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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谱(01-55缺53章) - 3,2

[db:作者] 2025-07-21 06:29 5hhhhh 3290 ℃

  白夜飞失笑道:「该不会,是因为我的关系?我太能干了?」

  翡翠脸红了一瞬,随即转过头去,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但当白夜飞伸手过去,想握起她的柔荑时,她没有闪躲,就这么顺从他的意愿,与之无声相握。

  刚才的事,无疑把两人的关系拉近不少……

  「兄弟!」

  李麻子匆匆而来,翡翠已经重新演了起来,又是两眼无神的傀儡状态,他看了一眼,没瞧出破绽,只是啧啧称奇。

  「奇怪,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形,炉鼎有使用过的痕迹,内元却依旧充沛,这……这到底是怎么作到的?难道……是绝世难逢的仙品炉鼎?」

  上下打量着翡翠,李麻子刹时露出极为贪婪的眼神,可似乎触发了意识内的禁锢,眼神一下迷糊,稳定过来时,变得极为焦急,「哎呀,兄弟,你这下麻烦大了啊!」

  白夜飞本想问为啥,却一下反应过来,猛拍了一下脑门。刚才之所以进法阵,就是想采翡翠的内元,让这炉鼎没法使用,可最后被系统补了那一下,损耗复原,却弄巧成拙了,看起来反而成了仙品,危险指数直直飙了上去。

  握着翡翠的手,白夜飞这时已不愿让她涉入危险,既然情况不对,立刻走人才是聪明的。

  只是,还没等白夜飞行动,仓库大门被推开,几个穿着诡异的黑斗篷客横冲直撞地进来,张口便嚷:「麻子,你让我们好等啊,不是说了要把人带来的吗?哦,就是这位啊……」

  李麻子朝白夜飞猛使眼色,情况已经无法回避,翡翠也悄悄握了一下手,示意不退,白夜飞唯有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哈哈,就走吧,我可是等待多时了。」

  白夜飞放声大笑,牵着翡翠的手,大步就往外头走去,没有任何人能看出他心中的不安,更没有谁看出他心里……满满的杀意。

  ……像个男人的样子,怎么把翡翠带过去,就要把她完好无缺地带出来!

  抱持这样的决心,白夜飞跟着这伙人出发。仓库门外没有交通工具,大家步行上路,看这架势,白夜飞心中有数,目的地应该不会太远,很可能就在仓库区,换句话说,无论是祭司的监控,还是这伙人的行动力,似乎都不是太厉害。

  半路上,通过这伙人的彼此交谈,白夜飞听出一些端倪,他们身属一个叫作「膻根道宗」的组织,膜拜什么真神,具体信仰不是很清楚,横竖也就是崇拜邪神,蛊惑愚夫愚妇那一类的,这种事……穿过来之前就看得多了。

  过来这里带人的几名教众,也都不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几句攀谈就自报了身份,都是郢都的游民、流浪汉,平日游手好闲,加入教团只是为了领口饭吃和找乐子,其中有三人另外还加入了本地丐帮。

  原本,白夜飞对这个深藏在阴影里的神秘势力,深自忌惮,有过许多想像,总觉得那必是高手如云,一堆掌握了超凡力量的恐怖存在,不是轻易可以对抗的,可现在……随着神秘褪去,这组织似乎开始落漆,越来越让他感觉……对方很有可能……是一群土鳖!

  当然,自大是要不得的,白夜飞依然审慎,只是消去了恐惧,而且,一路走来,他更感到有些不寻常。

  不寻常的地方,源于自身。

  原本穿的那件外衣,现在仍披在翡翠身上,怕她着凉染寒,郢都这时节夜间偏冷,自己少了那件外衣,其实有些冻,只是为了面子,强行撑着不喊冷而已,可走出仓库至今,自己体内有多股暖流环绕,走在夜风里,一点也不冷,精神还异常健旺,活像打了鸡血。

  不仅如此,白夜飞隐约感觉到,若能将这些热流有效运用,不是放任其胡乱窜走,将之收束、驱策,就能真正成为「力量」,或许就是超凡力量的开端。

  这个发现,犹如多了一张底牌在手,白夜飞更添底气,而变化的源头,显然就是仓库中施行的那个术式,自己掠夺了翡翠的气血,从中得到了好处。

  夺人气血,这肯定是邪术,但光只翡翠一个,就能让自己获益匪浅,上品炉鼎看来真不是白叫,如果让翡翠落到这伙歹徒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白夜飞悄然瞥向周遭,没看出任何端倪,也不知陆云樵、洁芝状况如何,照理说,他们应该是有跟上来的。

