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Under World？」

「『他』和他的世界。」茅場晶彥原本垂下的指尖指向了騎士。「我想就不需要替你們介紹了。」

「你是他的什麼人。」

「宿敵，以及共犯。」男人並不將騎士的敵意放在眼裡，逕自拉開系統選單啟動腳下的術式。「你清楚這術式的後頭是什麼地方，『他』在等你。」

鬆開緊握在漆黑的青薔薇之劍上的手，騎士沈默了數秒之後毅然的舉步踏入由移轉陣所構築而出的門扉當中。緊追其後的尤吉歐與桐人在和白袍男子擦身而過的那刻，聽見了對方拋出一句「我很期待『你們』會在兩個世界中掀起什麼樣的波瀾，『黑衣劍士』。」

腳步一頓的黑髮青年沒有回頭，拉著前方尤吉歐朝他伸出的手一同踏進傳送術式之中。

刺目的光芒過後映入眼中的是像極了盡頭山脈洞窟的地方，明顯是洞窟最深處的位置卻充滿了光亮。設置在各處的光源讓他們能夠清晰地看見洞窟內覆滿了大片的冰面與青薔薇之劍的記憶解放術所盛開的冰藤，卻明顯的非是因戰鬥而留下的痕跡。

那究竟是為了什麼需要在此處施放記憶解放術？

沒有留給初來乍到的兩人仔細觀察推敲的時間，顯然十分清楚此處曾發生過什麼的騎士見兩人都跟上之後便頭也不回地朝外頭走去，桐人也只得拉住十分在意原因的尤吉歐追上騎士的腳步。

接近洞窟出口的時候三人聽見了清晰的龍吟，走在前頭的騎士先是腳步一滯後明顯的抬高速度。好不容易追上的桐人看向正親暱地磨蹭騎士的漆黑飛龍與垂著視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騎士，一時也不知道該從何搭話。察覺到第三者存在的飛龍那燦金色的豎瞳明顯的寫滿困惑，朝向騎士身後的兩位青年發出短促的鳴叫。

「這是他的飛龍。」

「特地派來迎接我們的嗎？」和飛龍保持著一定距離的桐人正面迎上那道金黃色的探究視線，對著正輕撫飛龍的騎士表達出自己的感想。「雖然對這大傢伙不怎麼好意思，但還真是讓人火大啊。」

「……確實。」

「可是，飛龍坐的下三個人嗎？」同樣對飛龍沒有什麼美好回憶而與黑龍保持一定距離的尤吉歐提出目前最為現實的問題。「這個鞍具怎麼看都只能坐兩個人吧。」

「剛才茅場說，這裡是另一個Under World。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說著的黑髮青年背後突兀的展開了和Alfheim Online中相同的漆黑雙翼。「果然。」

「欸？怎麼辦到的？」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的尤吉歐伸出手觸碰正輕輕顫動的薄翼，確認真實性之後反倒露出了更加迷茫的神色。

「之前也跟你說過，要在自己的劍中灌注『心意』的事。」

「嗯？嗯......在修劍學院的時候吧。」

「Under World中有著其他的VR世界中所沒有的獨特系統，當一個人所抱持著的信念堅定到一定程度的話，就足以影響到劍技、甚至是其他的現實。」

「所以這對翅膀也是......？」

「你和32能夠站在這裡，也是。」看翻身躍上飛龍鞍具的騎士拾起韁繩，桐人輕拍沈默下來的尤吉歐示意青衣的青年趕緊就座。

「不論有什麼樣的問題，答案都已經近在咫尺了。」

飛翔在空中的桐人俯瞰著廣闊的風景，比起他們所不熟悉的、摒棄他們快進了兩百年的世界，此刻他們所身處的『這一個 Under World』才更像是他們過去所常駐的那個世界。

漆黑飛龍的行進方向微妙的朝著上方攀升，代表著他們此刻的目的地可能並不是這個世界的行政中樞。

「到底要將我們帶到哪裡？」用只有自己能夠聽見的聲音呢喃，眼前的世界即使再怎麼相像也不可能完全按照著他所熟知的Under World的地圖去打造，無法判斷出目的地的桐人將視線轉向坐在鞍座後方同樣在觀察著這個世界的尤吉歐，以及鞍座前方的面無表情的攢緊韁繩的騎士。

