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

晨光微耀，是个让人安睡的好早晨。

指挥使睡得正香，却感觉有谁正从被褥里钻过来，搅得他直痒痒。

他正想制止伊萨克，毕竟这是个难得的让人睡好觉的日子，他都舒服得不想起来了。

可是指挥使还没说话呢，伊萨克就忽然钻进他的睡衣里贴着皮肤就上来了，然后两手探到肩胛骨一通乱摸。

……

然后他还猝不及防被伊萨克咬在了脖子上，伊萨克吮吸着死活不放口，他差点没忍住叫出来，指挥使终于败在了伊萨克变态的‘早上好’方式，挣扎着要起床。

“……你差不多得了！”

指挥使好容易才把伊萨克从自己身上扒下来，随便整了下衣襟就要走出房间，却看见伊萨克僵持在床上委屈巴巴的样子。

指挥使真想一头撞死在旁边墙上，他拿伊萨克真是没办法，抓了几把散乱的头发便又折返。

指挥使靠近床边抬手掬起伊萨克的下颚亲了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道:“这样总行了吧？”

伊萨克顿时心花怒放。

在洗漱间指挥使一直忍受着某种炽热的目光，简直寸步不离，最后他忍无可忍，含着一口牙膏沫说道:“……你看够没有？”

对方也是白沫飞溅地实诚回答:“不够。”

指挥使:……

指挥使觉得自己是不是对他过于宽容了，伊萨克在饭桌上简直是望穿秋水似的看着他，不把人看化了都不罢休。

他开始后悔了，他真不该把那句喜欢说出口……

简直是在造孽。

今天是假日，正好变成了……约会。

指挥使一边在实体地图刊册上翻阅，一边又问:“伊萨克，你想去什么地方？”

那头的伊萨克正收拾背包，停顿一会回道:“你决定就好！可以的话……人少的地方就更好……”

整句话的声音逐渐变小，伊萨克的声音充满着不自信，生怕搅了指挥使的兴致。

指挥使看着伊萨克的背影感觉甚是无奈，他真希望伊萨克能为自身多想想。

“去海边吧？”指挥使的食指停在地图上道。

“……嗯……”

伊萨克的回答缺少情感波动，指挥使还以为他不喜欢，却发现他的脸滚烫滚烫的。

伊萨克刚一对上指挥使疑惑的目光，他便慌张地把自己藏在了帽子里。

“……你在想什么？”

