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之災啊……」史雷突然回家，正在看書的米克里歐聽完理由後，只能做出這種結論。

「嗯。」史雷也是很無奈。

因為事發突然，很多等著他幫忙指導作業的同學，都只能抱頭哀號。

「伯父和伯母是明天……」米克里歐去愛撫著史雷。

「嗯。」這半年，他們做過幾次，第二次米克里歐因為保有理智，所以有克制住自己，以生澀的手法去摸索、愛撫著，務求讓史雷能感到愉快。

第一次米克里歐是靠本能在行動，完全沒有前戲的就佔有他。

想到史雷當時滿身咬痕與吻痕，米克里歐就很自責。

不過他的咬痕可以保護史雷，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知道夢魘即使在失控下，也不會在被取食的對象身上留下咬痕，但史雷身上留下的咬痕，就表示他在潛意識裡，比誰都還要更想獨佔他。

夢魘不會在自己的對象身上留下咬痕，是因為這是標示為對方是自己的所有物的標記，但是那個人很有可能在分手後，尋求的下一個對象，仍是夢魘。

也因此，他們是不會輕易地留下咬痕。

也因為歡愛對米克里歐來說，是吃東西的方式，所以做的次數不多，往往是米克里歐感覺有點餓的時候，才會配合史雷的時間歡愛。

但米克里歐很清楚，史雷即使自己傷痕累累，也會固執地守護著這段感情。

他一旦對一件事物起了感情，就會很固執的守著，所以，米克里歐所能做的，就是竭盡所能的去回應這段感情。

「我明天還要出去……沒問題？」

「阿姨說了，你要先回去那裡看看你以後要住的地方。」米克里歐住的地方不是先前的地方，是一間夢魔牛郎店提供的宿舍，因為米克里歐在那時曾說過有很重要，想得到的人，以及當時未達法定成年，所以是交給其他成年夢魘帶著，讓他可以方便取食。

米克里歐說在那時他是借住在其他夢魘的房間裡，夢魘們要工作的時候，會問他要不要一起去，其他未成年夢魘們也是如此，有些如他，還沒得到他們最想要的那個人，所以寧可餓肚子，也不想去狩獵。

「我很快就回來。」握住史雷的手，「晚上還要跟你一起跟伯父伯母坦白。」

「嗯。」

他們並不在意連續劇與漫畫裡，那種轟轟烈烈的感情。

他們只是想要守護著這種平淡如水，彼此互相依偎的戀情。

夢魘有夢魘的生存方式，只是現在社會規範並不容許他們像以前那樣生存。

米克里歐下午要去上班，順便請假。

史雷因為要等到後天，所以決定下午開始準備做要給弟妹的衣服。

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史雷基本是不太會出去。

不過明天的食物就要記得去買，因為謬絲只會在他去上課的時候幫他買菜。

「不過跟艾莉夏約好要教她做毛衣……她要打的花紋有點複雜，所以很麻煩。」現在是只有確定內定的人悠閒的時刻，其他考生還是只能埋頭苦讀。

所以如史雷、艾莉夏等人，自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決定不升學的人，也開始找工作，悠閒如蘿潔，則是確定要繼承家業。

