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祂是庇护一方的神明，拥有信徒繁多。

祂能够实现信众的愿望，却不是什么愿望都会去实现，只会选择那些纯净的愿望，也偶尔会在地震之类的天灾下护住子民不受伤害，因此让祂所在的地区愈发繁华，信众不断增多。

——曾经如此。

不知何时起祂的信众就在不断减少，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离开这片山林，失去信仰逐渐虚弱的祂从某一天开始就再也无法实现愿望，无法展现力量自然也不会再有人愿意相信祂的存在。

彻底失去信仰的祂就这样成为了怪物。

一、

贸然进入夜晚的森林相当的危险，新一却顾不得这些，只是追逐着前方的人影，同时在心中暗暗抱怨。

谁能想到只是给自己放个假，回到在幼时曾经来过的村庄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就遇上了凶杀案，虽然成功推理出犯人但却让他抓住机会成功逃走，考虑到周围几乎都是密林，如果就这么让他逃脱的话不难想象之后的抓捕难度，新一也只好辛苦自己一回，至少比起旅馆里的其他人，他有能力在这片密林之中分辨方向。

追捕途中新一隐约听见几声痛呼，没多想就猜测应该是犯人在逃跑途中伤到了自己，他连忙顺着声源追了过去，在发现自己听到的声音是从山洞中传出甚至现在还没有停下后，新一不由得停下脚步，他不觉得一个在逃跑的人会这样毫不遮掩。

站在山洞等了一会，新一从传出的痛呼声中听出几分类似于野兽的嚎叫感，确定里面肯定不是犯人的同时他又不禁担忧起里面的人的情况——虽然是不是人还不好说。

由于身边几位最近因为一部电视剧开始看起妖怪相关的女性，而其中一位因为研究欲真的去调查了不少东西，新一也因此被迫了解了许多，知道在日本境内的这种山间密林很容易有不为人知的存在居住，此时的他不出意外大概是遇到了真货。

尽管在进去前早就做过心理准备，但真的在山洞中看到那个半伏在地上似人似兽的生物时，新一还是感觉心脏停跳了一拍，好一会才恢复正常稳定住自己，因为进来前为了不惊吓到里面可能有的生物，保险起见他就没有打开手电筒，此时只能借着山洞外不甚明显的月光打量着那个生物——

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撕成了条状，但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出应该是大正时期的服饰，而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满是伤痕，因为看不清具体情况无法分辨究竟是怎么伤到的，脸也因为光线原因以及脏乱看不太清楚，只能看见那双微微发着光的蓝色双眼，不过右眼处的单片眼镜完全没有破损或者脏污的迹象，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头上还有着角……看形状应该是鹿角，像是梅花鹿的鹿角，是鹿妖？

快速打量了一遍那个妖怪，注意到鹿妖愈发警惕的模样，还惦记着那个逃走的犯人的新一很快退出山洞，观察了一下周围便朝着有人经过的地方追了过去。

确定陌生人彻底离开的鹿妖很快放松下来，他侧过头，以人类不可能有的柔韧度轻轻舔舐着后腿上的伤口，但没一会他的表情骤然扭曲，蓝色的眼眸被血色所淹没，嘶吼着想要将什么发泄出去，身体却牢牢定在原地，双手上过长的指甲直接抓向身体，以疼痛抑制住那疯狂的冲动。

血液顺着插入肉中的指甲缓缓流出滴落在地，鹿妖眼中的红光开始闪烁起来，等到蓝色终于彻底盖过红光，精疲力尽加失血过多的鹿妖就这样倒了下去。

二、

身上好像没有那么疼了……是快到极限了吗？

可是好温暖……有谁在抱着他？味道好香……

慢慢地睁开眼，鹿妖看见了在昏迷之前见到过一次的人类，自己正枕在他的大腿上，身上的伤也已经被包扎好，他愣愣地看着那个人类，不太明白在看见那样的自己后还会有人来救他。

