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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住在你的子宫里完结 - 11

[db:作者] 2025-06-20 06:46 5hhhhh 6020 ℃

               (四十八)

  我打电话给袁向东说,钱弄齐了,干吧。他肯定兴奋得在电话那边跳起来了,因为我听见骨头和桌子撞击的闷响。

  下午他领我去酒吧看了一下,地方很大,靠窗边整整齐齐摆着一排方桌,二十多张。中央几十张圆桌星罗棋布,看上去干净整洁。往里面走还有六个单间,袁向东说把这些单间设成VIP包间,谁喝醉了就直接抬进去,让他们「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我看见他一脸淫笑就知道他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签转让合同那天只有我,袁向东,原来的老板三个人。老板姓郑,三十多岁,脸上有块刀疤,原来在道上混过,说起话粗声大气,污言秽语,一接触他就知道他是心狠手辣的角儿。我们在桃源饭庄的包间里吃吃喝喝,说一些恭喜发财的话,郑老板让我开业以后准备个大点的桶装钱,我们相视一笑,最后切入正题,把事办了。

  回到酒吧后我和袁向东都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自己做老板了,这感觉就是搽了清凉油,爽啊!

  半下午的酒吧里还没什么人,我和袁向东自己先喝上了。他打算先这么干几天,等下个月初找两个人换个招牌,放放鞭炮什么的,让大家知道这里换老板了。

  酒吧里的服务员、酒保、歌手都原封不动,这些人做长了都已经轻车熟路,有好多问题我们还得向他们请教。

  我问他有没有公商局的熟人把营业执照办下来,现在办执照虽然不费事,但效率太低,最少得一个礼拜。他说我去找人问问,最好能明后天拿下来。

  他刚走几分钟,我听见手机就响了,听铃声不是我的,我找了半天在沙发的垫子下面找到了,一看来电显示:猪猪。我恶心了一阵,想知道这个「猪猪」是何方神圣,就按下了接听键。一听声音是白苏的,她显得很虚弱,她说老公我在酒吧附近超市门前的长椅上,你快点过来……救命……

  她断断续续地声音使我感觉大事不妙,以火箭速度向超市跑去,远远地看见白苏坐在椅子上,身体缩成一团。走近一看她面无血色,身体发抖,双眼微睁,咬牙切齿。她看见我第一句话是:「我老公呢?他怎么没来。」我说他手机落我这里了,现在你就把我当老公用。说完觉得太暧昧了,我自己都不好意思。我说你现在怎么了,有什么感觉,说她肚子疼得厉害,走不了路。我一把把她抱起来,准备拦辆车送她去医院。我发现手下面黏黏糊糊的,低头一看,我的妈呀,血!

  我第一念头就是白苏可能小产了,浑身哆嗦了一下,我的干儿子啊,你千万要挺住!

  她把头埋在我的胸口,叫声凄厉无比。还没到医院白苏就晕过去了,我不停地摇晃着她的头,我说你别睡,别一睡不醒了……你老公来了……

  不管说什么都没有反映。

  我把她送进急诊室,在门外来回踱步,大冷的天我急得满头大汗,好象躺在里面的是我老婆。

  过了半个小时医生出来了,我问她病人怎么样了?他遗憾地摇了摇头说,孩子保不住了,病人现在很虚弱,需要住院观察几天。突然他脸一沉,严肃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讲究性卫生,她之前打胎多少次了啊?子宫膜薄得都托不住胎儿了,以后别再要孩子了,这次还能保住命,下次还能这么好运吗?年纪轻轻的就这样,以后怎么办?

  我一听蒙了,狠狠得打了一下墙一下,手疼,才知道这不是做梦。

  脑子嗡嗡作响,好象几百架直生机在飞。我咣当把门踢开,拖着病床上的白苏往外走,白苏显然被我吓坏了,脸色惨白地叫到:「你干什么!你让我去哪!」

  我大喊到:「你他妈的给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别在老子面前装纯情少女!」

  我们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我们来到走廊,我把门砰然关闭。

  没等她站稳当,我就指着她的鼻子问:「你老实说你在跟袁向东之前和多少个男人睡过觉?说!」她一听花容失色,两只脚站不稳一个踉跄坐到长椅子上,眼泪顺着脸颊就流出来了,一边哭一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你还敢给我不承认!

