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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存在 30.

[db:作者] 2025-07-22 18:32 5hhhhh 3570 ℃

一早醒來時,外頭已經忙著了,在房裡能隱約聽見廚房裡在燒早飯的聲音,還有俐莉才陪著姑姑逗弄著小豆豆的笑聲。

手機放在床邊,但因為半夜和蔡泯浩換了位置,現在反而距離遠了,想看個時間都勾不著。這頭豬又睡得死透,難看的睡姿占據了大部分的床位,要跨過他去拿手機又更是難上加難。

我爬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將手撐在他的頸項旁,伸長了手才勉強讓指尖碰到手機的邊緣。我勾起指甲,讓指甲勾住手機殼的縫隙,一點一點地把手機往床的位置拖過來。

再多拖出來一點,手指就能夾過來了......!

「姆......」

突然,身下的人翻身就算了,手突然又揮了一下,當場拍開好不容易勾住手機的手,而手機也因此摔倒地上,啪地一聲清脆聲響,也不知道螢幕有沒有破。

原本還好好側睡著的蔡泯浩就這麼巧地攤成大字型,亂揮的手還掛在床外,豪放不拘。

只是現在真想一個手刀把這隻搞事的手給劈了,混蛋。

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又背對著他倒回去繼續睡回籠覺。然而,雖然雙眼已經緊緊地閉上,腦子裡的意識卻是一清二楚,不管自己如何想辦法再讓自己沉睡,腦袋卻是越發清醒。

更過分的是,這人才剛翻手撥掉我的手機,現在又一腳跨在我身上,咂嘴的聲音滿足得令人火大。

「嗯......」

嗯屁,睡相真的有夠差。

「......你這傢——」

我氣沖沖地翻過身要一掌打醒他,但一轉過來,他的睡顏靠在比我想像中還要近的距離,甚至能感受到他平穩的吐息溫暖得撲在我的臉上,鼻尖也微微地觸碰到他。

我頓時倒抽了一口氣,連差點要揍下去的手也緊急煞住,尷尬地僵直在空中。

昨晚在廚房吞下睡前的藥時,我看見他的手上也捧著一顆藥錠,在我面前兌水吞了下去,那顆藥錠我認得,因為我也曾經服用過那種鎮定劑。他笑笑著說,從前很怕被別人發現自己有病這件事,所以總是躲著宿舍裡的人吃藥,也因此我才沒看過他吃藥,也一直不知道他的每一個晚上是過得多麼煎熬。

我的視線被他安穩的睡顏給占據。

那樣的平靜,是他的嚮往,也是我的渴望。

......只是這傢伙到底為什麼可以睡這麼舒爽啊?連枕頭也不會認的好命仔。

舉在空中的手也只好無奈地放下來,我伸手輕輕地將他跨在我身上的腳給推下去。雖然他還能繼續睡,但我既然醒了,就早點起床洗漱去廚房幫忙......

「......哇!」

明明還在睡夢之中,他卻能精準且冷不防地拉住我的手,並將我緊緊地抱在懷裡。他的胸膛很柔軟,頭埋在裡面會有些許的窒息感,尤其是他的勁道強力,感覺我整個人都快陷進他的身體裡了。

