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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年 05月 刊 下部(共67篇) - 33,1

[db:作者] 2025-06-20 06:46 5hhhhh 5330 ℃

                 操舟

 

 作者:垃圾场

 2009年/5月/24日发表于SexInSex首发ID:wxsd11sha099@sohu

 首发网站:搜狐武侠圣殿

              一、伟大领袖

  一个幽灵,萨满主义的幽灵,在欧洲大地徘徊。为了对这个幽灵进行神圣的围剿,中世纪欧洲的一切势力,教皇和神圣罗马皇帝、希特勒和丘吉尔,都联合起来了。他们刺杀了兽族的先知列宁,疯狂进攻革命区。

  伟大领袖斯大林同志于危难中接过兽族的血色大旗。他刚毅而坚忍,面对敌军的凌厉攻势,沉着地指挥着部下奋起迎击。噩耗接踵而至,妻子自杀,长子被俘,基辅陷落……贪婪的梵蒂冈教廷试图勒索斯大林,引诱领袖出卖自己民族,拱手割让兽人的千里沃野。斯大林的回复: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战火无限蔓延,从普里皮亚特沼泽到伏尔加河西岸,极目望去,尽是荒丘焦土,断壁残垣。

  斯大林集结了倾国兵力,会战于斯大林格勒。他手握长矛,亲赴火线督战,誓与兽族共存亡。可是他还是失败了。教廷的铁骑有如降世邪魔,精铁面具后闪烁着残忍的光芒,恣意践踏矮小的兽人战士。勇士们一排排倒下,浓稠的鲜血染红了浩瀚苍凉的莽原。

  决不后退半步!斯大林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不能辜负导师列宁的厚望……

  在他倒转长矛,准备向自己喉咙刺去时,吉本猱身而上,一棍打昏以死明志的总书记,约瑟夫?斯大林。

  他是第一个殴打斯大林的知识分子,也是最后一个。

  铁卫们簇拥着昏倒的领袖,且战且退,经过无数次的冲杀,撕开敌人重重包围,向太阳升起的地方疾驰。

  「亲爱的爱德华多?爱德华多维奇,」斯大林缓缓睁开双眼,「这样做会被砍头的。」

  「您不能死。您是钢铁,是斯大林。有您,我们才有力量。」

  兽族残师沿着丝绸之路来到大唐的西陲,他们没有奇珍异宝,只有切齿仇恨与复国的愿望。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    ***    ***    ***

  戈壁,碎砾千里,骄阳正烈。

  午后戈壁静得让人窒息,放眼望去,大地完全被一层不健康的青灰色覆盖。

  天边几道黑色烟尘冲天而起,那不是文明的呼唤,而是被诡异的旋风卷起的万千石砾,正以惊人的速度扑向沙漠的怀抱。野兽的尸骸点缀着青色的世界,石缝中偶尔会挤出几根枯黄的针叶草,根须钉子般扎入硬逾钢铁的土中。它们小心汲取少得可怜的水分,怒视枯寂的荒原,昂首向天,永不屈服。

  「嘚嘚嘚. 」清脆的马蹄声踏碎了荒原的寂静。

  吉本在手心吐了一口吐沫,胡乱擦掉蒙盖脸上的沙尘,麻木地舔着爆裂的嘴唇。

  视野尽头浮出几个黑点,正是兽人的大帐。「回家了!」吉本舒服地闭上眼睛,任由马儿带他驰返伟大领袖身边。

  「站住!」

  吉本从梦乡醒来,赫然发现两柄长矛正对准自己的前胸,如再前行半尺,便是透心之祸。

  「该死的铁卫!」吉本暗骂道,一抖缰绳,马勒戈壁。

  战马多时未得休息,前蹄发软,一个趔趄向枪尖倒去。吉本不慌不忙,双掌遽击马背,潇洒跃下。铁卫被奔马弄得不知所措,惊惶中连连后退,让出一条通道。

  靴声橐橐,吉本从众铁卫中穿梭而过,背后传来阵阵低骂声。吉本是斯大林同志最尊敬的客人,纵使他们权势滔天,也不敢轻易得罪。至少,还不到时机。

  吉本甫进大帐,热泪夺眶而出。吉本是撒克逊郡的牧民,对烟草并不陌生,但健驮逻麻的浓烟犹如一柄柄小刀凌迟着鼻腔,委实令人难受。他不理解斯大林是怎样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做出一个又一个影响历史进程的决定。