既然能夠影響他的心緒到這種程度，那為什麼不願意將視線停留在騎士的身上。

你應該比誰都要清楚『尤吉歐』真正渴望的是什麼才對。

懷抱著對『自己』的憤怒，飛行在黑龍身側的桐人抬起頭，看向逐漸進入他們目視範圍內的空島。

降落在和盡頭祭壇相似的小型空島上，視野所及整片的青色薔薇鋪成一整片的藍色地毯的絕景讓黑髮青年發不出半點聲音。顯然也是第一次來到此處的騎士在短暫的錯愕過後緊緊握住自己腰間的劍柄，毫不猶豫地踩上那大片的花田朝著正中心的白色建築走去。

落在後方的尤吉歐收回撫摸黑龍額際表達感謝的手，不知在想些什麼的眼瞳看向隱藏在絕美綻放的藍薔薇花海中不明顯的漆黑沈默了一會，才加快腳步追上已經先後踏上形似祭壇的建築階梯的兩道身影。

「外面的世界有趣嗎？尤吉歐‧Synthesis·Thirty-Two？」

帶著些許笑意的聲音從建築的內部傳出，晚了一步踏入殿內的尤吉歐看著身披漆黑大衣的另一個『桐人』深邃的視線短瞬的停留在他身上之後沒有遲疑的轉回了站在最前方的騎士。

突然逼近到眼前的黑薔薇劍身在距離『桐人』只有半隻手臂長的距離處被無形的屏障擋下，那人以毫無波動的嗓音向近在咫尺的騎士開口。

「帶著情緒出手只會招致死地，我可不是這麼教你的。」

「32!!!」

眼見被不明力道直接擊飛到殿內另一端的騎士，下意識握住腰間的青薔薇劍身的淺髮青年看見那道孤傲的身影握住在心意之力的召喚下飛至他手中的、屬於騎士的漆黑佩劍毫無難度的擋下了朝他劈去的夜空之劍。

這是尤吉歐第一次看見他的搭擋這麼憤怒。

相對於桐人的憤怒，握著騎士佩劍的那道身影以平靜到讓人感到異常的神色輕易的擋下青年的劍招。美麗的劍身在空中晚出深色的劍花，隔開夜空之劍的斬擊將青年彈飛後觸及地面的那一刻漆黑的藤蔓從劍尖處以十分強勢而決絕的姿態席捲了在場所有的活物。

「沒有詠唱就能施放解放術?！這怎麼可能！？」在黑色的晶藤強硬的拉扯力道下單膝跪地的尤吉歐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所見的一切。

視野之內的桐人與騎士也被這覆蓋整座神殿的漆黑給捆縛在原地，越是掙扎越是收緊的力道與尖刺在他們身上留下了道道見血的傷痕。

「System Call.」

平淡、冷徹的嗓音清晰的傳入所有人耳中。連施展記憶解放術都不需要進行詠唱的人此刻竟然詠唱起神聖術的起始句。

「Generate all element, Form element arrow shape.」

各色的素因在男人的身邊匯聚，隨著詠唱逐漸轉變為箭矢的形狀指向了距離他稍遠的黑衣青年。

在這樣下去桐人會——

要護住青年的強烈心意驅使著青年在黑藤的束縛力道中抬起手臂，被自身血液染紅的五指指尖匯聚起青色的凍素。

「System Call,Generate cryogemic element, Discharge!」

意在打斷男人術式詠唱的凍素不可能沒被察覺，不閃不避的男人在撞上凍素之前似乎扯了下嘴角露出笑容。

神聖術與心意的屏障相撞掀起大片的霧氣遮蔽了視線，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發展的尤吉歐情急之下喊出了聲。

「桐人——」

「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是用那個名字喊我嗎？」

散去的煙霧之中毫髮無傷的男人直視著半跪在地的尤吉歐，與他所看慣的、桐人總閃爍著光芒的眼睛不同，那人的眼睛仿佛反射不出任何的光芒。寂靜而深沉的目光在尤吉歐身上停留了許久後，朝著他跨出了腳步。