他的下巴蹭在我的頭頂上,鼻子噴了一口氣後又沉沉地睡去,像是貓咪抱住喜歡的玩具緊摟著不放似的。我一手掐住他摟著我的手卻也無法擺脫,勉強掙脫出些許呼吸的空間。

「唔......」

該死,這傢伙力氣真的很大。

隨著我的掙扎,他的身體似乎也在下意識跟著扭動,反而又讓他的腳跨上身子,就連腹部也緊緊地貼了上來。

「蔡...泯浩......」我怕吵醒他,卻又不得不稍微喚醒他的一點意識,只能壓低著聲音說道:「我要起床了......」

「呼......」

根本沒聽到。

「你......」

我勉強瞥了一眼窗外,眼看著曬進來的陽光逐漸明亮,這再不起床真的是要太陽曬屁股了。

沒辦法了,也只好連他一起挖起來了,誰叫他抱這麼緊。

「起床了,豬頭。」我輕拍他的胸口試圖叫醒他。「醒來,放開我。」

「奴......」

他隱約發出不滿的呻吟,卻似乎沒有清醒之兆,蠕動著身子一直在摩擦著我的身體。就在他的意識在清醒與昏睡之間掙扎時,他的下體倒是比他先清醒了,隔著棉褲精神地頂到我的性器上。

「嗚......!」

我嚇了一跳,但貌似是前端的部分滑順地從我的根部摩擦到上頭,僅僅是這樣一瞬間的觸碰,我卻不小心發出了羞恥的呻吟。

等等...這樣會......!「嗯...等......啊......!」

我慌忙地掙扎想推開他,他的腳反而又跨上我的身體,硬邦邦的形狀就這樣猛地貼上我同樣腫脹起來的褲襠。

「你......!」久違的酥麻感如電流般突然貫穿全身上下,我感覺全身猛地一顫,呼吸也突然變得急促起來。「嗯......!」

再這樣下去......

——會有感覺的!

「呼...呼......」

不如...就先維持這個姿勢吧,不要再讓他亂動了,不然...不然的話......

......該死,鄭予熹。到底是憋太久沒做還是真的就這麼賤,只是碰巧摩擦到就能這麼興奮,未免也太敏感了吧?

我試著深呼吸平緩腦袋裡燃起一絲火苗的性慾,但在慾望消退之後,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過了一夜的尿意。我的頭無奈地貼在他的胸膛上,這已經不是單純比耐力的遊戲了,這完全是在挑戰我的極限。

要不是因為剛才那一瞬間的快感,說不定原本還能在憋一會的。我現在被困在牆壁與他之間兩難,再不把他推開的話膀胱會憋不住的,可是他的勁這麼大,要是那根有精神的小傢伙再多頂幾次,我更害怕我會忍不住就在這個姿勢下高潮。

......怎麼辦?

比起怎麼辦,已經完全燒起來的慾望更是讓我頭疼,就算我想拉開距離,跨在身上的腳像是把我當棉被還是枕頭似地緊緊地扣住。真的是要死了怎麼會有人睡相這麼難看又這麼擾人啊?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才不要跟他睡一張床......

「予熹今天真晚起呢。」

啊、是二表姐。

如果是她們進來大聲嚷嚷的話,說不定就能把這頭豬給成功叫醒。我心裡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才剛張開口要喊出聲時,另一個閃過的想法又立刻住了我的口。

——現在這種姿勢怎麼見人啊?

別說怎麼見人,就算用睡相問題呼攏過去,兩個人都撐著褲襠也難以解釋,何況這屋子裡幾乎都是女人,畫面多難堪!

「也是呢,平常早就醒了,還會來廚房幫忙呢。」

「還是因為舟車勞頓的緣故?想想他們昨天得多早起去看醫院的早診啊。」

「說到早診,那是不是該叫他起床吃早上的藥啊?不然距離中午的吃藥時間太近的話對身體也不好......」

等等,平時也沒人在提醒我吃藥的,幹嘛偏偏在這種時候想到啊?

我僵直著身子不敢動彈,就連呼吸都忍不住壓了下來,像是怕被發現什麼秘密似的......不,這確實也是秘密,更何況這傢伙也不是我的對象,要是好死不死被送作堆的話,那才是天大的玩笑。

媽的,是吃了一整排的安眠藥嗎?為什麼有辦法可以睡得跟死了一樣啊!

「不如去把他們挖起來吧,反正早飯也剛做好了,趁熱著吃也好早點吃藥。」

大表姐說著,下一刻,我便聽到房門的把手被轉動的聲音。

完蛋了。我絕望地閉上眼睛,感覺情況是大勢已定,逃也逃不了。

拜託,求求你們不管看到什麼都當作沒看見—--

「就讓他再睡會吧。」

......俐莉?