  医生都跟我说了,你以前打胎无数次,你还敢抵赖?「

  她站起来,扑通跪在我膝前,哭着说:「求求你,你千万别和我老公说,我求求你……」

  「你还把袁向东当老公,你对得起他吗?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瞒天过海的?你怎么把袁向东骗得服服帖帖的?」

  「好,我告诉你,我的处女膜是假的,是我去深圳做手术补的,你满意了吗?

  这个能怪我吗?要不是你们男人好色,又要求女人为你们守身如玉,我至于走这步棋吗?「她这个时候的表情充满恨意,似乎要用目光把我杀死,一点都没有刚才的卑怯和心虚,反而把我说得心一紧一缩的。

  「不管怎么样,你不能骗他!你知道这件事要是被他知道什么后果?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说到这里她又害怕起来,她求我说:「你不要告诉他,就算我求你了,只要你不告诉她,你叫我干什么都行!」

  我知道她的意思,但忍不住要试探她一下。「真的干什么都行?我要是叫你陪我睡觉呢?」

  她死死咬着嘴唇说:「等我身体恢复了,你想怎么都行。」

  我一听「你想怎么都行」这几个字简直就要抓狂了!我把手一扬,真想一巴掌打下去,看着她挂泪的脸上写着一副受死的表情,我又不忍心出手,我下手太狠了,真怕把她细嫩的皮肤刮出血。我忿忿地说:「你还真他妈的贱!我打你都懒得打,你以后看见我低着头走路,听见没有!」

  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说:「你答应我不告诉老公了?」

  老公这个词从她嘴里吐出来简直就是侮辱,我握紧拳头狠狠得打了一下墙,疼得我手骨咯咯作响。「这件事,你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听见了吗?」她艰难地起身,刚走到门口一头栽下去,我这才意识到她刚刚小产身体很虚弱,她现在浑身都难受呢,刚才真的被愤怒冲昏了头,我怎么能那么粗暴地对待她?

  立刻扶起她,她顺势倒在我怀里,身体柔软得像一条蛇。

  把她安顿到病床上,她蒙着头,身体不停地抽搐,她拍了拍她的身说「别哭了,你『老公』一会就来看你了。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买给你?」我说「老公」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那是在讽刺她。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哭声更凄厉了。

  看了这个情形我也差点哭出来!我想为袁向东哭!

  那个时候修补处女膜这个行当刚刚起步,还不是很普及,做一次手术要近千。

  她千里迢迢去了深圳,手术费加上车费价钱很高,她的假处女膜也显得「高贵」

  了一些。几年后满大街都是做这种手术的医院,美容院,私人门诊,技术更纯熟,鲜血有红又腥又多,才八十块,便宜。袁向东,可怜的男人,你能想象出几年后你踏破铁蹄寻找的「处女」价格这么贬值吗?

               (四十九)

  那天袁向东来到医院后痛苦万分,他怒视着我的眼睛狠不得扒下我一层皮,好象孩子没了是我造成的。进门第一句话就是要给白苏换成特护病房,我心里问候他先人无数次,有这钱还不如给路边的要饭的呢。白苏一块破石头还真把她当成玉了。袁向东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他每天让他妈炖鸡汤给白苏喝,喝得白苏一看见鸡汤就紧皱眉头像喝药似的。两个人如胶似漆,袁向东对她是百依百顺,我看着白苏娇滴滴的样子我的胃就开始抗议了,隔夜饭菜都要翻腾出来。她根本就不配袁向东对她这么好!真是一物降一物,没想到袁向东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照顾女人这么悉心周到,连卫生巾都给她买了。