眼見星王逐步地逼近尤吉歐，早先已經在男人手上敗過一次的桐人強硬的掙脫解放術的束縛，帶著渾身的血痕搶入那人與尤吉歐之間。

直指著自己的夜空之劍、毫不動搖的敵意與染成金色的眼瞳，以及被牢牢護在身後的那道天青。停下腳步的星王神色未變，仍被縛在原地的尤吉歐卻感覺加諸在己身上的力道有了鬆動的跡象。

藉此機會掙開束縛的右臂抽出了腰間的冰藍佩劍，在桐人的掩護之下高唱出發動的術句。

「Enhance Armament!」

冰藍色的晶藤在觸碰到那人之前就被屏障隔絕在外，一層層纏繞而上的藤蔓轉瞬之間形成了一個將目標完全包覆其中的冰繭。雖然沒能完全封鎖住對方的行動，但也足以爭取讓他們重整態勢的時間。

斬去纏繞在尤吉歐身上的漆黑藤蔓後，在尤吉歐的示意下奔向騎士的桐人耗費了一些時間才順利的除去從盔甲縫隙延伸進內部直接捆縛住騎士的束縛。匯聚在騎士腳下的血跡昭示著青年用多大的力道不停的嘗試掙脫，用以治癒的光素還沒生成完畢，神殿正中心阻擋著那人行動的冰繭就像是不打算給予他們更多喘息時間一樣的發出了碎裂的聲音。

「33。」重新與那人對上視線，騎士帶著一身的血跡主動上前了一步。

「你也是嗎？」男人抬起手搭在青銀的胸甲之上，強迫騎士與他保持一臂的距離。「知道了一切卻還是那樣喊我？」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被攔阻的騎士扣住男人的手腕，力道大的彷彿會捏碎腕骨。

「如果我說我的目的是『他』，你打算怎麼辦？」男人沒有直視騎士如同寶石一般的翠綠眼眸，宛如深淵的漆黑彷彿看著眼前過去的自己、卻又什麼都沒有看進眼裡。「這不過是個針對搖光的小小實驗。」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檢視以及回收我的實驗成果。」

「——實驗？」怒不可遏的桐人被察覺到他情緒的尤吉歐給拉住，恨不得上前去給男人幾拳的青年咆哮著。「你這混帳把人工搖光、把他們的靈魂當成什麼了——」

「尤吉歐——對你來說尤吉歐就只有這麼點分量？！在你眼里就是個研究的材料！？」

「對比嘉說你是『Under World的守護者』！？可你的舉動和亞多米尼斯特雷特又有什麼不同？！有什麼資格以守護者的身份自居！！！」

「你說謊。」從後方牢牢抱住憤怒的青年的尤吉歐直視面無表情的王者。「即使過了兩百年，你說謊時的小習慣還是一點都沒有變。」

「……」

「桐人。」

久違的、帶著一點祈求與拿他沒轍的嗓音落入耳裡。

星王閉上了眼睛，任由騎士從他手中取回自己的佩劍。

匯聚在掌心的光素帶著暖流迅速的治癒身上的大量傷口，眨眼間將情緒收拾乾淨的王者似笑非笑的將是線投向了正在接受尤吉歐治療的『自己』身上。

「我對我親自教出來的騎士的技術挺有自信的，應該有讓你好好的享受到？『桐人』？」

「你一直看著嗎？讓人不舒服。」緊皺著眉頭一臉嫌棄的青年十分不適應此刻與『自己』面對面的情況，有意地將結束治療動作的尤吉歐往自己的身後藏。「比嘉說你的搖光運行沒有產生崩壞，在我看來崩壞的地方多得是，尤其是在倫理價值觀上。」

「我現在只不過是個電子幽靈一般的存在，與Real World沒有任何聯繫、孓然一身也不需要對亞絲娜負責。」男人以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回應青年的諷刺。「那為什麼不能對『我的尤吉歐』給出我的一切？哪怕是感情、又或者是這副由0和1的數據所組成的軀體。」

