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挞/Lemon tart

　　罗玛尼·阿其曼对枪声没有丝毫反应。

　　马里斯比利死了，他并非是第一个知晓此事的人，但他作为医疗部门的负责人，还是参与……或者说主导了对马里斯比利尸体的检查工作。

　　自那之后罗曼医生的脸色就总是不太好。

　　迦勒底其他职员们窃窃私语，说起昨天看到医生在食堂突发性地呕吐，整个人像是褪色了一样，连平时最喜欢的草莓蛋糕都没让他打起精神来。

　　有来的比较早的职员想起罗曼医生是由马里斯比利所长——虽然现在那个称谓要加个“前”字——带入迦勒底的，一来就空降了医疗部门的负责人，当时他们猜测这两人可能有什么私交，但在之后平常的工作中那点八卦也就磨灭了，然而现在罗曼医生的反应让人又忆起这件事，只是没人能再以轻松的心态去八卦，牵扯上死亡总是让人难过的事情。

　　基尔什塔利亚比旁人知道的要更多些，或许比身为天体科君主的女儿、即将继任下一任迦勒底所长的奥尔加玛丽知道的还要多一点。

　　毕竟奥尔加玛丽不是[cake]。

　　他的老师没有刻意隐瞒过他这点：老师是[cake]，罗曼医生是[fork]，而他们是隐秘的伴侣关系，基尔什塔利亚偶尔能看见他们一前一后地从无人的管制室或是天文台出来，当他问起时老师自然地回复他：“只是在谈工作而已。”

　　基尔什塔利亚当时就觉得老师在把他当小孩子忽悠。

　　距离马里斯比利死亡过去了一段不短的时日，罗曼医生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发憔悴，到了是个人与他见面都要劝他不要继续工作赶快去休息的地步，他总是笑笑，转头就将那些劝告置若罔闻。

　　比起马里斯比利掌控下的迦勒底，奥尔加玛丽来后这里显得一片混乱，正式的继承文书还没有全部办理好，同时还要去与其他魔术师家族虚与委蛇，少女整日疲于奔命，更不可能去关心迦勒底内部某个职员的心理健康——她自己都需要人关怀。

　　基尔什塔利亚与奥尔加玛丽一同从时钟塔回来，连参加宴会的礼服都没有时间换下，雷夫劝她先休息一会，基尔什塔利亚也赞同，奥尔加玛丽倔强地坚持了一会儿，还是在雷夫的安慰下软化下来，别扭地回了房间。

　　“那我也先走了。”

　　雷夫冲他一点头，便也转身离开，基尔什塔利亚犹豫了几秒，喊住他：“请问……罗曼医生最近怎么样了？”

　　“罗玛尼吗？”雷夫有些诧异于他会关心罗曼医生的样子，但仍详细回答道：“还是那样，几乎不吃饭，总是逞强说自己没事，但身体很明显不太好，劝他休息他也不肯……你要去看望他吗？他昨天工作的时候休克了，被强制送去休养。”

　　透过探视窗，基尔什塔利亚看见罗曼半靠在床上，比起上回见面，瘦得几乎脱了相，露出的一截手腕凸显出骨节与青色的筋，他低垂着头，眼神像在盯着自己手上的挂针，又像是在凝望虚空。

　　雷夫敲门带他进去，寒暄了几句就离开，把空间留给基尔什塔利亚。

　　罗曼看向坐在床边的年轻人，与初次见面相比显得成熟了很多，但要说两人的关系，也只停留在比那时稍熟悉一点，走廊上遇见可以打个招呼的那种。

　　所以他不理解为什么对方突然过来看望自己。

　　承受不住沉默的室内越来越尴尬的气氛，他犹疑着开口：“那个……请问有什么事吗？”

　　基尔什塔利亚只是词穷，他对奥尔加玛丽说了很多遍节哀和安慰的话语，面对比他年长的、与他的老师有亲密关系的男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保重身体。”他斟酌语句：“老师应该也不希望您这么难过。”

　　“呃……”罗曼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基尔什塔利亚坐了会儿就礼貌地告了别，说让他好好休息，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茫然地意识到一件事：所以在其他人看来，他现在这副样子是因为马里斯比利死了而伤心过度？

