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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紅石榴(WIP)

[db:作者] 2025-07-21 21:31 5hhhhh 4930 ℃

這名奴隸販子完全沒發現他是誰,僅只因為那塊家紋章就聽信他的話,以為他真是刺柏家族的侍人,來替主子挑貨。

「我們的貨色絕對是全阿杈丹最優良、最齊全的,我保證一定能滿足您主子的需求。」商人笑呵呵,推開倉庫的門,領他進入其中。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又一個緊鄰建造的鐵籠,至少有好幾百個奴隸被關在裡頭,並依性別、種族分類;此外,牢籠內也非常乾淨,聞不到任何穢物所產生的臭味。

「我的管理方式讓您驚訝了嗎?」商人又笑了:「我知道大多數同業都懶得維持奴隸所的環境品質,但也正因為這樣,他們提供的貨總是又病又虛弱……相比之下,您大可信任這些貨的品質,我甚至會定期請人替他們診療呢。」

說得好像這樣有多了不起似地,他在心中暗忖,但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資格鄙夷對方──他的懷裡可揣著一袋沉甸甸的金幣,準備要向這名商人「買貨」。

「您想要什麼,隨您吩咐。」奴隸販子說。

「我奉命捉一隻籠鳥回去。」他回道。

「好的,請稍等一會兒,我馬上替您把籠鳥列出來。」商人說,並喊了倉庫內的守衛來幫忙,片刻後,一大群裸著身子、戴著手銬腳鐐的奴隸便在他面前整齊地排列好,等著讓他挑揀。

他緩緩地在這群男女之間來回穿梭,仔細地檢視每個人,乍似滿懷想法地在挑選,但其實他連自己要什麼樣的人都還不清楚,唯一能列出來的條件就是籠鳥──原本盲目的檢視,在對上那雙眼睛後終止。

當那個男人看向他時,他也回應那對目光。

「你!過來!」機靈的商人顯然一直在觀察他,立刻將那男人從行列裡拉出來,逼對方直挺挺地站好。

「梅爾人,年紀大概是二十後半,身高六又四米諾,體重一百四十沉,膚色是奶白,髮色是亞麻灰,瞳色是蜜蠟,身體非常健康,沒有任何惡疾,目前為止也只生過兩次小病,這點我可以附上醫生的證明給您。」商人滔滔不絕地介紹著,同時不斷移動那男人的四肢,展示給他看;而無論商人怎麼擺弄,男人始終維持淡漠的表情,彷彿那已不再是他的身體似。

「確實封舌了?」他問。

「是的,給您瞧瞧。」商人用手鉗住奴隸的下顎,將之拖到適當的高度後,才扳開那張嘴來給他看,舌頭的確被割去了。

「如果您想要的話,連手指都能切掉……您懂的……」商人說。

「不必了,沒手指沒辦法做事。」他回完後,又接著問:「懂阿杈丹文嗎?」

「懂,我們這裡的奴隸都有特別教導過,您不用擔心語言問題。」商人急忙答道。

「所以你確實聽得懂我說的話?」他看著那奴隸問,對方點點頭。

「你是梅爾人,對嗎?」又得到一個點頭。

「年紀呢?」奴隸比出的手勢並非阿杈丹慣用的算術方法,但勉強可辨認出是指二十七。

「識字嗎?」搖頭,而他看得出來這人並沒有撒謊。

「就要這個了。」一聽他這麼說,商人馬上笑開懷。

「現在就為您打點商品,請先跟我一起回會客所等待吧。」商人說:「等我的人將商品清洗乾淨後,會立刻送過去的。」

他直接接受商人提出的價格,完全沒有要討價還價的意思,這讓商人樂得倒酒來喝,又吹噓起自己的貨色多好,希望他的主子以後有需要時能再來光顧。

等他買下的男人被帶回來後,他們進行最後的確認,包括由醫生執行的一系列身體檢查,並簽了一紙合約,大抵內容是:在買下奴隸的瞬間,貨品便歸他所有,日後商人不得向他索討──同樣地,也不接受退貨。

「非常感謝您,敬祝刺柏家族永昌。」商人送他到宅院門口時諂媚地說。

「我代主子收下你的祝福。」他回道,拉起手裡的鐵鍊,像牽狗一樣帶走自己買的奴隸,這會兒奴隸已換上簡便的裝束和涼鞋,要不是因為身上還掛著束縛用的鐵具,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即便過了午夜,阿杈丹君城內仍十分熱鬧,大部分酒家和餐館還開著,男女舞伎們在街上四處徘徊,勤於招攬客人,到處都聽得見音樂、喧嘩和談笑聲;在被舞伎攔下三次後,他開始往較無人跡的小路走,以避開人群,遠離燈火喧囂。

