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層樓高的堂皇宴會廳裡，排列著不同風味的豐盛酒餚，光彩豔麗的水晶吊燈，極盡奢華的佈置，伴著世界頂級的鋼琴演奏與歌聲。來自大陸各國的領導級人物齊集於此，這場酒席是大陸最大的公國舉辦的周年酒會，浮華背後，不過是虐無的形式主義。

遠遠遙望著身穿雪白西裝禮服的友人與列國貴人交談甚歡，翼獨自一人躲於角落裡顯得格格不入。不陌生的場景，卻是不相襯的身份，連這身穿不慣的西裝都是從友人那借來的。一介遊兵，又是名雙性人，翼今天能夠踏足這世界頂尖的場地，靠的還是奏的名聲。

奏邀請過翼一同暢遊，可是翼拒絕，與面對王位繼承人的奏時那些趨之若鶩的目光不同，投向遊兵的視線全都長滿了尖刺。同樣是雙性人，單單是身份不同，就會有著截然不同的待遇。

一陣交流過後，奏告別了某國的大人物，懷著苦笑回到翼身邊。

「對不起，讓你等了。」

「不必在意我，再多聊一陣子也沒關係。」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討厭這種形式上的交流。」奏苦笑著回答說。「這些都是公務上的儀式，如果不是覬覦我將來的身份和地位，他們才懶得管我。」

天羽奏和風鳴翼同樣厭惡大人的虛偽。奏是北方強國的王女，是正統的王位繼承人，出生時賦予她的身份讓她無法拒絕這些逢場作戲；風鳴翼則是遊兵團風鳴機關的千金，是下任當主，命運註定她要承受外人的冷眼目光。

她們這天同樣是奉君主之命，前來應酬這虛偽的大人世界。

「這宴會真是夠久的……」翼說道，可以的話她不想多待一分鐘。

「既然來了，要辦多久又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倒不如盡情投入。」奏回答說。

「我和你不同，我是以護衛的身份陪你前來，現在算是工作中。」

「你確定不是風鳴機關找個借口派你來視察環境？」

「這……總之我在工作。」

奏取笑翼說。從以前起這遊兵就過於認真，即使不喜歡這種氛圍，也可以享受這裡的美酒佳餚吧。正所謂既來之，則安之，這時只要享受就好了。

「我去拿點喝的，翼想喝什麼？」

「我就說我在工作……」

「即是隨便吧。」

奏自說自話後逕自離去，走向遠處的水吧處。翼嘆了口氣，不覺又被帶進了奏的節奏裡，這友人是世上唯一能讓她從心底裡折服的領袖。奏從沒以身份來量度翼，即使兩人的身份有著巨大差距，仍把翼視作最親密的朋友。在翼看來，奏能夠吸引眾人的注目斷不只是因為身份，這位王女本身也是光彩照人，做過許多偉大的事。

相較之下，翼只是把木訥的劍，戰鬥是唯人被認可的價值。

如果我也能像奏那樣，不拘泥於出身和雙性人的身份，順著本心做有意義的事，周遭的人是不是也會對我改觀。

「抱歉，請容我拒絕。」

翼獨自沉思之際，一把悅耳的聲音突然傳進耳內。翼不由自主地投去目光，只見一位身穿著華麗雪白禮裙，粉紅色長曲髮的高貴少女，正被一名身穿王袍的男性糾纏。翼認得那名男性是公國的王，卻認不得那名少女的容姿。

「如果瑪莉亞殿下不喜歡聊天，那賞面跳支舞……」

「我不願意，請陛下離開。」

「明明只是個快將滅國的王女，竟然拒絕我公國王的要求？」

男的怒喝道，即使少女再怎麼拒絕，依然糾纏不清。權力使人腐化，這種霸道總是使翼難得按捺。正當公國王想強行讓少女就範之際，翼介入了進來，一手捏住男手腕上的動脈位置，讓對方連連叫痛。圍在公國王身旁的守衛見狀，一槍抵到翼的喉頭下。雙方交換了個眼神，翼覺得教訓夠了才鬆了手。

