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平凡普通的你

迦尔纳站在北之灵峰山顶。

眼前，一轮巨大满月悬于夜空，散发着耀眼光辉，连环形山的阴影都清晰可见，仿佛伸出手就能触及得到。

静谧的夜，沐浴在明亮却朦胧的月色下，他合上眼，深吸一口气，突然有一种远离尘世的错觉。

不过，这错觉很快就破灭了。

“呼……哈……为什么，要伽内什桑跑来这里，这么高的山，对家里蹲太残酷了……迦尔纳桑，也不来背我……”

“因为我知道，你的灵基会压溃我。”

“不会压溃的啊笨蛋！”

扬起被当作拐杖的战斧拼命挥舞，伽内什喘着气，鼓起脸抗议。

他不禁微微笑起来。

“抱歉。因为我知道，你一定爬得上来。”

“呜……这信赖也如此残酷……迦尔纳桑你这斯巴达！斯巴达！”

拖着沉重的身躯，伽内什一边抱怨，一边缓缓走近他，“于是？有什么事吗？”

“是呢……这是回礼，希望你收下。”

说完，他双手捧着绛红色花盆、里面是黑土与一株红色小花，递到她面前。

今天上午，迦勒底食堂，她以一副稀疏平常的模样叫住他，递给他一袋太阳形状的巧克力。经过前几年经验，他早已把从前某个女性给他的教导——“情人节是与我们无关的event”抛之脑后。满怀谢意收下她的巧克力后，他迅速用一个下午做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回礼。

“……盆栽……？”

她站定在他面前，倚靠插进地面的战斧，气息还是有些紊乱，目光落在回礼上。

“是盆栽蛋糕。”

“嘿——？感觉……好普通？”

“……”

后脑勺好像被重击了。

“不不不，我没有不满！谢谢你迦尔纳桑！只是……听御主说，你给他的回礼是心理上超沉重压力超大的用黄金之铠做的落阳耳环，所以我觉得反差有点大而已？”

她惊慌失措，双手接过盆栽蛋糕，肩膀上名为“穆西卡”的小老鼠发出“吱吱”叫声，跳到他肩膀上，似乎也在安慰他。

“不是不喜欢……吗？”

“怎么会不喜欢呢？！这可是迦尔纳桑给的啊！所以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啊！普通很好很适合我！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只能做出普通巧克力也只想要普通巧克力，对妈妈送的等身大南迪巧克力那一类的敬谢不敏！”

“……太好了。我也是被盆栽蛋糕的平凡普通所吸引，才选它的。”

他悄悄放下心来，“在我心中，嗜好甜品腹围巨大的你，就像路边泥土里随处可见、毫不特别、平凡普通的大朵鲜花，与盆栽蛋糕很合适也很相似。所以，今天，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心意。

“嘻嘻，虽然说法有点刺人，但你的心意我很开心，谢谢。”

眼前的神明疑似从者有些高兴又有些害羞，低下头，看了一会儿盆栽蛋糕，然后带着复杂神情重新抬起头，“不过，回礼的话，随便在迦勒底哪里给我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爬山来这里……”

“这种事，一定要在看得见月亮的地方进行……我觉得。

“哦……？”

眼镜之后，她的棕色眼眸闪烁起疑惑的光芒。

这时，他终于反应过来。

……啊啊，自己又少说一句了吗。

“伽内什神……不，披着伽内什外皮的你。”

把手放在胸口的赤石上，他脸颊泛红，凝视她的双眸，“在我眼中，所有人类都是同等价值，无论你我，都是路边泥土里随处可见、毫不特别的种子与花。……而你这平凡普通的大朵鲜花，却总会吸引我，让我感觉如春日微笑一般，很炫目、很温暖……很恋慕。”

“……”

她僵在原地，呆滞地张开口，表情有些可笑，犹如一条瞪大眼睛的鱼。

……啊，果然刚才什么也没传达给她。

他“呼”地笑出声来，温柔的情绪填满心间：“是的……正是随处可见、毫不特别、平凡普通的你，像家人一样，注视着我的素性、理解我、为我着想，给了我平凡普通新鲜有趣的时光，还在我面前自行绽放出如此美丽的花……今天是情人节，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心意。”

笼罩在月光下的她，有种奇特的肃穆迷离，但她的表情与捧在手心的盆栽蛋糕又把她拉回了日常，这使他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心与怜爱。

走近几步，单膝跪在她身前，他紧张地轻轻吸了口气。

“平凡普通的你，我的重要的人、来之不易的光……希望，你能成为我真正的家人，见证我的人生。”

——如果是你，一定可以作为真正的家人，给予我平凡普通的幸福。

“对我这种凡夫来说，这也许是太过逾越的愿望。我是御主的从者，必要时会随时为御主献身，而且身为死者、英灵、过去的影子，也无法向生者的你允诺永恒……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嗯，我知道。”

突然，伴随僵硬的“咔吱咔吱”声，她如同机器人，缓缓启动了。

之前的可笑表情已经消失，她微笑着，低喃着，语调温柔而怀念：“我知道。因为，我就是被这样的迦尔纳所拯救了啊。”

“……！”

