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渗入室内，但丁有些不适地半睁开眼睛，然后将被子上拉以后继续入眠。维吉尔被但丁的动作给吵醒了——他本就是个浅眠的人，干脆起床开始洗漱。

今天的行程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大概可以晚一些出门。不过……

贴心的哥哥维吉尔还是拉开了窗帘表示你该起床了。

但丁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两句，还是乖乖起床。

打着呵欠下了楼，他才想起今天的早餐是由他负责的。

维吉尔正在餐桌旁边看着报纸，但丁多看了两眼，因为维吉尔今天罕见地戴上了眼镜。

平时维吉尔觉得框架眼镜有些碍事一般都会换隐形眼镜（你就是书看的太多才会近视，但丁说），感受到目光，维吉尔抬头，湛蓝的眼睛透过镜片看着他。

但丁有些发愣，维吉尔敲了敲桌子。

“早餐。”

“抱歉抱歉大概是没睡醒。”

早餐是吐司牛奶，准备起来很简单。究其原因还是但丁属于半个厨房杀手（另半个是不炸厨房的时候），而维吉尔的厨艺好歹够到能吃的边界，不过也仅限于一些简单的料理。

他们解决完了早餐，维吉尔便坐在窗台边的沙发上开始读书，但丁能认出是一周前从邻居的老人那借来的诗集。

偶尔但丁也会对维吉尔看的诗集感兴趣，但他看见那么多字就会开始犯瞌睡，于是让维吉尔念给他听。久而久之但丁也能记得一些，偶尔还会把维吉尔写的诗拿来作歌词用——当然，没给维吉尔听过。维吉尔要是知道，大概会和他打一架。

但丁过去坐下，头顺势枕在维吉尔的肩上，维吉尔自然地伸出手臂搂住他。

“困死了，”但丁说，“让我再睡会儿。”

“嗯。”

维吉尔知道按往常的时间但丁这会儿还在睡觉，而不是这么早被他一时恶趣味叫起床，所以容忍了他的撒娇行为。

很快但丁就沉沉睡去，呼吸也变得平稳，维吉尔把他搂的更紧防止他滑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维吉尔也睡着了，诗集顺着松开的手滑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把维吉尔砸醒了。但丁已经从靠在他肩上变成枕在他腿上，似乎书籍落地的声音并没有敲醒他。

维吉尔揉揉但丁的头发，然后把他推醒。

午饭是意面，维吉尔按住了但丁想要叫披萨外卖的手，干脆自己做。

手艺不算很好，但毕竟是维吉尔做的，但丁一边念叨着他的披萨一边吃。

由于早上补了一觉，午觉时间他们俩决定出去逛逛。

冬天的太阳总是格外的令人舒服。

维吉尔显然不是很喜欢冬天，他裹着厚厚的衣服，和但丁比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季节。（但丁：你穿的像个球，维吉尔）但就算会被但丁嘲讽维吉尔依然我行我素，他仔细围好围巾，然后再将大衣裹上，连同围巾下端一起包裹进去。

由于收拾维吉尔留下的厨房烂摊子时间有点长，但丁随便在衬衫外套了件毛衣，出门后才发现是尼禄送的红绿色圣诞毛衣（维吉尔反讽：你这样子可真是太蠢了）但丁不以为意地摊手，反正你看起来比我丢人。

他们对于先去甜品店还是先去书店的问题争论了起来，最后选择了和平解决的方式：猜拳。

“shit”但丁骂道。三局两胜的规则他可以做到两局两输，根本不需要第三场。

但丁其实并不喜欢书店，他来只会看两种书，一种是漫画，一种是杂志。而维吉尔每次都会挑挑拣拣最后带两本回去。

想到这里但丁又瞥了一眼维吉尔，他似乎在纠结。大概是选哪本的问题？但丁想，反正下周来买也一样，为什么不都买了？他也问过维吉尔，维吉尔倒是解释过，他一周只能看两本，干脆就买两本。十分单纯简单又直接的理由，但是的确没什么意义，一次买三本放一本下周看也行吧。但丁的思维又开始发散。

他想这个季节点草莓圣代会不会被告知无法提供。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自从尼禄不在家以来他就开始被维吉尔限制了甜品摄入，甚至有一段时间只要他一接近冰箱就会听见维吉尔警告的声音。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维吉尔心情又好，趁此机会说不定可以吃两个。