嬰兒用的衣物不用打太繁複的花紋，史雷多買了幾組棒針，按照米克里歐的建議，全做成半成品，等到確定性別後，再打上裝飾用的花紋。

在等待上班的時間，米克里歐是自己溫習著史雷的課本，畢竟他有三年的時間都沒有去上學。

史雷的筆記做得又詳細，所以他除非是真的不懂，否則不太需要史雷指導。

「我去上班了，史雷你不要緊？」

「嗯，路上小心。」

「記得吃飯啊，不要做得太投入。」

「嗯。」笑著接受吻。

這種親暱舉動一旦習慣了，就會越來越常做。

史雷的父母是在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到家的。

因為這回是搬回來，所以過幾天，其他行李才會陸續寄來。

其他房間史雷每個禮拜都會清理一次，而米克里歐跟他同居後，除了外出打工與採買外，在家裡不是看書溫習，就是打掃房間，所以基本都維持著隨時可以入住的狀態。

大概的情形已經在電話裡說了，史雷自幼就只喜歡一個人，所以對史雷意外的有所謂的私生活混亂的傳言，夫妻倆也只能苦笑。

史雷獨自生活的這三年，因為有謬絲從旁協助，所以他們並不是完全不清楚兒子的生活情形。

史雷是意外的獨立，是只要不說，就沒人知道他是個早產兒，而且是嚴重早產。

再加上他其實不喜歡跟人深交的個性，只要是了解他的人，很難想像他竟然會那樣亂玩。

而且史雷比較親密的異性友人，數來數去不超過十根手指頭。

更別說史雷除了去道場、去圖書館、去買必需品，基本是很少外出的，完全不似時下年輕人喜愛與同伴一起出去閒晃。

但不管怎麼說。

「史雷，你確定沒有搞大那個女孩的肚子？

「我連她是誰都不知道。」肯定的話語。

「那明天我們把這件事解決掉。」因為史雷清楚生命的貴重之處，所以他絕不會輕易的留下生命。

「嗯。」

「史雷，現在才兩個月，你要摸摸看嗎？」瑟蓮的手放在小腹上，笑著問。

「欸？」史雷的表情很訝異。

瑟蓮的小腹依然平坦，讓人難以想像，那裡面孕育了一個生命。

「現在還不會動，你以前，還在你媽的肚子裡的時候，就很活潑。」

只是輕撫著，就可以感覺到他在回應。

史雷是在六個月快七個月的時候早產。

「你跟米克里歐……有話想跟我們說，對吧？」

「阿姨……都說了？」

「對……我們……其實一直都知道，米克里歐是夢魘。」

「那……」

「等米克里歐回來吧，那場意外，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

「……跟夢魘……有關？」

「米克里歐逃走的原因之一……是因為你以前小時候，對夢魘味道的反應，非常的不好。」

「那次啊……」史雷有印象。

那時他的身體已有起色，但那時他只記得聞到一股黏膩的氣味。

很像是燒輪胎的味道，還有沼澤特有的濕潤味道，再加上腐敗的水果的甜味，而在那天後，他就狂做惡夢，甚至連只是打個瞌睡都會被嚇醒。

那時母親泡了熱可可，那陣子，他的點心幾乎都是巧克力，而且是變著花樣，完全不重複。

但確實，他的狀況在吃了那些巧克力後，就好很多，到最後是完全復原。

「謬絲說，你對米克里歐的味道，是完全接受的。」

「看得出來？」

「她過去曾跟夢魘交往過，米克里歐就是那段感情的結晶。」苦笑著，「那時候，也是謬絲教我用巧克力，就可以有效的治療夢魘味道所造成的後遺症。」

史雷是在米克里歐教他怎麼應對夢魘的味道時候，才知道，對夢魘味道反應不良的人，可以靠吃甜食來中和。

「那……」

「夢魘的習性，人類依然是一知半解，但史雷，你是完全出於自身的意願，去接受身為夢魔的米克里歐，對吧？」

「第一次的時候……是很生氣……但是……發現到……他是夢魔的時候，就能理解了，而且米克里歐那時還想逃。」很不負責任的出賣。

「為了保護你。」

米克里歐約莫是在傍晚回家。

基本他是已經住在史雷家裡，但在史雷的家人回家的現在，他是先回自己的家，自己的房間是還保留著，聽母親說，史雷一個禮拜會打掃他的房間一次，所以他回家時，也只需簡單整理，就可以住了。