「你們沒聽見嗎?他昨晚似乎咳了很久,想來一定是沒有睡好的。」俐莉替我解釋道:「而且我看他睡前還得吃安眠藥,我想他的睡眠品質應該不是很好,難得他到這個時候還沒睡醒,就讓他再多賴一會兒吧,睡飽了人也才有精神。」

「俐莉說的也沒錯,他應該是感冒了,夜咳的症狀很嚴重呢,這樣的確會睡不好。」

「而且他昨天說話聲音聽起來就啞啞的,看來也是病一陣子了。」

「現在想想也是覺得可憐,他這輩子就這樣病痛纏身,也幸好他夠堅強,才能撐到這個年紀。」

「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昨天看到他的樣子感覺比過年的時候更消瘦了,又總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樣,這樣辛苦地活著真的是好事嗎?」

「別說這種晦氣的話!妳嫌我們家走一個二舅還不夠嗎?」

「這怎麼能混為一談呢?二舅那是命數盡了,誰也沒辦法決定。但予熹不同啊,他這條命是大表哥早就結束的命被強行延續下來的,妳難道不覺得這簡直就是生來造孽的嗎?何苦讓一個孩子為了一己私心過得這麼痛苦,舅媽真是瘋了。」

「現在才說這種話,當初還站在她那邊呢,講得好像以前就多心疼予熹似的。」

「妳這丫頭講話越來越沒禮貌了,妳最好是給我用這種態度跟妳媽說話。」

「對啦對啦我就沒家教啦,反正家裡本來就沒大人教。」

「妳......!陳俐莉,妳給我回來!」

「大姐啊,妳們就不能一天不吵架嗎?......」

她們的聲音隨著腳步聲逐漸遠去,房間裡也逐漸沉寂下來,靜得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撲通。

撲通。

撲通。

撲通。

那樣平穩的拍子,也剩不到幾個月了。

是啊,我活著的每分每秒,都只是在糟蹋著「鄭予熹」曾經的美好。

沒有像他一樣聰明的腦袋,也沒有像他一樣健壯的身體,就連睜開眼睛想好好地呼吸,都覺得好累、好累。

這副已經到頭了的軀體累了。

我也累了。

為了完成自己誕生的意義,我活得好累。

累得甚至不知道,這麼辛苦究竟是為了誰而活。

「唔嗯......」

蔡泯浩發出些微的呻吟,我抬起頭看著他,只見他皺著眉頭,在夢境裡掙扎了半晌後才終於依依不捨地打開了眼瞼。

他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轉,而後才終於與我對上視線。當他與我四目相交的時刻,他立刻展露出溫暖的微笑。

「早安。」他帶著剛起床時特有的沙啞嗓音說道:「抱歉,你抱起來軟軟的,不知不覺就......」

他連忙挪開他跨在我身上的腿,但當他移動身軀時,好不容易習慣了的性器又再次隔著褲子的布料互相摩擦了一下,這個動作一時沒防著,嘴裡下意識便發出身體感到愉悅的高亢呻吟。

「啊......!」

「哇、...欸......」

我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但那聲音鐵定早就傳入蔡泯浩的耳裡了,他瞪大了的雙眼及逐漸漲紅的雙頰便是最好的證明,更何況他剛才絕對是意識到了——意識到我因為與他互相摩擦到正勃起著的性器而感到快感這件事。

我在床上與他大眼瞪著小眼,過了半晌,我才趕緊掙開他的手並坐起身子。

「......我去洗臉。」「啊,好的......」

我下床套上拖鞋,把還沒完全搞清楚狀況的蔡泯浩扔在房裡,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洗漱去了。