「……你到底是什麼人？竟敢對本王動粗？」公國王不滿地問道，同時抖抖發痛的手。這種對白，翼早已聽厭了。

「我是風鳴機關的風鳴翼。」

「風鳴機關……治外勢力嗎？我記得這名字，是風鳴家的繼任人吧。」公國王以蔑視的眼神喃喃說道。「哼，區區一名蠻族，還是個下賤的雙性人卻敢來反抗我。今天我敬你的膽識，不願破壞這場盛宴和你計較。只是你給我好自為之，再過多少年也好此事我終會與你算清楚，你洗好脖子好好等著吧。」

男的一陣囉嗦後領著守衛揚場離去，抬首挺胸的背影比起威風更像是狐假虎威。見那高傲身影漸行漸遠，翼回過頭來問少女道：「沒關係吧？」

「我沒事，倒是閣下竟然敢開罪公國王，不怕會招來殺身之禍嗎？」少女溫婉地笑著回應。

「這方面是彼此彼此。殿下是某國的王女吧？拒絕公國王的邀請，與違抗公國的命令相去不遠，可能會招來不可預測的後果。」

「閣下真是有趣，比起自己竟然先在意別人。」少女回答說，同時伸出了手。「本人是西方國的第一王女，瑪莉亞‧卡登紮夫娜‧伊芙，一直久仰風鳴機關的大名。」

連國名都沒聽過……果然是如公國王所說那般，是個快將滅國的小國嗎？

「我的身份不足以與殿下攀談。如果沒有別的事，請容我先行告退。」

翼拒絕了對方伸出的手。少女一陣尷尬的笑，不去強逼對方。

「還請閣下留步。賞面的話，請容我相伴在側。」

聞言的翼睜圓了眼，看來這名女性還不清楚她的身份。

「如你剛著聽到的，我只是名遊兵，還是名雙性人。殿下是名貴族，還是不要與我接近為妙。」

「這些我都知道，對我國鄰邦示忠的遊兵團風鳴機關，以及閣下是雙性人的事，這些我全都知道。」瑪莉亞莞爾一笑，平靜地回答。「這些事我都不在意。如果身為一國之君，也用身份衡量於自己有恩的人，又怎能做到知人善任，引領國家走向更好的未來。我視閣下是位君子，才想相伴在側。閣下無需覺得我會為難，這對我來說也是為了舒心。」

翼驚訝，聽著像是漂亮話的語句聽來卻不像是虛假。從對方那雙眼神中透出的，是驕傲和自信，很難相信，這人的國家是快將亡國的小國。相較之下，翼不覺覺得自己又是相形失色。翼無可反駁，只好同意了著瑪莉亞的請求，一同回到原來與友人分手的位置。其時奏已經提著兩杯飲品四下張望，看到翼和瑪莉亞一同走來時，臉上既是憤怒又是高興。

「還以為這木頭去哪裡玩了，沒想到找上了位美人。」奏向瑪莉亞行了小禮。「我記得是西方國家的伊芙殿下吧，我是天羽奏。」

「本人是瑪莉亞‧卡登紮夫娜‧伊芙，請天羽殿下不必多禮，與貴國相比，本國國力實不足提。」瑪莉亞回了個小禮。「兩位認識嗎？」

「是護衛……」

「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奏打住了翼的話。瑪莉亞打量兩人，露出了難解的神情，回答：「看來風鳴閣下相識甚廣。」

「不，沒這回事……」翼忙退辭說。

「對了，我去多拿杯飲料，殿下先喝上這杯，和翼在這聊著。」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兩位且在這裡安樂，我去去就回。」

