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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梦远送

[db:作者] 2025-07-20 23:25 5hhhhh 8720 ℃

“有人捧起了沙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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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洛德下了很久的雨,干员们穿着雨衣出门,往往又会丢了雨衣回来。

“作战的时候划破了啊,而且也有些人觉得碍事,一踏上地面就扔了呢。”听到这些话,后勤干员们略带责备地说那些可是很好的材料,下次要记得回收。

斯卡蒂又是一个人回来的,从露天走廊穿过。她的出现引起了一些人的窃窃私语,多半是谈论她如何单人连续出击解决两个很强的术师。

她回了宿舍,先打开龙头在洗手台里放了半盆水。

方形的窗户也能叫做舷窗吗?斯卡蒂不太清楚,不过名字这东西只是代号,她习惯叫舷窗那它就是舷窗。狂风和暴雨使劲敲打着双层加厚玻璃,这个透明却结实的屏障阻碍了它们,让人有着满满的安全感。

双手浸入温水,有些刺痛。

或许是淋了雨又捂在手套里的缘故,斯卡蒂的手有点发白发皱,一些表皮从边缘处剥落下来,露出红色的真皮层。

她又拿毛巾洗了个脸,发觉镜子里的自己有点陌生。

眼袋和黑眼圈很重,皮肤也很干燥,稍微抬头还会有细小的皱纹……果然还是不要笑比较好。斯卡蒂装模作样挤了挤笑容,又很快地揉了揉额头把细纹按开。

本来作为战士如此在乎外表是多此一举的,但罗德岛上的日子告诉了她在战斗和头发之外还有很多事情也值得斤斤计较。女孩子们总会聚在一起讨论护肤方法或者美甲,有时热心的后勤干员也会送她一些面膜和手膜,告诉她就算战场上的灰尘会遮住你精心化的妆,可战场下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这些礼物,对她来说过于热心了。

斯卡蒂不懂如何接受这些好意,也不敢仓促地消耗它们。她从来不会化妆,为数不多的生活预算都是留给头发的――怎么会对头发有这么大的执念呢?斯卡蒂自己也不知道,可她就是喜欢。

那些护肤品被她堆在一个箱子里遗忘了很久,直到发现自己的皮肤已经糟糕到可以说史无前例的地步,她才想起角落里的那些精美包装袋,和其中一些打着修复受损皮肤口号的东西。

说不定对已经裂开的皮肤也能有用?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把自己沉入罗德岛浅浅的浴缸。

氤氲的暖雾充盈着整个浴室,斯卡蒂泡在里面一动不动,偶尔发出一点水花晃荡的声响,从浴缸边缘潽出几条细细的水流。

她总是很努力地想把这里想象成自己的家,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怎么能联系起来呢?每次睁开眼看到罗德岛制式标配洗手台和方镜,她都觉得到底还是做不到。

做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就像她做不到当自己没有感染矿石病那样。

擦干身上的水之后手心的一些源石结晶又勾住了毛巾,斯卡蒂耐心地把它们一个个弄开,然后换上常服,弄了一点身体乳抹在手上。

她观察过自己身体上的那些黑色小颗粒,它们像是冰山,只有很小一部分露在外边,剩下的都深埋根植于她的血肉之中,从几百几千根血管里吸取她的养分来成长。

成为矿石病感染者是怎样的感觉?

看到医疗干员在自己每月体检表上圈出“是”的那一刻,斯卡蒂觉得自己一下变得特殊了很多。从前的她一直觉得矿石病远到遥不可及,她不懂它的构造,它的成因,她只是因为幽灵鲨被感染所以才知道了“矿石病”和 “源石神经剂”……

可是现在,自己怎么变成其中一员了?

医疗干员告诉她感染原因也许是某次作战之后没注意的伤口侵入,也可能是像星极和埃琳娜那样甚至更加神秘的理由。“可是斯卡蒂小姐明明上个月体检还很健康,怎么会这次就检查出中度感染呢……”菲林族的医疗干员坐在圆凳上疑惑地阅读着她的体检报告:“哪怕是上月检查过后立刻感染并未进行任何抑制处理,那也不应该发展这么快呀。”

“就是因为太健康了。”凯尔希医生从那人手中拿过报告单:“越纯净的身体,感染进度越快。”她瞥了一眼站在桌边的她:“你很担心吗?”