维吉尔从货架上拿下一瓶花生酱，仔细思考了以后又放了回去。以他对但丁的了解，但丁肯定会在一天的时间里吃完。

但丁在后面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趁维吉尔不注意偷偷往推车里塞了两个草莓布丁。

“家庭必备……7折……”维吉尔念叨着折扣标签上的字，正犹豫不决。

但丁已经往推车里塞了很多东西，从薯片可乐到草莓味的牙膏（？），有好几次维吉尔会妥协最后买回去，但是大部分时间是让但丁像小狗一样一个个放回去，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维吉尔留下了那两个布丁。

但丁拎着两大袋的东西往回走，而维吉尔拿着他的散文集。回家后维吉尔像是犒劳一样买了个草莓圣代给他。

“唔这草莓好酸，”但丁说，“明明看起来又红又甜。”

谁知道是为什么呢。大概是反季节的圣代引起的吧。维吉尔不甚在意地看着书，但丁忽地凑到他面前，维吉尔只来得及瞥到但丁咬着少了一半的草莓，但丁就吻上了他。

维吉尔想，的确是很酸，酸的离谱。完全没成熟的草莓大概也就是这个样了。

他们亲吻着对方，红色的汁液顺着嘴角滑落，缠绵的亲吻一直持续到这半个草莓完全进了两人的肚子，维吉尔用舌头舔了舔嘴角，“也还行。”起码圣代的味道是甜的。

但丁不满地吐槽下次应该举报店家，使用未成熟水果做草莓圣代可是大罪。

“我觉得你不如先想想下次是什么时候。”维吉尔威胁道。

但丁吃瘪地啃着已经没了草莓的圣代。

晚餐过后但丁搂了下维吉尔就拎着他那用了二十年修修补补的吉他出门了。

维吉尔曾经有意想要把那把吉他丢弃给但丁更换新的，但是但丁拒绝了。

“毕竟是老哥你给我的东西——”但丁把老哥两字咬了重音，“有勋章的老兵可不能淘汰。”

但丁指的是当年维吉尔和他大打出手的黑历史。

维吉尔反而笑道，“我还以为你完全不在乎。”

事实上最早开始学吉他的是维吉尔，但丁只是因为弹吉他看起来很帅，缠着维吉尔教他。如果伊娃还活着看到大概也会惊讶，几十年来只有那个时候兄弟俩关系最好，直到维吉尔开始性情大变把吉他砸了，也再不碰音乐。

维吉尔倒是没想到但丁会把它给修起来，更没想到他们会变成这样。

那段时间的他易怒又暴躁，对整个世界充满了敌意，而但丁那时候给了他一拳，维吉尔却不像什么热血漫画的反派一样会被打醒，所以他们俩打了这架以后就分道扬镳了，直到尼禄的到来他们才重新开始有了联络。

“我今天会晚一点回来。”但丁出门又折回来探头说道，维吉尔坐在沙发上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表示听到了。

说着晚一点回来的但丁实际上去了哪他也不知道，每个月总会有那么一次，但是维吉尔并没有兴趣，能够维持现在的生活他已经很满足了，也没有空去管其他事。他最近耳鸣的厉害，似乎经常能听见奇怪的声音在讲话，并且因为这个事而开始神经衰弱。

他去看过心理医生，但是并没有多大作用，和躁郁症不同，他的状态甚至与人本身无关，像是被外力影响，真的有人在说话一样。

维吉尔偶尔睡着就会开始梦到一点童年的事，但那又并没有发生。

他和但丁争抢玩具，他把但丁推倒在地，但丁哇哇大哭，母亲走了进来然后温柔的安抚着他们，问他们为什么打架。

然而他小时候从来没有和但丁打过架。

梦总是零零散散，维吉尔抓不住尾巴，只能看着它发生。

维吉尔试探过但丁，但丁并没有类似的症状。

顺其自然吧。维吉尔想。

但丁回到家发现灯还亮着，他轻手轻脚地过去沙发一看，维吉尔果然又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叫了一下维吉尔，维吉尔反常地没有醒过来。

深皱着的眉头表示他现在状态并不好，但丁连忙拍了拍维吉尔的脸试图唤醒他。

好在维吉尔没过多久就醒了。

维吉尔醒来第一时间拉住但丁摸了摸他的胸口。并没有伤痕。脑子被弄得一团乱的但丁刚想问，维吉尔自言自语般，“我往你胸口捅了一刀。”