  我实在看不过去白苏在袁向东面前说话像个婴儿一样咿咿呀呀纯情可爱,趁袁向东买东西的时候数落她一番,结果她张开大嘴就开始唱大戏,把我吓怕了,我说你别哭当我什么没说行了吧,你这样等袁向东回来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袁向东回来看见白苏眼睛通红,唏嘘不已,脸色立即变得紫青,她问白苏:「这是这么了?我才走这么一会谁欺负我家猪猪了?」白苏把嘴一张那就是立体声道音响,哭得震天动地。她依着袁向东的胸口委屈地说:「刚才海天说你很喜欢小孩子,我也知道你喜欢,我多想为你生一个孩子啊,可惜我身体不争气,我对不起你……」袁向东耐心地哄她说你乖,别哭,我们还年轻啊,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天天回家造孩子。他说话的声音颤抖着,我真怕他不争气哭出来。

  说到生孩子我心一下子沉了,袁向东这个傻子不知道,你要是和白苏过一辈子,那你们袁家香火就断在你手里了。

  白苏发生的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一个刺激。

  想想我当初为什么要坚持非处女不娶,还不是男人自私狭隘霸道的本性导致的。所有男人都只有一个欲望,就是完完全全占有另一个人。现在我已经回头是岸,我明白了真正爱一个人就不必介意她的过去,重要的是她将来一心一意地对我。

  我打算忙完了这一段,酒吧的生意步入正规就和韩炜结婚,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心愿,我要为她实现。想想她也不年轻了,女人过了二十五岁很快就变老,我不能再熬她的心血了。

  白苏住院的几天简直把袁向东和我忙活坏了。袁向东忙着照顾她,酒吧里就剩我一个人了,由于人不够加上我初出茅庐对一切不熟悉,忙得屁滚尿流。有时候服务员更像个老板,而我是个虚心听从老板指挥的服务员。

  袁向东把执照办下来了,他拿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万分景仰地看着他,把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他说别这么深情地看着我,找人办事得表示表示吧。我说好吧,把那个大爷叫出来吃饭。

  执照是袁向东姐夫找的工商局一个姓驰的主任办的。那天下午我们约了他姐夫和驰主任吃饭,我准备了一条软中华和一条熊猫特贡,我发现我已经学会精打细算了,这些烟不用花钱买,都是韩炜给我的。

  到了饭店我吃了一惊,这个驰主任不是我小时候的邻居驰万富吗?袁向东要给我们介绍,我说不用介绍了,我们穿开裆裤时候就一起玩了。驰万富阴笑着说:「是啊,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他给我穿开裆裤呢。」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真想朝脑门上狠敲一记。

  小时候我们一起玩的几个人当中他最笨,长得最矮小,年龄最大,智力最不开化,我们几个人总拿他开蒜,让他跑跑腿买点什么东西,让他把家里好吃的好玩的都分给我们。他为了和我们这些聪明人一起玩,不断巴结我们,所以我们在他身上揩了不少油。

  有一次我们去草莓地里偷草莓,被园住抓着个现行,我们几个反映灵敏的都逃走了,就他一个翻墙的时候一下滑进园子里,被人抓住以后把我们都供出来了,园主和附近的邻居都认识,马上告诉我们几个人家长,结果我们无一幸免被家长打得半死。为了惩罚他的愚蠢和不忠,我们把他椅子上的钉子起了一半,他坐上去之后起身,裤子「嘎」地一声巨响,的确良的布料上破了个口子,一直延续到裤裆底下,一片白嫩嫩的屁股片露了出来。他哭着喊着说永远都不理我们。结果从那以后我们就很少见到他,后来他家已经搬走了。

  回到现实中来我有些心惊胆战。记得小时侯我没少骂他痴呆低能这些人身攻击的话,那个时候他长得愣头傻脑的,谁知道他能摇身一变成主任了?早知道有朝一日我要求他办事,我从小就不应该取笑他,那时候少不更事,童言无忌,现在这么大又怎么样?还不是说话不经过大脑,得罪的那些人一人吐一口口水就能把我给淹死了。

