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　DOUBLE❖W❖YOU

楔子

避塵劍斷。

宛如吞噬漫漫塵世的黑光籠罩之中，藍忘機以指為劍，凝聚最後一絲靈力，祭起夏侯鏡。黃沙漫天的枯萎大地驀地捲起狂風，日輪食甚剎那，銅鏡中的白衣人影逐漸明晰，從鏡中步出，在稀微日光下生出了陰影。

那人望著他，以及他渾身浴血的模樣，輕輕搖頭，「他還沒放棄。」

藍忘機強提靈力對抗身後巨大的吸力，面色蒼白似雪，對那人道：「你必須回雲深不知處，監視陣法直到深淵消滅為止。」

「你又如何？」那人反問他，語氣是與他一模一樣的淡漠。

在他們說話的同時，藍忘機身後不遠處的巨大深洞有如活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繼續向外擴張，張口吞噬著周遭草木砂石，侵蝕所見的一切！

深淵過處，寸草不留，只餘黑漆漆的空無。

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止它，非人力所能及。

藍忘機站不住了，腳步虛浮，他被吸力拉扯不斷退後，鏡影造就的白衣修士幽深的目光落在地上，藍忘機一腳陷入血紅色法陣範圍，而法陣陣眼處的深淵如海上暴風般急速擴大。沙地上以人血繪出的鎮壓法陣已經被吞噬了九成，眼看再也壓制不住，藍忘機煙金色眼眸裡浮現決斷，擱在身側的手握成拳，用很低很低的聲音對鏡向投影交付最後的話語。

「你留下，護著他。還有……我深愛他。」

鏡影不發一言，凝視著藍忘機染血的身影往深淵墜落，突然察覺身後炸出傳送符造成的扭曲與塵煙。

「藍湛！」

魏無羨憑空出現，義無反顧地奔向法陣中央的深淵！

神識鏡影被複製的記憶中，魏無羨最美好的嗓音如今是從未聽聞的淒厲，他甚至來不及伸手拉住矯健的身影，只能眼睜睜目送那人奔向深淵。墜落之時，魏無羨竟回過身，視線與他對上，對他回以心有靈犀的神情。

「拜託你了！」魏無羨高聲道。

鏡影拔腿追上，伸長了手，神態倉皇吼道：「回來！」

「不行，你快走……」魏無羨將腰間別著的黑笛拋給對方，灑脫一笑，釋放所有靈力，萬千張符篆有如四散的魂火，與他一同墜入深淵。

黑笛打著優美的旋弧落入鏡影手中，他死死握住笛，同時被其上啟動的術法給推離深淵。

他厲聲大吼：「魏嬰！」

深淵噴出了烈焰與強光，扭曲空間，大地鳴動，將一切所見吞噬、消滅……

【輪迴】

南方氣候宜人，適逢冬季，庭院裡栽植的松木依舊青綠。綠植環繞的雅致三層獨棟建築前，藍忘機從玄關置物盒中取出車鑰匙，甫踏出門便被叫住，回頭看著跟他長相一模一樣的少年，眉心幾不可察地蹙起。

藍湛走出來，迎著帶著潮氣的季風，眸色淺淡的眼睛裡透出堅定，握拳的手心朝藍忘機攤開，掌心裡躺著一塊青銅破片。

藍忘機沉默不語。

少年直視著他，執著道：「這不是交換，我也要他。」

藍忘機遲疑片刻，終於接過銅片，指腹撫磨過金屬表面的鏽斑，閉上眼睛，任滾滾歲月淹沒腦海。

狂風盤旋吹入二樓書房未關緊的窗戶，拂過桌面的廣口玻璃瓶，翻開了一部未讀完的《岐山縣志》。

平豐四十八年，天降惑星，落地成災。魔淵吞天噬地，生靈塗炭，後有南山仙人以身殉道，深淵彌合，禍患方解，自此人世復興，承平九百餘年……

求助 各位30CM、E CUP板友大給厚，我男友的弟弟愛上我了，怎麼辦？

玻璃帷幕外閃耀著碧藍晴空，午後陽光穿過航廈灑落在地面，魏無羨拖著裝有律師袍的登機箱，看見姑蘇國際機場入境大廳外的景象時，腦中不由得浮現了老派的BBS看板文體。

在出口通道旁的稀疏等待人群中，一名相貌端正昳麗的少年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動門，看見期待的青年身影時，顏色極為淺淡的瞳孔裡像是流星劃過天幕般綻放光芒。他面無表情，魏無羨卻從那過份穆肅的站姿和略微前傾的肩膀，看出了一絲等待飼主餵食的小兔子才有的迫不及待。