　　马里斯比利死去他不可能无动于衷，但他知道马里斯比利最终的期限，就算提早了一些，也只能算是遗憾，然后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让他动摇的是面对马里斯比利的尸体时他的反应，从未有哪一刻他像那样对自己身为[fork]产生强烈的厌恶之情，尸体是冰冷的，可是从冰箱里端出的蛋糕也是，做完尸检他恍恍惚惚，走到食堂看到橱窗里的草莓蛋糕就吐了一地。

　　然后他开始吃不下东西。

　　没有味道，可以期盼的对象成了反胃感的来源，胃里总是像在烧着，有时是饿过头身体提出警示，有时是他的幻觉，他现在确实是人类，无法摆脱恐惧与脆弱的普通人。

　　任意一种负面情绪都不足以真的将他击倒，但营养不良的身体可以。

　　他望着被子出神，忽然被关上的门又打开了，金发青年重新走进来，满脸认真地在他床边坐下，像在说什么事关重大的话题，深吸一口气道：“如果罗曼医生不介意的话，稍微吃一点我也不要紧。”

　　罗曼想自己还好没喝水，这俩师徒在语出惊人方面真是一脉相承，他被惊了一跳，然而太累反应慢半拍，只是愣愣地抬起脸“啊？”了一声。

　　“罗曼医生您……是[fork]对吧？”基尔什塔利亚顿了顿，继续道：“老师应该有向您提起过，我也是[cake]，所以要是觉得没有味道很难受的话，稍微吃一点我也不要紧的。”

　　他把那话又重复了一遍，罗曼终于听懂他说的是“吃一点我，也不要紧”而不是“吃一点，我也不要紧”，越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恐怖故事。

　　基尔什塔利亚又靠近了一点，他摘去手套，充满干劲地问：“血的话每天用针管抽一些就可以了，现在想吃吗？”

　　我想喝口水冷静一下，罗曼颓丧地想，这孩子怎么回事啊？

　　尤其是稍微吃一点也不要紧这话马里斯比利也说过不止一回，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反胃，就算一个[cake]坐在他眼前，他也……也很诚实地咽了咽口水。

　　两种相反的感觉冲击在一起，基尔什塔利亚看他脸色又变差了一点，关切道：“还好吗？”

　　“我没事……”罗曼艰难道：“也不用吃……没有味道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只是……有点没调整好心态，所以不用……”

　　他不自在地挪了挪，往基尔什塔利亚相反的方向：“总之，谢谢你的好意，我真的不要紧……而且马里斯比利……所长，他没跟你说过吗？最好不要跟[fork]独处，就算对方看起来很虚弱也不行，要知道对于[fork]来说……”

　　他说到危险教育就抛开了心底那点不自在，啰啰嗦嗦说了一大通，中心思想就是[cake]要注意安全不要把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随便给人吃，基尔什塔利亚认真听完全程并总结提炼道：“所以医生确实很想吃？”

　　“不想！血绝对不行！你到底知不知道[fork]对[cake]的威胁性！”

　　“那其他的体液呢？”基尔什塔利亚一项项数：“唾液、眼泪……”

　　“停停停！stop！为什么我非得吃不可啦？”罗曼被他数得心慌，嚷嚷着先冷静一下也不知道是在说基尔什塔利亚还是在说自己，基尔什塔利亚被他嚷得停下，一双深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盯着他。

　　罗曼闭了嘴，听金发青年恳切地道：“我刚才出门去问，听说医生的厌食症越来越严重了。”

　　“……那是因为……”罗曼找不到借口，他总不能说实话，而基尔什塔利亚态度紧逼，他没有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根本躲不过去。

　　“因为什么？医生您说只是没调整好心态，但是再这样下去我怕您会猝死。”基尔什塔利亚语气温和而不容反驳，“我是真心诚意想帮助医生，请您接受我的好意。”

　　“但、但是……”罗曼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面对直白而坦诚的善意他实在没有办法，一只手不自觉地比划着：“那个……可是唾液的话……不是得、得要亲密接触……我觉得不太好……”

　　基尔什塔利亚恍然大悟：“其实我并不觉得麻烦，医生身体能好起来就好了，这两样都不行的话——精液呢？”

　　“咳咳咳！”