  斯大林吸进去的是烟,吐出去的是寂寞。

  吉本摘掉军帽,藏匿发中的沙屑顺势倾泻而下。

  「同志辛苦了,请坐。」

  「我不累。」吉本身型笔直,如标枪般伫立。

  「此番考察,可否研究出唐军战法的精义?」言简意赅。

  吉本不假思索:「唐军战法奇诡难测,擅长无后方千里奔袭,再以锥形阵突进,冲坚毁锐,无往不克。」

  「攻敌疾,则备不及设。」斯大林话锋一转,「可我们备战十年,终究败在教廷手里。丘吉尔、罗斯福拒不发兵,想让兽族与教廷两败俱伤。哼,能活下来就是走向胜利的第一步,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吉本默然。斯大林野心仍然不断膨胀,来此不久便换下了窄长的西域地图,着手推敲大唐北疆的纵深防御体系。他常对部下说,李唐北方战事频仍,歌舞升平的外表下早已腐朽不堪。我们可以趁虚而入,在远东重建一个大大的帝国。

  「你的《罗马帝国衰亡史》写得很好哇。我们现在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谢谢总书记。」得到领袖的夸奖是每一位知识分子的荣耀。

  「书中提到罗马人亡于铅中毒,可否属实?」

  「是的。」吉本不解斯大林为何对此事感兴趣。日理万机的领袖能抽空阅读他的宏著,吉本登时倍感欣慰。

  「我发掘庞培古墓时发现尸骸的牙龈、腓骨均呈青蓝色,定是大量服食生铅的后果。」

  「罗马人中了毒,丢了江山。我们也一样。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列宁同志去世后,我们的战士变得懒散懦弱,我们的农民变得好逸恶劳?斯大林格勒会战为何败北?那不是武器精良、战法优劣的问题,而是民族意志的沦丧!」

  斯大林的思维高度集中,吉本不敢打断领袖的思绪,垂首聆听。

  「事情办妥了吗?」斯大林突然切入主题。

  吉本肃然道:「目标叫李停舟,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矮胖子。凯瑟琳同志已发现他的行踪,正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她此次代号是小蓝。」

  斯大林双目迸出耀眼光华,如利箭般刺破朦胧的烟雾。他站了起来,含着烟斗在帐中踱来踱去,一扫战败后的倾颓:「父老相传,只要饮下深渊魔王玛诺洛斯的鲜血,即能无往不克。列宁同志遗令:玛诺洛斯的精魄附体在这个叫李停舟的处男上。找到他,让全族饮下他的精血,蜕变为无坚不摧的战神!」

  吉本努力地消化这一切,忍不住问道:「您一定要把兽族的希望寄托在一个荒诞无稽、龌龊不堪的传说上?」

  斯大林笑了笑说:「对于那些愚蠢的人类来说,我们的存在不也是一个传说吗?」

              二、沉默江湖

  「余语临初午,卿言至昼明。徒然同日月,毕竟各阴晴。辗转独踟步,朦胧愁侧身。思添多瑙水,黯断不老町。」

  这首五律意境高远、文辞隽永,本是一首传世佳作。可不知怎的,它被李公子吟诵后就变了韵味。此刻他正慵懒地躺在地上,呆滞地仰望云霭苍苍。

  李公子姓李名宽,赵郡人,现居华亭。他祖辈为官,自幼受江左文化熏习,下笔成文诗才绝世,在河北已小有名气。然而他在情场连连碰壁,至今还是处男之身。他自比夜泊柳岸、漠视千帆的小船,故易名李停舟。更令他沮丧的是自己的身材,满腹诗书使他肚腩高高隆起,远远望去像一块起伏有致的顽石,又像一座即将落成的蚁丘。

  李停舟九岁赴东瀛学剑,五载弹指而过,李停舟的体重隐然超过身高。他学剑不成,无颜还乡,只能靠写诗意淫度日。

  他在雨中打了一夜的拳,里里外外已然湿透。他仔细品尝了粗臂上晶莹的水珠,苦中透咸,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人生快乐为何?金钱?权势?美女?对李停舟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他企盼有人能懂他,爱护他,陪他终老一生。

