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草薙一個人站在冰冷的會議室中央，前方坐了幾位高層，沉重的氣氛讓汐晴也有點緊張了起來。

「兩個月前，四位研究人員與十多位AGE聯合計畫陷害了貴重的AGT實驗體，這位同時也是特殊機動隊的隊長，雖已在事發後對參與的人員做出懲罰判決，這邊還是得對當事人——草薙隊長告知他們的懲處…」

汐晴聽著書記官一一唸出參與者的名字、職位、事件中受的傷害還有懲罰內容，突然感覺到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忘記了，他只知道是跟草薙有很大關係的…

「……受到嚴重的侵蝕傷害，目前還在休養中，懲處內容為減少報仇跟加強非外出的勞動…」

「……以上四位人員因太接近事發中心，一位當場死亡，其他三位在送達港內時已無生命跡象…」

上面的人機械式的唸出死亡訊息，汐晴看到草薙的身子微微的僵直了一下，他緊張的看著那個少年的身影，在看不見他的表情的當下更讓他擔心那個人的狀態。

一直以來，草薙就對隊員或是認識的人的生死有點過敏，有種別人的命跟他連在一起似的，他總是極端小心的不要傷到任何人，在自己受傷時也是緊張的不像是他平常冷靜的樣子。

汐晴早就知道有人在那次事件中死亡，他仔細的觀察那個人的反應，不知道是該慶幸他沒有失控的放出了黑霧，還是該擔心他現在正在忍耐壓抑著自己呢？

「…該隱藥劑師則是轉送到其他港，以他的特長繼續對人類做出貢獻，以上，有關基本懲處報告完畢，一小時後請草薙隊長至禁閉室與他們一對一交談，再對懲處做調整。」

「…我知道了。」

在他們離開會議室後汐晴馬上從椅子上離開跑到草薙身邊，他看到對方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茫然的模樣，趕緊扶著他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他歪了身子靠在汐晴身側，後者牽起他冰涼的手按摩著，希望這個行為可以幫他緩解不安的感覺，幾分鐘後草薙深吸了一口氣後慢慢的吐了出來。

「…終端機，你帶著吧？」

「嗯。」

「給我吧，我看一下他們的資料。」

「……」

這時候還這麼認真的工作嗎？汐晴把放在椅子上的終端機遞給草薙，對方拿下口罩靠在他的肩頸處，每看幾個人就抬頭吸個幾口，汐晴有點擔心的問著他。

「…還好嗎？」

「沒事。」

秒答…看來受到不小的衝擊呢…

抬手拍拍靠在肩上的頭，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讓他更擔心也更內疚了，資料是他跟黑螢蒐集的，當時草薙還在昏迷中，自己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壓根沒注意到有人死亡這件事會對他影響這麼大…

別人的生死他一點都不在意，他只在乎這個人的安危，是因為自己的經歷跟他不一樣嗎？還是看多了？

不，草薙待在巴蘭跟佩尼沃特也沒有少看吧，甚至可能比自己還多…或許是看得太多了才想好好珍惜吧…

他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鐘，差不多該去禁閉室了。

「該走了。」

「好。」

草薙關閉文件，將終端機交給汐晴後重新戴上了口罩，深吸幾口氣後走出了會議室。

看著前方那個人筆直的背脊，應該又在逞強了吧…

……

「草薙隊長，接下來會以一對一的形式接觸他們，我們會在單向玻璃後，如果有突發狀況我們會介入，沒問題的話就開始吧。」

「好的。」

審了幾個人後，在外面的汐晴轉頭看向站在旁邊的男人。

「沒想到你會來呢，不是很忙嗎？」

「這件事我也有責任，而且有個人我蠻在意的。」

「…？」

黑螢看他一臉不解的樣子，他之前應該沒有機會知道那孩子最忌諱的事情吧？

「你看過草薙生氣嗎？」

突然的問題讓他愣了一下，汐晴仔細的回想了一下這一年跟他相處的狀態，平常任務的生氣比較像是警惕，好像除了深度五遭遇天父那次以外都沒看過草薙生氣的樣子。

「深度五那次以外的話…沒有，我沒看過他生氣。」

黑螢看著下一個被帶進去的AGE，皺了皺眉小聲的說著。

「……這次可能有機會看到。」

「蛤…？」

……

草薙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人，再看了一下資料，確認這個人就是他這次來這裡的主要對象了。