“不。”斯卡蒂没想好怎么回答,只好说不。

“按照现在的速度,不出半年就会发展到重度感染。 ”凯尔希说的每句话都砸在她的心上:“你很幸运,和罗德岛的雇佣契约能为你换来免费治疗――我们不会丢下任何一个感染者,但至少她得为我们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

她坐在宿舍里看着自己生长出黑色结晶的双手,觉得有点迷茫。

这些源石碎片在她每次握剑时都会或多或少地弄伤她的手。鲜血浸透手套,在她举起的时候顺着手臂流下来,又在她拄剑的时候滴到战场的土地里去。

面对洗过手的那一大池血水,斯卡蒂觉得生活变得太快了。她用起护手霜,用起那些别人送的小玩意儿,像是希望它们可以拖慢一些矿石病的进度一样,可每次体检她的感染指数就要上升几点,比夏日的温度计更加无情。

出门时,要记得戴手套。

食堂里斯卡蒂偶遇了华法琳,对方在知道她已经成为感染者的情况下依然对她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换句话来说就是“真的太想知道了!这具身体究竟是怎么样才能做到使感染发展得如此迅速,还有她过去是怎样保持这么干净……”现在她已经答应每月给华法琳送去自己的血液样本和脱落的皮肤组织,为此这位“血先生”还特意发表了一篇初级血液专研报告,只不过“为了保护被访者隐私,此处隐去姓名”了。

也许是感染之后的心理作用,斯卡蒂总觉得平时爱吃的菜不对胃口。

感染这件事凯尔希要求她和其它医疗干员保密,说是“出于维护你的目的”。

现在她的生活里除了休息和吃饭还加入了在训练室的时间,矿石病让她被迫开始学习如何运用这份法术天赋,可要从“缺陷”到“普通”,其中付出的努力到底要多少呢?斯卡蒂不知道,她只是一复一日地进行着引导和控制,将那些看不见的法术乱流缠绕集中在剑上,凝聚成淡淡的蓝色微光。

我的身体不如以前强大了。

她知道这个客观事实。从物理强度的下降到体能的不足,不管愿不愿意承认,这些逐渐下滑的成绩都在时刻警醒着她如果不能早日与身上这些源石共生并使用它们的力量,总有一天她会以普通人而不是已故罗德岛精英干员的身份被送入感染者处理舱。

只要再努力一点,把法术集中到剑刃上……

“哎?斯卡蒂你在练什么?”随着一刀凌厉的剑风狠狠甩向目标板,别人的声音也在训练室门口响起。

四散的木屑明显把来访者吓了一跳,格拉尼躲在门口安静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无声询问“我能进来吗”,得到训练者首肯之后才蹑手蹑脚做贼似的慢慢走进室内。

“真的很强呢斯卡蒂小姐。”她站到了斯卡蒂身边,对方警觉地与她保持了一定距离――两米以上,绝对不会碰到的距离。

“对了,最近战场上斯卡蒂小姐身边的敌人有时候会突然受伤或者倒下,也有的直接失去了意识,还有无法使用源石技艺的。这是为什么呀?”格拉尼很认真地在询问:“像是特殊的源石……”

“他们害怕而已。”嗯,只是因为害怕。

“哦~来自深海的猎人,打人只要砰,啪,咚咚!就可以啦!”她又往她的方向走近了一点,但后者一直谨慎地保持着相对距离。

这场有些尴尬的对话以格拉尼说要去参加紧急情况应对排演结束,临走时她还说“以后别人一定会听到你的名字就闻风丧胆啦!”斯卡蒂点了点头,目送她风风火火跑出训练室。

只有自己知道,那是无法控制的法术漩涡。

感染者在这片大地上还能走多远,还要走多远呢?她曾经觉得这些与她毫无关系,但现在即使没有人提起,这位猎人也不由自主地思考起所有感染者的未来,其中包括了自己的未来。

一个月后,罗德岛驶出拉斯洛德。

斯卡蒂与闪灵,临光等人组成的小队正在距离本舰三百米的地方待命,根据信使的可靠消息将有一支来自雷姆必拓的商队希望与罗德岛接洽事宜,但他们配备的武器远超“商队”应该有的配置。出于安全考虑,凯尔希让亚叶带队,与本舰保持相对距离和速度并排行驶在不远处。

