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的一天

好溫暖…

再度醒來的汐晴發現身體的感覺跟之前有很大的不同，身體的疼痛消失了，內心充斥著平靜安穩的感覺，在看到漂浮在身旁的金色光芒後他差點驚呼出聲。

締約？他能用了？

轉頭看著還在熟睡中的草薙，手放在他肩上才發現他的體溫很高，額頭還有些微的汗，不安的把手掌覆上他的額頭，溫度有點高，撐起上身時對方醒了過來，締約也同時解除了。

「汐晴…」

「草薙你沒事吧？你的體溫有點高。」

「體溫…啊…這是…」

他的雙頰泛紅，汗沿著脖子滑了下來，這時汐晴才注意到他的外觀跟前幾天發生事件時不一樣，身體的鱗片減少很多，只剩下背後的尾巴上有明顯的鱗片，其他部分變成了一種黑色、奇特的膜包覆著他的手跟下半身，後頸附近的頭髮長了不少，他揉了揉眼睛，有些含糊的說著。

「因為要幫汐晴保暖，所以我提高自己的體溫…」

「…是嗎，謝謝你。」

居然有辦法做到這種程度…

「汐晴的傷都好了嗎？身體不痛了嗎？」

「啊啊，沒事了。」

草薙坐了起來撥開他的前髮，檢查著額頭的傷，汐晴安靜的看著他的脖子，想到那時他拔除電擊器的傷還是有點擔心，才想到一半就被額上濕軟的觸感打斷了思考，讓他全身都僵了一下。

「還會痛嗎？」

「草薙…你在做什麼？」

這感覺該不會是…

「消毒。」

他又重新貼了上來，濕熱的觸感讓汐晴全身起了雞皮疙瘩，抓著他的手把草薙拉開，看到他一小段的舌頭還留在外面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好可愛…

「草薙…唾液不能消毒…」

「我知道，終端機上說可以止痛…」

「…是嗎？…脖子上的傷還好嗎？」

「我自己看不到，不會痛應該是沒事了吧？」

「我看一下？」

「好啊。」

草薙轉了過來，細長的尾巴甩了甩，放到了汐晴腳邊，他第一次清楚看到尾巴的連接處，原來尾巴不是從尾骨長出來，而是從胸腔的區域延伸出來的，上面還有一些透著藍光的菱形體，汐晴伸出手摸著他的後頸，鱗片的觸感很神奇，不像冷血動物冰涼，微溫的感覺很舒服。

「被鱗片蓋著看不到呢…」

汐晴捏著曾經埋著電擊器的部分，草薙縮了縮肩膀，尾巴也抽動了一下。

「會痛嗎？」

他搖了搖頭，汐晴把手移到他背後的連接處好奇的摸了幾下，草薙忽然叫出了聲音，原本平順的鱗片都立了起來，突然的變化嚇得汐晴收回了手。

「？！」

「好癢…連接處好像很敏感。」

「抱歉…」

草薙轉回來面對著我，對著還抬著的手靠了上去，他像貓一樣用側臉蹭著我的手掌，發現我沒有動靜時停了下來看著我。

「汐晴…摸摸…」

「這…這樣嗎？」

像是幫貓咪搔癢一樣摸著他的下巴跟頸部，胸腔發出了一連串的震動，他漸漸趴到我腿上，背上的鱗片立了起來跟著呼嚕聲輕顫著，尾巴表示舒服的小幅度甩著。

這是什麼情況？

草薙反常的表現讓汐晴有點混亂，他看起來思考沒有異常，但是行為卻偏近動物，說話也像退化成小孩子一樣…而且他居然在撒嬌…這些都是草薙平常不會做的事…汐晴推測可能是藥物造成他行為的改變，不過影響真的這麼大嗎？