　　罗曼硬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基尔什塔利亚一边给他拍背一边一脸坦然地说道：“只要用试管装着给医生就可以，也不需要直接接触或者见面，也不会损伤身体，确实很方便呢。”

　　“方便个……你别说了，唾液就行。”罗曼生怕他说出什么更下限的话，连忙喊了停，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喊了什么，脸色顿时非常好看。

　　[cake]在他身旁还是太刺激他的精神了，尤其他饿得要命，还能保持大部分理智纯粹是身体太虚弱，但本能依旧蠢蠢欲动，想要将美味的[cake]吞食下去。

　　他又开始反胃，肚子里的内脏向上翻涌，但他肠胃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就算想吐也吐不出来，只有胃酸的烧灼感凝聚在喉头。

　　床头柜上备着清水，罗曼漱了漱口，基尔什塔利亚帮他端着水杯，满面担忧，罗曼漱完后就一直呆坐在那里，也不说话，病房里沉默半晌，罗曼忽然道：“其实所长还在的时候，我也不是经常吃……所以只要偶尔尝一尝味道就可以了……”

　　基尔什塔利亚愣了愣，意会到罗曼的意思后，充满欣喜地“嗯”了一声。

　　……

　　不应该答应的。

　　只是因为一时糊涂才同意了对方的提议，冷静下来就开始懊悔，本来就打算住院时努力调整，就算为了一直以来的努力能继续下去也要克服心理阴影。

　　与噩梦中所见的场景相比，出自自身个体本能的恐惧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土。

　　现在的亲吻算什么呢？

　　香甜的美味顺着交接的唇齿延伸进来，鼻子里嗅到的香味是刚烤好的柠檬挞，罗曼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自己交握双手，贴在背后，由对方主动低头，贴上双唇。

　　许久未接触过的味觉，究极的美味在舌尖上迸发，交缠的舌软嫩得像布丁，他不敢用力，总觉得稍微一使力就会咬碎它。

　　味道不一样，而且他（活着）的身体非常温暖。

　　温热的源头靠近了一些，似乎是站不稳，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沉甸甸的十分有重量，罗曼仍背着双手，微偏过头，让舌尖能探得更深入，像小熊舔舐蜜罐。

　　“唔……”

　　基尔什塔利亚觉得自己要站不稳了，说好只是尝尝，唇瓣黏到一起后就再没分开过，罗曼医生上半身都倾过来，舌头被来回搅弄，不属于自己的肉体侵入了口腔，黏糊糊地舔过牙龈和上颚，带来酥麻的快感，又缠住舌头吸吮，他不得不扶住罗曼医生的肩膀，想着：

　　医生很久没尝到味道了吧？

　　唇舌黏在一起的进食还没有结束，罗曼几乎忘了时间，只顾着舔舐美味，与马里斯比利在一起的时候主导权从不在他手上，只要稍微失去一点控制，马里斯比利就会捏着他下巴迫使他松口，现在对方根本不阻止他，他就越发沉迷下去，直到对方整个人压下来，趴倒在他身上才回过神来，慌张地睁开眼睛，错开了嘴唇。

　　金发青年整张脸涨得通红，深蓝色的眼睛像蒙了层雾，嘴唇半张着，热气从红润的唇里吐出来，喷在他脖子上，罗曼看他嘴唇都好像有点肿，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刚才……”

　　“没、没事……罗曼医生好不容易能尝到味道……”基尔什塔利亚只是一时腿软，很快就恢复过来，只是脸还是红的，他从罗曼身上爬起来，把送来的午餐推到罗曼面前，期待道：“能吃得下去吗？”

　　柠檬挞的气味还围绕在身边，罗曼低头吃了一口，没有味道。

　　基尔什塔利亚看罗曼吃了一口就不吃了，期待的神色立马转成了担忧，却见罗曼缓缓眨了眨眼睛，像是刚从突然的发愣中回过神，对他笑了笑，低头继续吃起来。

　　口中的食物将之前残余的美味全部带走了，这种熟悉的无味反倒让人安心，说到底食物只是维持生命的手段，罗曼边吃边想，如果是所罗门的话，一定会很容易就接受这个逻辑。

　　（但是我……）

　　他思绪迷茫，像是才意识到这件事。

　　（巧克力和草莓蛋糕的味道……以后都再也吃不到了啊……）

　　……

　　脱轨的生活逐渐复原，只不过有些稍微的偏差。

　　罗曼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靠在办公椅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刚准备摸个鱼，医务室的门就被敲响了，他立马正襟危坐，把魔法☆梅莉的网页缩小，才咳了一声：“请进。”