慢慢地,除了天上那半輪月,四周再沒有其他光亮,他們終於將商區拋在腦後,進到安靜的民區,少了樂聲歡笑來掩飾,手銬腳鐐的鋃鐺響得似乎更狂妄,每一步都伴著一連串金屬敲擊,聽來分外刺耳,因此也引來不少人靠近,多半是注意到他帶著奴隸,猜測他出身名門,想來討點東西。

對於沒有惡意的乞討者,他會施予一枚銀幣,這就足夠他們生活好幾個月;當然也有一、兩個想用蠻力搶取的人,都在他亮出配戴的彎刀後識相地離去。

隨著路旁的建築越來越少,他逐漸接近自己的目標──一處用來埋葬異地遊人或無名者的老舊墓園,裡頭的墓碑除了阿杈丹傳統的鑲地石板,也不乏許多異教樣式。

他找的是一尊境外古神石像,雕像基座側緣有一個極小的孔洞,他從兜裡找出一根特製的鑄鐵針,刺入那小孔中,往左轉四圈,再往右轉二又三分之一,機關啟動時發出喀喀聲響,他等了幾秒後才推動那座雕像,露出藏在底下的密道,他用一根火柴點燃入口階梯邊的蠟燭芯蕊,一道細長火光立刻燒起,照亮狹窄的走道。

「別撞到頭了。」他說,拉著奴隸一起往下走,待兩人都進入密道後,他才又啟動機關,將入口闔起鎖上。

密道內部非常狹窄,對他來說行走還算容易,但他剛買的奴隸得彎腰、側著身才能通過,這也拖慢了他們移動的速度──無妨,對他來說比起快速,隱密才是優先的考量。

穿越如上坡般逐漸緩升的密道,爬上好幾處石階,打開另一扇機關門,他們終於抵達目的地,再度吩咐奴隸別撞到東西後,兩人便從一處神龕下爬出,進到他的住所內。

關上暗門後,他便放開一直握著的鐵鍊,慵懶地舒展身體,以緩和方才擠在狹小空間裡的不適,再來他提起一旁的水壺,為擺在神龕上的四角花瓶注入清水,當作給乙拉鄂的謝禮。

鐺、鍠……

鐵鍊的聲音引得他回頭,看見奴隸往前走了幾步,環視整個空間。

他的住所是棟四方型的建築物,房間地板上躺著一座長型的水池,一端不斷湧出清澈的天然泉水,另一端則通向一扇中空的落地窗,窗檻底部有個小小的凹槽,讓水能向外流出,造出一道小瀑布;池裡生著各種水生開花植物,並有數條七彩斑斕的魚兒穿梭其中。

依傍在池邊的是床、躺椅、寫字檯……等家什,離水較遠的牆邊則佇著十來個木櫃,或塞滿書籍,或擺著玻璃瓶;神龕則位於房間正北方,恰好面對那扇能遙望整座君城的中空窗子;另外天花板也有一大片玻璃窗,讓月光能穿透進來,為水池點綴一片閃爍。

他的奴隸轉過身來,原先對一切蠻不在乎的表情終於起了變化,似乎是到了這時才發現事態有異,然而他並沒有多做理會,逕自脫去全身衣物配飾,將彎刀放置一旁,扯掉紮束頭髮的金屬環,並將一直纏在胸前的棉布解下,露出原先隱藏起來的乳房後,裸身走入水池之中。