這時汐晴的肚子忽然發出了一個響亮的聲響，草薙抬起了頭看著汐晴尷尬的臉。

「肚子餓了嗎？」

「啊啊…放鬆下來就餓了。」

上次進食是什麼時後去了…

「吃飯！」

看著他天真的笑臉，不管什麼狀態的草薙只要提到吃的反應都一樣呢，只差在現在比較像小孩子，反應也比較直率。

汐晴站了起來往背包走去，草薙沒有跟著他反而往高台外側前進，汐晴心裡涼了一下衝去抱住草薙防止他跑走，被抱著的人一臉問號的看著他。

「你要去哪裡？」

「吃飯。」

「我跟你去。」

「好啊！」

汐晴牽著他的手走回背包旁拿出了營養口糧，草薙看他把東西塞到口袋裡提起神機，就拉著他的手往外走去，像是小孩子要出去玩一樣興奮，下到地面後，汐晴任由他拉著自己到處走，外面已經放晴了，地上有些積水未退，環境中的灰質濃度還是很高，胸口的通訊器沒有任何反應。

沒反應也好…看他自由的樣子，有點捨不得把他帶回去。

「草薙要吃什麼？」

「昨天吃了一隻穿王，今天不知道附近有什麼？」

「……」

果然還是吃荒神啊…

陪著草薙在附近晃了一圈，沒有任何荒神的蹤跡，他有些失望的看著遠處的餌場。

「不然只能吃噴泉了。」

「噴泉？」

他指著遠處地上的一個凸起，裂開的頂端微微透著綠色的光。

「那個是餌場，荒神們都會在那邊吃飯，我有吃過，對我來說沒什麼味道，不過還是可以充饑的。」

「餌場…」

草薙拉著我往餌場走去。

「差不多了，等一下就可以知道為什麼我會叫它噴泉了！」

「…！」

裂縫中噴出了高達四公尺左右的綠色液體，液體噴到最高處後變成了氣體消失在半空中，吸入綠色的氣體時汐晴感覺體力恢復了一些，還在訝異著這個東西時，草薙用雙手接了一些液體，放到嘴邊慢慢喝著。

「噗哈…這次有點甜甜的，真幸運。」

他舔著嘴唇把沾到周圍的液體吃掉。

「有味道的差異？」

「有時會有，汐晴要吃吃看嗎？」

「我…」

草薙捧著一點點綠色的液體走到他面前，汐晴心裡複雜的低下了頭吸了一點到口中。

「…嗯？」

「好吃嗎？」

「真的…有點甜甜的…？」

是我的味覺出問題嗎？我吃到的味道居然跟草薙吃到的是一樣的？還是草薙的味覺恢復正常了…！？

「草薙，試一下這個。」

我拿出口袋裡的口糧，打開了包裝遞到他面前。

「好…？」

他咬了一小口，等他咀嚼了幾下後問著他。

「什麼味道？好吃嗎？」

「嗯…鹹鹹的，還蠻好吃的。」

…！是正常的味道！！他的味覺恢復正常了！我高興的抱起了他，草薙誤以為汐晴是因為找到稀有的噴泉而高興著。

「汐晴喜歡這個噴泉嗎？下次我找到跟你說！」

「謝謝…草薙。」

「嗯？」

汐晴把他放下來，手還環在他的腰上對他說著。

「你的味覺正常了，你可以知道我們吃到的味道了。」

「…！！真的嗎！」

他的眼睛閃亮亮的，虹膜上細長的痕跡透出的光像是星星一樣閃著，他開心的抱著我，在我的胸口說著他想吃的東西。

「那我想吃巧克力、咖哩飯…餐廳的東西我都想吃吃看！」

「嗯…我之後帶你去。」

他的尾巴甩了甩，靠著我的身體忽然緊繃了起來，草薙從我的懷中離開，對著一個方向發出一陣低沉的吼聲，幾秒後那個方向的高台跳出了一隻天父，看到荒神的瞬間，我也進入了迎敵狀態。

草薙低下身用尾巴將我擋在身後，我撥開了他的尾巴站到他身邊。

天父落地後面對著我們展開了背上的雙翼，翅膀上的刀刃互相摩擦發出了尖銳的嘎吱聲，草薙對著天父了發出威嚇聲，背上豎著的鱗片隨著他的吼聲發出了強烈的震動，站在旁邊可以感覺到一陣一陣低頻的震波穿透身體。