「啊，你醒了？」因为山洞光线不足只能无所事事的新一很快就注意到鹿妖的苏醒，他夸张地叹了口气，「太好了，我要无聊死了。」

本来他是打算看一会书好打发时间，但开着手电筒很容易把鹿妖弄醒，加上这样对眼睛不好，他就只能在这里发呆。

当然其实也没多无聊，毕竟他可以思考之前的案件有没有遗漏什么，会这样说只是想让鹿妖放松一下，虽然好像没有什么用。

看着鹿妖愈发迷茫以及开始警惕起来的样子，新一只好清了清嗓子，「咳，你放心，我没有告诉别人，会回来也是因为你身上的伤看起来太严重，也幸好我回来了。」不然你很大可能会死在这里。

新一在心里悄悄补了一句，他把犯人抓捕回去带着药箱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躺在血泊里气息微弱的鹿妖，把他吓了好大一跳，因为不知道怎么给妖怪治疗，新一只能先帮他将伤口包扎起来，打算如果真的没办法就送他去医院输血，剩下的之后再考虑。

也幸好鹿妖不是人类，在那样早就超过致死量的失血过后仅仅只是将伤口包扎起来也能逐渐恢复，就这样免去了被送进研究院的可能性。

清楚自己情况的鹿妖听出了新一的未尽之语，但也没有告诉他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坐起身朝着新一微微颔首，许久没有说话的关系让他张了张嘴却没能正常发出声音，便干脆闭口不言，如同野兽爪子一般的手无意识地虚抚着身上的绷带。

看出他不愿意说话也不愿意告诉自己原因，本来也不太想与妖怪有太多瓜葛的新一没有多问，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你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跟着站起的鹿妖看着新一，想说些什么又苦于无法正常言语，只能这样看着他收拾完药箱就这样向外走去，一步步远离他，远离这个山洞。

无意识握紧拳头的鹿妖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在时隔不知道多少年后、在看见自己疯狂的模样还愿意靠近自己的人类逐渐远去，内心深处的挣扎顺着掌心流出的血液在一点点被强行压下。

这样就好，他已经不再是祂了，所以，这样就好。

就在鹿妖快要将那股几欲发疯的渴求压下时，已经走出山洞外的新一却发出一声惊呼，没有多想鹿妖便如同风一般冲出洞口，一把将差点摔倒的新一拉入怀中。

差点出糗的新一有些后怕地看着山洞外的斜坡，如果真的摔下去的话不难想象是个什么结果，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与感激，他抬头看向鹿妖，轻轻一笑，「谢了，刚才坐太久脚有点麻，还好有你在。」

鹿妖愣愣地看着那个再纯粹不过的笑容，原本坚持的东西就这样彻底破碎。

这一刻，执念横生。

三、

遇到了杀人案和货真价实的妖怪，新一再心大也不可能继续待在那个叫做鹿明的山村来放松自己，左思右想他还是回到家中，将休业没几天的事务所又开了起来。

听说他回来了的亲友们很快就来上门拜访，来得最快的是新一的青梅竹马小兰以及闺蜜园子和住在附近的灰原哀，这三人组自从认识之后几乎每天都会聚在一起，此时一起上门的情况早已成了常事。

「真的是每天都能看见你们三个在一起啊。」将茶点放在桌上，新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道。

闻言灰原哀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拿起一块曲奇咬了一口，「怎么，你不欢迎？」

抱着包包的小兰看着桌上的茶点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又听到灰原哀这么说，下意识就想起身，「本来就是我们来拜访新一你，每次都要你准备茶点真的很不好意思……你刚回来应该还有事情要做吧？我们就不打扰……」

「不是！」本能地一把抓住小兰的手腕，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新一又连忙松开手，他移开视线看着一旁，手指挠着脸颊，「……事务所平时没什么工作，你也知道警察都是有大案子才会找我，所以还是蛮无聊……你、你们愿意来我也很高兴……」