  李停舟怅然:「司马相如咏叹茂陵秋雨,终得卓文君相伴,我则连鸟都不鸟我。」

  「矮点胖点怎么了,」李停舟郁闷道。

  「齐相晏婴不满六尺,天桥比蒙腰大十围,皆出将入相。我不就是甘油三酯略微超标吗?唉,又饿了,找点东西吃。」

  翻身、撑地、提臀,一气呵成,伶仃独步,蹒跚去也。

  如此猥琐的男人居然是兽族的救星,小蓝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李停舟知道,亦会惊诧莫名。

  如何接近李停舟成了小蓝的一块心病。他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兔,稍有风吹草动便远远地逃开。她思前想后,只好采用人类进化史上从未失败过的方式:色诱。

  小蓝瞄着李停舟葫芦状的躯体,低声咒骂。兰斯洛特曾深情表白,被她断然拒绝。如今为革命献上引以为豪的身体,究竟值也不值?

  一场狗血的邂逅终于发生。小蓝为了祖国和人民,毅然牺牲了似水年华、豆蔻青春。

     ***    ***    ***    ***

  月上梢头,心湖幽幽。

  「我叫小蓝。」「我……我叫李停舟。」

  李停舟望着少女,美女也望着她。

  那是一双不属于尘世的眼睛:长长密密的睫毛下,眸子如湖水般蔚蓝,当她凝视你的时候,明澈的眼波如闪电点燃天际;偶尔垂下眼帘,避开你的目光,将满怀思绪密密掩藏。

  李停舟想的第一个念头:这是桃色陷阱么?随即否定了这个判断,我无权无势,无财无精,谁会算计我呢?再说被勾引又如何?来咬我吧!

  「先回答我三个问题。」小蓝清音直入杳冥,如瑶池天籁。

  「第一问:你爱我吗?」

  李停舟一怔,二人素未谋面,缘何话题开始就如此深入浅出。但他看到小蓝的仙体,不由浑身一震,双膝发软,跪了下来:「我爱你。」

  「第二问:你肯为我付出一切吗?」

  这比第一问简单得多,李停舟颤抖着双手,掏出六百文通宝。「这是我毕生的积蓄,尽管拿去。」

  小蓝笑了,露出一排银色的贝齿,双颊漾起浅浅的酒窝:「第三个问题先不问了,你来吧。」星眸射出柔情万缕,将李停舟的心儿牢牢缚住。

  春风不解风情,吹开小蓝的裙摆,一条雪白修长的玉腿悠然荡出。月下暗香浮动,沁人心脾,空气中弥漫着诱惑的味道。李停舟嗅着小蓝的发香,冥思幼年看过的春画,翻来覆去只能忆起《蛸と海女の図》……索性不去想它,任由小蓝操弄。小蓝呼吸渐渐急促,纤纤玉手抵住李停舟丰满的男乳。李停舟细心褪下小蓝的罗衫,用双掌欣赏曼妙曲线,粗舌在指引下勾勒着玉骨冰肌。

  小蓝爱怜地捏着李停舟的肚腩,倾听着语无伦次的绵绵情话,兰斯洛特的身影逐渐模糊。她终于抛弃了矜持,耳鬓厮磨,蜂腰慢慢酥软。湖畔雾气氤氲,天光水色都变得不真实起来。皎月像含羞的处子,悄隐层云;小鸟很有默契地站了一排,娇啼流啭,为这对金童玉女唱起悠扬的情歌。

  李停舟迷茫了,突然萌生的情愫是寂寞海洋里泛起的一缕微漾,还是宿命的邂逅呢?

     ***    ***    ***    ***

  情浓处,异变陡生。

  大地承载不动高密度的挺触抽插,「轰隆」的一声巨响,竟尔塌陷;烟尘弥漫,凹下一个胖子大小的深坑。

  小蓝发出惨厉的尖叫,声音透着三分羞赧,七分失望,惊飞无数偷窥春宫的鸟儿。她跳将起来,匆忙理平凌乱的衣衫,眼角扫见对方雄如山岳的躯体,掩面而去。

  李停舟吃力地翻了个身,双拳锤击大地,似乎要把满腔愤懑尽数发泄在土壤上。

  大地饱受李停舟体重的摧残,索性不理不睬,仅偶尔发出无奈的闷响。他锤了几百下,直到十指指节皮肉迸裂,绽出点点血珠,方自罢手。

  李停舟戟指古树:「你说,为何我锦心绣口,胸藏万汇,却得不到女孩的青睐?」

  树静风止。

  李停舟凝望心湖:「你说,为何我父兄贵极人臣,而我只是一个矮胖的落魄书生?」

  水冷湖幽。

  李停舟想质问皓月,但见乌云漫天,哪里有月亮的影子?

