀的声音，如同驾驶着马车般越来越远，直到一切归于了平静，没了心跳和抽泣，正是夜幕降临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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