腦中的惡魔板友說：口桀口桀，小孩子才做選擇。

魏無羨唾棄惡魔的建議，加快腳步走向藍湛，驚訝地笑問：「藍湛，怎麼是你？」

少年上前接過他的登機箱，握住他的手，企盼道：「魏嬰。」

掩去被捏住腕骨剎那的猶豫，魏無羨露出隨和的笑容，摸了摸少年頭頂柔順的黑髮，「沒想到是你。今天高中不上課？忘機呢？」

「外頭等。」聽見他的問題，藍湛的表情黯淡幾分，感覺到魏無羨抽回手的意圖，藍湛的手指微微用力，無聲地鬧脾氣。

腦海中的天使板友尖叫：精神劈腿是不道德的！

魏無羨再次唾棄腦海中的聲音，露出一絲無奈的笑，不再抗拒少年的親近，主動攬著他的肩膀，兩人一起往外走。

少年眸色淺淡的眼睛如冬日初陽般綻放光芒。

藍家那對兄弟非常麻煩。

如果魏無羨這麼說，那他的精確意思是：藍家二少爺藍忘機和三少爺藍湛非常麻煩，而不包括他們的大哥藍曦臣。藍家這一代是三兄弟，恰好年紀各差十歲，大哥是脾氣溫和的好好先生藍曦臣，二哥是冷面冰山藍忘機，么弟則是冷面冰山二號藍湛。若非藍家老二和老三年齡有不少差距，兩人行為的一致程度簡直就是照鏡子複製人般的存在。

但是，只有藍家二少爺，才是他魏無羨的男朋友。

行李箱滾輪在打蠟的地板上滑過，發出規律的噪音，藍湛牽著魏無羨的手，腳步並不急促，甚至可以說是緩慢的。像在珍惜這難得與魏無羨獨處的時光，在孺慕之情的邊界上小心翼翼地對待，卻又不斷試探。

這明明才十七歲卻跟他二哥一樣個性老成的小子……魏無羨側頭注視少年的側影，他穿著制服襯衫，站姿挺拔，肩線和領口都熨燙得工整異常。握著他的手看似若即若離，但他想要抽回手，才一動，藍湛就抓緊了他的手，以略微不快的目光瞪向他。

「你長高了？」魏無羨顧左右而言他，心道：你哥才是我男朋友。

「嗯。」藍湛停下腳步，抬手碰觸魏無羨的額頭，比劃出兩人的差距。雖然必須稍微仰望才能對上魏無羨的目光，但不到十公分的身高差和更為結實的臂膀已經能確保魏無羨甩不開他的手。

他們的姿勢太過親暱，魏無羨臉上雖然掛著縱容的笑意，眼睛裡的溫度卻消失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魏無羨想不起來。雖說藍忘機這相差十歲的幼弟從小就黏他，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藍湛看自己的眼神慢慢變了，而自己並不想要回應這樣的改變。

機場兩側的大面玻璃落地窗映出兩人行過的身影，魏無羨的目光落在藍湛勁瘦的背部，熟悉感讓他腳步微微停頓。

太像了。他心想。

藍忘機的少年時期總是板著臉、將脊背繃得如開刃利劍那樣冷硬筆直，可卻又隨時在注意身後的自己。而如今藍湛的舉手投足、說話用語，以及看向自己的眼神，都與少年的藍忘機完全相同。

他困惑不已，藍湛這是故意的嗎？

但就算刻意要模仿另一個人，能模仿到連走路的步寬、眼睛淺淡的色澤，以及語調的均速都完全相同的地步嗎？

即使如此，他也不能用看藍忘機的目光對待藍湛。

「藍湛，」魏無羨終於收起笑容，態度平靜地說：「放手吧，你二哥看了會不高興。」

藍湛幽幽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表情雖然冷靜，聲音卻帶著難以察覺的委屈，「我也很想見你。」

