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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剑 全 原著:东方玉 改编:花间浪子 - 3,3

[db:作者] 2025-06-20 06:44 5hhhhh 6600 ℃

  一念及此,他立时作了决定,先下手为强,口中一声不作,突然双足一顿,身形飞朴而起,挥手一掌,朝索寒心凌空拍去。他动作虽快,但九头马索寒心是何等人物?早就计算到他有此一着,口中阴森一笑,沉喝道:「来得好。」

  好字出口,竖掌当胸,迎击过来,但听蓬然一声,双掌接实,索寒心身上长袍一阵波动,身不由己的后退了一步。范子云吃亏在身子凌空飞扑,但觉身子一震,一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七八尺远,落到地上,几乎还拿不住桩,心头不禁大为震骇,此人功力,竟有这般厉害。

  他昨晚同样发过一掌索寒心被倒震回去,因此并未把索寒心放在心上,他这可把九头鸟索寒心估计错误了,须知昨晚范子云隐身暗处,索寒心只当偷袭他的人,紫玉已被他一记「流云飞岫」把暗器悉数震飞回去,重伤倒地,心中毫无准备。

  范子云一记掌风,又用了八成力道,仓猝之间,毫无防备,他硬接了范子云一掌,急急倒飞回去,可并未负伤,即此一点,就可见他功力何等深厚了。今晚情形,完全不同,索寒心早已有了准备,范子云却凌空飞扑过来,和昨晚主客形势互易,范子云纵然已得屈一怪真传,终究属火候尚浅,所以反被索寒心震飞出去。

  但饶是如此,九头鸟索寒心心头还是十分震惊,以他的功力,以逸待劳,居然还会被对方震退了一步,暗自忖道:「此人莫非就是昨晚偷袭自己那人?」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范子云堪堪落到地上,那另外四条黑影已风飘电闪,一欺而至,刀光乍现,四柄刀,像四道冷电一般,交臂叉来,快到无以复加。

  范子云几乎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自然更不容他有拔剑机会。幸他跟师傅练的「指剑十三式」,原是以指代剑的功夫,此时已无暇多想,右手迅快捏了个剑诀,身形一个轻旋,指风随着划出。他虽以指代剑,但「指剑十三式」,乃屈一怪集各家剑法,取精用宏独创的手法,一招出手,剑风戛然,一股强劲的内力,阻挡住右首一人的攻势,把他逼退了一步。

  范子云趁这一丝空隙,闪身避开三人的刀劈,但这四个使刀汉子一身武功,却也非同小可,一人被逼后退,其余三人三柄钢刀,立即迅捷无伦的攻到。范子云一招出手,右手挥舞,十三式剑法,源源出手,他手上就像握着一支无形的长剑,划出的指风,发出嘶嘶轻啸,浑身上下,一片指影,门户封得极严!对方四柄钢刀,左右前后,联手合击,配合得妙到毫巅,招数更是狠毒之极,着着都是杀手,就是无法得逞。

  范子云把一身功力,都运到了指上,指风扫过,连四周的草木都籁籁作响,但用尽全力,也只能和对方四人打成平手,其实以徒手对付四个使刀高手,能打成平手,已经很不错了。但他却愈打愈躁急了,对方四个人,如此难缠,边上还有一个九头鸟索寒心俟机而动,尚未出手,何况夏家堡高手不在少数,再加上数以百计,身手不弱的堡丁,自己若不求脱身,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心念转动之际,接连抢攻了数招,但不论你如何抢攻,对方四人此退彼进,以一敌四,永远有顾此失彼之感,任你右臂如剑,纵横开阖,没有稍缓的时间,连想拔剑的机会都没有。就在他心头惶急之际,突听一声叱喝,一道剑光,像经天长虹般扫了过来。

  九头鸟索寒心忽然警觉,沉喝一声:「什么人?」他喝声未落,但听接连响起「当」、「当」轻响,四柄钢刀全被荡开。这一刹那,四个使刀汉子居然全楞住了。

  刀势乍停,范子云方觉压力一松,突听耳边响起一个极轻的声音道:「你还不快走?」声音虽轻,但可听得出是少女的声音。范子云只觉这声音极为耳熟,但却想不起是谁来,急忙回头看去,夜色之中,只见来人黑布蒙脸,只有两个眼睛,在布孔中闪着星星般的光亮。