工作的地方是夢魔的牛郎店，裡面有少數知道內情的人類，米克里歐過去在那裡生活時，也曾受到他們不少的照顧。

而且他也曾暫住在那裡過，為了他的固執。

深呼吸。

然後按下門鈴。

「晚安，好久不見了，伯父。」米克里歐自認膽大。

但此刻他是戰戰兢兢的。

「進來吧，史雷在等你。」點點頭，「有些事，我們一直都知道。」

「是。」

史雷正在和瑟蓮在流理台那裡切水果，似乎是在把蘋果削成兔子蘋果。

那是史雷為了哄其他小孩子，特地學的。

畢竟是很可愛，材料又是隨手可得的食物，史雷自己也很愛吃這種要花時間削的蘋果。

「坐吧。」

「是……」

「史雷已經跟我們坦承，他在交往的對象是你。」

「我很抱歉……對史雷做出那種事。」那不能以喪失理智作為藉口。

「你們夢魘在進入轉化，也就是成年後，會尋求自己想要的最初的對象……你的對象，是我家的兒子。」

「我有想過轉化成魅魔。」但米克里歐長年下來，是一直把自己當成男孩看待。

「削減自己的生命？」變成魅魔的話，就能生下對夢魘來說，最重要的對象的孩子。

「那樣做的話，就不能保護史雷。」米克里歐自己知道，一旦轉化，他的成長速度就會完全減緩，比正常人類還要慢上二到三倍的速度，所以他才會一直維持在三年前的模樣。

史雷變成老人時，米克里歐的模樣，應該是維持在壯年模樣。

「你……可以嗎？」

「史雷既然敢不顧一切的，想與我一起生活，我自然也要拿出該有的覺悟。」笑著，「夢魘該專情的時候，也是會豁出一切的。」

夢魘是必須靠歡愛來獲取食物，米克里歐有自知之明，他絕對會傷害史雷。

可有的感情，偏生就是有一方註定會傷痕累累。

「談完了？」

「嗯。」點點頭。

「那接下來……」瑟蓮坐下，神色一變。

史雷跟米克里歐坐在一起。

「當年的意外，可以說跟夢魘有關，又可以說無關。」

害史雷早產的意外。

夢魘的嬰兒要價不斐。

所以會有人以這些嬰兒為目標。

因為夢魘兒童的警覺性非常高，很難拐走他們。

最好下手的目標，自然就完全沒有任何抵抗手段的夢魘嬰兒。

「那個集團，瞄準所有孕婦，自然也有跟婦產科醫生勾結……我當時的醫生，是透過謬絲介紹的，他是專門幫夢魘接生的醫生。」而為了混淆，自然也會接受一般孕婦的門診。

嬰兒沒性別，是件很奇怪的事，但有時，這些孩子會依看得見的性徵，被登記性別。

人類之中也有雙性人的存在，所以不是什麼問題。

但正因如此，他們才會勾結醫生或護士，藉此獲得夢魘嬰兒。

「當時……我是後來聽謬絲說的，被盯上的人，原本是謬絲，但謬絲……因為你父親在保護她，所以錯過了你的出生，你的受孕日期被刻意竄改，至少被提早了三周，所以那夥人的目標，最後是落在瑟蓮身上。」

即使瑟蓮當時已經結婚，但有的人會為了隱藏自己非婚生子，而刻意跟他人結婚。

「史雷在快七個月大的時候，我就注意到有人在跟蹤我，所以，那天……史雷生日的前兩天……我出了意外……為了躲避他們。」

瑟蓮不慎在人行道上踩空，撞上了停車柱。

再後來的事，就是瑟蓮為了安胎，躺在病床上兩天，最後終於受不住，史雷因此早產。

「那麼……」

「我出意外後……警方就破獲了一個大規模的跨國販嬰集團，他們擄走嬰兒販售……即使是普通的嬰兒，也還是有人願意購買。」

「是你父親幫忙，雖然聽說也要收尾了，不過在出了那場意外後，他就迅速收網，因為他只想要保護你。」

「那……之後……」

「史雷被宣判只能活不到幾小時……但不可思議，他堅強的活了下來，最後在醫院裡住了快一年，身體發育完全後，才終於出院。」瑟蓮看著史雷，露出慈愛的微笑。

史雷當年小到醫生一隻手就能把他托起。

跟一般新生兒略顯蒼白的膚色不同，他是名副其實的赤子。

但史雷跨過了早產兒的難關。

他們還記得，史雷在移除維生儀器時，小小的手明明沒什麼力氣，但卻能感覺到，他很用力的在握住他們的手指。

「那就是真相……」

「米克里歐，接下來你想怎麼做？」蓋奧克問，「史雷的意外跟你有關，但不可否認，是你一直在保護史雷。」

「我會一直保護他……而且我跟他約好了，直到我們分手為止，都要一直在一起。」握緊史雷的手。

史雷的意外跟他有關，他很訝異。

但是他並不認為，他對史雷的感情，有贖罪的意味存在。

因為他是在完全不知情的狀況下，選擇了史雷，將史雷視為他最重要的對象，以及最深愛的人。

而且他已經習慣保護史雷。

「史雷，你也是那樣的想法嗎？」

「嗯，我想跟米克里歐在一起。」

「那是你自己的人生，所以好好的面對自己的選擇。」點點頭，「我的孩子就拜託你了。」沒辦法說出如果敢傷害他的話。

因為夢魘的身分，註定會傷害史雷。

但那是史雷自己的人生，他已經選好要攜手共度的伴侶。

「我……入夢？」米克里歐站在門口前，問。

「嗯，可以啊。」

「你明天就要回學校處理那件事，還是不要好了。」搖搖頭，「明天見。」

「明天見。」背後有父母在盯著看，自然不可做出什麼再見吻的舉動。

史雷下午的時候就被好好地詢問過，晚上的談話，也只是確認兩人間的關係與感情。

「那麼，史雷，去睡吧，明天去解決那件事。」瑟蓮需要休息，畢竟她有孕在身。

明天說好是由蓋奧克去學校，孕婦三個月前不宜大動作。

「晚安。」

「史雷……是完全知道，並理解了一切，才接受米克里歐……」

「那孩子一直以來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所以不會去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但也絕不允許別人觸碰他想守護的東西。」

中秋節昏睡中的後記

日文的嬰兒是あかご，漢字寫法就是赤子，比較常聽到的說法是赤ちゃん。

繼續抱頭苦思。

前陣子看了魔女之刃，意外地想寫這種風格的文。

魔女之刃本來是歐美漫，但日本有進行改編，感覺很適合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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