  一行人在仓库区中几度绕路,走出大概半公里,最后在一间船坞前停下,李麻子点了点头,「兄弟,地方到了,祭司和其他兄弟姊妹都在里头等你多时,我们进去吧!」

  白夜飞没有拒绝的理由,牵着翡翠,昂首阔步,进入了船坞。

  船坞占地超过四百平方米,在本地已经不算小了,里面除了各色维修工具和耗材,还有几艘待修的船只。

  白夜飞不知膻根道宗的人是怎么取得场地,或许当中有信徒是船坞干部?但是根场地规模相比,敌人的数量就不太够看了,总共不过十余人,聚在门口,几乎都穿着灰色斗篷,满面尘土,乍看之下像是神秘的坏人,不过在先入为主的心情下,白夜飞越看越觉得他们充满浓浓的龙套感。

  另外还有几人……白夜飞希望他们不是穷到连龙套斗篷都买不起,因为这几个家伙的衣服满身补丁,蓬头垢面的模样,较之黄三也不遑多让,从头到脚皆入乞丐的形格……

  看着如此「兵强马壮」的阵容,白夜飞又一次感到这组织没啥前途,暗自松了口气,却见一个头发花白,干干瘦瘦的老头,朝自己迎了上来,衣衫褴褛,皮肤黝黑,像是一位长年在地里耕种的土气乡农。

  看老农脸上特意堆出的讨好笑容,白夜飞几乎以为他接着就要递支烟过来,说些客套话,但他却将目光扫向翡翠,瞬间变得欲望横流,好像要将人连皮带骨地吞下去。

  「有被使用过的痕迹,可内元饱满充沛……奇了,真是奇了……难道是超越上品的仙品炉鼎?」

  老农一开口,白夜飞的戒心就飙到最高,立刻认出这便是祭司的声音,是今晚自己最危险的敌人。

  二话不说,白夜飞从怀中取出天使之卵,道:「说好的东西在这里,只要浸泡过圣水,便能开启,你们该给我的东西呢?」

  被白夜飞的开门见山吓了一跳,祭司微微一愣,跟着比了一下大拇指,「好,够爽快,小兄弟是个爽快人,将来必定前程万里。」

  后退两步,祭司手一张,地面陡然放光,一个蓝色的符文法阵凭空出现,当中浮出一支骷髅骨杖。

  白骨杖在手,祭司猛地一把撕裂上衣,露出里面的排骨身材,胸口赫然穿了一堆环环链链的金属物,更有一堆斑斓纹身,充满邪恶的感觉。

  若非亲眼所见,小白真不敢相信,早几秒还一脸人畜无害的乡农老头,衣服一脱,内里居然是这样不敢恭维的重口味。

  然而,衣服一脱,一条黑色皮毛的披风,往身上一套,祭司翻开旁边帆布盖着的箩筐,取出一个似乎刚斩下没多久,血淋淋的带角黑山羊首,朝头上一放,手中白骨法杖再放邪光,整个形象彻底不同,一个活脱脱的邪教祭司,就这么横空出世,出现在眼前。

  周围的一众斗篷龙套看到这幕,直接进入狂热状态,手舞足蹈,摆动身体,满脸的陶醉表情。

  「小兄弟!」

  祭司一扬白骨杖,喝道:「神恩即将降临,待祭炼过圣水,开出道路,你就可沐浴神恩,从此成为我们这样的人中天使!」

  ……成为你们这样的?

  白夜飞双眼圆瞪,感到这实在不是什么理想未来,连忙道:「且、且慢,有个东西我想先了解一下。」

  第三一章:感谢你对真神做出的贡献

  姑且不论神恩洗礼能带来什么好处,光是往后要变成膻根教众那样,这就足以令白夜飞敬谢不敏。

  参加神爱之夜是任务指定,但接受邪神洗礼,白夜飞一直也兴趣缺缺,天晓得那是什么见鬼的歪路,这种来路不正的神明,一如黑社会,沾上了就麻烦,万一受了点好处,却被邪神趁机控制,这辈子都整个毁了。

  ……坦白说,白夜飞现在就隐隐感觉自己被某个邪神控制了……一个名叫「虚」的邪神!