「是这样吗？」听见他这么说的小兰松了口气，笑着坐了回来，「我还以为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我很欢迎你们来做客……嗯，我这次出去遇到了一个案子，你要听吗？」

「好啊。」

看着对面相谈甚欢的两人，托着下巴的园子戳了戳旁边的灰原哀，「哎，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很多余？」

「是有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灰原哀瞥了面带红晕满面春光的新一和没有丝毫意识的小兰一眼，「但是我们不在的话他们也没办法聊得那么心无旁骛。」

「兰也真是的，」百无聊赖地拿着勺子转着茶杯里的红茶，有些泄气的园子叹了口气，「明明几年前开始新一君就表现得很明显是喜欢她了，她还是跟没事人一样，也不知道到底看没看出来。」

「兰的话……应该是没看出来，不然她不会这么自然地和工藤君相处。」提起这个灰原哀也有些头疼，有心想撮合，可小兰和新一从小就在一起，到了现在她还是没有丝毫想法，很明显是没可能了，偏偏新一又喜欢她……

“嘭——！”

“咔嚓！”

爆炸与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这时显得那么突兀，本能意识到危险的新一来不及思考，直接向前将小兰扑倒在地，还没等其它人做出反应，便有什么东西从破碎的玻璃中破空而入，擦着新一的身体深深嵌入了地面。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短时间内空气都像是凝滞了一般，在场的四人看着嵌入地面的铁片，虽然带着焦黑，但不难判断出是汽车的部件。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的小兰被新一扶着站起，有些腿软的她不得不靠在新一身上才能站稳，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发、发生什么了……？」

同样腿软的园子看着那块铁片，一想到如果新一没有反应过来的话会是什么后果，她就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只有还算冷静的灰原哀出门看了看，片刻后她紧蹙着眉回来，开口说出自己看到的情况，「……一辆主人临时有事停在路边的车自己撞在了电线杆上，爆炸了。」

「哈？为什么会自己撞在电线杆上？」园子不解地瞪大眼，灰原哀便解释道，「大概是，下车的时候没有拉手刹。」

这么说着，她看了新一一眼，瞬间理解灰原哀意思的新一一脸凝重，对不了解汽车的人来说这样的理由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她和新一都清楚，只是没拉手刹虽然确实会撞上东西，可绝对不会导致爆炸发生，这其中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不知为何，新一的脑中浮现出了在山洞遇见过的那个鹿妖，但随即他就失笑摇头。

怎么可能。

四、

作为有牵扯的受害人做了笔录，离开警局前新一和小兰都拒绝了车主人的赔偿，毕竟对他来说也算是无妄之灾。

「真的非常抱歉……我明明记得下车的时候拉好手刹了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车主人露出一个苦笑，他看了眼手中的遥控车钥匙，「刚买没多久的新车啊……还好没人受伤，唉。」

看着那个钥匙，新一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他询问道，「请问你下车之后有锁车吗？」

「这种型号的车会自动上锁的，怎么了？」

「啊……没事，我只是问问。」

旁观了这段对话的灰原哀在离开警局后没有和园子还有小兰一起，而是落后两步和新一并行，低声询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那种车型我看到过，如果没拉手刹就锁车的话……」新一皱着眉，满脸凝重，「是会自动警报的。」

他这么一说也意识到问题的灰原哀睁大眼，「那手刹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人在他锁车后又打开车门把手刹拉开了？……不对，那个爆炸也不对劲，按理说那个速度就算撞上也不可能撞到油箱导致爆炸……」

没有跟着灰原哀继续推测，新一紧抿着唇，半晌后才开口道，「……你先送她们回去，拜托了。」

见状灰原哀没有多问，她轻轻点头，走向前拍了拍小兰和园子的肩膀，在她们吓了一跳转过头的时候笑着道，「女士们，不介意的话回去休息一下怎么样？我送你们。」

发生这样的事确实也没心情继续待在外面，小兰和园子对视一眼，便点了点头，这时注意新一已经不在的小兰下意识问道，「新一呢？」

「他好像有什么事情先走了，走之前还拜托我送你们回去。」灰原哀摊开双手，满脸无奈，「我就是苦劳命啊。」

「噗，毕竟小哀最厉害了嘛。」小兰掩嘴轻笑，随后又感叹道，「新一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很粗心，没想到现在还会关心我们，果然还是长大了啊。」