  看来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该活得小心翼翼。

  整顿饭的过程,驰万富总是不阴不阳地对我着皮笑肉不笑,我是不折不扣地吃次了一顿「夹生饭」。

               (五十)

  那天晚上我在我在包间里吃盒饭,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闯进来了。晃晃悠悠地走向我,二话没说「哇」地朝我狂吐,还把呕吐物吐到我的饭盒里,我火气立刻窜上来了。这不是欺负人吗?我刚想起身收拾他Y一把拉住我,他说别得罪人了,干这行得学会忍耐。我喘口气的时间里那家伙一弯腰,哗哗地又开始吐,我的脚感觉到热乎乎的,不用看也知道我的皮鞋被他给玷污了。我为我的华奴天伦心疼不已。

  这时候有两个男人闯进来了,看见满地狼籍,向我连声道歉。说完把醉酒的那个人架出去了。

  我招呼服务员把屋子收拾一下,皮鞋总不能也让别人擦吧。我忍着剧烈的刺鼻味,自己一边小心翼翼地擦鞋,一边按住胸口阻止酸水往上返。心里忿忿地咒骂。这老板当的,也太受气了。

  过了很长时间,那个人来到我面前,酒醒了大半,他郑重其实地说:「刚才真对不住了,我听我朋友说还吐你身上了,要不怎么着吧,你损失多少我赔给你。」

  我看他这么实在不好意思要他赔偿,连连摆手说:「算了算了,没什么损失,洗干净了照样穿,别客气了。」他一听不同意了,坚决要给我赔偿,我说:「我好歹也是这里的老板,你这么做就是瞧不起我了。」我们就这样一来二去没完没了。

  后来他拍桌子豪放地说:「好!就喜欢交你这样的人,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找大哥我!」

  说完就拿起酒杯要和我拼酒。他说我今天刚离婚,心情好啊,终于把那个臭婆娘给甩了,我特地跑来喝酒庆祝,你得敬我酒,你得恭喜我。说完我看见他的脸上好象长了苦瓜,皱皱吧吧的难受相。男人就是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心事明明都写在脸上了,自己却要口是心非地自欺欺人。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男人的承受能力普遍低于女人。女人经常通过哭发泄心中的抑郁,而男人遇到天大的事也只是装作毫不在乎,憋在心里不得排遣,长期下来心理防线很容易崩溃。

  后来了解到,他叫杨少堂,是这个酒吧常客,他自己说,平时把自己交给酒,周末把自己交给女人。他这个人比较健谈,和原来的郑老板很谈得来,几乎每天都来,郑老板走了之后他却对这里恋恋不舍,在附近众多酒吧之中惟独青睐此家。

  此人年龄将近比我大一轮,思想却很西化,极端的自由主义。每次来酒保都很自然地递给他伏特加,他一边品位一边和我们聊一些男女之间的话题,他能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我们点头称是。长此以往我们就混熟了,经常坐在一起神侃。杨少堂长得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我们喜欢管他叫杨大少,感觉亲切,帅气。

  他在酒吧附近的一个办公大楼租了一层办公室,自己当老板,有两个特漂亮的女秘书,这两个女的都陪过他来酒吧喝酒,据我观察,他和两个女人都保持着暧昧的关系。杨大少做的是服装生意,和东莞广州那里的几家服装厂都有联系。

  这些工厂生产的一些有名无实的「名牌」,经过他的独家代理,最终身价百倍地出现在整个辽宁林林总总的低档品牌服装店里。他说,我们公司是一个变废为宝的公司。每年春季和秋季定货会一过,只要坐在办公室里接接电话,签签定单,以后的日子就等着数钱了。美中不足的有两点,一是资金回炉太慢,以他花钱的速度,每年总有那么一段时间青黄不接;二是中间商获取利润有限,不能卖价只能卖量。