临行前，指挥使买的快递已经送货上门了，他遮遮掩掩地将东西藏好，生怕被伊萨克见着。

——

海边对伊萨克来说无疑是个好地方，人口密度很小，地方还很宽敞，而且海水非常凉爽。

更重要的是，伊萨克还能看到指挥使肉色的线条……

伊萨克一想到这耳根子都烫起来了，甚至无法做到与指挥使四目相对。

伊萨克的思绪杂乱之际，视线已经能看到海平线，白云沧海一望无垠，简直令人心旷神怡。

指挥使先他一步，迈开步子就跑起来，奔向海与咸风的怀抱。

海边的人三三两两，无一不轻松自在，有展露曼妙身姿躺着晒太阳的，结伴并肩散步的，还有下水潜泳的等等。

指挥使为了照顾到伊萨克，便选了块人少的地方去准备下水。

伊萨克看到指挥使从更衣室出来的样子，简直望得出神，他都幻想了好几次这般情景，真看见了指挥使若隐若现的线条以及那细长的腰，还真令人遭不住。

这艳阳高照的天气，以及不停徘徊在伊萨克身旁的人，都让他无比燥热。

更衣室现在虽人少，但伊萨克还是尽可能地避免与人多接触，他实在害怕待在人多的地方。

伊萨克刚脱下外套，衬衣脱了一半的时候，只听见外头的声音嘈杂，但因为此刻满脑子都是指挥使的身影所以并没有仔细去听。

当少年换完衣服露出线条分明的上半身之时，才听见外头不知是谁说了句‘指挥使’。

伊萨克握住门把的手瞬间顿在了那儿，他仔细地凑耳过去听，才知外头的那几人都是奔着指挥使来的。

难得的假日，谁都会想来海边或者是哪里玩乐，那几个神器使听说指挥使搬离了中央庭，平日除了工作实在很难见到人，如今碰见了当然怎么也不想放过。

伊萨克握住门把的手随即就退了回来，他担心自己会打扰到指挥使，怕自己的出现会显得多余，会变成指挥使融入集体的累赘。

有人先他一步打开了更衣室的门然后出去，伊萨克便条件反射似的退缩到了门后，这时室内室外的人声混杂了起来，尽管如此也盖不过他因紧张而响起来的心跳声。

他就在那门后头倚靠着墙地双手发抖，因为指挥使被欢声笑语围在了门那边，伊萨克想迈开脚出去见他又实在不敢，要他彻底放弃又做不到。

明明两人的距离相隔咫尺而已，他为什么就是不敢呢，伊萨克咬起手指才发现自己的唇齿都在抖。

停下来，停下来，快停下来……

“那个……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更衣室虚掩的门忽然开了，从里头奔出来一个人拉起指挥使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几个神器使一脸懵地刚反应过来，指挥使已被拖出去好远了。

二话不说，那当然追了。

伊萨克拽着指挥使鬼使神差地跑了出来，等他自己反应过来时，海滩沙面上的脚印已是长排交错。

惊讶之余，伊萨克还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因为指挥使刚刚说在等自己。

“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伊萨克根本来不及回答他，目光快速地在周围扫了一圈，可这鲜有遮掩物一眼到底的海边，哪里能让他们两个人藏身呢！

“海里！”

指挥使忽然拉过他，直奔向浪花扑腾的海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指挥使便揽过伊萨克纵身朝海水中扑了下去。

海水在耳边翻涌的声音堵塞了水线以上的声响，无数气泡向上升将而去，水下倒映着青蓝如梦似幻的光影，世界仿佛于此刻安静了。

指挥使拉着伊萨克的手忘了松开，也许是两个人跳下来的那一刻，心里畏惧那未知的海洋而紧紧地相互握着，可此时也已经不想放开了。

沁凉入心脾的海水，将伊萨克从头至尾冰了个彻底，那繁杂纷乱的思绪一扫而空，那莫名扰人的燥热也退得一干二净。

指挥使在他面前挤眉弄眼，貌似想使坏引他笑出来，可全然冷静下来的伊萨克透过海水看到的不是若有若无的鬼脸，而是他从始至终记挂着的心上人的样子。

他们互相都藏不住，只能如此赤诚地面对着彼此，伊萨克从未觉得如此真实过，这无边无际的大海将世界分一为二，而上天又慈悲地仅将他们两个人放在了一起。

伊萨克觉得起码现在指挥使是只属于他的，而指挥使的眼里也只存在着他一个人的。

对伊萨克来说，这一刻实在太过短暂。

可是对指挥使来说已经是极限了，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上面，表示他已经憋不住要游上去换气。

不该如此。

伊萨克觉得自己应该让这一刻更长久一点。

他拽回指挥使要向上游的手，然后伸手揽过他细长的腰间，拖起后脑勺便亲了下去。

海水中一切都变得缓慢，变得寸步难行，但水中的浮力却让伊萨克揽过他时的动作行云流水，指挥使须臾间便接受了这突然到来的亲密接触。

相吻必以相拥，指挥使抱住眼前高过自己的少年，水中双脚悬空的感觉令人有些飘飘然，而他眼前俊美的少年偏偏倚心自己的瞬间，如梦一场。

时间弹指一瞬，大海浪花涌动的声音又在耳旁响起来，指挥使憋住最后一口气从海水中钻出来，一接触到空气便开始反复深呼吸起来。

海水从头顶如雨下，他整个人湿淋淋的。

指挥使呼吸平整下来后才想起来，出水之前他到底被伊萨克做了什么。

脑子一旦离开了沁凉的海水，天气的热度便瞬间涨了上来，燥热随着散开的羞耻之意一齐笼罩了指挥使的整个脑袋。

这时伊萨克从水里蹒跚着走过来不依不饶地说道:“再亲一下。”

半张脸埋在手里就透了个眼睛出来的指挥使，见他过来就边推溅水花边后退:“……走开啦！谁要给你亲，你这只大色狼！”

“那我也是只图你的色狼。”

“你……”