面對少年懇求般的目光，以及與藍忘機少年時期一模一樣的相貌，魏無羨望著兩人交握的手掌，知道自己一敗塗地。

藍湛……算了，就當他耍小孩子脾氣吧。魏無羨心虛地想：藍湛比我小十歲呢，跟哥哥撒嬌沒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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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跟藍家兄弟的孽緣——如果讓藍忘機來更正，那個詞如今應讀為「姻緣」——起於他被養父母送到姑蘇市那所傳承數百年的雲深書院就讀。當時的院長是藍啟仁，也是藍家兄弟們的叔父，而十多年後的今天，院長一職已經由藍家長兄藍曦臣繼承。

雲深書院隸屬於藍家創辦的教育集團，以自律矜雅的古典學風聞名教育界。此校只收十二歲至十八歲學生，採行嚴格住校制度，不但男、女學院隔離，還規束門生每天五點晨起、十點準時就寢，晨起固定鍛鍊體魄，並且禮樂射御書數必須各項精通，在現代社會裡根本是石器時代文物般的存在。但這間書院卻教出了歷代知名的漢學家、科學家、律師、商業鉅子、藝術家和多位政治人物，可說是菁英人才早期培育中心，因而許多望子成龍的父母，依然努力把自家兒女拼命往這裡送。

雲夢最大運輸集團江氏的總裁江楓眠自己便是雲深書院的校友，看著兩個兒子從小頑皮搗蛋，待兩人到達適齡可以入學之後，便將魏無羨和江澄送去這所住宿制學院，好好陶冶性情。而魏無羨便是那時遇上與自己同屆的藍忘機。

這些都是考古。

總之，當年魏無羨那些搞得全校雞飛狗跳的惡作劇和調戲都已成如煙往事，現在藍忘機身兼歷史學家和姑蘇古文物博物館館長，而魏無羨則是聞名國際的商業訴訟律師。魏無羨當時年僅二十三歲，剛從大學畢業不久，便幫助雲夢江氏與當時國內最大財團的岐山溫氏打官司，在一場價值三十億美元的專利訴訟中奪下勝訴，聲名大噪。可惜他們在擅長的領域裡嶄露頭角，卻沒什麼機會悠閒度日。魏無羨忙成了空中飛人，每年都在想辦法攢夠休假，才能宅進藍忘機家好好睡一覺，真是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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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的旅客臨時停等區，外型低調的白色旗艦款房車裡，藍忘機坐在駕駛座，手中捧著一本書，視線卻落在人行道盡頭。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魏無羨牽著藍湛的手，看著一個月不見的戀人對少年展露寵愛的笑靨，顏色淺淡的瞳孔裡驟起霜雪。

魏無羨似乎天生就長了一張似笑非笑的面容，眉宇之間明俊開朗，目光如星宇，吸引無數人甘願沉溺在其中的燦爛星海。合身的西服長褲完美地襯托出那雙修長的腿與挺翹的臀丘，手工皮帶繞在窄腰上，酒紅色真絲領帶配鐵灰色剪裁襯衫，碎散的黑髮伴隨自信的步伐輕輕揚起，俊俏得令人側目。

他的戀人。

上天是不公平的，祂賦予魏無羨漂亮的相貌，還給他聰慧與才華，給他風趣的談吐，讓他光是站在原地就能吸引無數傾慕的眼光。藍忘機曾經以為自己不會被取代，但藍湛是個可怕的對手。

長相與自己相仿的少年擁有他所不知道的魏無羨，比年少時的自己更懂利用年齡的差距讓魏無羨卸下心防，這讓藍忘機內心焦躁不已。

誰都不可能輕易獲得大家都想要的東西……

「二哥哥，我回來啦！」魏無羨放好行李，率先打開副駕駛座，俐落坐進車裡。第一件事便是主動俯身，往藍忘機臉頰上用力親吻，手掌放在男人大腿上親暱磨蹭，忽略了背後藍湛失落的視線。