  总的来说,他是个实在人,经常和我们谈他的发迹史和生意经。后来我在服装贸易上做得风生水起也得益于他。

  酒吧的帐一向是袁向东他们两口子记的,赚多少钱我心里没数。那天我闲来无聊翻了一下帐本,吓我一跳,一天下来没赚几个钱,袁向东笑咪咪地说:「你别看这本,这是给税务局看的。」说完他打开抽屉拿出另一本帐本,我一看,脑海中瞬间充满了Mao。ZD的头像。我发现有时候我也很热爱我们的领袖。

  我初步结算了一下,一天的纯利润六七千,一个月下来我们能平均分十万左右,给员工开的工资连个零头都不到,不算在帐上。我总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劲地问袁向东,是我看错了还是你记错了,能有这么多利润吗?他说你别不相信,这个酒吧已经被郑老板干起来了,很多都是老顾客,我们接手就是来捡钱的。

  我和袁向东乐得当天下午立刻请白苏,韩炜暴挫了一顿生猛海鲜。

  所谓乐极生悲,我正准备换个大点的缸接钱酒吧就给我来个不小的打击。

  那天晚上我吃完饭顿生困意,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睡着了。我迷迷糊糊地听见电话响了,是酒吧的调酒师打的,他急促地说,海哥你快过来酒吧出事了,我知道大事不秒。酒吧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以前去玩的时候也经常遇见打架斗殴的情形。我立刻拦了辆车飞奔而去。走到门口我看见一群人围观,妈的这些家伙真是看热闹不花钱,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我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等我挤进去一看,我的天,酒吧被人强J了——酒瓶碎得稀吧烂,吧台差点被人拆了,玻璃渣子满地都是,桌子椅子奇形怪状地趴在地上,窗帘也被撤下来了。整个酒吧就像日军蹂躏后的现场。

  几个摇头晃脑的家伙看都不看我一眼,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视我为不存在。

  我大脑马上冲血,追上领头的家伙死死拉着他的衣服问:「你们是哪里混的,今天演得是哪出啊?」他正眼都不看我侧过头说:「你算是老几啊,在这里跟我说话?你们老板呢?」我他眼皮不抬一下的轻慢态度气愤难当,抑制不住冲动朝他肚子上打了一拳。「老子就是老板!」那个家伙惊讶地看着我,似乎想不到我敢动他。没等我有下一步动作几个人就把我围得密不透风,我第一反应竟然是面子问题,我知道自己要倒霉了,只希望不要让别人看见我挨揍的场面。我用尽全力往酒吧里攒动,刚走到门口我腰部吃了一脚,被人踢趴在地,我眼睛离一个破碎的玻璃瓶底只有两寸远,我冷得鸡皮疙瘩马上长出来。慌乱中我把我脑袋附近的地方用袖子擦干净,以免一会被打的时候破相,这时候那伙人围了上来,在我身上暴风骤雨般踢打……

  袁向东和白苏赶过来的时候说了无数好话,陪了很多笑脸,袁向东说我朋友不会说话,我在这里替他道歉了,您抽烟,请您喝酒……

  那个领头的大手一挥,示意手下的离开。临走前嚣张地说,让你朋友以后老实点!

  大学时候我们系主任曾经和我谈话,他说你要注意处理突发事件的意气用事,你的任性让本来可以更顺利的你遭遇更多挫折。我当时连连点头,把这句话当成箴言记到一个小本子里。

  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这句话越发显得有道理了。

  我和袁向东同样是老板,怎么挨打的偏偏是我?出社会这么久,还是没学会如何做事。

  袁向东和酒保把我抬到包间的沙发上,我感觉骨头要碎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臭美,我让白苏把她的化妆镜给我看看,我一看,吓得灵魂出鞘,脸又青又肿像个猪头。怪不得白苏被吓哭了,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喝一声:「哭什么哭,我他妈的还没死呢!你们就忙活着制造孩子了是不是?再晚来一点直接给我收尸了!」

  袁向东什么也没说,直接拨打120。白苏要打电话报警,袁向东说你省省吧,这事要惊动pol。ice以后还想干吗?