指挥使要怼过去的话全没了。

不得不说伊萨克的手脚真是利索，就在指挥使恍惚的瞬间便抓到了他乱推水花的手，可是指挥使无论如何也不肯投降。

不知从何处又传来了一声’指挥使’的喊叫，听到的指挥使条件反射地就想再次躲入水里，可伊萨克还拽着他呢，于是重心不稳的他整个人四面朝天地翻了下去。

伊萨克看准时机便搂住翻下去的少年，随着翻腾起来的浪花，他也翻入了裹住少年的大海里。

哗啦的水声瞬间被浪声盖过去，这另一半的世界此刻颠倒了。

指挥使始料未及，他以倒坠之姿沉入无尽海中，而伊萨克贴着身体就挡住了他能逃离的方向，他根本避无可避。

他只能认输，他投降了……

然后指挥使双臂环在少年的身上，唇瓣交接地直到空气耗尽。

伊萨克此刻内心像溺了蜜糖一样，他还是得逞了……

日头高立，因为忙着躲那几个缠人的神器使，所以两人海边游泳休憩的东西都还没准备，现在才要开始动手。

指挥使和伊萨克取来东西便返回到人少的海边，拉开行李拉链就开始忙活起来，遮阳伞，沙滩布，沙滩床。

中间指挥使呵欠连连，因为知道今天要出来玩，昨晚就兴奋得一夜没睡着，之前一阵折腾他都没发现副作用已经来了。

当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指挥使看见伊萨克又陆陆续续地从包里掏出一些东西，说到游泳，怎么能忘了潜泳呢。

“啊——！我都忘了这个！”

指挥使懊恼自己走得太急根本就没带潜泳装备，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放心吧，我备了你的。”

伊萨克从他的鼓鼓的包里掏出另一份潜泳装备，看着一脸感激涕零的指挥使颇有些得意。

“呼吸管、面镜、脚蹼、泳镜……”

指挥使瞠目结舌:“你是百宝箱吗？”

最后竟然还有泳圈和打气筒。

……

重头戏当然要放在最后，所以两人决定先带着泳圈游几轮，腻了就去潜泳。

海边的沙滩很是柔软，脚踩在上面就会软乎地陷进去，它们也像沙制的海绵，予人温柔不取回报。

这感觉很是舒适，伊萨克的脚底甚至有些飘然，便更加期待与指挥使一齐玩水的时光了。

伊萨克满心欢喜地刚踩入湿海滩，他的背后便抵触到了另一人的皮肤，指挥使睡意席卷上来实在扛不住，便将头靠在了伊萨克的身上。

“……伊萨克……借我……靠一会……”

后头传来无力的轻声呢喃，让伊萨克整个人都麻了，背后的经络筋道都在回凉，他还没彻底踩进湿海滩的那只脚便瞬间凝结在了原处。

他要是动了打扰到后面这个人该怎么好。

“……”

“……指挥使？”

伊萨克本想让指挥使回去休息下再游，可他却靠在自己身上已经睡着了。

伊萨克有些无奈，可他也不能让指挥使在这海风中睡着啊。

他垂臂松开手指扔下了手里的东西，然后让指挥使紧靠着自己，他缓慢地极其小心翼翼地转过身，以怀抱的姿势接住了安睡中的指挥使。

他们刚从水里出来不久，头发都未曾干透，所以指挥使靠在他胸前凉意沁人。

伊萨克听着指挥使轻且浅的呼吸声，脸上的表情如水柔和，他不知指挥使是否会听到自己脱离轨线的心跳声呢。

余浪涌到了脚下，伊萨克才意识到这样维持不了多久，他便轻微俯身将人一举抱了起来，抱回到已经搭好的遮阳伞下面。

若不是柔软的沙滩替他吸收掉了多余的颠簸，他还真不知道指挥使会不会保持着这样的模样多睡一会。

所幸在伊萨克将人放到沙滩布上时指挥使也没醒过来。

伊萨克此刻也已经没了游泳的心思了，脑子里在反复回放着指挥使靠过来的瞬间，然后忽然之间就想透了。

他侧躺下来半条手臂枕住自己，倚靠在指挥使的最近处，另一只手十指相扣地悄悄放入了指挥使松开的手里。

他希望指挥使不知相思人心的睡意传染到自己身上，和指挥使一起睡过去，等着指挥使醒来能握住这只手，主动过来亲他一下，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伊萨克做了一个好梦，他闭目养神下去后睡意便一发不可收拾，连那份强打起来的精神都颓散了，于是就那么睡了过去。