「嗯，飛了很久吧？」藍忘機放下書，仔細看了看他略顯蒼白的臉色，溫聲詢問。

「十七個小時，也習慣了。波音787從北極海上空飛過，我那時睡不著，看到極光了呢！可惜藍湛還小，有機會應該帶你去看看，那光景真是漂亮得難以形容。」

旅行雖然疲憊，但魏無羨仍然興高采烈地聊著這趟往美國出差的細節，藍家兄弟倒也不打斷他的聒噪，極其縱容。

房車在快速道路上穩定行駛，藍忘機注意著魏無羨，長途飛行的勞累果然讓他說著說著便闔上了眼睛，等到一小時後，車開進藍忘機位於雲深不知處的獨棟別墅時，魏無羨早已靠在副駕駛座上睡熟了。

看著魏無羨毫無防備的睡臉，藍湛遲疑片刻，最後抬頭看著藍忘機，臉上閃過某種破釜沉舟的堅決，「線索在他身上，今晚與他談。」

藍湛與藍忘機有過某種約定，而魏無羨仍不知曉。

藍忘機看著那與自己少年時代同一個模子印出的臉，避重就輕道：「魏嬰明天還要工作。」

「我曉得。」藍湛說。

少年不再繼續說話，與藍忘機一模一樣的琉璃瞳孔中閃過壓抑的幽深顏色。他不無嫉妒地看著成年的兄長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將熟睡的青年抱出，熟練地讓青年的臉輕靠在他的肩上以避開刺目的日光，態度極為寵愛。

藍湛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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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臨時分，半山腰上的別墅亮起了溫暖的柔黃燈光，一樓的廚房處傳來烹調食物的煎烤香氣。

藍忘機從書房裡出來，步入黑暗的臥室，單膝跪在床上，輕輕搖晃魏無羨的肩膀，俯身在那人唇上蜻蜓點水般地碰觸，溫言喚道：「魏嬰，該醒了。」

魏無羨仰躺在藍忘機的加大雙人床上，連長褲和襯衫都沒脫，只將皮帶和襪子隨意踢在地上，姿態懶散陷入深深熟睡。回到熟悉的地方、被全心信賴的之人的冰雪氣息包圍，感覺太過放鬆，他從工作的壓力中完全解放，一覺舒服地睡到天黑。藍忘機將他吻醒時，房裡的燈甚至沒有打開，但那並不妨礙魏無羨從走廊透入門縫的微光辨認藍忘機的輪廓。

「二哥哥……」魏無羨閉著眼睛，伸手環住藍忘機的腰，將臉埋在厚實溫暖的胸膛裡，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滿足地喃喃說道，「我好想你。」

「我也是。」藍忘機伸手按亮床頭燈，撫摸魏無羨那頭睡亂的黑髮，一個月不見，未修剪的髮尾長了一些，看起來略微邊幅不修，碎散在白皙的頸項上異常性感。

魏無羨仰起臉親吻他的嘴唇，得到毫無保留的熱烈回應。藍忘機捧住他的後腦，伸出強硬的舌頭與他的舌尖輕輕觸碰，旋即佔有欲十足地捲住那因主人睡得模模糊糊而顯得反應慢半拍的溫軟。

跟外表的矜持穩靜相比，藍忘機的吻粗魯極了。他力氣很大，在擁吻之中會按著魏無羨的後頸將他固定，不許對方後退逃脫，一旦懷中那人感覺呼吸困難想掙扎退後，他便進逼直追，追上了就攻城掠地一番。強硬唇舌掃過潔白的齒列與柔軟的口腔內襞，宛如巡視領地的國王，不允許那人有任何保留和抗拒，甚至侵入到靠近喉嚨的地方堵住呼吸的通道，又或者啃咬被吸吮得紅腫的柔軟唇瓣。

被吻得太兇狠，魏無羨不自覺扭動身體，手掌按在藍忘機的胸口摸來摸去，像是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力道不輕不重，似是推拒又似愛撫，誘人的水聲和吞嚥聲在靜謐的房間裡格外刺激聽覺，吻得魏無羨舌頭紅豔發麻，透明的口涎不住從嘴角滑落，彷彿在床上打了一場小型前哨戰，而男人以王者之姿全殲對手，將冶豔的俘虜捕獲，囚於臂彎之中。