瑪莉亞深一鞠躬後瀟灑轉身，翼看著那身純白無瑕伴的長裙伴著優雅櫻色的髮絲，不覺被那高貴的身姿吸引住。

「怎麼了？喜歡人家嗎？」奏嘲弄道，同時給翼遞去一杯飲料。

「別……別開玩笑了。只是覺得，她將來該會是位出色的統治者。」

「是嗎？按傳言，瑪莉亞殿下被稱為魅惑的交際花，面對不同場合會展現不同的面相，傳聞是個趨炎附勢的人。雖然這是小國的生存之道，但翼最好還是小心點。這種人不知何時會反咬一口。」

「……我並不覺得她是在逢場作戲，她的眼神裡，有著不屈服於強權的堅忍。」

她甚至正視了我這個微不足道的人。

奏看著難得一見的翼，啜飲了一口飲料。

「我看你就是喜歡人家吧。」

「就說不是了。」

女王陛下穿著簡便的赤紅色長裙，卻不失優雅地步向會客室。難得她身後沒有侍從，也沒有她最信任的近衛長隨侍，只有幾名護衛隨伴在旁。

女王來到高矗的大門前，兩名守衛才把門打開，一位栗色頭髮的女性立即抱了過來。

「瑪莉亞姐姐！」

緊抱著瑪莉亞的女性正是本國的第二皇女——賽蓮娜‧卡登紮夫娜‧伊芙，如今已經是出嫁了的別國皇后了。儘管姐妹倆都已經長大成人，賽蓮娜還是一點也沒改那只在姐姐面前表露的稚氣。

「賽蓮娜……！」威嚴盡掃的女王覺得不好意思，可是臉上的笑容還是曝露了她的喜悅。

「媽媽！」

一名女孩緊隨賽蓮娜抱了上來，喊的是身為皇后的母親。

「來，喊嬸嬸。」賽蓮娜對女兒說。

「嬸嬸！」

才不過二十五的瑪莉亞聞言不知該好生氣還是好笑，稱謂這種事真會讓人老上好幾倍。母女倆把女王牢牢攔在入口處，像是要把瑪莉亞的威嚴都盡掃清空，才肯罷休。瑪莉亞也是不忍心拒絕兩人的盛情，便任由這對如姐妹的母女放肆。最終是坐在會客室中心的另一位女王出口阻止：「你們也該夠了，別把我無視掉。」

聞聲的母女倆有點不情願地放手，賽蓮娜抱起才三歲的女兒，乖乖回到自己家的女王大人身旁。被釋放的瑪莉亞苦苦一笑，向另一位女王行了個簡禮，坐到一家三口的對側。

「奏陛下，久失遠迎，勞你遠道而來了。」

「瑪莉亞還是如從前般一扳一眼呢，來娘子家探親怎能說麻煩。」奏笑著回答說。「如果可以我是想多來幾次，想讓孩子多認識一下娘家的親戚，再者只有在這裡才能看到賽蓮娜這可愛的一面。」

「陛下！」賽蓮娜不滿道。

看著自家的皇后大人鼓起了臉腮，奏倒是仰天一笑。

遠道而來的一家三口既是瑪莉亞的親戚，又是遠方強國的女王和皇后。兩國路途遙遠，兩家甚少見面，故此能夠久違地看到兩人精神的模樣，瑪莉亞總是開心的。可與此同時，每次看到這完滿的家庭場面，她總不由得感到被比了下去。

瑪莉亞總覺得在政績和家庭方面，自己都是徹底的輸家。

「之前與公國的事，有勞奏陛下相助了。」瑪莉亞又一躬身。「如果沒有奏陛下幫忙，本國恐怕已經……」

「沒事，我只是應翼的要求出兵，厲害的是那傢伙和我家那位騎士長的頑固。」

「貴國的騎士長確實是立花響閣下吧？她過得還好嗎？」

「好到不行，一天吃上好幾斤米飯，大家都怕她會把穀倉吃空。她本來還想隨我們來訪的，只是她家那位剛生了位千金，就不來了。」

「那真是恭喜了，我稍後命人準備些賀禮送過去。」聞言的瑪莉亞露出了燦爛的笑，心裡卻也有點微酸。聽說立花響比翼還要年輕，可竟然都已經有了子嗣了。「這麼說來，你們之前寄來的信件裡不是提過生了第二個女兒？怎麼沒看見。」