草薙衝了上去，汐晴跟著衝到側邊，現在的草薙沒有武器，自己應該多輸出一點…

才剛這樣想，就看到草薙伸出爪子朝荒神抓去，天父的頭部像是切豆腐一樣被削出四道深深的痕跡，趁著對方不穩的時候用尾巴分離出來的長槍將前肢釘在地上。

野獸般的動作讓汐晴傻了眼，沒想到這個狀態的草薙這麼…粗暴…簡潔有力的動作跟平常有種手下留情的感覺不同。

天父被釘在地上掙扎著，背上的雙翼充斥著紅黑色的閃電，展開的刀刃把釘著自己前腳的長槍擊碎，憤怒的衝往草薙的位置。

天父周圍聚集了大量的電球，電球的擊出牽制著草薙的行動，本來想靠射擊吸引對方的注意，卻沒有任何成效，在草薙被逼到絕境時，天父背上展開的利刃往他身上揮去，我下意識的往他的方向衝去。

「草薙！」

「不要過來！」

千鈞一髮之際抱著他躲開了大部分的刀刃，最後一枚刀刃劃過我的肩膀，鮮血馬上從傷口中流了出來，染紅了附近的衣物。

「…！」

草薙看到我的傷後屏住了呼吸，站了起來全身散發著令人渾身發抖的殺氣，尾巴的鱗片下發出了幽幽的藍光，他往天父的方向衝了起來，蹬了一下地面就翻到祂的後方，被荒神擋住的汐晴看不到草薙的行動，下一秒眼前就閃出一道銀色的光，接著就是大量噴濺的體液，天父的四肢被切斷癱倒在地上，抬頭看到草薙趴在地上用尾巴抓著重月的樣子，他跳到天父上方用神機將對方的頭砍了下來，那個畫面讓汐晴想到古時候的斷頭台…有點恐怖。

他從天父身上跳下來，小跑步的跑到我身邊看著我的傷，自責的表情讓我想起了那時候。

「汐晴受傷了…」

「沒事，只是看起來很嚴重而已，等一下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嗯…趕快回去吧！」

「你不吃嗎，好歹也討伐完了。」

「你的傷比較重要！」

他的肚子叫出了聲音，草薙捂著肚子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我笑著摸著他的頭。

「我在這裏簡單包扎一下，你肚子餓就趕快去吃吧，不是討厭浪費食物嗎？」

草薙還想說什麼就被我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他一臉糾結的樣子，在肚子又發出響亮的聲音後就往荒神的方向走去了。

汐晴簡單止血後拿出了被草薙咬了一口的乾糧吃了起來，看著草薙整個人幾乎埋在那血肉模糊的塊狀物中，覺得自己適應的真快呢…

吃得差不多時看到草薙抬起了沾滿鮮血的臉，手上捧著熟悉的核心往我走來。

「汐晴要吃嗎？」

「咦？那個可以吃嗎？」

怎麼看我都不能吃吧？

「嗯！最好吃的部分！」

想把最好吃的留給我嗎…

「沒關係，草薙你吃吧。」

「耶～！」

草薙坐到我面前小心的捧著核心移到嘴前，露出的犬齒有點尖，咬下時發出的聲音很耳熟，看著他品嚐著那個東西的樣子，汐晴忽然想起那個聲音是像什麼了。

蘋果…

酥脆的聲音配著他開心的表情，看他吃完後還舔了舔指尖跟嘴唇，連汐晴也開始好奇那個東西的味道了。

「吃飽了？」

「嗯，汐晴我們回去吧！」

又回到了一開始天真可愛的樣子，剛剛那個修羅般的草薙像是不存在一樣…

草薙牽著我的手，尾巴拎著神機走在我前面，看著安靜的神機，汐晴想不透為何沒有排斥反應，該不會是被草薙壓制了吧？

「汐晴先上去吧，我去清洗一下。」

「不行，我陪你去。」

「我不會跑掉的！只是去洗一下，很快就好了。」

汐晴想了一下，有些不放心的放開了他的手，草薙就蹦蹦跳跳的往水邊跑去了，汐晴坐在高台邊緣看著遠處的草薙，接近正午的陽光讓瀑布的水珠閃著光芒，那個人坐在河邊用腳打著水，之後整個人跳了進去洗著身體跟頭髮，還用尾巴當推進器在水裡游動著，根本就在玩嘛…在對方潛入水中時汐晴心裡動盪了一下，過幾秒後草薙就從離高台最近的瀑布下跳了出來，全身都在滴水的走到山洞內，站在底下看著上方的汐晴把貼在臉上的頭髮往後梳了一些，露出舒暢的笑容。