指挥使因兴奋一夜未睡，而伊萨克又何尝不是呢，他们一起度过的日子也不算少，那为什么像今天这样的假日他会如此在意呢。

随着困意上头而迷糊下去的思绪，他自然而然地想到，那是因为他有了期待的人，心里总会升起无尽的渴望。

故而不梦不眠。

伊萨克梦到，海阳高暖不照人，思君君知肤点唇。

……

午后醒来，伊萨克却不见旁边人，他双眼向四周巡视，便看到指挥使正在海里逍遥快活。

他大概是做的梦太好，指尖竟不自觉地盖在了嘴上，伊萨克觉得太过真实都有点不敢相信。

所以他为了让自己安心，便起身径直向指挥使正在游泳的海域走去。

指挥使看见伊萨克醒了，便吆喝着叫他一齐过来游泳。

“快来这边！”

指挥使向他挥着手臂，伊萨克却泳镜也不带地直接走入海里而淹没了半个身子，他淌着海水赶到指挥使面前便道:“你是不是偷亲我了？”

？？？

指挥使一脸的惊愕与疑问，当即支吾着反驳:“……你……你还没睡醒吧？！”

伊萨克见他否定得斩钉截铁，便抬手垂首做出思考的样子，难不成他真是做梦？

这时指挥使将自己整个人埋在了水里，他捂住嘴巴意图让自己多待片刻，否则脸的温度瞬间就上去了。

伊萨克怎么会猜到他偷亲了的？？

两人僵持着，但最后还是以指挥使带水出来浇在伊萨克的身上谢幕。

——

海是无边无际的，就算只是一片海域也会让人感觉宽阔无垠，在海中游泳是不同于平静无波的池水，他们就那么简单地游上几轮都觉得阻力无限。

其实伊萨克游泳的次数不多，在指挥使到来之前他都是避免与人接触，娱乐中心游泳池那些人头攒动的地方，他根本没去过。

海边他倒是会在没人的时候来，那时他觉得水是能包容一切的东西，就希望望不到边的海能浇灭他的火焰。

若是他就那样沉入深不见底的海里，是不是一切都会结束？

所幸的是，在那之前就有人代替了大海，接受了他的一切。

“伊萨克！我们去潜泳吧！”

指挥使扯着嗓子对着手臂环着泳圈的伊萨克喊道。

然后伊萨克丝毫不掩饰地回道:“其实我不会潜泳，你教我吧！”

结果指挥使瞬间服了。

一个连游泳都不稳的人，去潜泳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你带这些东西来干什么！”

“给你用啊！”

……

指挥使只能扶额无语了，却又在心里泛起一丝感动……

本来指挥使看伊萨克东西备得齐全，还以为他样样都会，现在看来，他单纯就是想玩水而已。

下午过去了三四个小时，期间指挥使极其耐心地教伊萨克如何潜泳，安全起见他们便一直待在离岸不远的地方。

奈何指挥使嘴皮子都磨破了，伊萨克也没掌握到要点，真让人有气无处撒。

让他们更没想到的是，阳光缓缓淡去，太阳逐渐被云层蒙住，等人反应过来时，皮肤已经能感觉到一丝冷意。

这下潜泳也该泡汤了。

因为指挥使眼见着这天就要下起雨，再有什么计划也只能取消。

但是伊萨克有点不依不饶，说什么一定要试下潜泳。

然后折腾来折腾去，果然下雨了。

豆大的雨滴开始掉下来，海边游人都在它们成串珠线之前四散逃窜，或就着屋檐观雨落，或逃进室内听雨声，而空气里则弥漫着清新的泥土香。

指挥使原本也已经拉住伊萨克想往室内逃去，可他好像是生出难消的抵触之意，怎么也不肯去往此刻定是人群拥挤的室内。

指挥使见那些屋檐下错落无序的人影，他想伊萨克必然也不会情愿待下去。

所以他们俩人只能躲进遮阳伞下，蜷缩着躲开溅过来的泥水，相互依偎着度过这段意外的双人小时光。

指挥使的体质不同于伊萨克，大自然泛起的凉意他当然扛不住，没多久他的皮肤已经十分冰凉。

他将自己埋入臂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等到雨小人散他们就能离开这。

伊萨克摸了一把指挥使的皮肤，霎时被那冰凉的触感给吓到了，他是神器使，还是与火相伴的体质，普通人当然比不得。

那些躲进室内的人们，不是已经换上了便服就是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而指挥使既没换衣服，还在这风浪的顶头处待着。