「對吧，我就說瑪莉亞肯定想見，可是賽蓮娜不許。」奏抱怨道。

「孩子還小容易染病，不好遠途旅行。等到她長大點，一定會帶來給姐姐見見的。」賽蓮娜解釋。「次女長得像陛下，最像的是那頭像獅子般的頭髮。」

「我則像媽媽呢。」小孩插口說。

一家三口一人一句亳不拘謹，樂也融融。賽蓮娜出嫁後也已經快五年了，不知不覺已經有了兩個孩子。回想起兩人成婚的時候，感覺就像昨天的事。

事實上，都是二十五、二十四、二十三歲的成年人了。

「話說回來，翼在哪裡？」奏疑問道。

「她去督導近衛隊。我跟她說陛下你們要來，她還是執意於此。」

「哈哈哈，畢竟是那個風鳴家的木頭，從以前起就認真過頭了啊。」

奏又是豪爽的笑，這份慷慨和氣度，也是瑪莉亞羨慕的地方。同是女性的執政者，奏比瑪莉亞要鬆容得多，這份樂觀和不拘小節，確實讓瑪莉亞羨慕。

和翼那種情同手足，能夠互相，誠的關係，也讓瑪莉亞十分羨慕。

回想起來，四人都是差不多同時候成為情侶。奏和賽蓮娜是一見鍾情，不足一年就結為連理，如今都有兩個孩子了。反觀瑪莉亞和翼……

相識了七年，連個身份都還沒明確。

宰相閣下也每天都在嘮叨這事。

瑪莉亞不由得嘆了口氣。

奏和賽蓮娜面面相覤，本以為兩人在一起後，這位女王會變得坦率點，看來還是一點都沒變。

「風鳴閣下會這麼緊張近衛隊的事，是因為公國的緣故嗎？」賽蓮娜表現出憂心說。「聽說公國又在蠢蠢欲動，肯定是對上次的事懷恨在心。」

「據情報，公國最近在大規模練兵，感覺不只是要昭示兵力，可能真打算起兵攻打某國。」瑪莉亞回答道，對這件事她同樣安心不下。「以公國王的性格，本國確是可能目標之一。」

「如果公國敢輕舉妄動，我國就出兵反制……雖然是想這麼說，但遠水始終救不了近火呢，等到公國出兵再行動已經太遲了。風鳴機關的情況又如何？允諾了翼投效，也差不多該對貴國宣誓效忠了吧。」

「如果得到風鳴機關正式支持，公國應該是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按翼所說，機關裡似乎對此事存在分歧。」

「為什麼？該不會是那木頭不願意吧。」奏說著，在磨拳擦掌。「如果時至今日她還是忸怩，我就揍她一拳。」

「風鳴閣下處事嚴謹，是不是在意性別和身份？」賽蓮娜疑問。

「我跟她說過不用在意，這種事又不能改變……雖然翼沒有坦白，但感覺是身份以外的原因。現在她一個人為此事在近衛長和風鳴機關下任當主的身份間周旋，可是也不見得有任何進展。」

「看來是無法獨自解決的問題。」

「既然如此，那就該和我商量，兩個人一起思考總比一個人要強得多吧。」

如是說著的瑪莉亞就是一陣寂寞，本想著終於從奴隸關係中擺脫出來，翼也對本國宣誓效忠了，結果還是無法在一起。

兩人這樣若即若離的不明關係也維持了年許，別說走得更近，反而比奴隸時期離得更遠。兩人上次行事，已經是瑪莉亞獻上珍而重之的處女那次。那位忍耐慣的近衛還好，結果瑪莉亞又回到從前自我安慰的日子裡。

……有時，瑪莉亞不禁懷疑，兩人的關係會不會就這樣到老。

真是，一點也不明白我的心情。

三人聊著，突然一名傳令兵到來，向瑪莉亞耳語了幾句。女王自位上起身，對奏夫妻倆行了個禮：「抱歉，我有事要做，先在此告退了。傭人們正為三位安排起居室，等會會來通知的。」