「哈啊、哈……」魏無羨大口喘氣著汲取不足的空氣，手腳都有些發虛，肩膀倚著藍忘機的胸膛以為支撐，他胸口的起伏變得明顯，他摘下藍忘機的銀框眼鏡，笑道：「你啊……總是這樣，親你一下，你就想把我吃乾抹淨，凶巴巴的。」

鈦金屬製造的鏡框重量很輕，規矩的方框像是一種約束藍忘機的道具，被魏無羨摘下的瞬間，那對顏色極淺的瞳孔明顯帶上一抹銳色。

藍忘機任他以手指磨蹭自己的臉，動手解開魏無羨身上那件黑色真絲襯衫，質地柔軟的上衣此時被兩人的動作弄皺，軟滑的布料鬆鬆掛在青年雙臂上，暴露出單薄勁瘦的胸膛，深色更襯得他的膚色格外白。

魏無羨聳起肩膀讓上衣滑落床上，指尖摸到藍忘機襯衫上最靠近腹部的那粒鈕釦，一邊解開一邊抬起臉看藍忘機，含糊不清地說：「我好餓，餵我。」

他的虹膜是冬日夜空的黑，卻能讓他看的人倍覺溫暖，令男人目不轉睛，亟欲親近。

藍忘機應了一聲，手掌自他頸側滑過，低頭吻上他胸口那片光潔白皙的皮膚。

藍忘機不喜歡魏無羨忙得連曬太陽的時間都沒有，也不喜他穿黑衣。魏無羨應該是健健康康、開朗奔放的。他該是上竄下跳整日鬧事，揮汗如雨也好、放聲大笑也罷，讓戶外熾烈驕陽將肌膚曬成甜美的淺蜜色，都好過於穿得一身漆黑，靜靜坐在辦公室裡拒人於千里之外，端著似笑非笑的嘲諷表情與人談判，那令他心疼。

為什麼心疼呢？

魏無羨是他的戀人不錯，但同時也是強悍而自信的男人，事業與年齡正值風華，每年打贏的訴訟和拿到的案件不計其數。藍忘機可以體貼他工作忙碌，可以在他挑戰失敗時鼓勵他、支持他，但是不必攔在他面前替他遮風擋雨，也沒理由將他囚困於人後，他相信魏無羨有足夠的能力和手腕面對。

那麼，為什麼他心疼呢？

從前藍忘機以為這種情緒是毫無由來——直到他獲得那段充滿憾恨的記憶之後。

魏無羨這趟來姑蘇市，是為一件古物捐贈的糾紛。前不久有位仁兄持著一份百年前、號稱自家玄祖父留的遺囑，找來姑蘇博物館，稱幾十年前祖父捐贈給博物館的某文物應該屬於自家，要求館方歸還文物並賠償利息損失等等。

作為知名商業案件律師，魏無羨大材小用，但他願意，畢竟博物館的現任館長正是藍忘機本人。雖說他與藍忘機兩人十來歲就認識，認識後沒幾天就因魏無羨違反校規而結下樑子，不到十五歲就隱約察覺對彼此有超乎尋常友誼的好感，卻直到大學放榜那一天，魏無羨才終於在與從小到大的損友兼兄弟江澄的一場吵嘴中，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對藍忘機對自己的心意認知顯然錯得離譜，這才明白藍忘機對自己的種種特別嚴厲的特殊待遇背後所表示的意思，於是衝動告白成功。

魏無羨還記得大學招生放榜前一夜，他和緊張到歇斯底里的聶懷桑等人去逛夜市，結果不知道吃了什麼不新鮮的路邊攤又配啤酒，過了午夜皮膚發起急性蕁麻疹，渾身癢得難受。明明自家客廳裡睡滿了喝醉的同學，卻不管是江澄還是聶二都睡得跟死豬一樣叫不醒，只好打電話給藍忘機求救。兩個高三大男孩凌晨三點半進醫院急診室掛號，遇到一個動作極為粗暴的護士——恐怕上夜班太睏——不慎一針把魏無羨的左腕靜脈劃破，當真血濺三尺。當時藍忘機的臉色凶得……彷彿血濺三尺的是他老婆似的，無意間將一旁裝滿醫療用品的鋁製推車握把給扭歪，護士嚇得立即放緩動作，對魏無羨輕聲細語、關懷備至。