伊萨克心疼地从后背一把抱住了指挥使，想帮他取暖。

指挥使抬头看着他声音稍小地说道:“会被人看见的……”

原本待在这除他俩便无人的风雨中就已经够惹眼了。

“看见就看见吧，你暖和才重要。”

“嗯……”

然后指挥使就往他的身上缩了缩，两个人就光着膀子地贴得更密了。

“伊萨克。”

“嗯？”

“你好暖和……”

渐大的雨声仿佛将两人的声音与外界隔绝而来，大雨一片朦胧，人们已经不关心这室外有谁，有哪两个人能在雨中安然处之，他们希望这场雨赶紧过去，然后各自回家。

伊萨克在指挥使的耳边用低沉的磁音敲击他的心门:“回家我会让你更暖和的……”

指挥使不想回应他的期待，却是脸烫着满眼地在四处打转:“你怎么……老是想那些事情……”

“因为对象是你嘛，好不好，肯不肯？”

“不好，不肯。”

“那你给我亲一下。”

说着伊萨克的脸就撇了过来，指挥使一下子挡住他然后将脸躲开:“不亲！你今天都亲了我多少次了！”

“最后一次！”

伊萨克扒开他的手臂，却又被指挥使另一只手挡住，挣扎中伊萨克便没有听明白指挥使那句‘今天还没过去’的话。

正当伊萨克要得逞之时，指挥使一个转身就钻进了他的怀里，抱着他的后背不肯撒手。

指挥使觉得伊萨克的身上暖烘烘的，特别舒服，而且他想这样伊萨克便拿他没办法了吧。

“……没想到指挥使这么狡猾……”

伊萨克垂首装作一脸无奈的样子，然后趁指挥使还心满意足地抱着个暖袋欢喜时，他伸出十指就在指挥使的身上挠起痒痒来。

顷刻间雨中就传出一阵停不住的笑声，这下换成是伊萨克抱住了全然失去防备的指挥使，唇舌交缠地就亲了上去。

指挥使与伊萨克是屈肢对坐的环抱姿势，而伊萨克此时将他锁捆住那般的紧紧抱住，无法挣扎，无处逃脱。

几番排斥之后，指挥使索性就安静了……

——

越接近傍晚时分，闹市区娱乐点的人不减反增，愿意在白日结伴而行共享欢乐的游客虽多，但在夜间出行寻求另一番玩乐的方式的人也不计其数。

海湾侧城便是这样的地方。

下午下了那一场大雨，将那些在海边的人困住了几刻钟，当雨逐渐转小，那些在室内里，或者哪里的遮挡处下面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就都开始散了。

伊萨克正收拾着海滩上的这些东西，有一句没一句地叮嘱指挥使动身。

可指挥使正埋着头坐在那里生闷气。

伊萨克只能扔下东西，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蹲在他旁边。

“不要碰我，你这个色狼。”

指挥使传出来的声音闷闷地，语气没啥起伏那样的不带威慑力。

伊萨克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委屈一脸地嘀咕:“……我错了。”

伊萨克认罪伏法的可怜模样，倒像是指挥使欺负了他一样。

“那我们去海湾侧城吧。”

“嗯……如果你不生我气了的话那就去吧。”

“真的？”

“真的。”

“那赶紧收拾东西快走吧！”

指挥使忽然站起身，言语藏不住兴奋地就一溜烟儿跑了。

所以他之前那气鼓鼓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不如此怎么会让伊萨克答应去那种人群熙来攘往的地方。

伊萨克看着指挥使的背影然后欣慰地笑了:“太好了，没生我气。”

——

指挥使本来一开始就想和伊萨克来海湾侧城，这样他便能和伊萨克在这样的娱乐胜地里创造许多回忆，关于第一次约会的美好回忆。

但伊萨克对人群有着很大的抵触，指挥使为了让他开心点便只能选择人群密度很小的海边，若是伊萨克能开心他也就无所谓了。

这么说来，指挥使还要感谢那一场雨。

只可惜他只能抓住白日的尾巴，在还没精疲力尽之前珍惜这些时间的碎片。

两个人背着包才刚到仅能看见海湾侧城城头的地方，就不禁感叹街上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这还是他们没进去的表象。