「啊，別在意，我們能照顧自己的。」

「來，跟女王陛下說再見。」

賽蓮娜指示著孩子，年長的女兒禮貌地行了個禮。

「再見，嬸嬸。」

瑪莉亞的臉上冒起了銹色，卻還是勉強露出了苦笑。

翼大人，女王陛下喚你過去。

請注意，陛下的心情似乎相當不好。

自從和天羽陛下和賽蓮娜殿下會面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

還好幾次打聽翼大人的消息，一聽到翼大人不在城內，就顯得很煩躁。

這麼說來，陛下最近晚上都會問到翼大人的事呢。

不，這麼想來，這幾個月裡，只要被宰相大人嘮叨後，就會問起翼大人的事。

夜深，翼回想著傳令兵的話，急步穿過宮殿的長廊。

聽到這一連串的話，翼除了困惱，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完全不明白瑪莉亞到底在急什麼。如果是想要人陪的話，只要說一聲翼肯定不會拒絕的，也不到翼拒絕。只是從來就沒聽瑪莉亞主動要求過，結果現在還得從下屬那打聽來。現在喚我過去，還在生氣……

一陣不好的預感在翼心中浮起。

「陛下，我是風鳴翼。」

翼敲響女王以前特設的「休息室」的房門，一聲「進來」自裡頭傳出，近衛應聲走了進去。門才開，粉色長髮就親了上來，再一個順勢，把近衛按到牆上。不整齊的睡袍半垂到豐乳上，紅潤的唇在翼的唇上放肆，濃厚的芳醇紅酒餘韻傳遞到近衛的味蕾上。一陣交纏過後，女王終於放過近衛淡而無味的唇，舐舔著落到頸上親著，與此同時卸下翼的伙伴——佩劍，再一點點解開對方的領巾和制服。

「等……等一下，瑪莉亞？」翼想要阻止女王的魯莽，卻又不敢太用力。瑪莉亞沒把她的話聽進去，邊吻著，邊給對方寬衣解帶，漸漸地伸手進到襯衫裡在乳暈上打轉。

「瑪莉亞，等下來。」

「翼為什麼要阻止我～？」

「你不正常啊。」

衣衫不整的翼看著瑪莉亞的臉泛紅得不正常，加上仍留在舌上的酒味，還有這有氣無力的語調，全都說明了一件事——瑪莉亞喝了酒。這位女王陛下知道自己是個酒品不好的人，喝一點點都會醉，平常交際就用果汁蒙混過關。可是她卻喝了酒，這只能說明一件事

——女王陛下很生氣。

「瑪莉亞，你喝酒了吧。」翼質問道。

「咦～？……喝了啊，都是翼的錯～。」

「什麼意思？」

「因為你一直冷落我～。」

即使力量比不過這近衛，瑪莉亞還是死心不息，翼也是不敢和對方拼力氣，心怕傷害到對方。於是女王又挨了上來，繼續先前的放肆，在小型的胸乳上亂摸。

「吶～，翼～，來和我玩啊～。」

「瑪莉亞……你醉了，還是早點休息……」

「為什麼總要拒絕我～？翼不喜歡我嗎？」

女王說著說著，無緣無故就落下淚來。這位女王從以前起，只要喝醉了，都會把翼嚇得手忙腳亂。近衛不知所措，對著這女人的眼淚心頭一軟，只好把對方摟入懷，期望對方能夠冷靜下來。只是被溫柔對待的瑪莉亞反倒囂張，手直接伸到翼的褲袴處，輕解下，從裡面掏出了那還未挺立的劍。