  李停舟愤怒地踢打黄土,仰天长叹:「我操(注:通假字,古同『肏』,详见第四章- 操舟湖上),这就是李公子的沉默江湖么?」

 

              三、蓝若惜梦

  无论如何,小蓝的出现改变了李停舟的命运。李停舟发誓珍惜下半身的每一天,每一晚。

  虽然盛唐贞节观念淡漠,女子不拘俗体,欢媾塌方毕竟是一件羞人的事。

  李停舟这段时光多在追逐中度过:小蓝似有意作弄他,总在最无言处避开李公子的追求,逃之夭夭。李停舟的肉欲逐渐消弭,惟愿与丽人安度此生。

  李停舟不敢面对她,默默跟在她身后。

  一路无话。

  鸳铃脆响,两骑踏风而来。乘者一男一女,男子倒握金锤,虬髯漆黑如铁,面目可憎;女子约莫三十来岁年纪,黛眉弯弯,目蕴哀愁,幽怨的眼波直映入李公子心田:「李停舟,我找得你好苦!」

  李停舟躲向小蓝身后:「姑娘,我不认识你。」

  李催撩起凌乱的发丝,颇觉不好意思:「你可以叫我豆志玲。我此番特来救君性命。你身边的女子不是好人!她要盗取你的元阳,献给西方黑暗三尊!」

  小蓝第一次听到如此露骨的陈述,玉颊浮起两朵红晕,倍添娇艳。

  李停舟还以为是某群闲人的恶作剧,看到三人尴尬的神情才觉得不对:「这多半是场误会?」

  「误会个头,跟我们走!」

  李破声如巨雷,震得李停舟耳鼓发痛。豆志玲补充道:「你若失身给她,休说大唐国祚难保,中原更会陷入永无休止的战乱。」

  李停舟投去询问的目光,小蓝淡淡道:「这位姐姐所述俱实。」

  李停舟垂下了头,心头万钧沉重。不知过了多久,李停舟猛一咬牙:「我与小蓝倾心相恋,大唐基业与我何干?」

  当断则断,今生无悔!

  小蓝低声道:「豆姐,你都听到了吧?」

  「男盗女娼,无耻之尤!」李停舟竟置家国于不顾,令她惊怒莫名。

  小蓝妙目流盼,瞳中射出圣洁的光芒,跪地祷告:「你你你快跪下,看我引弓千里箭。」李停舟不明其意,慌忙跪下,跟着小蓝一起虔诚祈祷。

  小蓝噗哧一笑,怜惜地扶起爱郎。李停舟骤觉金光耀目,异彩纷呈。小蓝右手挽起一人高的黄金长弓,单膝跪地,没有一丝颤抖。

  豆志玲蓦然见到金弓,心中微动:「庐山升龙霸,强* 豆典娜的是你吗?」

  小蓝乖巧答道:「他是我师父。」

  金弓勾起无数往事,豆志玲面如寒霜,手拈霹雳雷火珠,猱身而进。小蓝素手疾扬,三箭已搭于弦上,玉指轻抚,如琴瑟轻弹,运气蓄力,伺机而动。

  豆志玲深谙其中厉害,自己痛失先机,前胸大穴尽在箭意笼罩之中。她不停闪跃,香汗淋漓,仿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全力躲避猎人的追杀。小蓝意贯箭尖,瞄着豆志玲的双乳,好整以暇地调摆姿势。

  出色的箭手需要时刻精密计算风向、力度、射角,不容许一丝的浮躁侥幸。

  小蓝箭虽未发,单是这份淡定从容,便显示了高绝的武学修为。

  豆志玲暗器独步关陇,竟无还手之力。

  身法稍稍一滞。

  未闻弦声,箭已先至。

  豆志玲临危不乱,一声娇叱,右臂连划两个半圈,护住前胸要穴,怎料铁矢正无声无息地向自己羞处射来!

  「下流!」豆志玲提气轻身,堪堪避过破处一箭,不料又是一箭射向腿间蜜涧。豆志玲人在半空,无处着力,情急下双足连环踢出,正中箭身。铁矢贯满真气,豆志玲掌缘为劲力所激,火辣辣的好不疼痛。

  两箭去势未竭,三箭已窥阴丘!