「这话说得像是你比他大很多一样。」园子吐槽道，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小兰不禁脸红，「我、我只是这么一说……」

「好啦好啦，」灰原哀拍了拍手打断两人的对话，「先回去再说，好吗？」

「好的。」

「知道了知道了。」

五、

回到家中的新一没有直接进入房子，而是站在外面的花园草地上，这时早已到了夜晚，月光静静地照耀着地面，就这样站着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有所动作的新一却是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了话，「白天的事，是你做的吧？」

虽说是疑问句却用的是陈述的语气，早已肯定罪魁祸首的他又等了许久，能听见的只有风偶尔刮过树叶带起的沙沙声，眼睛也没能在周围捕捉到任何可疑之处。

确定对方根本不打算出现，新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但他没能力也没办法对一个非人类做什么，只好就这样回了房间。

而在那天之后，每当新一跟着小兰几人待在一起时，周围总是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虽然并不是每次都会这样，但次数多了之后小兰再怎么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尤其是今天，游乐场的一处设施上没有固定好的螺丝因为重力压迫最终飞射出来，当时离她有两步距离的新一来不及拉开她，只能挡在她的身前，如果不是刚好有个小孩子把球踢向这边恰好挡下，那根螺丝毫无意外会直接插入新一的心口。

「新一……你说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最近两个月一直有意外发生……」想起前段时间灰原哀告诉她的那些妖怪传说，有些害怕的小兰无意识用手指绞着座机的电话线，「今天你差点就……果然我还是去一下寺庙比较好吧？」

「……」清楚原因的新一垂下眼，想了许久他还是决定告诉小兰，「……兰，我之前不是去旅游休息了吗？还遇到了凶杀案。」

「嗯，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那个案子。」不太明白新一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小兰下意识接道，没一会她就反应过来，「难不成，新一你……」

「对，我在追捕那个犯人的时候……遇到了妖怪。」

握着话筒的手不自觉攥紧，小兰干笑几声，「哈哈……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啊……」

「……」

听筒对面异常的沉默让小兰清楚这不是一个玩笑，思绪纷纷扰扰凌乱不堪，好一会她才找回声音，语无伦次地追问着，「……那、那该怎么办？对面是妖怪对吧？为什么要对我……」

说到这里小兰也冷静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最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抱歉，刚才有点慌才那么说的，新一你肯定也不知……」

「我知道。」新一打断了小兰的话，他重复道，「我知道为什么他……我是说那个妖怪，要攻击你的理由。」

「唉……」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的小兰愣在原地，她下意识问道，「那，为什么？」

「……」新一张了张嘴，不知道此时是不是最恰当的时机，等到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的小兰疑惑地喊了他的名字之后，他才终于下定决心。

「兰。」

「……怎、怎么了？」总觉得新一的声音比以往要低沉许多，不知为何有些紧张起来的小兰无意识抓紧手中的听筒，屏息等待着。

「其实……我对你……」余下的话没能再说出口，房间内突兀刮起的狂风淹没了新一的声音，等到风声停息，一切都归于寂静。

「新一？刚才怎么了？……喂！新一！？」

听筒对面没有任何声音，联系到之前的对话，小兰几乎是瞬间就确定新一恐怕是被那个妖怪做了点什么，她挂断电话又打给灰原哀，接通的瞬间便迅速道，「新一好像出事了！可能和他之前去鹿明村遇到的妖怪有关。」

简短的话却足够让灰原哀推测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的原因，她用手扶住额头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工藤君总是没办法闲下来。」