指挥使在心里掐算指头那样地惦记着时间，他知道伊萨克也很累了，他的脚底更是裸骨碰石头那般的疼痛。

他们没经过美食店还不知道，这一闻到香味就饿得跟几天没吃饭一样。

指挥使拉着伊萨克就在那角落坐下来，丝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连伊萨克看了都说:“你慢点，噎住的话可怎么好。”

游乐场的灯已经开了，暮色悬空的天让这里明明暗暗，有种黄白交织的色泽。

指挥使问伊萨克想先玩哪个，然后他指着缓慢转动的摩天轮。

指挥使一猜就中，要是伊萨克在上面做点什么那想逃也逃不掉。

“先说好，你给我安分点。”

“这里的人太多了，我只是想……挑个安静的地方看着你。”

指挥使觉得伊萨克那种单纯一心的人是不会说情话的，但就因他如此真诚，心跳才停不下来。

指挥使边走边撇着头，一言不发。

可谁知呢，他们两个谁也没坐过摩天轮，上来之后才觉得，说摩天轮是可以看风景、伴侣相处的好地方的人，他们都没长心。

摩天轮刚一到高点的地方指挥使的新鲜感就全没了，因为他总感觉这个坐车随时都会掉下去，连对坐着的伊萨克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

在经历了一圈提心吊胆的摩天轮之旅后，两个人都觉得这地方玩不起，决不会有二回。

玩具摊的套环游戏虽然有意思，但是买过来的是环，套出去的却是空气。

指挥使觉得自己的准点已经是够低了，伊萨克比他更绝，一个玩具都没碰到不说，最后那个还套在了人家老板的头上，中奖无疑。

……

虽然夜间游乐场的人数没有白天那样爆满，但是人也不算少，受欢迎的地方样样都要排队，指挥使看着那些一字排开的队队人群，沮丧地两眼望天。

之前他和伊萨克在娱乐小摊辗转了许久，已经累得双脚灌铅了似的，所以他展开游乐场的项目图给伊萨克，让他闭着眼睛挑一个，然后就结束回家。

伊萨克不禁想问，为何指挥使这么累还一定要勉强。

可指挥使在他开口前就实在撑不住，就着旁边的石椅就瘫了下去。

一边抬脚敲击着地面，一边将游乐场的单子递给伊萨克。

伊萨克看着指挥使折腾都有点恼火，他根本没想接那单子，坐下就将指挥使的一只腿放到了自己的膝上，然后就着脚踝处揉按了起来。

按得指挥使哇哇叫，但是很舒服。

伊萨克看他这惨状说道:“我们还是回去吧，下次再来……”

“不行！一定要在今天！今天可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日子，没有第二次了！”

“我不在乎，只要你不为难自……”

“我在乎！我在乎和你一起的一点一滴，我想珍惜，我不想敷衍你……”

伊萨克拗不过他，只好答应帮他按完脚就选一个，选一个最不折腾的地方。

指挥使靠着石椅双目相合，真的累得他快要睁不开眼睛了，要不是伊萨克替他按摩传来的沉重感提着神经，他觉得自己真可能在这儿睡过去。

伊萨克手上在使力，而眼睛的目光放在指挥使的身上，丝毫也不肯移动。

“傻瓜。”

这时不远的亮处一个小女孩提着篮子向伊萨克招手，她貌似是想卖些东西。

伊萨克轻手轻脚地放下指挥使的腿，走到小女孩的面前正想问她卖些什么。

小女孩却拽住他的衣角让伊萨克蹲下来，她问道:“哥哥，你和那边那个人是恋人吗？”

伊萨克心生欢喜地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你刚刚看着那个哥哥的眼神，和我刚刚看到的哥哥望着他旁边的姐姐的眼神一模一样。”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声音说着这样的话，把伊萨克给逗笑了，他真的这么明显吗，竟然连小孩子都能看出来。

小女孩从篮子里取出两颗糖果递给他，然后说出与自身年龄不太符合的话:“吃了我的糖果，祝你们越来越甜。不过你们要去那里面拍个照。”