  豆志玲顾不得身份,借前矢之力向后激飞数丈,就地一滚,匿于树后。

  「噗!」箭镞直透树身,叶落如雨,箭尖离脐下芳草不逾半寸。豆志玲脸色绯红,羞不可抑,原来她偷偷在想,若能再射深几寸,会是怎样感觉呢?豆志玲揉着酥麻的腿根尽处,但见肉光致致,露水涔涔。三箭给豆志玲带来前所未有的快感,原来那端庄的外表下,竟会是如此淫荡。

  「你湿了。」小蓝收起长弓,迎风屹立。

     ***    ***    ***    ***

  豆志玲血液里流淌着鲜卑人的勇武与豪迈。她经此一役,早为小蓝的绝技折服。然而李停舟的失身关乎大唐国运,她必须继续规劝,盼他绝恶于未萌。

  豆志玲喘息道:「李停舟,回头吧,在一切都太晚之前。等待你的只有死亡和黑暗。」

  李停舟揽紧小蓝不盈一握的楚腰:「你是否觉得我太猥琐,对小蓝有什么企图?豆姐大可放心,我会保护她的。」

  豆志玲摇了摇头:「不,我是在保护你……远离她!」

  李停舟的怒意如决堤长泻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小蓝爱我,懂我,我也爱她,懂她。我没有错!不管你是谁,都无权干涉我的感情!」

  豆志玲怒火炽盛,双眸凝寒:「她在不停地捉弄你、欺骗你,而你竟逆来顺受,甘之如饴。大唐没有你这样的败类!」

  李停舟沉声道:「你们久居长安,看惯十里烟花朱楼碧瓦,又怎能理解落木萧萧的孤寂?很多事只有经历过感受过,才会明白。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苦恋。小蓝,我们走。」

  情人双眸蓝似浩瀚的海,贮藏的情感深不可量。

  豆志玲见二人相依相爱,生死不渝,心湖泛起一丝妒意。先知辞世后,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唉,由他去吧。」豆志玲默念道。

  「人贱自有天收,管它是正是邪,是成是败,我不信大唐万世基业会终结在一个不分黑白的胖子身上。」

  一直充当路人甲的李破大怒,大锤一摆,草屑纷飞:「姐姐,这对狗男女如此嚣张,待我叫上五百个弟兄,将他们乱刀分尸!」

  「退下!她的箭法远胜于我,你去只会送死!」

  「姐姐!」豆志玲的飒爽英姿早在李破心灵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他从未见过姐姐如此进退失据,「我们为大唐的安定苦战连年,难道错了吗?」

  豆志玲神色黯然:「如果没有人是错的,那错的一定是我自己。」

     ***    ***    ***    ***

  茂林阴翳,水波碧蓝。

  二人并肩而行,一路笑语欢声。小蓝告诉了他一切,他不再是一个追随者。

  「小蓝,嫁给我吧。我会做最称职的丈夫。」

  小蓝嘤嘤道:「李公子,我愿和你长相厮守,不弃不离。」

  「你能不能换一个称呼?」

  小蓝示威性地挣脱李停舟的巨手:「就不换,你能把我怎样?」

  「不换就不换呗。」

  看着面前柔弱天真的少年,小蓝柔情忽动,柔荑勾住情郎肥硕的脖颈。

  「夫君……」朱唇微启,吐气如兰。李停舟心神俱醉。

  小蓝蜻蜓点水般啄住李停舟的唇,以足尖为轴,轻轻转了一个圈。她有如翩翩起舞的蝴蝶,云袖轻舒,飘然飞去,留下满径温香。

  李停舟怪叫一声,呼啸追去,在坚硬的土壤上凿出一长串深刻的脚印。

 