  不接受洗礼,但任务还是要完成的,特别是要弄清楚这伙人买凶绑架,是抱什么居心,真实目标又是谁?不把这些弄清楚,今天就是全身而退,也是后患无穷!

  「张大哥为了完成你们的委托,不幸身亡,但……这也是他时运不济,我可不同!」

  白夜飞刻意摆出一副跩跩的痞子样,「你们还要抓哪个?不会要把六个都弄来吧?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了,目标什么的,直接告诉我,我要立功上位啊!」

  演技到位,周围那些狂舞中的邪神崇拜者,都哈哈笑了起来,白夜飞入境随俗,跟着举起双手,摇摆起来,尝试让自己看来合群一些。

  「好!年轻人果然有志气!我看好你!」

  祭司一声大笑,挥动骨杖,杖首的骷髅头投放一道黑光,映在半空,渐渐分化出六个身影。

  六个穿着黑色皮衣、皮裙,戴着黑手套的女郎,各具颈上有着金环装饰,摆出各自的诱人姿势,摇摆她们青春坚实的胴体,各具不同的风情,虽然听不见乐声,却极具动感。

  白夜飞刹时无语,类似的画面,自己被虚一脚踢下来之前,已经先看过了,而且据自己对希望女团的了解,她们的演出服从没有这种黑暗风格,这老头放出的投影,是从哪弄来的?

  ……这里也流行脑补?或者,术式文明已经发展出PS的功能了?

  白夜飞暗自好笑,就听祭司声嘶力竭的声音,响彻全船坞。

  「真神降旨,关系我教大兴的圣女,已经降生在希望女团之内,为了不让圣女被尘俗浊浪污染,必须要将她迎回,这就是我们的神圣使命!」

  祭司的说明,一下就让白夜飞愣了,自己原本希望能听到一些实际、有说服性的动机,结果裤子都脱了,却听到这种「动机」?

  但看周围教众摇头晃脑,齐声高呼的兴奋模样,白夜飞发现自己的思路有漏洞,这些家伙原本脑子有病,指望他们提出一个理智的动机,那就是自己的脑子也有病了。

  「好,我明白了,后头我肯定全力替大家完成使命,接回圣女。」白夜飞道:「但我们的圣女,有什么特征吗?我针对目标去找,才不会扑空啊。」

  「这个且不忙!」

  祭司扫了白夜飞一眼,举杖指向数十米外,那里用木箱搭起一个简陋的台子,摆着鸡、羊、牛、猪的带血肢体,并用鲜血画了五芒星与圆圈,勉强要说的话,应该可以算是一座祭坛。

  然而,看这座祭坛的搭建品质,白夜飞再次为了自家组织的财务状况而感伤,膻根大神到底是怎样的邪灵?怎么让手下信众混成了这德行?

  「祭坛搭建完毕,只要献上祭品,沾上圣水,就能引导真神的气息,为你施洗。」

  祭司像个宽厚的长辈,对白夜飞笑着点点头,「张扬是本教区唯一的一元武者,金门开通,你若受洗成功,潜能激发,就能接替他的位置,成为本地的护法。」

  「一元?这个分级称呼未免有点……还好不是五毛……等等!」白夜飞脱口道:「受洗成功?怎么这仪式还会失败的吗?」

  祭司笑道:「那可是神明的气息,凡人血肉之躯,岂是这么容易受得住的?骨肉横飞,是常有的事,但你既然想要搏一把前程,又怎么会畏惧这小小的代价?」

  「这个当然,很是,很是……」

  白夜飞干笑着应付,忽然手上一紧,却是被翡翠悄悄捏了一下,他微微一愣,注意到周围的斗篷教众分散开来,断了自己后路,更呈现包围之势,随时都会发难。

  ……时间非常紧张,如果陆云樵、洁芝再没有动作,就等不下去,一切得靠自己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白夜飞笑道:「献上祭品,然后开始啊,大家忙了整晚,总不会就只是在这里嘴炮吧?」