　　金发青年推门进来，穿着便服，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罗曼见到来人就重新放松了，但没把缩小的页面点开，歪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医生。”基尔什塔利亚来势汹汹，快步走到他桌前：“我听说你今天又没吃饭？”

　　“诶？什么？不是，基尔什你听我说，是因为她们分我太多零食，所以我才没吃正餐，不是什么都没吃。”

　　随着他的慌张解释，对方紧张的神情慢慢松懈下来，只是仍然很怀疑：“医生为什么要吃那么多零食？这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她们分给我我总不能说不要，而且……等一下，到底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怎么感觉被当成小孩子一样……”罗曼嘀咕了一句，面对基尔什塔利亚狐疑的眼神，他闭了嘴，过了一会又无奈道：“你不用这么担心我吧？之前真的只是心态没调整好，现在不会那样了。”

　　他甚至还能吃个草莓蛋糕怀念一下。

　　“没办法，因为那时候医生的状态太糟糕了……”好像会就那样死亡。基尔什塔利亚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谈，另起了一个话头：“医生现在要不要吃一点？”

　　“……没、没必要吧？”

　　罗曼结巴了一下，站起身试图后退，他仍不习惯和基尔什塔利亚接吻，在他刚出院的那段时间，基尔什塔利亚几乎每天都过来盯着他吃饭，饭前总有个“吃一点”的固定环节，之后才逐渐减少了频率。

　　照理来说他应该已经很习惯于这件事，可基尔什塔利亚实在太放纵他，[fork]面对[cake]时无法控制理智，他顶多能克制着自己不要咬上去，却没办法让自己主动停下，因此每次结束后金发青年都气喘吁吁，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反应大到罗曼总觉得自己在欺负人。

　　偏偏基尔什塔利亚每次还很主动，一副正直过了头的态度，这就更让罗曼尴尬。

　　“其实，我跟马里斯比利遇到前也过了……呃，十几年尝不到味道的生活，并没觉得有什么……所……以……咕嘟……”

　　他试图说服基尔什塔利亚，但是金发青年靠近了，他很没骨气地咽了口口水，基尔什塔利亚在他近处开口反驳：“但是医生……”

　　罗曼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抓着对方的袖子，含住了一张一合的唇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味流淌过味蕾，与马里斯比利明确的巧克力味不同，基尔什塔利亚的味道是混合的，是融化的柠檬挞的芯，他含吮柔软的舌头，从中挤压出更多的液体，青年的纵容让他越发不能控制自己，抓住袖子的手沿着手臂往上，按住了对方的肩膀，将其推抵在办公桌旁的柜子上。

　　玻璃的柜门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动，唤回了一点罗曼的神智，他艰难地停止，哑着嗓子：“可以了，停下……”

　　基尔什塔利亚被亲得发晕，说停下也反应不过来，又被吻上才抬手去推罗曼，力道却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劲，等他缓过来，罗曼已经抓着他的肩膀，去咬他的脖颈，濡湿的唇齿在他喉结上胡乱舔吻，他甚至感觉到颈动脉的位置上被牙齿来回摩擦。

　　不制止不行了，他捏住罗曼的下巴，用了些劲，疼痛多少让罗曼冷静下来，一下子松了口，被基尔什塔利亚捏着下巴将脸抬起来。

　　未曾见过的表情，尽管以进食为名的接吻做过不少次，基尔什塔利亚也没有多关注过罗曼在这种时刻的神情，他只是注意医生的脸色是否憔悴，身体是否健康，现在医生含着泪的眼睛却让他手一抖，惊慌地撇开罗曼的下巴，但他刚一松手，罗曼就又扑了上来，抱住了他的肩膀。

　　（他长高了啊……）

　　罗曼迷迷糊糊地想着，最初见面的时候少年比他要稍矮一些，现在却已经比他要高出近一个头了，之前每次接吻都是基尔什塔利亚略微屈膝或是低头配合，现在不再配合，身高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他无意识地舔了下唇，攀着青年的肩膀，稍稍踮起脚去够美味的唇舌。