一瞬间，他忘记了呼吸。

“你是高洁厉害的英雄，实力强大，为御主舍弃生命也在所不惜，平等尊重所有人，信赖着人类的根性；你是笨拙温柔的人类，不会说谎，充满好奇心，真挚与他人交流帮助他人，努力改善语言能力学习现代知识。你这样就好，因为，我独一无二的Hero，就是这样的人。”

……多么炫目温暖的光芒。

生前从未得到的爱，无疑就在这光芒之中。被她所拯救的，其实是他啊。

“月色真美呢，迦尔纳。”

说着，她把盆栽蛋糕搂进怀里，转头望向一旁巨大的圆月。红色蝴蝶结发卡与黑色眼镜边框，反射着淡淡月光。

不知为何，他心底的悸动更加剧烈。

“……是啊。而且为什么呢，与你一起的话，感觉……看上去更美了。”

所以，要在看得见月亮的地方，对她说出自己的心意。尽管回想不起来，但他知道，他们之间拥有被月亮连结在一起的、强烈的、跨越时空的因缘。

有热流从意识深层涌上来，他颤抖地眯起眼，向她伸出手。

指尖触到了暖意。

“可以哦。我来成为你真正的家人。”

她握住他的手，眼里闪着泪光，“作为《摩诃婆罗多》的笔者，伽内什桑当然会见证英雄迦尔纳的一生……不，不是这样。”

深深吸着气，她抱紧盆栽蛋糕，露出灿烂的笑容：“作为平凡普通的一般人，作为你真正的家人，我，◾️◾️◾️=◾️◾️◾️◾️，会见证迦尔纳你的人生……虽然你能不能幸福我无法保证啦。”

“……啊啊。”

身体颤抖地更厉害了，他只能做出无趣的回应，用力回握她的手。杂音侵蚀了听觉，激动的情绪中融进了不甘心，明明是她的名字，他却留不住那7个音节。

“其实，比起一般人，在时间的绝对值上，还是英灵更接近永恒吧。但平凡普通的我，现在想向你允诺平凡普通的永恒哦。”

她“嘻嘻”笑着，挺起胸膛，看上去得意洋洋，“之后100年……啊我应该活不了那么久……总之，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忘记迦尔纳。即使迦勒底解散，即使你回到英灵之座，即使我老得神智不清，我也会继续见证、记忆下去，我会永——远——把迦尔纳记在心中。这就是我能允诺你的永恒。”

“……”

他睁大眼睛，怔住了。

太多感情混杂在一起，喜悦、疑惑、爱恋、不解、感激、惭愧……言语中枢当机了，气息无用地通过声带，说不出话。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嘿嘿，看迦尔纳桑的样子，好像很不理解呢？就让◾️◾️◾️桑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在御主故乡，‘月色真美’代表‘我爱你’的意思哦。”

她语调轻松，涨得通红的脸和颤抖的嘴唇却出卖了她。那双眼镜之后的棕色双眸，仿佛倒映了璀璨繁星。

“是的……因为，我深爱着迦尔纳，从前，现在，未来，永远。”

“……啊，啊啊……！”

无法抑制，口中发出了感慨的叹词。他任凭冲动站起身，把她紧紧搂进怀里：“我也，我也深爱着你，平凡普通的你，我的重要的人、来之不易的光……◾️◾️️◾️，◾️️◾️可……！”

意识冲破浓重黑雾，他不断呼唤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是啊，她就是给予他响彻心扉的金言、改变他、用贫者一灯照亮他前路的人，她就是给予他人类的自由、可能性与未来的人。下一刻，自己一定又会失去这个事实吧，至少现在，想将这个名字更深刻、更深刻、更深刻地刺入灵基与灵魂，然后，总有一天……

肩膀上，小老鼠“穆西卡”发出轻快叫声，跳到他头顶。顿时，口中的音节失去了意义，他茫然若失歪过头。

还好，怀里的体温还在。

可以听到她带有鼻音、羞涩、又有些寂寞的抱怨：“没关系的，迦尔纳桑，我会一直在这里……所以不要抱这么紧啦，盆栽蛋糕要碎了！”

“……抱歉。回去再做给你。”

遗落了重要的什么、让她寂寞，自己是何等无能的男人。可是，对她包容接受着这样的自己，他又感到无比欢喜安心。

“不用道歉啦……话说，也太唐突了吧，都没交往，就用盆栽蛋糕求婚？”

“唔，不行……吗？”

“可以哦，毕竟是迦尔纳桑嘛。我明白。而且我比较喜欢盆栽蛋糕。”

她的体温似乎渗入了他的内心，胸口暖洋洋的。恍惚间，他回想起某个人曾为他哀叹“我知道迦尔纳度过了多么不幸的人生、又有多少渴求的东西！”。

……啊啊，自己真是被眷顾的男人。

因为，渴求的平凡普通的花朵、爱与幸福，都已在自己怀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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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突的情人节求婚故事。

是求婚，是“x”不是“+”。虽然我觉得还在亲情的延长线上…………太繁琐了总之就是“x”了

认真写了“月色真美”梗，怎么有这么适合月色真美的两人（再次）……写完才发现整篇怒涛的惚気，我写的时候大概神志不太清醒（）

等fgo今年情人节活动出来后再写一篇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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