  口中说话,白夜飞暗自准备,估算自己发难的一击,是该挥光剑出手?还是召唤哪只异物?从帐面上看来,土蜘蛛的幼体,是性价比极高的好选择。

  「看来小兄弟已经急不可耐,好,那就上祭品吧!」

  祭司举起白骨杖,发号施令,立刻就有教众掀开旁边的一块帆布,露出底下的两个人。

  白夜飞两眼一下瞪大,万万都没想到,一直都没有联系的陆云樵、洁芝,竟然早就给人五花大绑,嘴上塞布团,给扔在船坞一角,这等同直接把自己最大的倚仗给废了。

  祭司脸上的笑,此时满是狰狞,「这两人鬼鬼祟祟,在外头窥探,还试图跟踪你们,居心叵测,我们就顺手拿下了。」

  洁芝、陆云樵被麻绳捆得结实,前者身上没什么,后者却是一堆拳痕、脚印,嘴角还破裂流血,显然被擒的时候,没有少挨拳脚,料想他当时豁了出去,保护女性同伴,自己虽然落败被擒,可没让洁芝受半点伤。

  白夜飞暗自感叹,本来以为陆云樵深藏不漏,拖他下场,他潜藏的实力能在关键时提供保障,哪想到他的潜藏实力不如预期,非但当不上保障,还落败被擒,成为当前的大拖累。

  单纯要突围外闯,办法有很多,可是要带三名同伴一起杀出,单靠光剑或召唤物都是做不到的,白夜飞紧张的心,在这一刻冷静下来,拍了一下胸前口袋,口袋之内,那块绿色果冻一样的护符,无声无息开始崩解,往周围蔓延。

  祭司念了几句咒语,白骨魔杖再放邪光,碧绿邪芒闪映下,木台上鲜血画出的咒圈,发着黑红交织的秽光,当中也塌陷下去,成为一个不见底的黑黝黝洞穴,诡异的邪氛,从当中不住涌出,整间船坞的温度开始下降。

  「法阵已经准备好了。」祭司取出一把匕首,阴森笑道:「你亲手献祭,以祭品的鲜血献给真神,化为圣水,再进入阵中,就能接受洗礼,成为神使。」

  白夜飞是真没想到,圣水居然就是祭品的鲜血,这个教团果然不是好人,开明兽的吐息已经激活,不知还要多久才能起作用?自己恐怕得争取些时间了。

  「怎么了?为什么不接圣器?」祭司寒声道:「你该不会是下不了手吧?或者,这两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没、没有……怎么会呢?」

  白夜飞嘻皮笑脸,伸手过去接祭司手中的匕首,就是与张扬所用一样的邪器,「我现在就亲手祭神,祭司大人你要相信我,我和你们是一家人,怎会与这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呢?」

  看见白夜飞要去接匕首,神智未失的洁芝喉间呜噎有声,拼命摇头,眼中焦急,想要拦阻。

  洁芝紧张而不安的眼神,同样令白夜飞很不好受,心里早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秒都要想上十几遍,那见鬼的麻药什么时候才能起作用?

  祭司将匕首交到白夜飞手里,「两个祭品,你先选一个杀,真神会嘉奖你的虔诚,你要重重下手,不可容情!」

  「哈哈哈,真神想太多了,我干这事轻车熟路,绝对不讲人情的。」

  白夜飞握着匕首,看着被牢牢绑住的两名同伴,洁芝显然很紧张,但望过来的眼神,并没有责备的意思,还是那么温暖得一如午后春光,似乎打从心里相信眼前人,信任他不会伤害自己。

  陆云樵则是另一种眼神,他被殴打得很狼狈,可面对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匕首,他目光坦然,淡定到让人有些恼火,好像在对人说:够胆你就刺下来!