魏無羨只得在旁邊一邊拿消毒止血棉擦手，一邊安撫藍忘機，形成事後想起來非常好笑的護士-魏無羨-藍忘機上下游關懷產業鏈。

後來醫師看過給他掛了點滴袋，又因為急診室滿床，兩人只能推著點滴架，擠在醫院走廊的候診長椅上湊合過掉後半夜。藍忘機是個生活作息標準的性子，硬是握著他沒插針的右手，陪他熬到天亮。早晨七、八點的時候，家裡那群喝醉的渾小子紛紛起來查榜，發現藍忘機和魏無羨都錄取了第一志願，歡欣鼓舞地跑來醫院堵人，一大群少年在急診室門口又笑又叫，把警衛都驚動了，還以為是聚眾鬧事來著。

幸好藍忘機跟他考上同一所大學，四年來兩人同居放閃無數，雖然並沒有直接對家人朋友出櫃，態度也十分直接大方，周遭眾人都處於想知道的人心知肚明、不想知道的人掩耳盜鈴的狀況。可惜魏無羨畢業後工作忙碌，藍忘機的事業同樣出類拔萃，兩人不得不開始遠距離戀愛。

如今麻煩人物又多了一位。藍忘機那年差十歲的幼弟藍湛成了高中生，每次碰面，魏無羨都感覺藍湛對自己的態度不太像鄰居弟弟，而他卻生了張與藍忘機少年時期一模一樣的臉，實在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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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傳來烤箱計時的短促提示鈴響。

魏無羨側過頭，分神亂猜，「焗烤白菜還是牛排？你做了晚飯？」

「他。」藍忘機回應。

「藍湛真是賢慧。」魏無羨倒時差沒完，腦子依然昏沉。他抱著藍忘機一起倒回厚實柔軟的大床，又不安分地曲起腿，以膝蓋輕蹭藍忘機的胯部，感覺到褲襠處逐漸鼓脹起來的地方，他嘴上毫不消停，低笑道：「二哥哥，藍湛為什麼搬來跟你住？我記得雲深書院是住宿制啊，不然你以前哪有機會抓我半夜翻牆，強行將我關、自、習、室、禁、閉、呢？」

藍忘機撐起身，握住他調皮的腿，捏了捏柔軟的足心，「行為不端。」

魏無羨將腳趾蜷起故意去蹭他手心，揚起下巴說：「是啊我行為不端，可是你還是喜歡。」

藍忘機瞥了他一眼，目光裡透出幾分狼狽。

見狀魏無羨大樂，逼問道：「說，你有沒有趁機偷襲過我？」

藍忘機不動聲色答道：「什麼偷襲？」

「像是趁我趴在自習室睡覺的時候偷偷翻我的書包啦，趁我喝醉的時候偷親我啦，把一大清早女生藏在我課桌抽屜的告白信偷偷丟掉啦——」

「你真想知道？」藍忘機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他敞開的胸口，順著腹肌線條一路往下看。