「我洗好了！」

「嗯，趕快擦乾吧，會感冒的。」

「好～」

草薙像是狗一樣的甩掉身上的水珠，提高了溫度蒸散著多餘的水分，弄乾跳上高台時，汐晴看著他蓬鬆亂翹的頭髮笑了一下，用手指梳理他的頭髮，整理到最後時他已經呼嚕了一段時間了，他看著我肩膀往後延伸到背後處的傷，很在意的樣子。

「傷口…還沒包紮。」

「啊啊…你要幫我嗎？這位置不太好處理。」

「嗯！」

脫掉上衣時傷口被牽動到，我嘶了一聲，感覺到有點熱熱的，應該是又出血了，傷口雖然沒有很大，一開始沒有做好處理還是得小心二度傷害。

「草薙，我包裡有醫藥箱，幫我…」

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似曾相識的濕潤觸感，身體繃緊的想著，他又在舔我的傷了？感覺到他很細心的從下到上舔著我肩膀的傷，背部的神經沒有那麼敏銳精準，只能感覺到溫熱的舌頭觸碰著，神奇的是傷口居然慢慢的不痛了，唾液真的有止痛效果嗎？…等等，他吃了我的血液！？

想起AGE的血液對草薙的影響，汐晴趕緊轉過頭檢查草薙的樣子，對方的狀態卻跟他預想的不同。

「…汐晴？怎麼了嗎？」

「草薙你…你沒事吧？」

「？沒事啊？」

「你的臉很紅…真的沒事？」

草薙的臉頰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暈，神情有些恍惚，他歪著頭語調緩慢的回答著。

「嗯……有點…輕飄飄的…？」

怎麼症狀跟實驗時不同了？

「汐晴的血…很好吃…」

「蛤…？」

他固定住我的肩膀靠了過來，嘴唇貼上肩膀在傷口周圍啄著，草薙像是還沒吃飽一樣張開嘴巴用牙齒輕輕啃咬著，癢癢的感覺讓汐晴臉上溫度越來越高，對方咬著自己的力道也越來越大，汐晴覺得再這樣下去可能會被吃掉，出聲讓草薙去拿藥箱，停止現在這個行為。

草薙爬了起來，像是喝醉一樣不穩的走到背包旁，把醫藥箱拿出來後走回汐晴身邊，搖搖晃晃的步伐看得汐晴都有點為他擔心了，雖然他行動很緩慢很飄，還是完美的完成了肩膀的包扎，固定好繃帶後草薙靠在他身邊，用鼻頭輕輕蹭著他肩處的紗布悶悶的說：

「明明就要你後退，我來解決天父就好了…你幹嘛跟上來啦…」

「……啊？」

他在抱怨…？

「我討厭汐晴受傷…」

「啊啊…抱歉…」

把他摟進懷裡在他背上輕輕拍著，依照草薙現在的戰力，的確剛剛不應該衝過去的…不過比起受傷，我更討厭自己什麼都沒做。

「我也不想看到你受傷。」

拍著拍著，汐晴發現環在自己腰上的尾巴漸漸安靜了下來，低頭看到草薙已經睡著了，臉上的紅暈還沒退，睡得香甜的樣子讓他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攝取血液後的行為真像喝醉呢…

汐晴抱著他也躺了下來，看著外面晴朗的天空，自從進入佩尼沃特後很久沒有在外面這麼愜意了，拉過了放在一旁的防水布將兩人蓋了起來，畢竟也進入冬天了，就算是AGE也還是要小心著涼的…

「我也睡一下吧…」

靠著草薙的頭頂，汐晴閉上眼睛慢慢讓意識沉澱到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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