  「这男的,他这眼神……看了很火大!」

  白夜飞紧握匕首,对着陆云樵的脖子比划两下,猛地刺下,却是绕过了他,刺向正俯身近距离观看的祭司。

  这一击,事先已经算好了角度和距离,白夜飞自信十中七八,哪知匕首刺去,祭司似乎早料到有此一着,老朽的身躯异常灵活,白骨杖下击,打在白夜飞的手腕上,无比剧痛袭向脑部,宛如千针乱刺,拿握不住,匕首掉落地上。

  「哈哈哈,姓白的小子,你以为我们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早把你的事查清楚了,你自作聪明,想要虎口拔牙,就正好是把自己脑袋送到老虎嘴里!」

  祭司凄厉的笑声,在半夜中犹如夜枭,周围的教众也笑起来,一下包围上来,还有人伸手去拉翡翠。

  「感谢你为真神做出的贡献,带来了这么优质的仙品炉鼎,等会儿我们好好享用她的时候,每个人都不会忘记你的,哈哈哈哈~~」

  狞笑声中,血光乍现!三二章迟到不如不到

  麻药的效果迟迟没有发作,白夜飞心里早把虚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而敌人的智商忽然在线,翡翠更陷入了危机,自己已没有迟疑的余裕,只能立刻发难。

  在怀内握住手机,白夜飞暗叫一声可惜,帐上仅余的十五金叶,本可以召唤火烈鸟出来,但现在周围一堆人,最近的还都是自己人,怎么都不适合广域性放火,只能换成次选的土蜘蛛,出来就打一直线,运气若好,直接就把笑得超难听的祭司给一次分尸!

  不容许失败,白夜飞心中紧张,祈祷千万一次就成功,正要发动的当口,眼前忽然一花,瞬间的恐怖声势,好像有什么凶兽猛地长身而起,扑击过来,似猎豹、似杀人大熊,白夜飞一下惊呆,跟着就听见祭司的狞笑顿止,化为惨呼。

  「啊啊啊啊啊~~」迟了两三秒,白夜飞这才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什么。

  就在刚刚那一瞬,萎靡在地的陆云樵,眼中忽然绽放炯炯神光,一下暴起,挣断了身上的绳索,拾起掉落地上的匕首,猛地一插,没入祭司右肩,飞快一拖,血光崩现,疑似断了筋络,白骨魔杖掉落,还没砸在地上,就被陆云樵一勾、一踢,远远飞了出去。

  「你……」

  祭司的怒骂才要出口,陆云樵拔出匕首,反手两划,斩开洁芝身上的绳索,紧接着就横架在祭司脖子上,喝道:「喊你的手下全部退开,有一个乱来,我就割断你的喉咙!」

  挣脱、执匕、刺肩、弃杖、断索、封喉,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足四秒,陆云樵一扫之前的窝囊气,暴起出手,矫若神龙,直至他匕首架在祭司脖子上,后者还半天反应不过来,更别说周围那一圈本就脑筋迟钝的狂信众。

  就连白夜飞,都觉得脑里有些转不过来,自己所熟知的陆云樵,是个怕事、内向、讲义气的正能量少年,偶尔回头,就会看到那张国字脸腼腆地笑,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去。

  尽管知道陆云樵会功夫,「深藏不露」,但那只是技艺上的有无,不关乎一个人的本质,透过相处得知的讯息中,这个方脸青年就是人畜无害的。

  然而,这个评价却在眨眼间被打破,陆云樵的闪电出手,与平时判若两人,展现出来的不只是功夫,那几个动作,很显然都是早就想好,谋定后动的连环套路,一串下来,行云流水,打得祭司毫无还手之力,瞬息就控制了场面。

  这种人哪里会无害?根本就是一个智勇双全,有胆有谋的厉害脚色,那个内向、腼腆的人设,刹那就崩塌了,尤其是在这一段话之后。

  「……我想说,如果人在外头,你们遇到什么危险,我未必能及时帮到手,为了你们的安全起见,我最好是能潜进来。」

  陆云樵微笑道:「而最好的潜入法,就是这样,虽然要挨些拳脚,但他们又怎么会提防一个已经被抓,还给捆得牢牢的人?你说是吧,老先生?」

  祭司肩头血流如注,疼得鬼哭狼嚎,瞪向陆云樵的目光充满恐怖,「我……我竟看走眼了,你是一元……不,二元以上的修为!」

  白夜飞又惊又喜,但也感到自家搭档藏得过猛了。张扬那么狂妄,也不过就是个一元武者,还因为练不上去,巴望着祭司施洗,一心所望就是上二级,现在祭司却说陆云樵是二元保底……己方等于平白捞到一个超强外挂,早知如此,当初制定战术,完全可以更大胆一点的。