“去吧,做你该做的。”她拍了拍斯卡蒂的肩膀。

这支小队没有博士指导,亚叶说大家自己看着办:“ 总之如果他们没有恶意,我们就不需要声张;但如果他们威胁到本舰,我相信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做。”

罗德岛巨大的舰船停下了,开车的干员也停在一块石头后面,借着风沙的掩护躲藏到砂岩下。

“五十人……已经确定有术士,配备武器是经过改装的弩……还有高压冲击炮。”耳机里传来普罗旺斯的报告:“已经有干员下舰交涉了,看样子凯尔希医生和博士不太愿意他们上去呢。”

在这之后,通讯中断了。

“走,我们出去看看。”亚叶在特殊关照对象旁边,她像老师那样拍了拍斯卡蒂的肩膀,示意她掩护自己:“ 你的情况老师已经告诉我了,我会在保证安全和能够攻击到敌人的情况下尽量配合你的源石技艺。不用担心,其他队友也会来支援的。”

源石技艺……

斯卡蒂的身体比思想行动更快,她还没想好要如何表现自己生疏的法术就已经习惯性摆出近卫突袭的动作。 “放松。”亚叶一边以地形作为掩护一边紧跟她的步调,同时释放数个弹片以备不时之需。

“商队”挟持的下舰交涉小组里都是些手无寸铁的后勤干员,而由于同伴的关系舰上精英干员也不能轻举妄动。

真的要用源石技艺吗?

她已经冲到了敌人不足十米的地方,但她的大脑还在混沌地思考法术和自己用了许多年的剑术。

“这些敌人装备了较厚防具,小队里缺乏术士干员,请本舰派遣术士支援。”亚叶在身后使用通讯终端,里面的内容让她有些犹豫。

防具,防具……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一定可以劈开他们的重甲,但现在的身体已经无法使用那么强大的力量了……斯卡蒂的手很痛,粘滑的血液从源石结晶生长的缝隙里渗出来,她几乎能闻到那股阳光下发酵的恶臭。

法术乱流从手传递到剑身上,她慌乱又有序地将它们编织起来附着到剑刃的位置,接着双手紧握用自己用过无数次的动作挥舞起银光闪烁的巨剑――那好像是月下海面的粼粼华光,又像是鱼群翻腾反射出的光斑。

“纠缠着我的噩梦啊,唱个歌吧。”

亚叶的药物弹片及时辅助她回复损失的体力,艾雅法拉也接到出击指令在舰上远程协助。斯卡蒂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就这样似乎也不错,剑甚至不需要接触到敌人就可以将法术从他们装甲的每个缝隙里传递进去,造成丝毫不亚于血肉迸发的伤害。

接着她感到视野扭曲,心跳加速,身体从内到外地变得空空如也。

干净的病房,凯尔希正在和华法琳交谈。

斯卡蒂发觉自己好像变大了,身体飘飘忽忽,头昏昏胀胀。似乎有无尽的力气在身体里,现在她能单手举起整个罗德岛,说不定能徒手撕开半个泰拉……绿医生和红医生在说什么呢?她听不太清,大概是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像悬混液一样的大脑开始思考跑步机和苹果马,她想喝水,但眼睛能看到的水就只有通过一根透明软管连接到自己手上的输液药物。她口干舌燥,对着透明软管隔空喝了起来。

凯尔希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拿点退烧药。”后勤人员询问种类之后一路小跑出了门,很快又拿着三种不同的盒子回来。绿色大菲林医生仔细挑选对比之后拿了左边的,让她去配置成药剂。

“烧的很厉害,应该是过度使用源石技艺的后果。” 她示意华法琳去做血液对比,不要光是待在这儿观察。

喝掉亮黄色药剂之后口干和视野失真都得到了改善,斯卡蒂舔着嘴唇,盯着她绿色的耳朵。

“你做的不错。”难得的,凯尔希夸了一下她。

“但是不要自大,你还有很多需要练习的东西。像刚才那样大量爆发在缺少支援的战场就是自杀行为。”

“源石技艺的基本要求就是控制,控制过后才能学习释放。”

斯卡蒂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把目光转向输液瓶。

她知道自己曾经的技巧已经不怎么适用了,可新的组合了源石技艺的剑术只是初次应对战局就对身体造成如此大的损伤,难道她要在训练室里躲一辈子,对着木制目标板做出假想进攻吗?