「不會吧！真的有？」魏無羨驚呼道。

「……沒、有。」藍忘機一字一頓地表示。

到底有還是沒有？魏無羨還想鬧他，眼角餘光瞥見房門外透入的燈光，問道：「藍湛在家吧，不把房門關好，隔音沒問題嗎？」

「不必理會。」藍忘機低頭親吻他形狀明顯的鎖骨，態度模糊地回應。

「不怕被藍湛聽見？嗯哼？」魏無羨顯然覺得癢，邊笑邊扭著身體逃避親吻，結果被懲罰意味濃厚地掐住乳尖捏了一下，不住叫出聲音。

「不要提他。」藍忘機悶聲說。

「你吃醋啦？」魏無羨眉宇彎彎，眸子晶亮，在燈色晦暗的房間裡彷彿閃耀星海。

「……魏嬰，」藍忘機略不滿地盯著他看，「你很在乎他？從方才到現在，你喊了他三次。」

被這樣一說，魏無羨怔住，旋即以一種故意拖長的俏皮語調唸出他的全名，促狹道：「我也喜歡喊你啊，喊藍——忘機，喊你二哥哥，叫爸爸，或者你喜歡我喊什麼我就喊什麼。」

見他詫異的表情，藍忘機輕輕嘆息，將人壓在鬆軟的被褥間親吻。

我很在乎藍湛嗎？魏無羨不由得分神思考。

藍湛跟藍忘機非常相像，魏無羨對更年幼的藍湛有著親切感，但那是親情吧？此外，最近一陣子，他察覺到藍忘機對於自己的親弟有某種說不清楚的糾結，但根據他多年的經驗法則，對於藍忘機認真嚴肅的質疑，貿然亂說話會有可怕的後果。

「喊什麼才不重要。」魏無羨抓住男人的手往自己的胯部按下，故意挺了挺腰讓對方感覺到自己的急切難耐，壓低聲音笑得闇啞而惑人，「反正不管怎麼喊破喉嚨，你都會讓我舒服到只會喊語助詞，是不是？」

藍忘機不再說話，他們耗得夠久了。踢掉長褲，魏無羨急切地動手解開藍忘機的褲頭，用幾乎能扯壞的力道，拉掉藍忘機繫得規矩方正的皮帶，隨手扔在房間的櫸木地板上，砸出清脆的聲響。藍忘機任他拉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緊不慢地伸手摸到床邊矮櫃的抽屜拿出瓶裝潤滑液，左手按壓了幾下，一股清淡的檀香味飄散開來。

魏無羨姿態溫馴地讓他按趴在床上，如一頭被馴養得失去防備心的小獸，收好爪子，翹高尾巴討好，只剩眼神還殘留野性。青年雙手抱著潔白的枕頭，赤裸著上身，下身只剩一件合身的黑色純棉內褲，包裹著挺翹的臀部，他稍微塌下纖細的腰身，將臀丘更加往藍忘機的眼前挺了挺，彷彿內褲上緣刺繡商標名稱的那個知名品牌，在本年度春季公開的黑白廣告海報上極其性感誘人的超級名模。

「幫我脫。」魏無羨轉過臉，笑著指揮。

藍忘機凝視著他，喉結幾不可察地微微滾動，右手緩緩覆上那薄布包裹的臀肉，揉捏了幾下，抓住褲頭將那塊布料拉下，沾著透明潤滑液的手則按上了臀縫深處，指腹緩緩壓入那瑟縮卻大膽邀請他的肉穴。

魏無羨喉嚨間發出小聲的呻吟，仰起頭感受著異物入體的輕微不適，窄穴自發性收緊吸附，像是要排除他又像是渴望著他。

有潤滑液輔助，第一根手指順利探入緊緻的肉襞，感覺到那貪婪的軟肉用力包裹著手指，藍忘機緩緩插了幾下，加入第二根手指，憑著記憶按壓著柔軟的內側，稍稍旋轉畫圈，將原本容不下任何外物的穴口揉出一個淺淺的紅色小洞。

「嗚嗯、快點……」魏無羨雖然趴在床上仍然死命作妖，他緩緩擺動腰身，讓嵌入身體內部的手指更接近自己覺得歡愉的地方，體內溫暖而濕熱，身後伴隨著開拓的動作響起水澤聲。他渴望著被男人肏弄的快感，那樣的想像讓他渾身發熱，臉頰緋紅如霞。

「別胡鬧。」藍忘機輕聲斥道，卻順從他的願望加入第三根手指，抽撤拓按的速度愈來愈快，讓他的身體適應，又俯身親吻他的脊背，平日清冷寡言的唇，此時卻異常執著地沿著纖細的脖子、肩膀一一吻過，在蝴蝶骨附近流連忘返。