  不过,这位二元武者,当初居然被人痛扁到头破血流,还被抢走所有工资,张扬如果泉下有知,估计也要流泪感叹不枉此生了……

  「搭档,你这人不错。」无视祭司的怒瞪,陆云樵笑道:「我本想看看你这人怎么样的,你没让我失望,过关了!」

  白夜飞有点笑不出来,回想刚才那一下,如果自己刺的不是祭司,而是这家伙,他暴起发难的第一击,多半就是冲着自己来了。

  在这世上,真是谁也别以为自己最聪明,以为什么也掌握在自己手里啊……当环顾四周,牌桌上所有对手看来都是蠢的、低能的,往往玩到最后,自己就是输最多的那个……

  「你!你居然骗我!」

  惊怒吼声从后方传来,在祭司已被陆云樵制住,局面受控的当口,白夜飞怎么都想不到还会跳个强行加戏的家伙出来。

  一转头,一柄匕首横在翡翠的雪颈,她紧咬着唇,没有叫喊出声来,眼中却满是惊怯,不过强自镇定而已,至于持着匕首的凶徒,赫然就是满眼疯狂的李麻子。

  「我当你是兄弟!你居然出卖我,包藏祸心,还暗算祭司!」李麻子满眼血丝,状若疯虎,「我李麻子猪油蒙心,才会误信了你,害了兄弟姊妹,我对不起真神,对不起大家。」

  白夜飞表情僵了,在出卖朋友这罪名上,他着实啼笑皆非,想不到在粗人身上,催眠效果竟然如此深植人心,让这家伙的情感彻底乱了,反而成了当前危机,如果不设法摆平他,翡翠确实可能香消玉殒的。

  「别怕!有我在,一切会没事的。」

  白夜飞先安抚翡翠的情绪,丽人在听见这句的一瞬,眼中惊惧迅速消散,嘴角还浮现了浅浅的微笑,在灯火辉映下,明艳不可方物,白夜飞心中一阵火热,跟着就要忽悠李麻子,将之稳住。

  「老铁,你……」

  话才刚出口,白夜飞忽然感觉……嘴有点麻,话说出来不太流畅,「泥听额说,额……」

  话讲得不清不楚,白夜飞心急如焚,怕李麻子反被激怒,对翡翠下手,却发现李麻子两眼发直,翡翠也是目光惊诧,似乎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忽然发生在他们身上,然后……两个人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白夜飞的状况也很不好,发麻的感觉迅速从嘴巴蔓延全身,他发现自己非但说不出话,而且正飞快失去对全身的支配,脑里剧烈晕眩,天旋地转。

  李麻子、翡翠的瘫倒,只是开端,整肩船坞里的所有邪神教徒,像是忽然被人抽去了骨头,如同推骨牌般纷纷栽倒,短短几秒间,白夜飞周围倒了一大片人,最后,连陆云樵、祭司都僵在那里,脸上神情惊诧,肢体麻痺,往后瘫倒。

  ……怎么会有这种荒唐事?

  明明局面已经被控制住,却突然发生这样的异变,白夜飞此时才想起,这肯定就是那块绿色果冻的药效。

  渺渺真人的吐息:启动后,释放无形之雾,无味无相,中者酸麻无力,持续时间十二小时,扩散范围五百米,人元以内,无可抵抗,体弱者有一定概率触发暗伤。

  自己是看过说明书的,但这说明书写得太简单了些,至少,它就没提到使用后的具体发动时间,也没提到这东西发作起来,不分敌我,连施放者都不放过,照样有效!

  开明兽的吐息,让这座船坞里的所有人,全部都瘫了,它持续时间足足有十二小时,后头只有两个可能:其他人发现异状,过来干涉,或是大家一起熬到药效结束,重新来过。

  两个可能都让白夜飞意识到不妙,这里是邪教徒的地方,若说有什么外人会来,多半也是他们的人,哪怕只是个庸手,己方四人也只能任由宰割;至于大家在这里熬到最后,天晓得是哪方先恢复行动?对面人多,这方面己方不占优势,特别是祭司还有法力,万一有什么邪术能提前脱困,己方就万劫不复了。