大海的战士,是像海潮那样沉默又优雅地吞没敌人的。

罗德岛在十月下旬的时候抵达了苏兰岛附近。

格拉尼在她看夕阳的时候也走了过来,斯卡蒂与她保持着两米的距离,但她锲而不舍地一直跟着。

“斯卡蒂。”最后两人的距离勉强维持在了半米,格拉尼没看她而是看远处的内陆湖:“你好久没有和我一起作战了哦。”

“博士这么安排的。”自己要求的“只和感染者一队”然后让博士组合,那也算是“博士安排的”。

“我真想念我们在滴水村的那一次啊,能和斯卡蒂你并肩作战真的很安心。”她趴在栏杆上歪着头看远方渐渐下沉的太阳:“虽然你一上来就敲我,还什么都不说就要带走可萝尔小姐,不过最后还是帮我解决了那些麻烦的赏金猎人嘛。而且托你的福,到现在滴水村都没有再被赏金猎人们骚扰呢。”

“斯卡蒂,就算你感染了,我也会一直做你最好的朋友的。”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心猛地一沉,转头看格拉尼的时候发现她也正望着自己,露出标志性的自信微笑。

可一向坚强开朗的小骑警,明明眼角泛红,好像哭过了一样。

“我从博士那里看到了,没关系的,罗德岛本来就有很多感染者,所以斯卡蒂是不是感染者对我来说都一样……我不怕和他们接触,我也不怕和你接触。”

本来应该很美的夕阳,现在竟然如此刺眼。那些阳光好像带着倒刺的荆棘刺入她的瞳孔和晶状体,让泪水要从眼里流出并且源源不绝。

“我会替你保密的。”格拉尼靠近了她,牵过她的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如果我要是说出去了,那斯卡蒂小姐就再用在滴水村的那一招敲我的脑袋吧。”

“格拉尼。”她提了提手里的大剑。

“嗯?”

这是一把很沉,很沉的武器。

它凝聚了工匠的心血,带着她过往的故事,背负着无数鲜血与灵魂。对斯卡蒂来说,它的重量就是世界的一半。

“这个,你拿着。”她提着剑带,把它交给一脸茫然的维多利亚年轻骑警。

库兰塔少女脸上先是不知所措然后又变成了惊慌,她使劲推着斯卡蒂的双手嘴里念叨不可以不可以这是你很重要的武器我怎么有资格收下武器这种东西和主人是心血相连的别人都不可以拿……但对方还是强硬地把剑塞到了她手中。

真的很重。

“为什么要给我?”格拉尼终于忍不住泪水在她面前哭了出来。“斯卡蒂你又不是明天就死了,这样把它给我怎么可以!”

“我希望等到我被送入处理舱的时候,有一个理解它的人拥有它。”斯卡蒂摸了摸她的头:“不用也可以,但我不希望它蒙尘。”

这是一位战士对与自己出生入死的伙伴最后的尊重,也是对搭档最诚挚的信任。“它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在你身边,它也会安心一点。”重新接过大剑的时候格拉尼扑进她怀里紧紧抱住了她的腰,就像之前从一场艰苦的作战中回来,驻守在第六阵线的格拉尼看到她毫发无损时一样。

过去的一切,因为感染者的身份都已经回不来了,她知道的。可身份又能说明什么呢?她的源石技艺已经越发熟练,现在的她能做到的远比之前要多。

斯卡蒂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里面她是普通的健康的人,没有矿石病也没有那么多需要在乎的东西。现在她醒了,送走那段长梦,再次踏上为感染者而战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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