抱怨归抱怨，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灰原哀将睡衣换下便直接出了门，暂住在阿笠博士家的她比小兰到得要快许多，在门口等待的期间就已经将周围仔细观察过一遍，等到小兰来了之后她直接指着新一房间位置那块破掉的窗户，「里面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工藤君很可能是被带走了。」

「怎么会……」六神无主的小兰对着窗户喊了一会，又翻墙进去找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人在甚至外出用的鞋子都好好地放着没有少任何一双，就算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只能认清现实，她下意识抓紧唯一的救命稻草，「小哀，要怎么办……」

「唔，总之先去鹿明村看看吧？」灰原哀托着下巴沉思着，「根据我之前查到的东西来看，一般妖怪都会有一个固定的地方作为巢穴……还要查一查那个地方的传说或者传言，或许能有什么线索。」

「嗯。」小兰点了点头，虽说还有些慌乱但也没刚才那样几乎无法正常思考，她很快就判断出现在应该做的事情，「那小哀你先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没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所以那个妖怪应该不会对新一做太过分的事情。我明天请假去鹿明村看看，你……」

「在突发事件的情况下能够保持理智是好事。」灰原哀拍了拍小兰的肩膀，「放心，我会跟你一起去的。」

悄悄松了口气的小兰有些赧然，不管怎么说一个人去那种山村她还是有些害怕的，便轻轻点头，「……谢谢。」

六、

被卷走的时候新一全程都是清醒着的，只不过不确定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说的话能不能被对方听见，他便沉默着，等到被轻轻放下他迅速打量了一眼周围，发现是之前发现鹿妖的那个山洞后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此时还穿着睡衣的新一双手环胸，转头看向比起之前来说稍微接近了人类一些的鹿妖，对方此时的样貌在背着光的情况下看得还是有些不太清楚，但比在山洞见面时来说清晰了许多，新一能观察到更多的东西——身上的衣服被长长的黑色披风遮挡住看不太清楚，不过有那天的印象他很清楚下面的服饰是大正时期的样子，不再脏乱的脸部轮廓不知为何与他有些相似，头上黑色的高礼帽两侧有鹿角伸出，像固定在帽子上的假鹿角一样，但经历过的一切让新一清楚那不是装饰，不过之前见到的时候没有帽子也没有披风……难道说这是外出用的服饰吗？或者是更正式的样子？

思考这些也没什么用，新一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吗？还有，之前为什么要对兰……」

这个名字似乎触动了什么，原本平静的鹿妖瞬间激动起来，他一把抓住新一的手臂，尖利的指甲轻而易举地破开衣服刺入皮肉，疼痛感让新一下意识发出一声痛呼，「疼……」

这才反应过来被自己抓住的地方已经流血，鹿妖有些慌乱地松开手，片刻后用已经与人类无异的双手再次握住新一的手臂放在唇边轻轻舔舐着。

伤口在鹿妖的舔舐下很快就全部愈合，鹿妖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眸中带着的小心翼翼让新一有些不忍，但该问的问题还是要问清楚，考虑到刚才只是提到小兰的名字就让他这么激动，新一便换了个问题，「……你，不会说话吗？」

看着鹿妖摇了摇头，新一继续追问，「你有名字吗？」

鹿妖的眼睛亮了亮，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会被问这个问题，他很快就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KID。」

「KID？」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答，新一一愣，「这不像名字吧？为什么会是英文，而且还是KID……」

叫做KID的鹿妖闻言努力比划着，同时用着语序颠倒不清的话努力解释着，只不过以他现在的样子似乎也没办法理解自己的状态，好半天新一才勉强理解他的意思。

「总之，你也不清楚自己真正的名字？或者说不能说出来？」

说了半天话还是没能有所长进的鹿妖再次点头，乖巧的模样让新一都快忘记对方是个妖怪的事实，下意识就把一直盘旋在心里的问题说了出来，「那你为什么要袭击兰？而且还把我带到这里……能让我回去吗？」