  九头鸟索寒心瞥见四个手下,给来人一招之间就被制住,心头猛然一惊,口中阴喝了一声:「好小子,果然还有帮手。」声音出口,人已随声扑起,朝那蒙面人飞扑过去,人还没有到,右手一挥,大袖鼓风,直向面门拂去。

  范子云抬手抽剑,青霓剑向空挥起,大喝道:「姓索的,在下……」他挥剑拦截,剑才挥起,就听那少女声音道:「我会对付他的,你再不快走,等后援赶到,就来不及了。」

  但见蒙面人不待索寒心扑到,双足一点,腾身而上,右手一送,剑光直刺,迎着对方拂出的大袖戳去。双方身形都是快逾掣电,身形一发即至,但听「扑」的一声,剑光一闪,把索寒心贯注功力,袖坚如铁的一记「流云飞袖」,刺了个大窟窿。

  索寒心又惊又怒,厉声喝道:「你……」一个人纵身跃起,身在半空,自然不可能停留得太久,索寒心刚说了一个「你」字,身形就疾然泻落。

  就在他泻落之际,蒙面人自然也随着泻落,但索寒心等到双脚落地时,忽然发觉自己头颈上凉冰冰的,捆着一支锋利森寒的剑尖。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身形苗条的蒙面人,冷然道:「你什么呀,是不是要我剑下留情?」

  索寒心江湖阅历,打斗经验,何等丰富,身形落地,发觉对方剑尖,居然搁在他颈上,心头这份震惊,自不待言,立即一吸真气,迅如飘风,一下滑退出去七八尺远。哪知对方那支剑尖,搁在他项颈上,就像黏着皮肤一般,你退出去多远,他就跟着飘进,连身子都原式不变,站在面前。

  这时蒙面人又冷冷说道:「索寒心,你最好莫动,刀剑无眼,割断了喉咙,可划不来。」

  范子云几乎看得呆了,九头鸟索寒心的武功,方才那一掌他已经领教过,功力之深,估量自己决不是他的对手,但这蒙面少女居然一下就把剑尖搁到对方项颈之上,索寒心居然连退让都退让不开,这女子会是谁呢?

  「放心,我还不想杀你。」蒙面少女眼稍一动,发现范子云依然站着没动,不觉冷声道:「你还不快走?」声音虽冷峭,但娇音犹在,听来依然十分悦耳。

  范子云道:「姑娘……」

  蒙面少女道:「不用多说,你快走吧。」索寒心趁和范子云说话之际,左手凝聚功力,正待朝蒙面少女拍去。蒙面少女冷笑道:「索寒心,你不要命了?」

  索寒心一生生性多疑,对方这蒙面少女武功高深莫测,自己若是发出一掌,仍然不能摆脱对方搁在颈上的长剑,后果就非常严重,他衡量当前情势,只好缓缓的垂下左手。

  范子云听了蒙面少女的话,眼看九头鸟已被她制住,这就拱拱手道:「多谢姑娘援手,在下那就走了。」说完,转身飞掠而去。

  蒙面少女直等范子云走后,才冷冷的道:「今晚便宜了你。」搁在他颈上的长剑倏然一收,转身待走,她正要飞身跃起

  索寒心眼见范子云已走的没有了踪影,心中对这蒙面少女,真是恨到极点,没由眼望蒙面少女,森然道:「姑娘且留步。」

  蒙面少女冷笑道:「你待如何?」

  索寒心道:「姑娘剑术高绝,在下自感不如,但姑娘既敢插手,总不至干不敢留个万儿吧‘吧?」

  蒙面少女轻哼道:「凭你还不配问我姓名。」「呛」的一声,返剑入鞘。

  索寒心阴笑道:「好,那在下不问姑娘姓名,但是姑娘总该取下蒙面黑布来吧?」

  突然侧身欺近,右手一记「赤手缚龙」,五指箕张,疾扣蒙面少女右腕,左手一记「月移花影」,向她蒙面黑布抓去,他这一下双手齐发,当真快得无以复加。

  蒙面少女站着没动,冷喝道:「找死。」右手抬处,骄起两根纤纤玉指,迎着索寒心抓来的掌心点出。

  索寒心见多识广,乍见蒙面少女出指点来,口中不觉惊呼:「拈花指。」身形随着暴退出去,就在这一瞬间,蒙面少女已经翩若惊鸿,走得不知去向。

  范子云一路急奔,总算没有被人发现,翻过围墙,飘落地面,这里已是他居住的东院,不由长长的舒了口气,正打算回转卧室。突然间,只觉一只粗壮的手掌,一下搭在自己的肩头,心头猛然一惊。耳中同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喝道:「孩子,快说,老管家是怎么死的?」