「喂！瑪莉亞，不要！今天真的不行！」翼喝道。

「為什麼啊～？難道說……」瑪莉亞五指抓牢了近衛的劍，捧著那萎靡不振的事物。「你有了別的女人～？」

突然生氣的女王從把玩變成了緊握，翼猛地一痛，下身反倒是挺立了起來。這都多虧奴隸時的調教，給翼增加了特殊的性趣。

「咕啊……住……住手。」

「翼真是的～從以前起～不教訓就不聽話。」

瑪莉亞的手指俐落地套弄著，只是除了溫柔，還加上了鋒利指甲帶來的抓痛感。這位女王清楚痛對翼來說是最佳的催情劑，伴隨著痛劍也在興奮地跳動，翼的身體有了反應，理智還是讓她用手阻斷瑪莉亞的行為。

「瑪莉亞，真的……快住手。」

被一再打斷的瑪莉亞又不高興了起來，突然發狠勁，朝翼的劍上送上膝蓋。翼咬緊牙關還是痛得猛地一跪，因為痛而顛抖的她讓女王有機可趁。瑪莉亞純熟地給翼兩手銬上手銬，連著的鎖鏈扣到了牆上。

這俐落，又是奴隸時期殘留下來的。

女王似乎是得不到她想要的結果，就不會善罷甘休。

「嗚……瑪莉亞……快放開……」

「翼～，你說你喜不喜歡我～？」瑪莉亞撫著翼的臉頰，問道。

「……我當然喜歡你吧。」

「你這話像是在敷衍啊～。口裡說喜歡我～，平常又不主動～～，奪走我的處女後一次都沒和我上床～」

「那是因為你和我都在忙……」

「在忙～？明明說過要守護我的幸福～卻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

瑪莉亞又一把捏住翼的劍，兩指圈住冠狀溝，一用力，又是痛。

「咕……所以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怎樣～？……我想和你成婚。」

「我說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老是這麼說！那到底什麼時候才是時候？我已經是被叫嬸嬸的年紀了，賽蓮娜都生了第二胎。我呢～？到現在還是單身～。我也算是個美人吧～，一年裡上百上千的人來提親，想要和我上床～，你卻成天說還不是時候。你到底以為你是誰啊～？近衛長嗎～？還是劍～？想要保護我的安全～？我國家士兵還不夠多？還欠你一人來保護我嗎～？等到你哪天說想成婚了～，我怕不是快變成泥土了。」

瑪莉亞連串炮發的抱怨讓翼沒能反駁，近衛心想著就等瑪莉亞罵夠了，氣消了，總該好了，卻沒想到沉默反讓女王更加來氣。於是對下身的攻擊變得更加猛烈，強烈的痛和快感讓翼不由得又回想起奴隸時期的日子。

「瑪莉亞，你再這樣我要……」

「翼是屬於……我的……」

「瑪莉亞！？」

瑪莉亞喃喃說著突然就倒在了翼身上，翼用被束縛的兩手勉強接住女性，結果這場鬧劇又如昔日般留下臨近爆發的近衛。翼深呼吸，讓身體裡蠢蠢欲動的精子冷靜下來回去家巢，有點悲哀地覺得這又是多虧了奴隸時期的訓練。近衛察看一下女王，瑪莉亞輕微的呼吸起伏和呼嚕聲讓翼稍稍安心，近衛慶幸女王醉倒得及時，可是如今處境又十分尷尬。

兩手被束縛住，同時又被愛侶貼近身子。豐乳的擠壓感、體香，全都在誘惑著翼。

……這又是什麼新式的折磨方法。

翼想要脫身，又不忍心動到這位熟睡女王陛下。正不知所措之際，有人打開了房間的門。

「唷，需要幫忙嗎？」

來的人正是久違了的友人。

奏在瑪莉亞身上找到了鑰匙，給友人鬆綁。翼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便把瑪莉亞抱回睡房裡。女王入睡的容姿倒是安穩的，與剛才的猛獸姿態截然不同。

「翼……」

發出夢囈的瑪莉亞眼角擠出了淚珠，平常總是那麼英氣的女王，一旦卸下了內心的偽裝，也不過是位女性。翼溫柔地拭去淚水，蹙著眉，把女王的被子又拉高了一點。然後她轉身看向身後的另一位女王，說：「謝謝你，奏。如果你沒出現……」