  袁向东问酒保那些是什么人,酒保说是郑哥以前的仇人,郑哥在的时候来闹过事。

  袁向东一拍大腿,若有所悟地说,原来是郑刀疤结下的梁子,他一走了之,丢下这么个烂摊子让我们收拾,我被他耍了。

  白苏一边哭一边说,那以后还能干吗?他要是老这么闹事还有客人敢来吗。

  袁向东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行行行了,你别说了,我烦着呢。

               (五十一)

  我在医院躺了一个礼拜,这几天韩炜天天给我炖排骨汤,花旗参鸡汤,乌鸡枸杞汤。她说你现在操劳过度多喝些补肾的汤,我说你动机不纯啊,是不是我出院后你准备让我操劳过度?她抿着嘴笑得异常灿烂,一边笑着打我一边说,你心眼真歪啊。

  阳光斜射到她白皙的脸上,她的脸就像开了朵朵鲜花一样甜蜜喜人。她现在喜欢化淡妆,穿衣服也中规中矩,看起来像个小淑女。我忽然觉得我们就像是打情骂俏的老夫老妻,充满了温馨和默契。

  我想人生如果能一直这样平淡如水也挺好的。就像我爸妈那样,一辈子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和和气气相敬如宾地过来了。也许平淡中见真情吧。等我和韩炜在一起时间长了,虽然没有当初的激情,但经历过生活的磨练之后另一种真谛就会浮出水面,那些磕磕绊绊相濡以沫一起走过的日子才是最弥足珍贵的。

  我出院后袁向东已经把酒吧重新装修了,桌子窗帘酒器全部大换血。装了双层窗帘,白天是淡紫色的,显得清新柔和,晚上是咖啡色的,正好适合黑洞洞的环境。装修一共花了十六万,除了我们接手以来赚的六万多,他还通过白苏的大姐挪用了银行十万,她姐在中国银行当出纳。我们现在又不名一文,一切都要从新开始。

  袁向东说如果那伙人不来捣乱的话这些钱很快就捞回来了。我说要是他们再回来呢?袁向东开玩笑说用我们刚强的血肉之躯把他们阻挡在门外。笑声过后他说,下次他们来的话你什么也别说,最好能回避一下,你的脾气太臭了。有什么事等我赶来再说,我能把他们稳住。

  我突然想到了黑哥,那个在看守所里和我称兄道弟的人,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出卖他的女人解决了没有,他现在看到我还认识我吗。实在逼得我走投无路我只能依靠他了。

  酒吧刚装修好我就打电话给黑哥。他听见我声音很意外,他说你这是出来了还是进宫了?我说我出来了,现在和朋友做点小生意,还得黑哥带些朋友过来捧场。

  当天晚上他带了七八个人去我那了,喝得是昏天暗地,日月无光。他的一个手下拉着我们的歌手就要去开房,歌手夏小杰是某大学艺术系的在读大学生,遇见这种场面乱了阵脚,用目光求我帮她解围。没等我开口,黑哥大斥道:「放了她,别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黑哥还是很有风度的,酒后不发飙,不说脏话,对手下总是保持着威严,说话很有震慑力。

  酒酣耳热后,我切入正题,我说黑哥,我这里最近惹上了一点麻烦。

  黑哥冷笑了一下,说:「你小子啊,没有麻烦你也不会找我是不是?说吧,什么事。」

  我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他爽快地说,下次他们再来你就打电话给我,我带一帮兄弟过来。我有些害怕,连忙说就是想震一震他们,不想做得太绝,毕竟以后我还得做生意。黑哥是个明白人,笑了笑说,放心吧,你以为我是pol。ice啊。

  干你们这行有你们的规矩,我不是不懂,我知道怎么做。说完又对着大笑起来,他说你小子啊,脑子转得真快,我早在看守所里就说你会做人了,果然没看错,处理事情有板有眼的。

  我心想,我要是再不会做人不知道以后能被人打成什么样呢。我现在棱角被磨得这么光滑还不是被逼的?