　　“医生……唔……等……嗯唔~”

　　原本只是纠缠舌头，啜饮唾液的唇舌接触，此刻却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医生的舌头灵巧得像是什么活物，抵开齿关，舔弄牙龈，捉住他的舌用犬齿磨蹭，像是下一秒就要咬下去。

　　但终究没有咬，饶是如此，基尔什塔利亚也被亲得腿软，他很少跟人有过于密切的接触，更不用说被拥抱着接吻，罗曼一改过去进食时只是贪婪吮吸唾液的风格，抱着他肩膀的手一只按着他的后脑，一只环住了他的腰，两个人贴得紧密无间，基尔什塔利亚立马慌了，挣扎着想要把对方推开。

　　贴得这么近，他身体上的变化……

　　“唔……”罗曼咬着他的唇，含糊不清地道：“我可以吃了吗？”

　　“等、医生！唔唔……嗯……什么？吃？”

　　‘吃’是指？不是一直在吃吗？基尔什塔利亚慌张不已，罗曼的一条腿插进他双腿之间，大腿顶着胯间蹭来蹭去，本来就半勃起的部位被蹭到硬得发涨，他有些支撑不住，软倒在罗曼怀抱里。

　　细而长的金发披散下来，遮挡住了视线，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呼吸交融，近乎暧昧的氛围里，基尔什塔利亚被吮吸着唇舌，眸中逐渐蔓延起水汽，有些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罗曼弯起了眼睛，媚惑般地微笑着，舌上却猛地一痛。

　　罗曼医生……[fork]咬破了他的舌尖，将涌出的血液尽数吞咽下去。

　　“唔！唔唔！”

　　基尔什塔利亚再次挣扎起来，被啜饮鲜血的感觉总算让他对[fork]的威胁性有所认知，但嘴唇仍被纠缠，插在他两腿间的大腿也还是磨蹭那里，他失了先机，又不好下重手，最主要的还是不明白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是想吃掉他的话，这种袭击未免太温吞了，可若是说是别的，那他……

　　双腿再也支持不了身体的重量，脊背靠着柜门一点点下滑，罗曼也抱不住他，跟着他一起跪倒下去，半伏在他身上，贪婪地又在他舌上咬了一口。

　　“唔！”舌头痛得发麻，被断续扫过的口腔其他部分却又酥又痒，基尔什塔利亚背靠着柜子坐倒在地，双腿被迫分开，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制止对方了，罗曼跪在他身前，捧着他的脸，专注地盯着他的表情甚至让基尔什塔利亚毛骨悚然，他挣扎着在罗曼咽下一口血液的时候出声：“医生……罗曼医生！”

　　而罗曼只是以暧昧的神色微笑着，俯下脸来又堵住了他的唇。

　　美味的东西，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味道，但是还是很熟悉，柠檬的香味从舌上的味蕾一路浸染到胃袋，大脑都像是被这香气融化了，想要吃下更多，把面前的所有都吃下去，但是那样是不行的，被允许吃下肚子里的只有这里和那里，如果想要品尝其他的部位，就会被制止。

　　……被谁制止？

　　不是神，早就已经听不见祂的声音了，不是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那种自制力了，并非理性的劝告，仅仅只是条件反射一般的，被捏住下巴后停止了下来。

　　他舌上还残留一点柠檬挞的味道，恍惚的神智逐渐随着视线聚焦，一滴生理性的泪水滴落在金发青年的脸上。

　　总是梳理整齐的金色长发散乱地披在肩膀上，领口的扣子被拽开了一颗，嘴唇半张着，舌尖上被咬出明显的伤口，向外渗着血，发出香甜的气味。

　　他不敢再多看那里，喉头滚动，与身下人对上了视线，灰蓝色的眸子有些涣散，长长的金色睫毛微颤，他刚落下的那滴眼泪就掉在长睫边，倒像是青年流的泪，他缓缓眨了眨眼睛：“基尔什……塔利亚……”

　　“嗯，医生……”金发青年捏着他的下巴，像是惊魂未定似的，长长地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第一件事还是问的他的身体状况：“你还好吗？已经没事了吗？”

