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些蹒跚学步的小鸭子。”屏幕里面的豪斯医生指着那些忙忙碌碌的实习医生揶揄道。

她也转过头，笑嘻嘻地看着我。

“嘿，小鸭子。”她说。

和她在一起，会很开心，也会很紧张。我有个小毛病，一紧张起来就会肚子疼，哪怕只是和她牵手。

于是，我变成了她的爱肚子疼的小鸭子。

在一起的时候是初春，棉服还没换下，她用暖暖的小手轻轻牵着我，不是紧紧握住，也不是十指相扣，只是那样轻柔地牵着手，力道适中，不会觉得被禁锢，被强迫，被占有，却也无需担心会失去，会分别。握得不紧，却让人安心。

安静的傍晚，在校车站边，牵着她的手，坐在长椅上。心里默默想着，校车啊，你慢点来，让我再陪她一会，就一会就好，说说话，或者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她的微笑。

当面前的道路上行人稀疏，旁边等车的同学们也打起了瞌睡，我不止一次地想轻吻她的脸颊，但是到了最后一刻我却没能鼓起勇气，我总觉得，哪怕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会打破这层安静的美好。

车来了。

她微笑。

挥手。

“晚安，快回去吧，趁还有路灯，别又迷路了，笨笨的小鸭子。”

我望着校车缓缓离去，她没有回头看我。可是当校车消失在视野，手机却弹出了消息。“别看啦，快回去吧。”

我有点后悔，没有早点提出牵手。那晚，直到她快回去了，我才扭扭捏捏地问道，“我们，我们可以，可以牵着手吗？”

“好呀，给你牵”她大大方方地回答道。并不是淑女向绅士递上自己的手，而更像是会照顾人的大姐姐牵住了害羞怕生的小弟弟。

“呀，好凉。”

“对……对不起。”

“没事呀，我帮你捂热就好了。”

她用双手捧起我的一只手，轻轻揉搓着。我不敢直视她温柔的目光，于是讲起了故事。听过我蹩脚的故事，她依然能会心一笑，夸我是故事大王。

“下一次”，她说，“想牵手的话，就直接牵上来好啦，别那么紧张嘛，我可是你的女朋友呀。”

“呀，我的小鸭子又脸红了，我的男朋友不会其实是个女孩子吧？”

她的脾气有点怪。有一次，没头没脑地说：“来大姨妈了。”

我的“多喝热水”还在输入框里面，她的第二句话也到了“终于来了，好开心。”于是我的回复变成了一个“？”

“女孩子来大姨妈，不会难受吗？不会心情不好吗？”我问道。

“我不会呀。没啥感觉。”

“那我在网上学到的，照顾例假中的女孩子的套路，不都白学了吗？”

“哇，还有这种东西，小鸭子老师，快教教我。”

“你学这个有什么用？”

“我可以套路喜欢的小姐姐呀。”

“那以往你是怎么照顾痛经的朋友的？”

“呃，多喝热水？”

不久之后有一次，她约会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

“我在认真实践你教给我的套路。”她解释道。“今天我的室友痛经了很难受，别人都有课，我就多陪陪她咯。当我告诉她我咕了自己男朋友在这陪她的时候，她超感动的。哇，我感觉攻略进度一下子推进了一大截，感觉明天就会有新的剧情CG了！”

我面无表情。

“我真的不是因为玩galgame忘记时间啦，“她开始不打自招，”纸片人老公什么的我……我已经很久没给他们充钱了……预购的不算嘛，毕竟没办法退款。”

你的女朋友会撒谎，但是G胖不会。

“我……我就是想……赶紧通关之后……就从galgame毕业，以后专心陪你啦。就是，就是没想到流程这么长……”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有隐藏可攻略人物……”

早知道你喜欢这个，第一次买礼物的时候就不会买到你不喜欢的东西了。

第一次给她买礼物的时候，事先没有跟她说，直接快递邮了过去。没想到闹了一点小笑话。

“小鸭子，”她给我发消息，“我收到一个神秘包裹，我明明没有买东西，但是却收到了快递，你说会不会是炸弹啊？我是拆开还是丢掉？”

“听起来好吓人的样子”，我配合道，“要不然就丢掉吧。”

“不行，我现在超级好奇的，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型号的炸弹，我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

“那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拆开？”

“不行，一个人我害怕，等会我室友都回来的，我们一起拆。”

“你真的没看到发件人是我吗？”

“这样啊，那你告诉我是什么类型的炸弹好了，我就可以不用好奇，直接丢掉了。”

我送的礼物，是个软软的小兔子灯，不开心的时候可以捏捏它。

快递拆开后，她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就被室友门传疯了。

也许是因为她好久没收到男孩子的礼物了，也许是因为好久没见到男孩子送这么幼稚的东西了，总之女孩子们很兴奋。

“这个东西不符合我的风格，我要把她束之高阁。”最后，她对我的礼物评价道。

可是我分明在她室友的朋友圈看到，她捧着小兔子灯捏啊捏的，都熄灯了才想起书没看完。

“傲娇。”我总结道。

“才没有喜欢呢，是她们逼我的，那是她们按着我的手摆拍的。”

室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手机前满脸笑容的我。

忽觉一阵寒意，我从回忆中惊醒，才发觉手中的温暖早已消散。

摊开手看，星光冷在我的掌心，凝成了她的泪。

习习晚风吹散了少年的梦，她的音容笑貌渐渐朦胧。但我仍然依稀记得，她掌心的温度，和那一闪一闪的，软软的，小兔子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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