  范子云不用问已经听出了是谁的声音来了,不由惊喜的道:「师傅,是你老人家来了。」转过身,正待拜了下去。

  屈一怪拄着一根铁拐,双目炯炯,一头乱发更自无风拂拂自动,一摆手道:「徒儿不用多礼,赶快说,老管家好端端的,是怎么死的?」

  范子云道:「老管家好像是中风死的。」

  屈一怪目光逼注,问道:「你相信?」

  范子云被问得一怔,说道:「老管家临终之时,弟子就在他身边……」

  屈一怪问道:「他可有什么遗言么?」

  范子云还未答话,只听院外响起了一声清朗的大笑,说道:「何方高人,夜莅寒庄,夏某倒是失迎了。」

  那是堡主夏云峰的口音,话声入耳,夏云峰高大的人影,已经走了进来。夏云峰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那正是灰鹤任寿和断魂刀禇一飞。范子云方自一惊,突听师傅以「传音入密」,在自己耳边说道:「徒儿,记住了,你只说为师是老管家的朋友,曾在渡口和为师见过一次就好。」

  范子云等夏云峰走近,立即迎着躬身道:「小侄见过夏伯伯。」

  夏云峰望了屈一怪一眼,含笑问道:「贤侄,这位朋友是什么人?」

  范子云道:「他是老管家的朋友,找老管家来的。」

  屈一怪抱抱拳道:「在下屈一怪,尊驾大概就是夏堡主了。」

  「不敢。」夏云峰也略为抱拳,答礼道:「兄弟正是夏某。」他两道目光,只是盯着屈一怪,徐徐说道:「兄弟在江湖上浪得虚名,但知名之士,差不多都有个耳闻,屈老哥的大号,兄弟还是今晚第一次听到。」

  屈一怪微晒道:「夏堡主侠名满天下,结交的都是一方豪杰,知名之士,在下只是个老化子,并非知名之士,夏堡主自然不会听到过。」

  夏云峰仰首大笑一声道:「但以夏某看来,老哥决非无名之辈。」

  屈一怪抱拳道:「夏堡主夸奖了。」

  夏云峰目中精芒飞闪,一抬手道:「屈老哥请到里面坐吧。」

  屈一怪淡淡一笑道:「夏堡主不用客气,老化子是找范义范管家来的,既然时候不当,在下那就告辞了。」说罢,「笃」的一声,铁拐拄地,发出沉重的声音,转身移动了一步。

  夏云峰一身功力,何等精湛,只此一声,就已听出对方铁拐十分沉重,从这支铁拐,就可想见此人功力之高,几乎不在自己之下,目光异彩连闪,朗笑一声道:「屈老哥以为寒庄徒具虚名,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么?」

  屈一怪佝偻着身子,微微一笑道:「夏堡主之意,要在下如何呢?」

  夏云峰道:「今晚敝堡后国传警,据报有不开眼的贼子,劫走敝堡一丫头,兄弟闻讯赶来,却在这里遇上了屈老哥,你说这算不算巧合?」

  屈一怪目中精芒飞闪,豁然笑道:「夏堡主那是把在下看作劫走贵堡丫头的喊党了?」

  夏云峰一手持须,嘿然道:「屈老哥来得突兀,不能不使人起疑。」

  范子云眼看夏伯伯和师傅在言语上,就将起冲突,不由拱手道:「夏伯伯,这位屈师傅确是老管家的朋友,小侄曾在渡口见过他一面。」

  夏云峰道:「贤侄不曾在江湖走动,此事不用多管。」

  屈一怪微晒道:「夏堡主之意,可是要把在下留下了?」

  夏云峰道:「兄弟正有此意,要屈留屈老哥几天,等……」

  他这「等」字下面,自然是等敝堡查清楚一类的话,但屈一怪没待夏云峰说完,豁然大笑道:「夏堡主留得了老化子么?」

  夏云峰神色微变,掀须笑道:「兄弟已看出屈老哥身手不凡,但若说敝堡留不下屈老哥,兄弟倒是不敢相信。」

  屈一怪洪笑道:「夏堡主那就不妨试试,就会相信了。」

  夏云峰点点头道:「那很好。」回头朝灰鹤任寿道:「任师傅,你去接他几招。」

  灰鹤任寿抱抱拳道:「属下遵命。」举步走上几步,再一抱拳,说道:「兄弟任寿,向屈朋友讨教。」他虽未摆出架势来,但这几步路,就走得鹤立鸷距,步步生根,可以看出他一身功力,十分深厚。