　　“嗯……嗯，没事……抱歉，我没控制住自己。”罗曼呻吟了一声，忍耐住脸上升腾而起的热意，再次道歉：“真的很……对不起……我、我……嗯唔~”

　　基尔什塔利亚想从他身下起来，难免碰到罗曼的身体，罗曼只被蹭了下腿就忍不住喘了一声，基尔什塔利亚意识到什么，白皙的皮肤上本来就因为纠缠的亲吻而蒸腾起一层粉红色，现在也看不出是否更红了，罗曼只听得出他说话吞吞吐吐，跟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医、医生……你也，也勃起了吗？”

　　要说没有那肯定是谎话，但要照实说出，罗曼也觉得有点困难，他刚才还在失去理性地缠着眼前的青年接吻，细致地品尝对方的味道，现在却一下子羞愧起来，害羞得说不出话。

　　基尔什塔利亚仍死死地捏着他的下巴，生怕他又来咬自己的舌，另一只手却伸下去，罗曼看到他的手在发抖，颤抖的指尖扭开了他的腰带，又去解自己的，罗曼的声音也像他的手指一样颤抖：“基尔什塔利亚……”

　　“医生……”基尔什塔利亚拧开纽扣，低着眉眼不去看罗曼的表情，声音沙哑：“不全是医生的错，我也不应该那么……放任医生，所以，啊~我也应该负起责任……”

　　他握住了罗曼的性器，与自己的靠在一起。

　　“哈啊……啊……我、知道普通人会像这样互相帮助，医生，不要介意……我会……嗯~解决的。”

　　罗曼咬着下唇，基尔什塔利亚将他的下巴又抬高了些，自己则刻意地偏过头去，他就算往下看，也只能看到青年微微阖起、不住颤动的睫毛，握在青年手中的性器倒是被照顾得很好，尽管发着抖，手指一次抚过柱身和顶端，拇指揉搓龟头，并在一起的性器随着其主人手指的动作摩擦，快感绵延，青年自己没有察觉挺起了腰，用着别扭的姿势，很快就喘着气，显出疲累的模样。

　　“基尔什塔利亚。”罗曼闭了闭眼，“够了，可以放手了……”

　　他抓住基尔什塔利亚捏着他下巴的手，一点点移开，身体往后退了退，将头深深地埋下去，颤声道：“我也……来帮忙……”

　　“医生？等、等等！唔……”

　　另一只手也被抓住了手腕，从正在抚慰的地方挪开，基尔什塔利亚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医生俯下脸，娴熟地探出红色的舌，舌尖舔舐性器顶端渗出的露珠，刚才还亲吻自己的嘴唇现在亲吻龟头，接着一寸寸地往下，含住了自己的阴茎。

　　啊……果然，老师就是在骗人……

　　基尔什塔利亚喘息着仰起头，快感逼得他连骨头都酥麻，罗曼的动作太过熟练，一边含着阴茎的上半截，一边还能摇动舌头，舔舐柱身，裹着阴茎吮吸时舌尖戳弄铃口，他根本控制不住，挺起腰将性器往医生口中更深地塞进去，喘道：“医生……对不起，但是太舒服了……哈啊……医生，医生……”

　　罗曼被他塞得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注意着让牙齿不要碰到，好好地吞进去了更多的部分，口腔被塞满了，没有舌头动弹的余裕，他犹豫了几秒，抬眸看了一眼基尔什塔利亚。

　　金发青年满脸隐忍的表情，眼眶发红，跟他对视的瞬间本来就浮着薄红的脸颊顿时通红成一片，罗曼心知自己也是差不多的模样，耳朵发烧，把目光收了回来，松开了基尔什塔利亚的手腕，吞吐起青年的性器。

　　唾液将勃起的阴茎涂得水光润泽，罗曼仔细地舔吻性器，将渗出的液体一滴不漏地吃进嘴里，基尔什塔利亚屈起了双腿，包裹在剪裁合体的长裤内的两条腿被他舔得发抖。

　　反应不一样，罗曼想，味道也不一样。但是……身体仍然诚实地发热，腰软得要命，下半身追求快感，他含着[cake]的阴茎，伸手去摸自己的，眼中弥漫起水雾。

　　想要……

　　他吐出嘴里的性器，挣扎着又往上看了一眼，唤道：“基尔什塔利亚……”