话音刚落新一就感觉到了宛如实质的低气压，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他暗暗叫糟，抬头就看见对方眼中闪烁着的红光。

「不可以，走。」他低低道，努力压抑着自己，「是我的——」

又要消失了吗？明明过了这么久才再次遇到这样纯粹的……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是你的所有物啊。」

对了，把他彻·底·变成我的东西，就可以了吧？

七、

鹿妖眼中的红光不断闪烁着，看起来有些渗人，担心会刺激到他的新一没敢再说话，只不过已经入秋的夜晚有些寒冷，被掳来这里之前只穿着睡衣的他受不了地悄悄搓了搓手臂，下一秒就被眼睛彻底定格在红色的鹿妖一把抱起。

「唉？！等……呜！」被甩进用稻草与皮毛简单铺成的“床”上，新一下意识半撑起上身，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身体就被一股巨力翻了过去。

被迫半趴着的新一在脸埋入皮毛时第一反应居然是幸好没有异味，不过这样的情况他也没能让思绪歪楼多久，被扒下的裤子让他一怔，也顾不得太多，挣扎的同时用几乎变调的声音高声质问着，「你、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

但是对于妖怪来说一个人类的力气实在是相当有限，轻松压制住他的鹿妖愣愣地看着那处因为紧张不断收缩着的穴口，眼中的红光再次加深，他慢慢解开自己的衣服，将早已蓄势待发的欲望放在新一的臀部上轻轻蹭着。

滚烫坚硬的触感让新一一僵，再怎么搞不清状况也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再挣扎，乖巧地趴伏在皮毛上，因害怕与恐惧而颤抖着的声音哀求着，「我不走了……别、不要……」

殊不知这样的乖巧更加刺激了鹿妖，只是这样做就能让他不再想要离开，如果真的得到的话，他会不会永远是自己的了？

感觉贴在臀部上的巨物在慢慢离开，暗暗松了口气的新一一口气还没吐完就再次一僵，抵在身后的巨物毫不留情地直接插了进去，没有任何润滑的穴口被这样粗暴进入，鲜血很快便流了出来。

撕裂的疼痛卷席着新一的大脑，疼到叫不出声的他死死抓住身下的皮毛，身后的鹿妖却没有丝毫顾忌，借着血液的润滑，他很快就将自己的欲望尽数插入了新一体内。

温暖紧致的甬道紧紧包裹着自己，相当舒服的感觉让鹿妖眼中的红光深到如同会滴下血液一般，被本能完全支配的他顺着心意肆意抽送着，等到他终于满足地将精液射入新一体内时，对方早已昏迷过去。

八、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醒来的新一愣愣地看着山洞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身上没有丝毫疼痛的地方，如果不是自己现在还在鹿妖的山洞里，身后还有些异样的话，新一几乎都要认为昨晚遭遇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了。

这时抱着食物回来的鹿妖发现他已经醒了之后眼睛一亮，想过来又想起什么定在原地不敢乱动，水润的蓝眼无论是谁看见都会忍不住心软，原谅他的过错——除了此时的新一。

看见鹿妖的瞬间就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没有能力去怪他的新一只能默默翻身背对着他，见状慌乱起来的鹿妖将手上的东西随意放在一边，试探着想要靠近。

「别过来！」下意识出口的话响到嗓子都有些疼痛，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的新一放轻声音重复道，「不要过来……」

鹿妖无措地站在原地，想要靠近但又怕新一会不高兴，最终只能把拿来的食物放在他附近，便慢慢离开了山洞。

能够感受到对方彻底离开山洞前看着自己那满是担忧与无措的眼神，新一轻轻叹了口气，坐起身时身上盖着的东西向下滑落，他拿起仔细观察了一会才发现到是鹿妖身上除了单片眼镜之外唯一完好的披风，再看向旁边的东西，一片大叶子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果实，上面还沾着水滴，辨认了一会发现起码有一半都是他没有见过的种类。