  屈一怪铁拐拄地,斜睨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任朋友原来还是白鹤门的高手,在下倒是失敬了。」范子云心中暗暗佩服,任师傅只走了几步路,帅博就叫出他的来历来了。

  任寿最讨厌人家提起白鹤门,闻言不觉脸色一沉,道:「兄弟奉堡主之命,向屈朋友讨教拳掌功夫,咱们不必讨论出身。」

  屈一怪大笑道:「白鹤门名列九大门派,难道辱没了任朋友不成?」

  任寿知道他故意拿白鹤门来讽刺自己,心头不禁大怒,沉声道:「屈朋友多说无益,现在你可以出招了。」

  屈一怪点头道:「在下久闻,白鹤门爪法天下无敌,今晚有幸,正好一试,来,这地方花架栏杆,布置幽雅,毁了可惜,咱们到空地上去。」「笃」一声,铁拐拄地,一个人随着倒飞出去四丈多远,落在一片草坪中间。

  灰鹤任寿口中轻啸一声,跟着如鹰隼穿林,飞掠过去,落在屈一怪的对面。

  范子云眼看任寿飞扑过去的身法,当真有如一头灰鹤,心中暗道:「他外号叫灰鹤,果然是名不虚传。」

  屈一怪道:「任朋友既然施展出「鹤舞中庭」之势,怎不出手?」

  任寿冷声道:「兄弟在恭候屈朋友发招。」

  「哈哈。」屈一怪洪笑道:「任朋友太客气了,老化子那就有僭。」话声出口,又是「笃」的一声,铁拐一撑,踏中宫欺身直进,左手一探,使了一招「青龙探爪」,平胸抓出,这一记只是极普通的擒拿手法,毫无出奇之处。

  任寿看的暗暗冷笑,左手挥臂一格,右手五指如钩,直抓肋下。这一抓,五指暗蓄功力,五道劲气,就已笼罩了屈一怪肋间几处穴道。你别看屈一怪拄着一支沉重铁拐,行动不便,这下只见他身形一闪,落地无声,一下到了任寿身边,低笑道:「这就是贵门的白鹤爪了。」

  任寿声音入耳,右手反手一掌,横拍出去。

  屈一怪没避没让,左手同样化爪,疾向任寿手腕刁来。夏云峰一直注视着屈一怪的手法,直到此时,才暗「哦」一声,忖道:「他使的是鹰爪功,原来还是老管家范义的同门。」

  转瞬之间,双方互相封拆了七八招之多,一个使的是白鹤门的「白鹤爪」,一个使的果然是鹰爪门的擒拿手法「鹰爪功」。两人同样五指如爪,但一个以爪攻敌,专取人身要害,一个却以擒拿为主,专取关节,抓法各异,变化取敌,也各异其趣。

  经过这七八招抢攻,各无破绽,两条人影倏地分别退开,相距约半丈,屹立对峙,双方互相注视,却并未再立即出手。这一阵工夫,连范子云也看出来了,心中暗暗奇怪:「师博使的怎么也会是鹰爪门的武功呢7」

  场中二人一停之后,又由分而合,爪影漫天,爪风嘶啸,没一招不是立可制敌的凶狠手法。三十招之后,旁观的人已可隐约的看出端倪来,屈一怪使的确是鹰爪门手法,出手把式,精奥多变,「鹰爪功」的威力,更是强极一时。

  灰鹤任寿白鹤门的武功,果然也非同小可,尤其身法特别,爪式诡异,但两人相比之下,他仍然略见逊色。转眼工夫,两人又战三十余招,依然旗鼓相当,势均力敌,谁也没占到谁的上风。屈一怪忽然笑一声道:「灰鹤任寿,看来也不过如此。」

  任寿虽然没被逼落下风,但已经感到打的十分吃力,闻言不觉忿然道:「屈朋友也未必高明到哪里去。」两人口中虽在互相喝叱,但攻拒之势,却是毫不松懈,两句话的时间,就各自抢攻了四五招之多。