「別在意，我們都是老相識了。只是沒想到你們有這種喜好。」

「不，這是……」

翼不好回答，儘管城裡大部分人都知道奴隸時期的事，翼心底還是很感謝來的人是奏而不是其他人。她可不想因為自己的失德，又給瑪莉亞帶來任何麻煩。

說了會守護瑪莉亞的幸福那樣的漂亮話，結果又一次讓瑪莉亞感到悲傷。

奏瞄了翼一眼，打量那下陷的眉宇，知道這多年的友人又陷入了自我虐待的循環裡。

從以前就是讓人不能省心的傢伙。

「翼你不會沒想和瑪莉亞成婚吧？」

奏開門見山地問道。翼看了友人一眼，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怎麼可能，如果情況許可，我現在就想和她成婚。只是……」

「如果你在意的是身份和性別，我覺得那是多餘的。瑪莉亞本人也表示不在意，你們在國內民望也很高，不會有很大的反響吧。」

「這是原因之一，不過最重要的不是這點。」

「是風鳴機關嗎？」

「……是的。」翼回答道。「具體來說，是為了繼承人的問題。」

聞言的奏眼眉一跳，果然如她們所想是這個問題。一旦牽扯到風鳴機關，即使是瑪莉亞也不好處理。

「……翼是欽點的下任當主吧。」

「正因如此才是問題所在。如果我和瑪莉亞成婚，生下的子嗣肯定是依從瑪莉亞的姓氏，自然而言成為王位繼承人。風鳴機關的現任家主，我的祖父大人顧慮風鳴家的血脈會在我這一代宣告終結，才遲遲不肯對本國宣誓效忠。祖父大人是重視血脈的人，肯定不會容許這事發生的，故此最近都在給我安排相親。如果我不答應，就要解除我繼承人的資格。」

「如果翼不再是繼承人，問題就能解決了吧？」

「本國國力太弱小，在公國的威脅下，始終需要風鳴機關的支持。只要我還是風鳴機關的繼承人，還是能動用風鳴家的力量。」

奏看看翼，那眉頭又蹙得更深。

「這事你沒跟瑪莉亞提過吧？她說過你不願提起。」

「即使告訴她也無濟於事，我不想給她增加多餘的壓力。」

聞言的女王大人苦笑，這人從以前就是這樣，不過瑪莉亞又何嘗不是。該說她們笨，還是該說她們相性好，奏都分不清楚了。

也許這兩人的命運並不容易，正因為不容易，才更該坦誠一點吧。

確實是讓人不能省心的傢伙。

「只能說你們這點太過相似，只管自己承擔，結果都舉足不前。」

「……什麼意思？」翼疑問。

「我問你，你明白瑪莉亞為什麼這麼著急嗎？」１

「不懂……」

翼坦白說。

「瑪莉亞畢竟是一國之君，她的一舉一動都與國家息息相關，要給人民生活安定，讓國家興盛繁榮。作為君主考慮的不只是在位時的事，也要考慮國家的長遠發展，這當中就包括到成婚和子嗣的問題。臣民會擔心皇室繼任人的事，都會期望君主能在適婚年齡成親，早日誕下龍子。瑪莉亞也快將二十六了，早就過了皇室的平均結婚年齡。結婚是一件事，成婚後還要考慮孩子的問題，從懷孕到出生也有十個月，之後要時間成長，要教育，要在國內奠下聲望基礎，這些都需要時間。我們幸運的話能活過六十歲吧，可是也會面對老病，不可能一輩子都在王位上打拼；如果不幸早逝，可能會留下懸空的王位或未成年的遺孤，這些都會危及國家的穩定。即使強大如我國，我也希望在當打之年給孩子建立良好的平台，何況是瑪莉亞這正在發展中的小國？畢竟這國家在瑪莉亞登基後才迎來變革，開始在列國中穩定勢力，建設之路還十分遙遠。加上她自己就是年輕登基的女王，在國家最紛亂的時候倉促上位，肯定不希望自己的下一代經歷相同的事。」