啊……这下伊萨克懂了，这是一种拉生意的方式。

不过伊萨克依然满心欢喜。

他回到石椅那儿将半睡中的指挥使叫醒，说自己已经选好了地方，拉着指挥使就往小女孩所指的照相箱那里面走。

指挥使一进来这个狭小的空间，为了看清这里头的样子，他便就着眼窝揉起眼睛来。

“伊萨克，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保密。”

照相操作不复杂，只要投币选时即可。

前面拍了好几张，伊萨克的偷亲举动都被指挥使按住了，两人乱动的结果就是没有一张两张正脸同框的照片。

这次伊萨克打定主意一定要成功，然后选完时就按下了延时摄影。

他刚一退回来，指挥使的脑袋就靠在了他肩膀上，指挥使闭目安静地在他肩头浅睡。

伊萨克觉得自己若是现在去亲他，肯定就能成功，可是这个留下纪念的机会便会错失。

所以伊萨克选择了静静地守着肩上人，不惊不扰。

‘滴’地一声，照相完成了。

少年温情似水地望着闭目靠在自己肩上的少年，蜜意浓浓。

那是唯一一张拍成功的照片。

伊萨克觉得这场约会也该结束了，便收拾着要回去。

小女孩走过来又将他拉下来，在伊萨克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他心领神会地又说道:“这也是你们的生意方式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

伊萨克摸了摸她的头便远去，“谢谢，我很喜欢。”

——

人们的夜间生活好像才刚开始，往来于海湾侧城的交通工具依然频繁，指挥使从伊萨克那要回自己的包，并让车仅开到中央城区的边际就可以。

伊萨克不解:“难道你还想走路回去不成？”

教会距离中央城区边际还有一点距离，伊萨克没想到都要困到极限的指挥使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哈哈没什么，我就想和你走回去。”

然后指挥使便抱着他的背包靠在座位上浅睡去，他开着车窗吹风，好让自己在下车前清醒过来。

因为他有东西送给伊萨克，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拆开。

车窗外过去的世界就像一场幻影，霓虹灯光绚烂无比，只是当明日到来之时，无论今天有多么地难忘，都让人留不住，在时间的长河里，这也只是一瞬间的时光。

但是不管车窗外的世界过得多么地快，车窗内的时间永远都只是在一点一滴地过。

就像他和伊萨克的今天，并不是一瞬间的时光。

中央城区的边际就不那么热闹了，行人稀少，灯光白惨惨。

伊萨克拿着东西就已先下车，指挥使紧跟着下去，车门一关，司机便驾车长驰而去。

指挥使叫住伊萨克，从背包里取出那个一直被放在内层的两个掌心大小的方形包装盒，递了过去。

“这个……送给你。”

那深蓝色略显精致的包装盒子，此刻被举在伊萨克的面前。

他有些错愕，没背好的包便从身上滑落下来，然后掉到地上。

伊萨克想也知道那盒子内的东西很珍贵，所以他内心升起的感动才直戳心头。

他小心地接过盒子拆开上面的缎带，然后有点费力地才打开盒子。伊萨克现在不仅累，还有内心难以言说的激动都让他的手在发颤。

那是一条银色，两边挂着两个可拆卸的小银片，最中间还吊挂着一个双环相嵌的银坠的很长的项链，长度甚至可以在脖子上戴上两圈。

伊萨克将它取出来，仿佛快要喜极而泣地对指挥使说:“谢谢！我很喜欢！”

他迫不及待地戴在脖子上，可是胸前怎么挂怎么不对劲，他只好向指挥使求助。

指挥使忽然便想起来，那条项链似乎并不是只能挂在脖子上的，于是他又翻了翻还没扔的说明书和一张卡片。

伊萨克也凑过去看。

说明书写着，这也是一条能让两个人共戴的手链，只要两个人戴上时用上面的小银片固定住，它就能发挥设计理念里的魔法作用……

指挥使读不下去了，不禁说道:“这太傻了我看不下去了……”

伊萨克便拿过卡片念起来:“愚钝的恋人们，在你们互相接受对方之前，不能牵手，不能取下，不然它就会无效。”

指挥使听言便立刻夺过卡片，和说明书一齐撕了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边想要取下伊萨克身上的项链，边说道:“改天我送别的给你，这玩意赶紧取了吧！”

伊萨克不依，那是指挥使第一次送给他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能换。

而且指挥使难以接受那个设计理念的话，天真的伊萨克却信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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