「哈、好癢，二哥哥，你今天怎麼……這麼熱情？」魏無羨縮著肩膀，逃避著背後濕癢的吻。

「我一個月沒見到你了。」藍忘機舔吻著他的肩膀，沿著緊繃而平滑的肌肉線條慢慢滑下，在下背凹陷的脊椎骨位置留下一串淺紅色的吻痕，如盛開桃花的花瓣似的點綴著青年，手指仍在那逐漸變得柔軟的後穴緩緩旋轉拓按。

「這倒是……」魏無羨回答的聲音慢慢變質，語尾綿軟慵懶，他轉過身笑得邪氣而浪蕩，「那還等什麼？我想要你、我想讓你塞得滿滿的……」

「再等等。」藍忘機竟然拒絕他，強硬地加入第四根手指，繼續仔細揉拓著他的身體，像是怕傷了他那樣，小心翼翼地在緊窄的甬道中撫摸著那處軟肉，直到指腹按上前列腺附近的地方，感覺到濕濘裹住手指的肉襞驟然敏感收縮，身下的青年渾身繃緊，發出高昂破碎的呻吟聲，挺立的性器汩汩淌出透明的腺液，顯得情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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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稍微清醒了些，他神態如同一頭吃飽饜足的美洲豹，懶懶的笑聲在喉嚨裡滾動，彷彿以肉掌撥弄著光潤的珠玉在地板上滾動，清澈的音質挑逗著藍忘機的慾望。

透過門縫傳來的廚房烹調聲不知何時停止了，屋子裡靜得只聞急促的喘息。魏無羨趴在枕頭上，忽然轉頭去看門縫透出的燈光，壞笑著伸手去擰男人的鼻尖，「糟了，藍二哥哥，你忘記藍湛在家了嗎？快把門關起來！」

藍忘機眼睛裡本來的溫柔意圖瞬間消失無蹤，他起身將臥室門關實，返回時拿起魏無羨隨意掛在衣帽架的領帶，將魏無羨的眼睛蒙住，下令：「不許看。」

他嗓音下沉，顯得不太高興。

魏無羨任由藍忘機將領帶綁好，即使目不能視，他也能想像藍忘機難得的彆扭模樣，他故意說：「讓未成年聽這種聲音，那可真是太過份了……」

「別說話。」藍忘機將手指重新插入濕熱的身體深處。

「啊……！」魏無羨俊逸的眉頭蹙著，不住仰起頭，手指隨著身後藍忘機的動作不時絞緊床單，黑暗而安靜的房間裡，水濕聲混響在愈發明顯的喘息聲中，聽來格外清晰。

是他的注意力沒辦法從侵入體內的手指移開的緣故。

看不見身後的人用什麼樣的表情在弄他，四根手指對他來說已經超出可承受範圍，但他如果挺不過去，要接受藍忘機更是不可能。他試著讓肌肉再放鬆一些，不要太過集中注意力去感覺男人埋在體內揉弄的手指……藍忘機現在的眼神是怎麼樣的？專注地看著他身後被撐開的穴口嗎？忍耐著等待自己適應然後敞開內部接受他？

想到這裡魏無羨已經先被自己的想像給擊敗，他撐起上身，反手勾住藍忘機的脖子向下拉，扭過頭索吻，另一手摸到抵在屁股上又熱又硬的性具，狠狠地握住。

「嗚……你直接點嘛……」他舔咬著藍忘機的下唇，這樣的小習慣模仿自對方，在彼此相處的默契中，彷彿成為某種願意被粗暴對待的暗示。

藍忘機抽出水光淋漓的手，抓住青年赤裸的肩膀將他按進被褥之中，剝開兩瓣豐盈臀肉，將腫脹不堪的性具插了進去，直沒入到最深處。

兩人同時發出重重喘息，一人是壓抑的低啞吐氣，另一人則是難以承受的呻吟。

「唔！」聲音埋在枕頭中而顯得模糊，魏無羨雙腿發顫，反覆讓自己深呼吸放鬆身體。一陣子沒有做了，承受藍忘機的全部果然十分勉強，但他不想等待，甚至故意塌下韌腰，將小巧緊實的臀翹得高高的，自己搖晃著屁股，前後挪移，吞吃碩燙的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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