冷水往臉上潑了好幾回,滾燙著的慾望才稍微緩和了些。

我長舒著氣照了照鏡子,一手撥開額前被濡溼的瀏海,瞧見自己有些疲倦的面容。

不知不覺,自己已經憔悴成這樣了嗎?我湊近一瞧,才發現自己的黑眼圈真的很重,也難怪大表姐一看到就擔心成那樣。

吃不好也睡不好,現在也只能過上用藥吊著命的日子,只為了圓了誰的美夢。

這一口氣嚥下去了,或許才是真正地解脫了。

洗漱完畢後,我走到廚房裡打開餐桌上的防蟲罩,給蔡泯浩各自夾了一點蘿蔔糕和一顆煎蛋,又從電鍋裡拿了一顆饅頭給他加飯,自己則是添了一碗粥。

同樣洗好臉的蔡泯浩跟著走到廚房裡,我讓他把自己的份端去餐廳吃,他放好後又匆匆地走上來想幫忙,瞥了一眼我碗裡的粥。「你...就吃這麼一點啊......?」

「我吃不下,胃沒空著就好了,等會還得吃藥。」

我垂著眼睫打飯,逃避似地別開了他的視線,並將稀飯遞給他。「拿出去吧,我去倒豆漿。」

「好......」

在我們用早飯的時候,我聽見了開門的聲音,我轉頭望過去,才看見許久未見的小表姐走進餐廳裡。她的模樣看上去剛睡醒,頭髮還有些凌亂,但身上的衣服卻還沾染著乾掉的顏料,似乎是幾天沒換了。

她避開了與大伙兒碰上的用餐時間,卻也正巧碰上了貪睡的我們倆,她慵懶的表情在見到我的瞬間唰地一變,像見到鬼似地倒退了幾步。

「......早安。」「啊、阿姨早。」

她沒有說話,只是連忙點頭示意後又轉身離去,遠遠地聽見她關上房門的聲音,大概是又回房間去了。

不明緣由的蔡泯浩疑惑地望著她房間的方向,問道:「這阿姨昨天沒見過呢。」

「那是我的小表姐。」我淡淡地喝了一口粥,說道:「大概是在準備畫吧,昨晚就沒有出來和大家吃飯了。」

「原來是畫家啊,好像很厲害呢。」

我少談了幾句家裡的八卦,畢竟其中的情仇實在是太複雜了,而且也沒什麼好與外人談論的。

我吃著粥,又抬起眼看了一下,才剛與蔡泯浩剛對上視線,他卻又匆匆地低下頭大咬了一塊蘿蔔糕,眼裡心神不寧。

那麼明顯的模樣,還能瞞得過誰呢?

我輕輕放下湯匙。「在想什麼?」

「嗯?唔姆......」「吃下去再說話。」

他匆匆地嚼了蘿蔔糕吞下去,還有些噎著,又急急地把一整碗的豆漿給吞了才緩過氣來。

「......沒什麼。」

「你那副心虛的模樣跟我說沒事,當我第一天認識你呢?」

一早就被我兇了幾句,他馬上就擺出一貫的委屈嘴臉,明明那是最容易讓我煩躁的表情,但現在看到這副模樣,卻一時又不好再逼問下去。

搞得好像我是什麼壞人似的......我端起碗喝了一口豆漿,給這份尷尬的氣氛一絲緩解。

「......對不起。」

沉靜後等到的,是一句我沒有料想到的致歉。

我愣了愣,便放下手裡的豆漿。「為什麼道歉?」

「早上......那件事,對不起......」

他尷尬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臉,通紅的耳根子清晰可見。「你知道的嘛,我...習慣跨著棉被睡覺......不小心對你做了那種事......」他抬起頭瞥了我一眼,又匆匆地低下頭。「對不起,很噁心吧......?」

我靜靜地聽著他的解釋,心裡卻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這種尷尬的小事,通常簡單地道歉其實就能解決了,而他卻擱在心裡不斷地胡思亂想,我甚至沒辦法猜測他的腦袋裡究竟已經想到哪一處去了。