「你我都知道那場錯誤的原因，我可一點都不想再因為那些世俗的枷鎖讓往事又一次的重演。你不也已經做出了選擇？背棄了亞絲娜選擇此刻就在你身邊的、不是騎士的那個他。」

「既然如此，你與我又有什麼差別？該是時候把我的騎士還給我了？」

面對眼前毫不掩飾地散發出王者氣場的男人，黑衣的青年總覺得自己在對談中矮了對方一截，即使是過去面對亞多米尼斯特雷特以及皇帝貝庫塔時他都不曾感受到如此強烈的劣等感。

是因為眼前的那個人也是『自己』的關係嗎？也正因為如此，此刻在心中升騰起來的怒火炙烈的近乎要化做實體燃盡他存在於此處的意識所構築而出的軀體。

「還給你？——既然你如此的看重32！又為什麼要將他送到我的身邊！他可不是能讓你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所有物——」

「我可從來都沒將他當成是一件『物品』。」冷下聲音的星王打斷青年的怒吼。「但連他也一起送出去確實是我的失策。」

「你想問的就只有這些？」

「不、還有很多要你解釋清楚的地方。」

「我有什麼義務要一一解答？」嗤笑的聲音落進青年耳裡，神色依舊平淡的星王轉身打算返回王座的動作被騎士給攔阻。「你又打算用什麼方法得到你要的答案？」

「你想做什麼？」騎士重複了一次，稍早沒有得到答覆的問句。

「我想做什麼？」黑衣的王者重複了一次騎士的提問。「我的目的一直都只有一個，就是守住Under World，讓Under World能夠獨立在Real World的商業與政治操弄的範圍之外。」

「不相信我嗎？」騎士的沈默沒讓王者的心情受到影響，反倒愉悅的彎起眼角。「我很高興外界的生活終於讓你學會了懷疑。」

「永遠不要盲信上位者的甜言蜜語。」抬起自己被騎士緊扣住的手，微涼的唇輕觸那被鎧甲完整包覆住的手指。「就算那個人是我。」

「為了那個目的，你連『尤吉歐』都可以拿來當做棋子？」

「有必要的話。」沒有任何的猶豫，星王回應桐人飽含怒火的詰問。「但我會盡力排除那個可能。」

「漂亮話誰都會說。」

「我見識過漂亮話的可遠比你想像的要來得多、『小傢伙』。」黑衣的王者深不見底的眼瞳倒映著青年的身影。「而我也有那個能力讓這些言詞不會只是漂亮話。」

「你特意留下各種線索讓我們找到你的面前來，為的只是要和桐人進行這種爭論嗎？」一直沒有說話的尤吉歐將手搭在擋在他面前的桐人肩上，向前一步與搭檔並肩的青年直視著他所不熟悉的『桐人』。「你需要桐人的幫忙，對嗎？」

「……」

「我們都想保住Under World，為什麼不能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

「尤吉歐......」看著自己身側不卑不亢的直面星王的尤吉歐，桐人深吸了一口氣也重新對上明顯有意在刁難他的那位王者。「你可以拒絕對我說明，但被你強行帶回的『他們』有權利知道真相。」

「至少你必須對32說明一切。」

攸關Under World存續最大的問題即是足以容納所有住民搖光所需的高規格伺服器以及龐大的儲存空間，在菊岡仍在努力周旋的現在Under World位於Ocean Turtle之中的主伺服器暫時不會受到任何影響。但若是未來的局勢有所改變，Real World的政權試圖干預強迫搖光們作為高度智慧化的AI去進行軍事或者智能化生產的勞動力的話，Under World的人們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以現階段的局勢以及Real World中的遊戲商發展的規模，並沒有任何一間公司擁有能夠獨立支撐起這龐大資料量的能力。

為此星王放下過去的成見、透過比嘉健找上了開發出The Seed Nexus的茅場晶彥。透過The Seed Nexus串接至所有相連的VRMMO的伺服器中，各自取用小量的儲存空間建構起一個又一個的地圖區塊。