  夏云峰一手拈着黑须,只是静静的观战,他武功阅历,何等老到,这一阵工夫下来,已然看出灰鹤任寿几乎已把一身所学,全施展出来了。屈一怪虽然右腿已残,功力似极深厚,对付灰鹤,游刃有余,他和灰鹤周旋了六十招之多,实是有意深藏不露了。一念及此,不觉呵呵一笑道:「任师傅小心,屈老哥只怕尚有绝艺不曾施展呢。」

  屈一怪大笑道:「夏堡主太抬举我老化子了。」身子倏然一个轻旋,左手突出,一掌拍在任寿右肩之上。他这一掌出手极轻,但拍上任寿肩头之际,好似卷起了一阵轻微的旋风,任寿只觉一阵天族地转,一个人身不由己,被拍得打了一个旋转,哪里还想站立得稳,一下摔出了七八尺远,一跤跌坐在草地之上。

  屈一怪一掌出手,并未追击,只是拄着铁拐,双手抱了下幸,洪声道:「承让,承让,老叫化子多有得罪了。」他这一掌,只有范子云认得是师傅教自己的「迥身八掌」中的一招。

  夏云峰一生见多识广,但屈一怪这一掌是如何出手的,连他也没看清楚,一时不禁脸色微微一变。断魂刀禇一飞大喝一声,从斜刺里飞掠出去,一下抢到屈一怪面前,喝道:「屈朋友,诸某也想讨教几招。」

  屈一怪倚拐而立,笑道:「老化子打得一身是汗,你老哥可是想捡便宜?」

  断魂刀禇一飞嗔目喝道:「少废话,你准备了。」「呛」一声,寒光一闪,抽出一架青光闪闪的厚背扑刀来。

  屈一怪看了他扑刀一眼,回道:「你老哥要动兵刃?」

  禇一飞道:「不错。」

  屈一怪道:「老哥可知在下还有一个外号么?」

  禇一飞道:「屈朋友说出来听听看?」

  屈一怪道:「在下,别人称我为屈一怪,因为在下只有一拐,它是用来代步的,若是和人动兵刃的话……」他拖长语气,竟然没有往下说去。

  禇一飞等着他说下去,但却久久不见下文,忍不住问道:「和人动兵刃,又是怎样?」

  屈一怪笑道:「铁拐既是老化子代步用的,拿它当兵刃刀用,自然不能用得太久,因此在下……嘿嘿,最多只能奉陪一招。」

  「一招。」禇一飞冷笑一声,轻蔑的说道:「此话怎说?」

  屈一怪铁拐拄地,悠闲的道:「速战速决,一招胜负。」

  禇一飞道:「你能在一招之间,决定胜负么?」

  屈一怪大笑道:「老化子若是一招之间,不能决定胜负,江湖上还有人叫我屈一拐么?」

  禇一飞作色道:「好狂的口气。」

  「一点也不狂。」屈一怪笑道:「阁下试过屈某一拐,就知道了。」

  禇一飞洪笑道:「禇某当然要试。」话声未落,身形倏然一矮,手中扑刀一招「秋风扫叶」,刀光如练,横扫屈一怪左足,出手之快,几乎只是眨下眼的工夫。

  屈一怪既未向上纵起,也没有躲闪,看去动也没动,刀光已经贴地扫过,好像他并无双脚,连铁拐也没拄在地上一般。禇一飞出身地趟门,「地趟刀法」专攻下盘,一刀出手,就连绵不断,一口气可以劈上四十九刀,岂会只此一刀?

  因此遇上地趟门的人,就算你轻功再好,善于跃腾,纵然让你避过第一刀,也决避不过一刀后面的四十八刀,除非你一直停在空中,等他劈完了四十九刀再下来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人非飞鸟,就是飞鸟也不能老停在空中不动。

  诸一飞当然不会在乎他避开第一刀,口中冷笑一声,刀风雀霍,一刀快过一刀,宛如浪潮一般,在一丈方圆之内,距地面三尺光景,尽是他的滚滚刀光。屈一怪当然不能退出这一丈方圆以外,否则就不叫比试了。他当然也不可能老吸着气,把身子提升到三尺以上,不下来,就算他轻功再好,手中一支铁拐就有几十斤重。