  必胜的局面,硬生生搞成大败亏输的格局,一切只因为自己过早放了蒙汗药,白夜飞由衷感到荒唐,他想看看自己伙伴的表情,可眼中已经开始模糊,就快要看不清楚了。

  ……不行,起码……得让情况好转一点。

  ……最少,要把祭司干掉!祭司如果死了,就多点本钱和他们熬时间,赌赌搭档的恢复力……

  白夜飞猛咬一下舌头,利用痛楚,努力争取一点清醒,试图召唤土蜘蛛出来,却发现意识涣散下,根本无法发动召唤。

  ……连这也不行吗?那……只能用土方法了。

  又一下用力咬了舌头,白夜飞尝到了血味,他伸手入怀,颤抖地取出了一把匕首,正是张扬遗留的那柄血魂匕。

  这件以血祭炼的邪物,似乎是膻根道宗的标准配备,祭司和李麻子都有同款式的一把,但张扬这把好歹杀过八十七人,或许更具威力也未可知,白夜飞奋起余力,握着匕首,一步步走向祭司。

  周遭一片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从四面八方错落传来,白夜飞撑得很辛苦,在天旋地转的晕眩中,摇晃着踏出每一步,背后冷汗早湿透了衣衫,短短的几秒,长得像是没有尽头。

  终于,白夜飞来到了目标之前,朦胧的视线中,他看到祭司惊恐的眼神,这眼神……让人非常舒服,白夜飞笑了笑,双膝一软,顺着倒下去的势道,将血魂匕往下用力扎去!

  第三三章:开发出自己的另一面

  匕首扎下,血光崩现,祭司的惨呼入耳,白夜飞感到一阵心安,嘴角勾起了微笑,只要干掉这个老东西,或者至少将他重创,己方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溅起的鲜血,带来暖意,白夜飞昏沉的意识,离奇地开始聚合,慢慢清醒过来,首先感受到的,就是一股寒气自手上不断传来,与自己体内的几股暖流相触,一冷一热,怪不舒服,却不至于排斥,还让脑子越来越清明。

  看着手中的血神匕,张扬那晚下手的画面,又一次在脑中闪过,白夜飞记得他用这邪器杀人后,本身的伤势发生愈合,换句话说,自己持匕刺杀祭司,这行为同样构成献祭,能从中得到好处,让自身的麻痺状态开始好转。

  全身依然麻软无力,但思维已经清晰,视线也渐渐恢复,白夜飞重新又有了周旋的本钱,却愕然发现一件挺尴尬的事:自己扑下的一刺,没刺中祭司的心脏,甚至连胸腹都没构着,就单单只把他的大腿刺了个洞穿,血流如注,可显然不会致命。

  费尽力量的最后一击,居然只造成这样的伤痕,白夜飞啼笑皆非,想要拔匕再刺,却手足酸麻,发不出力量,唯有握住血神匕,慢慢积蓄力量,等待攻击的时机。

  这不是心急的时候,急了也没用,白夜飞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避免消耗多余的体力,目光转动,先是看到洁芝。

  少女身上的绳索已被切断,但起来还没动上两下,就被麻药放倒,现在侧躺地上,恰好与白夜飞目光相对,那双不见忧色的妙眸,一下子鲜活起来,眨了两下,满是喜悦笑意,传递无声的鼓励。

  白夜飞暗自好笑,这丫头的个性,说得好听是积极乐观,说得严重些就是乐天到不知死活,都这种时候了,还不晓得怕,这是不把命当回事吗?

  不过,看洁芝那双依然保有希望的闪亮眼睛,白夜飞也感到振奋,得到了鼓励,却被一阵仓皇的低叫给打断。

  「不……不好了……快、快停止……」

  音近乌鸦,嘈杂难听,赫然就是祭司的发声。在全场没一个人能发开口的此刻,这个老人叫得出音来,就证明他的实力确实超人一等,但白夜飞却不知他为何而叫?

  血神匕是捅在祭司腿上没错,却未触及动脉,流血是不少,可也不至于危及性命,如果只因为疼痛就惊恐乱叫,这未免太有失英雄好汉的气势?但话说回头,人家吃宗教饭的,或许没特别看重勇敢、坚忍也未可知?

  脑中寻思,白夜飞忽然发现一件异常。

  得自血神匕上的寒气,忽然消失,不再流往自己,而是凝聚成一道红色烟线,迅速朝不远处的那座木台飘去,继而为法阵所吸收,刹那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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