他比我想像中來得自卑很多,對於性向、對於自身,深怕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事會讓我變成他最害怕的那個模樣。

「既然知道是睡著後的習慣,也就沒什麼好抱歉的。」

我悠悠地吹涼了湯匙裡的粥,待溫度適口後嚥下。「為難你跟我擠一張床,也是沒辦法的事。」

「但是,我沒有想對你出手的意思。」他又急忙解釋:「我怕你誤會...誤會我......」

「我又不是白痴,我分得出來有意無意。」

「唔......」

餐廳裡只剩下我一個人使用碗筷的聲音,靜得令人感到窒息。

我喝完了粥,將瓷碗輕輕地放在桌上。

「......而且感覺也不差。」

「什麼?」

「我吃完了。」

我站起身收拾好碗筷並走向廚房,回過頭與他叮囑道:「早點吃完吧,等會要出門。」

「欸?噢......」

——沒有想對我出手的意思。

這句話莫名有點傷人啊,蔡泯浩。

我將碗筷置入水槽裡的鍋碗瓢盆中,同時也瞥見水中漣漪的自己。

「......說得好像看不上我似的。」

我輕輕地哼笑了一聲,卻也引起胸口的一陣悶痛,我緊皺著眉輕咳了幾聲,抿著嘴把猛然發起的咳嗽給壓了回去。再壓回胸腔裡的同時,也從嘴裡深處嚥下了些許的腥味。

喀嗒一聲,一旁的桌上遞來一杯裝了水的馬克杯。

蔡泯浩將碗盤一同置入水槽,然後將那杯溫水推到我的面前。

暖暖的,就像是他溫婉卻平淡的溫柔。

——至此,怎麼還會覺得噁心呢?

我微微一笑,在他面前喝下那杯溫水。

「謝謝。」

見我如往常地笑著,他才又綻放出安心的傻笑,有點呆呆的,卻又不讓人覺得膩煩。

真好。

如果能再多看幾眼就好了。

表姐夫已經開著車在門口等了,我整理了些大表姐他們要帶去給媽的東西到後車廂,回頭拎起行李準備離開。

「這麼早就要走了嗎?不再多待一會兒?」大表姐在給我們送別時問道。

「等清明節的長假會多待幾天的。」我說道:「今天想去多陪陪媽一會兒,她住進去之後我一直沒有去看她。」

「也好,她應該很想念你。」大表姐莞爾一笑,又拍了拍我的肩。「回去要保重身體啊,早點把感冒給治好了。」

「嗯,我知道了。」

就在與大表姐道別的同時,我瞥見她身後的不遠處,小表姐正站在大廳門後看著我們這裡,既然看見了,我便也向她揮手道別。誰知道她一看見我對她的反應,倒像是做錯事般地縮回屋子裡去,再次避開與我交流的機會。

我尷尬地收回手,看見這一切的大表姐也說道:「舅媽離開之後,她人就變得怪裡怪氣的,不跟大家吃飯也不與人交流,連房門都很少出來,她還會像剛才那樣遠遠地看你一眼已經是很罕見的事了。」

「......到底我還是傷了她。」我望著她躲起來的門板,無奈地嘆著:「我說的話太過了。」

「雖然太過了,但也是實話,是你的話讓我們這個家有機會再重新站起來,而且說到底也終究是我們大家對不起你。」大表姐安慰道:「人走了就不會回來了,即使他會活在我們的回憶裡,但回憶終究只是回憶,不會是投胎轉世。當初她這麼氣憤地指責舅媽不願意清醒,但到底清醒不過來的人也是她自己。」