  范子云看过断魂刀禇一飞教给天龙武士的「地趟刀」,这时眼看禇一飞使出「地趟刀」来,不禁暗暗地替师傅担心。就在猪一飞刀法越使越快之际,大家耳朵之中,都可以听到屈一怪铁拐落地发出的「笃」「笃」之声,刀光愈劈愈快,「笃」、「笃」之声,也随着愈落愈快。

  这就是说屈一怪并未浮在空中,他仍然要落到地上来,只是他在滚滚刀光之中,拄着铁拐,以纵跳如飞,来闪避贴地横扫的刀光。这可并不简单,因为他必须看清楚刀光刚扫过他才能落地,但等你刀光再扫来的时候,他又纵身跃起。

  试想禇一飞的「地趟刀」,快得比闪电还快还急,要正好在这一丝空隙间落足再起,又岂是寻常人所能办得到的?刀光如飞,「笃」「笃」之声密如连珠,这就是说禇一飞运刀虽快,却没有一刀能砍上屈一怪。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禇一飞一口气少说也劈出了三十来刀。

  只听屈一怪大声叫道:「老哥你到底要劈多少刀才算完?老化子一拐还没使呢。」

  断魂刀禇一飞使得性起,口中沉声道:「姓屈的,有本领只管使出来,尽是这般躲躲闪闪,算得了什么?」

  「好。」屈一怪道:「那你就接着了。」突然间,爆出「当」的一声金铁交鸣的大震,黑夜之中,同时飞起一串火花。那是和禇一飞的厚背扑刀交击上了,大家仍然没看清屈一怪这一记铁拐是如何出手的?但在金铁交鸣声中,只见一道刀光突然冲天而起,禇一飞的扑刀脱手了,一下飞起三丈多高,又是「当」的一声,落到数丈开外。

  屈一怪依然拄着铁拐,生似没和人交过手一样,站在原地上,含笑道:「在下屈一拐这外号,还算不错吧?」断魂刀诸一飞兵刃已经脱手,自知不是对方敌手,只是狠毒的哼了一声,自顾自去捡他震出去的扑刀。

  夏云峰目中精芒连闪,呵呵一笑,拱手道:「屈老哥果然身手高明之至,兄弟今晚得识高人,至感荣幸,屈老哥可否稍留,屈驾书房一叙如何?」他忽然前倔后恭,大有宠络之意。

  屈一怪得意的一笑,洪声道:「夏堡主现在相信了吧?」

  夏云峰大笑道:「兄弟早已看出屈老哥身手不凡,只是要他们一试而已。」

  屈一怪道:「那么堡主之意……」

  夏云峰含笑拱手道:「夏某最敬重的就是江湖奇才异能之士,屈老哥如不嫌弃,就请在敞堡稍事盘桓,容夏某请益。」

  屈一怪道:「夏堡主太客气了,你是要屈某留下来?」

  夏云峰谦恭的道:「兄弟正有此意,兄弟想留下屈老哥,谈谈武林大势。」

  屈一怪笑了笑道:「屈某粗人,夏堡主有什么见教,但请明说,谈什么武林大势,老化子可不大清楚。」这话十分率直,言如其人。

  夏云峰脸上现出诚恳之色,拱拱手道:「屈老哥快人快语,兄弟也是爽快的人,这样吧,兄弟对屈老哥十分敬仰,想请屈老哥暂时屈就敝堡总教头之职,月致俸金三千两,不知屈老哥意下如何?」每月有三千两白银的俸金,这比跟皇帝老子当宰相还高得多。

  屈一怪似乎有些动心,略为沉吟,问道:「夏堡主要在下暂时屈就贵堡总教头,这暂时二字,是不是只是临时工作?」

  夏云峰道:「屈老哥不欲暂时,如要正名,小弟也可考虑。」

  「不用了。」屈一怪沉笑道:「在下先想听听堡主的意思。」他急于想知道有三千两白银一个月的工作,究竟如何?

  夏云峰微微一笑道:「况弟说的暂时,是指暂且请屈老哥屈就敝堡总教头,等过了相当时日,可能有更佳的机会……」

  屈一怪目光如炬,露出贪婪之色,探首问道:「月俸比三千两还高么?」

  夏云峰笑道:「自然要高得多了。」

  屈一怪问道:「那是什么工作?」

  夏云峰淡淡一笑道:「屈老哥不用多问,到时自知。」

  屈一怪略为俯首沉思,欣然道:「在下干了。」范子云想不到师傅竟是个贪图金钱的人,但继而一想,师傅是个穷化子,穷了一辈子,有人请他当总教头,月俸三千两,也算是熬出头来了,这有何不对?