  开业那天酒吧门口热闹非凡,敲锣打鼓,鞭炮隆隆。剪彩后我们请来的两个当地三流歌手轮流献艺,惹得围观的一些小流氓口哨声不断。

  当天晚上那群惹事的家伙又来了,我就知道他们不会这么简单地善罢甘休。

  他们一进门袁向东笑呵呵地迎上去,他示意白苏把我拉进包间去休息。我刚转身那个领头的家伙把我叫住了,他说小伙子来来来,过来坐会。我心虚地走过去,坐在他们中间我的后背立刻凉了一片,心开始扑腾扑腾地跳,简直如坐针毡。

  大家管领头的大哥叫钟老大,为了体现出亲切感,我管他叫钟哥,有讨好之意。我说钟哥那天的事对不起你了,我在这给你道歉,今晚上酒水钱我都包了,你们几位大哥想喝点什么尽管点,包你们玩得尽兴。

  姓钟的说本来是想来收拾你的,看你态度不错我就给你个面子,说好了今晚的酒水你包了?我点点头说,钟哥你们随便喝。然后他站起来大声说,在坐的各位朋友,今晚我高兴,所有的人酒钱全包在我身上,大家尽兴玩!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欢呼声。

  我听了差点晕过去。我对袁向东说你打电话叫黑哥过来。袁向东说息事宁人吧,今晚就让他们逍遥,就当花钱买和平。我说他们绝对不是来喝酒怎么简单,这群欺软怕硬的家伙,我们再容忍,一会还能再上演一次抄家。

  黑哥十分钟后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了,我站在门口,看见两辆黑色桑塔纳一辆白色奥拓和一辆红色别克,二十来个人一窝蜂地从车里涌出来,鱼贯而入。

  我把黑哥手下那些人安排就座,让袁向东好好招待。把黑哥带到姓钟的那里,介绍说这是我大哥黑哥,又指着姓钟的说,这个是钟哥,我刚认识的朋友。黑哥让我下去,他们自己聊聊。我问他们想喝什么,黑哥说给我一杯啤酒,姓钟的说要龙舌兰。

  等我把酒端上去的时候两个人正在谈笑风生,姓钟的就势拉住说,来来来兄弟坐下来聊聊。他语气明显软了,对我明显有了畏惧。我才知道黑哥还是很有实力,几句话就把他吓阳痿了。我坐下后他笑呵呵地说:「老弟啊,上次那件事本来就是个误会,我找个时间道个歉就完了,但你态度也太不好了。你自己说你态度怎么样?」我连连点头说:「恩,我态度是不好,钟哥你别生小弟气,我有时候真不懂事。」他张开血盆大嘴想要吞人似的哈哈大笑,「你说上次你让我在兄弟面前那么难堪,我要是不表示表示,以后还怎么立足?」我频频点头附和着。

  「我看这次就这么算了,我也不和你计较了,我这是卖黑哥一个面子。以后我找人照顾你的生意。这个,你的酒吧也损失了不少,我叫人拿五万块给你,当是补偿。」我忙不迭地推辞:「别这样啊钟哥,你这是瞧不起我。这钱你也别给我,就当是小弟请您喝酒了。」他听完,呷了一口酒,皮笑人不笑地站起来,大手一挥,他的一伙人灰头土脸地走了。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连忙拿纸擦汗,总算敢喘一口大气。我说黑哥你真行,谈判的时候安之若素啊。黑哥说我你以为我就不哆嗦啊,镇定是强装出来的。我一进门看见他老佛爷的架势我害怕呢,一问他混哪的,才知道按照辈分排他还是孙子辈的呢,我一下就底气十足了,我说我原来在马力手底下做过事(马力是本地最大的B社会团伙的头目),他一听皮子马上软了,我说你是我弟弟,以后还得多关照关照,之后你就过来了。

  我问黑哥他们以后还会不会来捣乱?黑哥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次之后我才知道,没有谁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些心狠手辣的B社会也是心眼提到嗓子过日子。他们残忍,暴力,是因为我不阴别人就会被别人阴,所以他们才不择手段地排除异己,他们真正是踩着别人的尸体活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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