「接下來會問你一些問題，請你照實回答，這會作為調整懲罰內容的依據。」

「喔喔。」

「…請認真看待。」

「是～」

「年齡。」

「15。」

問了幾個基本問題後，草薙開始把問題導向這次的事件。

「職位是AGE，綜合資料顯示你很擅長戰鬥，也沒有什麼不良紀錄…」

草薙抬起頭，瞇起了眼睛看著他…應該說是用瞪的。

「你也沒有跟我進行任務的紀錄，看起來也沒有親朋好友因為我的關係傷亡…那你參與這次的計畫是為了什麼…？」

「唔…我…」

對方被他突然改變的態度嚇了一跳，收斂了一點從一開始就有些吊兒郎當的態度，手心也隱約的冒著汗。

「我…我只是很好奇草薙隊長的事…」

「…只是好奇？」

「然後在某一次歸還時有個人問我想不想參加他們的計畫，他們缺人手…」

草薙站了起來，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坐在對面的少年僵直了身子，眼神開始在桌面跟草薙之間游移著。

草薙拔出系在腰上的短刀朝他走近，少年想站起來卻被草薙一隻手壓了回去。

「坐好。」

少年被他冰冷的語氣嚇得不敢再有任何動作，他看著草薙提起刀在自己的手指上劃了一刀，在驚訝的張開嘴時那隻手指直接戳進了他的嘴中。

「唔！…你幹什麼…」

「閉嘴。」

一股血液特有的鐵鏽味擴散在口中，同時體內開始出現一陣陣刺痛的感覺。

「耐性甲級，5分鐘夠了…你聽過好奇心殺死一隻貓嗎？」

草薙看著他皺起的眉頭，侵蝕應該生效了，他繼續說著話。

「如果你是單純因為好玩有趣做這件事，那我就不會對你客氣了。」

「如果你是像其他人一樣，因為我的關係失去了重要的人或物，我不會阻止你們這麼做。」

看到對方額上佈滿了細汗，因為疼痛咬緊了自己的手指，看來必須長話短說了。

「但是…！你因為一時好奇跟了過來，當時發生的事情有可能要了你的命，未來要是因為你這樣莽撞的行動害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草薙感覺到對方緊咬的力道減少了幾分，猜測他已經痛到沒什麼力氣了，嘆了口氣後抽出手指，用放在胸口的手帕擦了一下，蹲了下來直視著那位少年。

對方用有些惱怒的眼神痛苦的看著自己，草薙無奈的看著他，伸手溫柔的擦了擦他額頭上的汗。

「…如果你能記得這份疼痛，下次就不要再做出這樣魯莽的事了。」

……

在玻璃後的汐晴看到草薙比了一個手勢，讓警衛帶著那個少年離開了，好像還說了什麼。

那個人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恢復了原本冷靜的表情繼續審著剩下的人員。

「黑螢，他…」

「剛剛的確是生氣了呢。」

「不，我不是說這個，他一直都是這樣審的嗎，用自己的血？」

「是啊，雖然加上這次，有讓他出來審的也只有三次而已。」

「三次…」

「三次都是私仇。」

「……」

審判是有必要的，但是依照他的個性，並不想做這種事吧。

……

好不容易全部審完了，草薙從審問室中走了出來，用有些疲憊的眼神看向汐晴，後者主動的靠到他身邊扶著他，汐晴抬起頭詢問著。

「黑螢。」

「嗯，辛苦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教官也辛苦了。」

回房的路上草薙走的很慢，途中還一直不斷的深呼吸跟吐氣，看起來像是身體不適一樣，汐晴提議扶著他的手，對方卻搖搖頭拒絕了。

「扶一下吧，早點回去房裡。」

「嗯…」

聽到汐晴這樣說，草薙才緩緩抬起手扶在他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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