「真的能吃吗……」虽然有些怀疑，但经过那样的事情后不知道睡了多久，早就饿了的新一没有打算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闹什么绝食，本来他就没什么能和妖怪对抗的本事，为了一时意气搞坏身体反而得不偿失，更何况他印象中后面肯定是已经撕裂了的，现在却没有任何疼痛感，所以就算他闹绝食鹿妖也肯定有办法解决。

试探着拿起一颗陌生的红色果实放进嘴里，出乎意料的美味让他不由得一顿，咽下去后又一连换了好几种，都是完美契合自己口味的食物，新一表情复杂地看着剩下那些果实，「也才一个月吧……」就把他的喜好摸得那么透彻。

——不过就算这样，也还不能原谅他对自己做下的事情。

九、

等到鹿妖回来的时候，无所事事加上虽然伤已经治好但是身体还是不太舒服的新一早就睡了过去，看着自己之前带回来的果实已经被吃完，鹿妖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不过在看到还是拿后背对着自己的新一后，他的脸又垮了下来。

昨天发生的事情在他恢复意识也很后悔，但说到底他的状态并不好，用法术给新一治疗之后更加让他所剩无几的理智摇摇欲坠，如果还是没有新的信徒的话，以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最多再坚持一两年就会彻底堕落，成为恶神的吧。

鹿妖不舍地看着新一，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纯粹的人类了，过去的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类，经常会化作原型混入鹿群伪装成普通的鹿去与那些纯粹的孩子们玩耍，实现他们单纯的愿望。

而在某一天，一个外面来的人告诉他魔术的存在后，他也会时不时装作是游历的魔术师，不靠法术不靠外力，单纯地依靠一些视觉错觉就能让一些不再纯粹的人露出纯粹的惊叹与笑容，他因此而乐此不惫。

可随着科技发展科学普及，处于深山之间的村庄生活逐渐不便起来，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离开，信仰他的人不断减少，居住在此处的鹿群迁移去了别处，神社也不知何时起就没有人愿意去维护修缮，破损不堪的神社与充满隐患的过长阶梯让人们主动遗忘了他的存在。

而八年前，他最后的信徒也逝去了。

没有人知道失去信仰的神明会变成什么模样，毕竟在人们心中那可是神明，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信仰有所变化。

但此时的鹿妖确实已经到了末路，失去信仰的他一天天在向怪物转化着，明明本体是鹿，手却长出了尖利的指甲，明明是慈爱怜悯的神，对纯粹之人的喜爱却转变成了占有欲，甚至因为占有欲而控制不住攻击了无辜的人，只因为对方喜欢的是她。

就算是现在，他也依旧在与本能对抗着不去占有熟睡着的新一，尽管对方在他眼中看起来是那么诱人，鹿妖也只能尽力忍住，然后悄无声息地躺在新一的身后，在不碰到他的前提下尽可能靠近，手轻轻拉住对方的衣摆，就这样稍微睡一会就好……在他醒之前离开，就可以了。

彻底睡着之前，鹿妖难得清醒的脑中闪过一个疑问——说起来，为什么他会对新一产生欲望？

这个问题注定没办法得到答案，在下一秒就因为久违的安稳而睡着的他以目前的状态来说，在醒来后很难再记起这件事，也就无从谈起去研究答案是什么。

在鹿妖的呼吸彻底平稳后，原本应该睡着的新一却睁开了眼，他维持着呼吸，没有回头，却能清晰感受到对方那份小心翼翼。

……到底是要怎样啊……

被强迫做了那样的事情，更别提他攻击过小兰，不管怎么说新一都应该怨恨他才对，可他此时最多的情绪只有一些苦恼与困扰，苦恼于鹿妖的情况，困扰于如何离开。

但这些都不是被困在山洞里的他能解决的，在鹿妖回来之前曾经试过出去的新一毫无意外地被透明的墙壁挡了回去，不用多想就能猜到那大概是结界一类的东西，而此时的鹿妖也不可能轻易放他回去。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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