  夏云峰大喜过望,说道:「好,好,屈老哥从现在起,就是敝堡总教头了,任师傅、诸师傅,你们不打不成相识,就陪屈老哥到宾舍休息去吧。」

  屈一怪连忙摇手道:「堡主不用客气,在下今晚住在一处破庙里,还有些随身东西,留在那里,明日一早再来贵堡就职吧2」

  夏云峰点点头笑道:「如此也好,明日一早,兄弟恭候屈老哥大驾了。」

  屈一怪拱拱手道:「在下那就告退了。」说罢,口中发出一声大笑,一道人影,随着笑声冲天飞起,眨个眼的工夫,但听笑声摇曳,已经去得甚远。

  夏云峰右手一挥,但见左首墙头同时飞起两道人影,疾如流星,一闪而逝。

  范子云心中暗道:「原来夏伯伯在墙头上早已埋伏了人,他们一定是追踪师傅去的了。」他对师傅的武功,已经有了极大的信心,当然不会替师傅担心,他心中啼咕的却是师傅答应夏伯伯担任夏家堡总教头的事。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矛盾,他自己住在夏家堡,而且夏伯伯又对他视如子侄,但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师傅不该当夏家堡总教头,有什么不对,他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大大的不妥罢了。在他心里,总觉得,夏家堡总教头不该是正人君子干的,这也许是受了紫玉的影响吧?紫玉说过灰鹤任寿是白鹤门的逐徒,他和断魂刀诸一飞,都是江湖黑道的凶人。他们都当了教头,物以类聚,名门正派中人,还有谁肯干总教头?

  夏云峰说服了屈一怪,似是甚为高兴,一手拍着范子云的肩膀,含笑问道:「贤侄,今晚你怎么发现屈一怪的?」

  范子云方才看到墙头飞起的两条人影,不知他们是跟随夏伯伯来的?还是早就埋伏在墙头的?因此回头道:「小侄本已睡了,睡梦中,忽然听到一阵哨子,小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纵身上墙,想听听方向,哪知就在小侄纵上墙头,哨声忽然停了,再也听不到什么?小侄只好回来,就在走近花架之际,却被屈师傅一把抓住肩头,问老管家的下落……」

  夏云峰道:「你本来就认识他?」

  「不认识。」范子云道:「小侄只是在渡口见过他一次,老管家要小侄称呼他屈师傅。」

  「唔。」夏云峰口中唔着,忽然回头道:「金管事。」一名青衫汉子急忙答应一声,趋了过来。

  夏云峰一手捋须,说道:「老夫来了半天,怎么不见在这里伺候的使女?」

  金管事忙道:「丫头们也许是睡熟了,属下这就去叫她起来。」说罢,急匆匆的往屋中奔去。

  夏云峰举步走入起居室,范子云也跟着走入,早有一名堡丁迅快的在屋中点起灯火。过了好一会,才见金管事扶着一个头发披散,衣衫凌乱的少女,从屋后走了出来。夏云峰坐在上首一张椅中,目光一注,问道:「金管事,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狼狈的青衣少女正是紫玉,这时已走到夏云峰的面前,外的跪了下去,说道:「小婢叩见堡主,小婢该死……」

  金管事同时躬着身道:「回堡主,紫玉是着了人家的道,是小的从床下找到的,她手脚被捆,嘴里也塞着破布……」

  范子云看得心头暗暗一惊,忖道:「她是什么时候被人制住的呢?」

  夏云峰目中神芒飞闪,摆下手命他住口,一面朝紫玉问道:「你叫紫玉?」

  紫玉跪在地上道:「是。」

  夏云峰道:「你是什么时候被人制住的?」

  紫玉想了想才道:「回堡主,小婢也记不清了,好像是……前天早晨……」

  「前天?」夏云峰转过头来朝范子云道:「贤侄,这两天没人伺候你么?」

  范子云也大感意外,迅速忖道:「如此说来,那前晚负伤,和今晚带自己去救如玉的紫玉,都不是真的紫玉了。」一脸惊异的道:「有的,这两天替小侄沏茶,装饭的,明明就是紫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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