　　金发青年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握拳抵着自己的嘴巴，只泄露出细小破碎的呻吟，被罗曼喊着名字看过来，不知怎的身体又是一颤，性器前端吐出一小股液体。

　　罗曼说话也夹杂着喘息，热气洒在基尔什塔利亚身上，他像是祈求般道：“别……不出声……基尔什塔利亚……”

　　他叫着基尔什塔利亚的名字，又低头下去，将青年吐出的那一小股液体舔舐干净，用期待似的眼神望着上方。

　　基尔什塔利亚被他那样细致地舔舐敏感的部位，呻吟声堵也堵不住，与罗曼含着泪的眸子对上，更是忍不住，喘道：“医生……”

　　太舒服了，下半身使不上力，只有腰不自觉地挺着，想让医生把自己的吞得更深一点，好得到更多的快乐，他伸手去抚摸那橘粉色的发，呼出的气息也如声音一样甜蜜：“医生……好舒服……”

　　并没有太多的经验，自己慰藉的时候不会有这样融化般的快感，性器被含得湿漉漉的，所有渗出的体液都被对方吃下去，基尔什塔利亚按紧了手中柔软的发丝，仰头呼出一口无声的呻吟，罗曼被他按得将口中的阴茎全都含了进去，顶端抵到喉口，他痛苦地呜咽了一声，听到与口中的味道同样甜腻的，半是隐忍，半是失控的声音：

　　“要射了……啊……医生，哈啊~医生……”

　　按在头上的力度加重了，浓稠的、甜蜜的味道浸满了口腔，罗曼眼前白光一闪，单手支撑不住身体，伏倒在基尔什塔利亚双腿之间，[cake]射出的精液没有全部喝下去，顺着他未闭紧的嘴角流出来。

　　基尔什塔利亚喘着气，按着他后脑的手移过来，帮他擦净嘴角的浊液，罗曼脑子一热，含住了他的手指，细细地将那点白浊舔干净，回过神来才觉得不对，松开了衔在口中的指尖，犹豫道：“基尔什塔利亚……我……”

　　“医生。”像是缓了过来，基尔什塔利亚语气恢复了平稳，只有句尾还潜藏着一点甜意，他系上腰带，将罗曼从地上扶起来，自己反而蹲下去，罗曼看见他金发掩映下的两只耳尖仍是红的，说话的声音也低：“医生还没有……所以我也来帮医生……”

　　后续的话语和着性器一同被纳入口中，罗曼摇头拒绝，却抵不过金发青年已经含了进去，于是反对也变得虚有其表，他像刚刚的基尔什塔利亚一样堵住了嘴，后者却没让他不要捂着声音，只是含着柱体，认真却生涩地学习他的样子舔吮。

　　温度、触感、飘散在空气中的香味，罗曼捂着嘴巴，闭上了眼睛，喉咙里溢出一点悲鸣似的声音，呜咽着在基尔什塔利亚的口中射了出来。

　　“医生，你……”

　　……

　　“医生，你在想什么？”

　　罗曼恍然回神，坐在他对面的橙发少女不满地晃着腿，撒娇一般拖长了音“医—生—，到底能不能告诉我嘛，迦勒底以前到底谁是柠檬味的[cake]。”

　　罗曼摇了摇头：“抱歉，立香君，这是个人隐私。”

　　他带着笑意看最后的御主气鼓鼓的脸，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头：“好啦，以后再说吧，玛修还在等你一起吃蛋糕呢。”

　　“是柠檬味的吗？”藤丸立香问。

　　“啊，是柠檬味的。”

　　……

　　柠檬的香气还没有在口中散尽，罗曼回过神来，听到基尔什塔利亚犹疑的话语：

　　“医生，你刚才，是想到了老师吗？”

　　罗曼愣了下，好奇：“不，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抱歉……我只是……之前医生说让我别不出声，我就在想是不是……抱歉。”

　　“没关系，不过我已经不在意那件事了，不用这么担心我啦。”罗曼摆摆手，尽量让气氛从刚才的暧昧中缓和，整理好衣物和房间，送走基尔什塔利亚，他疲惫地在办公桌前坐下，小声喃喃：“毕竟味道完全不一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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