“什么？”但丁懵了。

“在高塔上。但你没有死。”

维吉尔捂住眼睛。

那触感的确和真的一样。

他不记得为什么要捅这么一刀，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必须要捅。

但丁把维吉尔紧紧地抱在怀里，“都是梦，不用当真。”

维吉尔能感觉到但丁的颤抖，他不明白，为什么但丁会这么紧张。

维吉尔轻拍着但丁的背，但丁沉默许久最后闷闷地说“维吉尔。”

“嗯。”

“如果……算了。”但丁吞吞吐吐地最后放弃了说明。

维吉尔被他弄得一头雾水，梦终究是梦，他本不会过多去在意这种事，倒是但丁的反应让他反而开始在意。

维吉尔亲吻到但丁的胸口，突然，他感觉梦里那温热的触感还残留着，是但丁的血。

但丁搂住维吉尔的脖颈，感觉到他动作一顿，但丁正想问什么便被堵上了嘴，维吉尔吻住他的动作比平时粗暴许多。

但丁有点意外，毕竟平时他们的做/爱比较温和，为了不搞进医院丢脸他们俩都会妥协。但是这次维吉尔把他的下唇咬破了。

难道他真记得捅我胸口那事。但丁舔着唇上伤口想道。

（拉灯）

但丁已经沉沉睡去，维吉尔却因为但丁的反应迟迟无法放心这件事。他总觉得但丁在瞒着他什么，这事应该还不小，想到这他的耳鸣又开始了——但是维吉尔这次却发现了，之前还听不清是什么的低语，现在他听清了。

『杀死但丁』

我为什么要杀他？维吉尔想，但丁虽然烦了点，但是烦到要杀他也不至于。但那个声音愈演愈烈，令他头疼不已，他于是起床去找医生给他开的镇定剂，随即却看到了阎魔刀。

但丁今天醒的很早，醒来就发现他哥不在家，既没有叫醒他告诉他去哪，也没有留个字条——他们约定过一方出门要和另一方交代。

以维吉尔的性格约定是一定会遵守的，所以但丁只能判断出一种答案。

“唉……真不想这样。”

但丁懒散地发出了感叹，明明这种生活也很不错。

但丁安静地坐在桌子边吃早餐，今天本应是维吉尔做饭，而现在他只能吃面包。维吉尔他对烹饪曾经有着执着，但是后来放弃了，大概也是意识到他们永远也还原不了妈妈的味道。

熟悉的蓝光，但丁知道维吉尔回来了。

“好吧，起码尼禄是你儿子这点是真的。”

但丁这么自言自语，然后被刀抵在了脖子。

“但丁……”

『杀了但丁』

『杀了但丁』

『杀了但丁』

脑海里那个声音在不断咆哮。

维吉尔最后收了刀。

但丁长舒一口气，他的确不想再和维吉尔打了。

维吉尔问，“你骗了我？”

“你不是……”但丁语塞，“我以为……”

维吉尔皱着眉头。

但丁最后过去给了他兄弟一个大大的拥抱。

维吉尔莫名其妙地被抱了一下，然后说“我以为你没有那么早醒。”

大概是给他的不辞而别做个解释。

“但是，嘿老哥，你在哪找到的这个东西，而且你还会用？”但丁赶紧转移了一下话题。

“昨天它就在我的药旁边，我拿起来就知道怎么用了。”维吉尔看着他的眼睛，“所以你到底骗了我什么？”

维吉尔似乎还没有清醒。

但丁立刻闭了嘴，他觉得自己如果不说搞不好还可以继续，但是维吉尔的表情他看得出来，是他要生气的表现。

“好了老哥，这个事一时间说不清，但是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但丁解释道，大概就是他们俩都是在做梦，只不过但丁先察觉到了，并且没有叫醒他哥。

梦是顺着既定路线展开的，他们的身份都是已经被定好的，唯一不一样的是结果他们俩没有相杀而是确确实实的相爱了。但丁忍不住笑了。大概制造这个梦境的人的目的是要维吉尔把但丁杀了，毕竟连阎魔刀都送到他手上了。

“……”维吉尔开始了低气压。

“但是这个世界，除了我们俩都是虚假的。”

但丁为了人身安全赶紧补充。

维吉尔已经在计划杀人灭口了。

大概这个可以被排列进维吉尔的黑历史名单里一起删掉。

最后俩人都彻底醒了。

维吉尔把但丁踹下了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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