聽著奏的解說，翼無法回話，她從沒考慮過這些事。畢生寄身鋒刃，治國之事她一點都不懂，懂得的只有盡好己任，僅此而已。

平常看著瑪莉亞那麼努力，翼一心只想著也要盡己所能，這就忽略了瑪莉亞的心情。

瑪莉亞的選擇其實有很多，可是卻一直忍耐著輿論壓力等待翼。

全都是顧慮到我吧。

果然是我考慮不周。

翼看看瑪莉亞難得安睡的容貌，心裡有陣痛。

「對不起，瑪莉亞……」

「是誰曾對我說過，不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回報這位接受了自己的女性？」

翼看看友人，話到唇邊又吐不出口。奏笑著，拍拍翼的肩膀，不等對方回應，先自起身。

「好了，我該回房間去了。不然我家那位又要嘮叨我。」

女王一揚手，逕自往大門走去。翼遲疑了一下，突然喚住奏。

「奏……我有一件事想拜託你。」

翌日下午，奏、賽蓮娜與孩子在房間裡靜待著，原來約定要和瑪莉亞一起到附近的市場閒逛，可女王大人突然來了訪客。結果遠道而來的一家只能在房間裡等著。

「好了，梳好了。」

「謝謝，媽媽！」

賽蓮娜給女兒梳了雙可愛的小辮子，貪玩的孩子才剛被釋放便立即坐不定，在房間裡跑了一圈，最後來到坐在窗台處的奏身旁。

「爸爸，你在看什麼？」

「唔？不是什麼有趣的事啊。」

「抱我，我也要看！」

「是是。」

奏抱起小小的孩子，讓孩子看看窗外的景色。賽蓮娜緊接著來到女王身旁，奏坐過一點，給皇后留了點位置。

「陛下在看什麼？」賽蓮娜探頭出來，望向窗外問道。

「在看你姐姐。」

「瑪莉亞姐姐？在哪裡？」

「那邊，那個涼亭下。」

遠處後花園的涼亭是瑪莉亞慣常的會客點，同時也是這座宮殿最引以為傲的美景。即使有些距離，還是可以看到身穿赤紅色長裙的女王對面，坐著從某處而來的貴客。可惜的是，今天女王身旁同樣沒有那名近衛長的身影。

儘管如此，女王還是掛著慣例的交際笑容，這是瑪莉亞最擅長的技倆之一。

「今天風鳴閣下也不在呢。」賽蓮娜說。「看著昨天的姐姐，她們不會吵架了吧。」

「確實是吵了一架呢。」奏回想著，嘻嘻笑著說。

「咦？」

「沒什麼。瑪莉亞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至於會鬧脾氣吧。」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姐姐生氣時可是很可怕的。」

「嬸嬸很可怕嗎？比媽媽還可怕？」

孩子突然插嘴道，讓賽蓮娜啞了口。奏輕輕一笑，又把目光重投到遠方。

奏……我有一件事想拜託你。

想著翼昨天的話，奏總是禁不住替她們擔心。本想著經過昨晚的事，今天翼準會乖乖留在瑪莉亞身邊，結果又不在。

但願翼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奏和賽蓮娜都希望，自己得到幸福的同時，也能夠讓這對笨情侶幸福。

想著想著，遠方一個身影讓奏自位置上跳起。奏放下孩子，到一旁拿起自己的佩劍，急急忙忙走向大門，突然想起自己的皇后：「和孩子們待在這裡，在我回來前，不要隨意走動。」

「陛下，怎麼了？」賽蓮娜擔憂地問道。

「……只能說，你的姐姐活得真不容易。」

那邊廂，瑪莉亞與外來訪客對談之際，一支箭劃過瑪莉亞的眉間，落在桌上。護衛們見狀立即提槍圍於涼亭周遭，只是敵人並不只是來自遠方。訪客乘眾護衛不備之際，悄悄掏出一柄匕首，鋒刃對準女王陛下，畢直地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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