他看見自己映在水上的容貌:一頭紅髮、藍眼睛、臉上帶著大小痘疤,

他用手捧起水,開始洗去自己的妝容,包括滴進眼裡的變色藥劑,直至卸除一切後,才轉身望著自己買下的男人,迎上對方微微睜大的雙眼。

那和他一模一樣的,蜜蠟色的眼瞳。

「我是曼達弗拉‧沙青,阿杈丹的統治者,也是你今後的主人。」

他用手指梳理墨黑長髮,接著抹掉暗褐肌膚上殘存的污漬,讓一切溶於水中。

「籠鳥,你要做的工作只有一項……至少目前為止只有這一樣。」

「聽我說話。」

這麼簡單的願望,卻用這麼迫切的語氣說出口,查覺到這點的他,不由得因自己的狼狽而嗤笑出聲。

他笑了,他的奴隸則不──男人緩緩地屈膝行禮,低頭接下這道命令。

有那麼一度,他考慮著要為籠鳥取名,甚至就要將反覆咀嚼的音節說出口,最終仍清醒了。

在這偌大的居所內只有他與鳥兒,不需要多餘的代號。

他讓籠鳥住在自己的寢宮裡,空了個角落擺上另一張床,還給籠鳥一箱置物櫃,用來放他為這男人採買的衣物鞋靴;他允許籠鳥和自己共用浴廁,並任奴隸隨意進出那座緊鄰寢宮的私人溫室;而無論他吃什麼、喝什麼,籠鳥都會分得一半。

與王近乎同待遇的代價是一座牢籠,一層層隔絕於君城最高處,

他記得那是自己剛成為王的頭幾年所發生的事情,當時很多臣子都不把他立的規矩當一回事──或者說根本不把他當一回事。

自那口漂亮的箱子擺上桌後,人們才漸漸明白他說的話都不是玩笑,並開始認真待他。

至少表面上,至少如此。

「十多年過去了,到底有多少人真心視我為王,又有幾個人仍把我當作王位上的一顆小石子,恨不得能將我掃下來呢?」他對籠鳥說,兩雙同色的眼眸互望著。

「我是阿杈丹的王,我曾挽救這個國家於亡滅的命運,重振它的聲勢,讓它再度成為這片旱漠上最強大的國家。」他轉頭望向窗外,看著君城燈火通明的夜景,以及更遠的城外,那一望無際的荒漠景色。

「然而直到現在,我的王座仍只是張搖搖欲墜的高椅。」他低聲說:「而我無時無刻不懷恐懼,怕這張椅子會在下一秒崩塌,令我墜入深淵,萬劫不復。」

這話才說出口,一股複雜的情緒立刻攫住他──一瞬間拋去了什麼,卻又重新壓上更沉的東西。

啊,向這個人曝露了自己的軟弱處,這麼想著。

買下籠鳥後近二週的今晚,是他首次對籠鳥「說話」──不再是命令或指使的句子,而真正地闡述自己的想法。

他已經有好些年沒這麼做了,沒向任何人揭開自己心上的那塊幕,如今他不過是掀起一小角,就馬上察覺:自己對於要向他人吐露心聲這件事還是存有疙瘩。

「今晚就到此為止吧。」他說:「我要休息了。」

籠鳥起身向他行禮後,退回遠遠的角落去,走路時能聽見腳鐐吵雜的聲響。

對奴隸而言是殘忍,他卻聽得安心。

「我不會把王位傳給你的。」

他的父親低聲說,曼達弗拉沒能隱藏好情緒,撥動琴弦的手指亂了幾拍,歌聲也岔了。

霍王沒理會,喝了一大口酒後,逕自說下去:「所以別繼續費力氣了。」

曼達弗拉穩住自己的姿態,繼續唱著歌,按壓和弦的手指被鋼線劃出繭和血痕。

他是霍‧沙青與第四任妃子愛丹奴的女兒,亦是霍王的第八個孩子。

原本他該跟姊妹們一樣成為外交工具,嫁給異邦統治者,用「阿杈丹王女」的頭銜滿足鄰國的虛榮心,以此換取結盟與和平。

眾臣議會甚至在他出生前就安排好夫婿人選,並讓他接受各種技藝訓練,比如刺繡、彈琴和舞蹈,更找了歌伎來指導他房事技巧,為的就是要將他打造成一名完美新娘,好能取悅未來的丈夫。

他本來該在初潮來臨後立刻嫁給鄰邦的王儲,本應是如此。

但他的母親並不認同議會為自己女兒規劃的人生──憑恃著自己是霍王身邊最受寵的妾,愛丹奴妃利用自身影響力說服丈夫,讓他們的女兒也能接受帝王教育。

「他是沙青家族的後裔,理當也要懂得如何治國,未來才能更進一步輔佐自己的夫君,而非只是被人像個觀賞品一樣地養著。」愛丹奴妃說。

儘管大臣們極力反對,霍王仍決定聽愛妾的話,讓么女開始修習帝王學,也允許他上武術課;除此之外,愛丹奴妃還私下聘僱了一名教師,單獨教導他植物與毒物學。

他大半的童年都花在這些課程上,經常為了趕去參加下一門訓練,而在宮殿裡來回奔波,懷裡也總抱著一把長弓或木彎刀、一本厚重的書籍或幾份卷軸、一把琴或舞鞋──他的兄長們每次看到他這勞碌的模樣,總會不留情地取笑一番。