她摸了摸我的頭,微笑地說道:「要不要清醒是我們的事,但你還年輕,人生的路還很長,你還有很多時間跟機會去好好做一回自己,這才是你該做的事。」

我淡了淡臉上的微笑,垂下眼瞼。

「我會的。」

往療養院的路上,我起碼吐了兩回吧?即使胃裡幾乎要沒東西可以吐了,表姐夫的車子也開得穩當,但我還是暈到受不了,只能匆忙讓他在路邊停下車,一把車門打開便吐得亂七八糟。

「這醫生開的藥到底行不行?你吐成這樣怎麼可能會比較好?」

「嗚噁...嘔......」

我還來不及回應表姐夫的抱怨,胃部又是一陣強烈痙攣,喉嚨也被胃酸灼得痛不欲生。

「予熹......」

蔡泯浩坐在我身旁,他連忙拍著我的背想讓我舒服些,直到我的反胃終於好些了,我才讓他拉著我坐回車裡,並把車門給帶上。

「你這樣還能去看舅媽嗎?要不我們回去醫院掛號,請醫生改一下處方吧?」

「沒關係,就這樣吧。」我吐了一口長氣,把胸口裡的不適給吐了出來。「能看的時候就去看一看,免得以後想看也動不了了。」

「......所以說,你為什麼不動手術?」

表姐夫氣憤地捶著方向盤,對著我罵道:「你是被舅媽洗腦到常識都沒了嗎?讀書真的有這麼重要嗎?難道你死了,那張文憑是能燒給你做加分、讓你投胎去好人家的嗎?」

「叔叔,別這樣說......」

「......你聽見大表姐剛才對我說的話了嗎?」我逃避他的視線望向車窗外,啞著聲音說道:「她說:我還有很多時間去做自己。......你覺得我還有時間嗎?」

「如果去動手術,不就有很多時間了嗎?」

「如果我這一進去就出不來了,那我不就連現在所剩的一點時間都沒有了嗎?」

「可是,總是要試試看......」

講到運氣,沒人說得準,就連一直堅持著要做手術的表姐夫聲音也忍不住弱了許多。

本來就是有風險的事,現在輸掉的機率更大,誰都不敢把自己的話給說死,更何況這輸掉的就是一條命。

「機會是一天一天地在流逝啊,難道你真的不想活得更長更久嗎?」表姐夫說著,語氣也充滿了不捨與無奈。「你才二十歲啊,這連半輩子都還沒走完......」

「『鄭予熹』當年也是只活到二十歲就走了。」我平靜地說道:「我這條命是與他借來的,活了二十年也差不多了。」

「可你不是他呀,你當初不也說了嗎,你不是大表哥啊!」

「但我也扮演他二十年了。」

我打斷了表姐夫的話,現在的喉嚨光是拉高音量都讓人感到痛苦。

「我只剩不到幾個月了,這幾個月我還能做什麼?我不想到最後連自己是誰都還沒搞清楚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的!」說著,我忍不住也情緒激動起來,就連嗓音也忍不住拉高上來。「至少...至少我想讓這條命活得有頭有尾......而不是這樣不倫不類的......不是『鄭予熹』、也不是我自己......」

表姐夫沉默了良久。

我知道,他的心裡一定很掙扎,沒有一個人想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一步一步踏進棺材裡。

但他也無法替我定義我的人生。

不是『鄭予熹』的鄭予熹,那會是什麼樣子?

沒有人想得到。

也沒有人會知道。

他轉過頭去,又重新踩上油門上路了。

在一旁總是插不上話的蔡泯浩見我們似乎不再對話,便拿起裝著溫水的保溫瓶遞給我。

「喝點水吧,讓喉嚨舒服點。」

我默默地接過他手中的保溫瓶,在我旋開蓋子的時候,表姐夫突然插話進來:「別喝太多,免得你的胃又受不了。」

「......知道了。」

我啜飲著那份我遲早要辜負了的溫柔,蔡泯浩、表姐夫、表姐們、俐莉俐亞、姑姑......

對不起。

這條命,必須得真正地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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