              四、湖上操舟

  年华似水流,转眼又是春风柔。

  他们携手同行,足迹踏遍大江南北;由于体型迥异,落差分明,不免饱受街头围观之苦。二人孤标傲世,面对路人惊异的目光,都报以洒然一笑。

  落日懒懒沉入湖中,淡淡红晕渲染着飘渺的云霞。小蓝与爱郎舟中对食,有意无意地扫过逐波而去的轻帆。

  「小镜湖。」小蓝默念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名。

  李停舟左拥佳肴,右抱靓女,人生快意不过如此。他忍不住诗兴大发,击桌高歌道:操舟湖上,胖胖壮之。巨侠久旱,泥马卧槽。痴汉斯饥,船心忉忉。

  今有绝色,修我戈矛。

  操舟湖上,惜惜磨之。荒町浩水,谁与独息?迨彼微醺,惑子同席。裳裳朱嬴,芳沁浦西。

  操舟湖上,爱爱研之。阴丘莫莫,春水泱泱。俾君いく,精涌如浆。惊起观之,其色玄黄。

  操舟湖上,营营哀之。帆逐波漾,一泄无眠。湖本佳人,舟独不怜。神之伤矣,长歌以惗。

  小蓝闭目聆听,享受着与情郎体型决不相配的稚嫩童音,奇道:「胖胖、惜惜、爱爱、营营,分别是谁?」

  李停舟避而不答:「全汝形,抱汝生,无使汝思虑营营。人生一世,美丑胖瘦,终归尘土。我所向往的只是那份爱情。」

  小蓝听得入神,金发流溢着不输骄阳的光彩,追问道:「操舟又是什么意思呢?」中西文化钜异,小蓝一时难以领悟汉语精微处,故有此问。

  李停舟略一沉吟:「操舟之技,隐奥无比,载舟覆舟,报宜深慎。吴子曰,若不修德,舟中之人尽为敌国。孙子却说,吴越之人,同舟济江,所患同也。可见动静、因果、攻受、恩仇,均能相互转化。别看我腰肥体胖,或许还是一位绝世高手呢。」

  小蓝细品着李停舟富有哲理的话,随口道:「我们管操舟叫boat- f**k,想必是一个意思。」

  李停舟一怔,「Boat是船,f**k又是什么?」

  小蓝面露韶羞之色,娇嗔道:「你真下流!」

  莫名其妙的李停舟硬挨了几记粉拳,攥住小蓝手,忧郁道:「你的是真很暴力……」

  二人脉脉相对,夕阳斜照,春色满舱。

     ***    ***    ***    ***

  宿命有如翻腾的潮水,将李停舟推向水乳交融的峰顶,又悄悄退去,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其实命运依然捉弄他,先赐予他希望,再将这缕希望无情褫夺。

  当黑衣老者的长舟掠波而至时,小蓝隐隐觉得,自己已无力履行偕老林下的诺言。他是梅林,梵蒂冈教廷第一法师,武功深不可测。李破掩于梅林身后,指指点点,一双牛眼狠瞪着小蓝,目光充满怨毒。舱内影影绰绰,伏有奇兵。

  梅林右手疾扬,小舟来势顿缓。小蓝见两船相隔已不到二十丈,单膝跪地,附耳低声道:「快趴下!」

  「着!」梅林微微一晃,小蓝却栽倒舟中,双手万针穿刺般灼痛。李停舟手忙脚乱地把她搀起,关切道:「怎么了?」小蓝站立不稳,复坐倒在地,怒叱道:「趴下!」适才梅林以甚深法力破了小蓝的千里箭,二人好比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梅林不忍痛下杀手:「跟我回去吧,孩子。我会亲自向主教求情。」

  小蓝微垂螓首,望着俯卧的李停舟,坚定地摇了摇头。

  梅林脸色大变,冷哼道:「原来他就是玛诺洛斯的魔种。既然如此,你死之后,我会为你祈祷,愿你早升天国。」

  「哗啦!」四名箭客破蓬而出,两前两后,布下扇形箭阵。小蓝心头一凉,教廷居然调集了西欧最出色的箭手与己为敌。

  李破性如烈火,便要出手,梅林喝止道:「颜射胖子,攻其必救。」

  「是!」

  箭矢如蝗,密集如雨。小蓝长袖飞舞,劲风所至,铁镞纷纷落下。她的绵绵真气如一堵坚墙,箭势虽凌厉无俦,竟伤不到李停舟分毫。李停舟忧心如焚,但怕小蓝分心,只得一动不动趴在船头。小蓝衣袂飞扬,虽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涯。

  这种纯内力的比拼最是凶险。小蓝与梅林交手时伤及经脉,渐渐感到不支,终于……

  李破弯弓搭箭,瞅准一个间隙,连发三箭。箭似流星,穿胸而过!