有次他一個遠嫁的姊姊回來參加宴席,還曾拎起他的手嫌棄地說:「長滿了粗繭,摸起來怪不舒服的,真討厭……再說,你就是懂得帝王學和武術又如何?你根本不可能成為王,身邊也總有侍衛保護。」

「如何成為一名溫柔賢慧的妻子才是你理當學習的事情。」他的姊姊噘起嘴:「真搞不懂那女人在想什麼。」

當晚,那女人邊笑邊替他梳頭,他自己則在照顧磨破皮的手腳,為之敷上藥膏,纏上繃帶。

「那些王族、貴族啊,都是傻子呢……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情是理所當然的吶!」愛丹奴妃用吟歌般的語調說,這是他在當歌伎時練成的習慣。

「失寵的后妃老認為我之所以能取代他們,是因為我年輕,給王帶來新鮮感,而非他們自身的問題所致。」

「至於那些孩子,只因自己是王族,就天真地以為現在坐擁的地位是命中注定、永不會改變,成天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

「權力、地位和寵幸可不是關在籠裡的鳥,是到處嬉戲的貓,唯有懂得吸引其目光的人才抓得著啊。」

「像他們那樣的人啊,拋在原地任其腐爛就好,你甭理他們,只管努力去抓住那隻貓。」

「珈藍現在也還在追那隻貓嗎?」他問,珈藍是愛丹奴妃過去的藝名,現在則成了只有他會喚的愛稱。

「是啊,還在追呢。」愛丹奴妃停下梳理的動作,雙手輕輕搭在他肩上:「追得可勤了。」

他十五歲那年,霍王心病發作,猝死於一場酒宴上,霍王的長子於喪禮後即位,成為丹濟穆王朝──這搖搖欲墜、早已殘破不堪的政權──第兩百三十三代君王。

他是丹濟穆王朝第兩百三十四代君主, 是阿杈丹的王,同時也是人們口中所稱的那株紅沙青──會得到這樣的諢名,是因為當年他攀上王位那一刻,身上的禮服被血染出一大片鮮豔的顏色。

然而比起自己那還能保有一點威勢的父親,夏黎王完全成為一具受眾臣議會擺弄、有名無實的傀儡。

腐敗、無能的統治階層無心改革,讓阿杈丹的國勢更加衰弱,四方鄰邦皆蠢蠢欲動,想伺機吞掉這早已失勢的國家,藉此擴張領土並取得諸如水源、礦產等珍貴資源;除了外在威脅,國境線內的狀況也十分悽慘,內戰頻仍,各地都有反抗舊政權的勢力興起,試圖推翻舊朝。

阿杈丹的氣數已盡,這是所有人深知卻沒有說出口的,即便是反抗軍的首領們也心知肚明:現在他們只是困獸猶鬥。

就是成功革命了,後頭也有虎視眈眈的鄰國,想趁隙收走成果。

但最終結束這混亂局面的,是一場眾臣議會、叛軍和鄰國都沒料想到的政變──沙青的么女於某日率一支無名軍隊襲擊國政會議,突破侍衛隊的防守,並將夏黎王連同所有大臣一併抓住,軟禁在議所內。

被關了十數天後,夏黎王終於屈服並宣布退位,結束僅短短兩年多的統治期,將頂上冠冕傳給自己的妹妹,亦即丹濟穆王朝第兩百三十四代君王。

那年他十七歲,雖然並非阿杈丹史上最年輕就即位的王,也排得進前十名,且更是近五百年來首位女性統治者。

支持他篡位的是原先擁護愛丹奴妃的勢力──在霍王死後,隨著愛丹奴迎來被放逐的命運,這群人也立刻失勢,受新王及議會刻意打壓,或被貶,或失去官職,也有人丟了腦袋。

而他所領的軍隊則是母親留下的火種,珈藍特意豢養,並送入軍隊中的一群孤兒。

用比對待親生女兒還熱切的愛意所照顧的孩子,在「母親」離開後,為了報答而盡自己的職責,繼續照顧他們獨一無二,不可取代的「手足」。

曼達弗拉在一片混亂中,用盡自己的手段和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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