「——所以你擅自取用了其他的VRMMO的資源？」

「The Seed Nexus原本就會取用那些資源作為帳號移轉的緩衝，我取用的只不過是原本就被The Seed Nexus所佔用的部分，對一般玩家的影響也不過就是移轉至不同世界的速度降低罷了。」對於桐人明確表達出來的抨擊反應，星王嗤之以鼻。「你如果有更好的方式，可以說出來讓我參考？」

「我現在知道你是怎麼打造出『這一個』Under World了，但這並不能解釋我和32的事情。」確實提不出更好的解決方式的桐人選擇沈默，尤吉歐接續著青年沒能說出口、自己也迫切想要得到解答的問題。「桐人曾推測過......你是採用和重村教授相同的方式去重新構築我和32的搖光。但我不懂......因為不論是你還是賽魯卡，都沒有因此失去那些記憶。」

「現在的Under World之中，應該沒有其他人擁有足以構築出我或是32的情報資料的存在了啊。」

「我確實是使用了相同的方式，但並不是從我或是賽魯卡的身上提取的情報。」星王毫不避諱的對尤吉歐所提出的疑問給予肯定的答覆。「神器也擁有記憶。」

「神器…...青薔薇之劍？」很快反應過來的尤吉歐下意識的把手搭上了愛劍的劍柄，他看見王者對他露出了讚許的神色。

「青薔薇之劍構築了在基加斯西達下和我重逢後的你，龍骨斧則是用以構築在那之前的你。」

「在提取了兩者的記憶重塑出你的存在之後，我才察覺到我並沒有勇氣緩醒你確認自己的成功與否。所以我將你送到了他的面前，卻沒想到跟你共用同一組Human Unit ID的尤吉歐也一起被傳送出去。」

「我並不想成為第二個亞多米尼斯特雷特，無權去決定他的未來，趁這個機會讓他接觸外界的資訊也好。」星王迎向騎士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你們獨立在Light Cube Cluster之外，未來萬一Ocean Turtle被徹底關閉，你們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你得自己選擇你的未來，尤吉歐。」 沒有打算逼迫騎士立刻做出回應，星王很快的將話題帶回了桐人的身上。「你也很清楚，這個世界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保險，並不足以容納所有的Under World居民。」

「你必須從外部展開行動。」

在尤吉歐的推動之下終於表明自己用意的星王與打消疑慮的桐人嚴肅而凝重的商討起該如何配合，長達數小時的討論結束的那刻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

「尤吉歐。」啟程返回之前特意留給星王與騎士好好交談的空間而等在外頭的青年被和騎士並肩走出神殿的王者給攔下。「伸出手來。」

依言伸出手的尤吉歐看著掌心上的青白色結晶半晌說不出話來，眼底盛滿了不可置信的情緒。

「這是我從你與龍骨斧和青薔薇之劍的記憶中重塑出來的愛麗絲・滋貝魯庫的記憶，就由你們自己決定要怎麼使用吧。」

「幸虧當時愛麗絲和你一起成為了劍的核心，才能成為青薔薇的記憶。」

尤吉歐看著自己面前神色平淡卻藏不住自己發紅的眼角的人，後知後覺地察覺到兩百年的歲月將他所熟悉的那位青年打磨成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王者。過去在騎士面前以『第33號騎士』的身份自居的時候可能還能暫且放下，但此刻以王者的姿態面見他們的人並不被允許表露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因為是背負了無數臣民性命的王者，一但露出破綻就可能會導致為數眾多的人民陷入苦難之中。

他所鍾愛的夜空才會成為那樣毫無波瀾的深淵。

「這裡只有我們，你不需要強忍著自己的情緒。」忍不住伸手擁抱住那筆挺到讓人聯想到剛開鋒的利刃的身影，尤吉歐心疼的收緊雙臂。「明明就是個愛哭鬼，怎麼這時候卻忘記要怎麼流淚？」

被緊擁入懷的星王看見正望向此處的桐人不以為然的神色與被青年拉住的騎士時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自己臉上的濕意並非是臉頰緊貼著自己的尤吉歐所造成的。

「啊......」喑啞的聲音染上自己許久不曾聽過的哭腔，終於能短暫剝下王者面具的青年緊緊抓住那青色的衣物久違的放任自身情緒的潰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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