  小蓝凄叫了一声,倒在李停舟的身畔。鲜血汨汨流出,乱红如雨,烂漫而凄艳。

  「小蓝!」李停舟按住可怖的伤口,鲜血从指缝不断渗出,罗衫尽染。

  小蓝双眸泛起薄薄的灰色,蒙蒙雾色下充斥着哀怨与神伤。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但李停舟知道,那不属于尘世的神采已经永远熄灭。李停舟紧紧握住小蓝的手,再不分开。

  「第三个问题。」小蓝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你愿等我……一生一世么?」

  李停舟眼角噙泪:「天既不尽人意,我愿生死相随。」

  小蓝拍了拍李停舟丰腴的脸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骄傲的蓝玫瑰,于焉凋谢。

  李停舟心头一片的茫然,浑然不知身在何处,滴滴泪水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这一刻,泪满小镜湖。

     ***    ***    ***    ***

  我要报仇!

  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报仇?

  李停舟的脑中闪过那些耳熟能详的英雄人物:豫让吞炭残体,夏侯惇拔矢啖睛,更有豪士蝶小白为群杀毅然自宫。他想到这些人的坚忍勇决,摇了摇头。李停舟是俗人,为春秋大义、浮云之名献身,他自问做不到。

  可是小蓝……小蓝为己而死!触及怀中渐冷的尸体,回想小蓝一箭穿胸的惨状,李停舟愤怒了。那永挂唇角的笑容逐渐消逝,双拳紧攥,指节劈啪作响。

  小蓝的死唤醒了沉睡多年的心魔,此刻他不再是肥胖公子李停舟,他是兽人领袖,深渊魔王玛诺洛斯!

  李停舟站立起来了,昂首傲睨,与早先俯卧甲板的胖子判若两人。众人被他声势所慑,凝气屏息,没有人敢出言侮辱,更没人敢上前挑战。他拭干泪水,双臂一振,腰带从中爆裂!梅林呆呆望着他的腿根,运力透视。

  他被深深震撼了。

  金光映衬下,一帧壮丽的画面跃入视野:李停舟白皙的双股上附着浓密的腿毛,根茎约三寸长短,海绵体柔如飞絮,筋膜纤维因久旱而硬化;环形皱襞向茎头伸延,会于外颈末端。海绵体小梁与血窦互连成干,紧密相贴。茎下双丸坚硬如铁,精管蜿蜒曲折;金色精栓横亘其间,绚烂如小蓝的秀发。

  「你们不是需要我的杰杰吗?为什么不来取?」李停舟狂笑道。梅林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李停舟凝望婴儿般的下体,轻轻道:「永别了,朋友!」肥嫩指尖划过自己短茎,立掌成刀,挥了下去!

  「不要!」梅林惊呼。

  精涌如浆,其色玄黄!

  世上最不智的事就是在水中和一个疯胖子打架,因为有一种现象叫浮力,有一种能量叫癫狂。

  李停舟长嘶一声,连人带根跃入水中。只见湖底一团黑影向小舟冲去,犹如上古时代的巨鳄,声势骇人。众人大惊,向湖底轮射。李停舟连中数箭,攻势丝毫不减,比诸生离死别的痛苦,几处箭伤又算得了什么?

  梅林暗诵咒语,法杖急挥,刺眼白光激射而出……

  「轰!」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声如闷雷,响彻湖面。法杖竟从中断绝!梅林受气浪牵引,踉跄退后,旋即喷出一口黑血。李破遭梅林急撞,重心遽然失衡,栽入湖中。

  李停舟若有所觉,钳住李破的踝骨,将他拖向沁寒的深潭。李破脑中一片空白,湖水倒灌入鼻,强大的水压硬生生挤出肺中残存的空气。他双臂乱舞,痛苦万分地扭动、挣扎。

  云动,雾起,怒浪滔天。

  湖心水流疾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水底翻滚不休,水面热气蒸腾,仿佛地心有座巨大的熔炉,欲挣脱镜湖的缚束,将世间万物焚为灰烬。热气如一面面的无情的网,紧紧裹住每一个人,榨干他们肉体中每一滴水分。金黄色的气泡不断浮出,发出丝丝地爆裂声,浆液向湖心靠拢,凝聚成龙的形状,天地为之低昂。

  众人失色道:「江水泱泱,龙行其上!」如遭雷殛。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圣经中的末日神兽。五人均是笃信基督的圣教徒,匍匐艄头,哀声忏悔。

  李破的尸身终于浮起,双目泛白,脸上兀自带着惊骇莫名的神色。五人心意相通,齐齐发一声喊,奋力操舟,夺路奔逃。

  李停舟握紧双拳,目光如电。

  尔等休想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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