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距离上次切尔诺伯格作战结束已经过了三个星期了，罗德岛的一切终于又回到了正规。阿米娅的身体恢复了，而被卷入此次事件的乌萨斯帝国和龙门也对此选择了默不作声而不是对罗德岛进行疯狂打击，XC一直所担心的事情终于没有发生，罗德岛安全了。

“欢迎回家，博士。”阿米娅和XC站在陆地舰的巨型舷窗前，外面的沙尘裹挟着小型石块不断撞击着窗户，下一秒却又被特殊材料制成的透明玻璃弹开，只留下一声微小沉闷的声响。

“你好，阿米娅。”XC沉默了半晌，“我想去走走，阿米娅注意休息。”告别了阿米娅后，XC开始在罗德岛内闲逛，不知不觉他向着干员休息区走去。干员休息区，说白了就是小型饮品店，在这里干员们可以享受到饮料（甚至酒精）和甜食，由于地理位置十分便利，因此干员们特别钟爱于此地。

随着嘈杂的无线电声音响起，全舰广播开始播报了。凯尔希的声音传了出来。“熟悉的开场白。”XC在心里默默念到。

“疼吗？”和煌一起来买饮料的迷迭香戳了一下煌绑着绷带的部位。

“哎！你别戳啊！戳了就疼了！”煌急忙避开她的小手。

“啊，对不起。”

煌轻轻的揉了一下自己受伤的部位，“没事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迷迭香淡淡的回答到。

煌惊奇的睁大了自己的蓝眼睛：“不是吧，以前你可不会把事情放在心里的。”

迷迭香有些懵，然后她突然发觉自己的确有一些事情埋在心底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起过，甚至包括凯尔希和阿米娅。“这是好事吗?”

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眼前比她高一头多的煌眼睛突然充满了泪水，“当然是！Scout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小猫咪长大了，她长大了啊....”

迷迭香一时间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在她心中那个坚强，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煌此时此刻居然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她抖了抖耳朵。“别，别这样...啊好想忘掉！你真的哭了？为什么要哭啊？”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煌呜呜的哭声，引得柜台上的售卖人员扭头向她们投去疑问的目光。迷迭香突然有些庆幸，得亏她们来的时间正好卡在其余干员队伍有事的时候，不然事情只会变得更难办。

“别哭别哭，煌，别哭啦...”她上去抱住煌的身体，轻轻的摸着煌的脊背。

“碧银她也会知道的...ACE他也会知道的...小猫咪长大了...”煌搂着哭的更大声了。

“哎！”迷迭香没有办法了，只得任由着煌抱着自己。

事情有些不对，怎么会有哭声呢。XC在休息区的前一个拐角这么想着。然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只灰发小猫抱着已经哭成泪人的大猫。

感应到似乎有人接近，迷迭香的耳朵扭向了XC的一侧，紧接着她向着那个方向望去，看到了XC正站在入口处。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朝他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看来她是需要帮助啊，XC什么也没说，快步走近煌和迷迭香。“煌？煌？你怎么了啊？”他用温柔的语气询问着，煌这才发现XC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博..博士。”她依然难以控制自己的泪水，“没事，坐下来慢慢讲吧。”XC将煌扶到座位上坐下，又给迷迭香拖出一个椅子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过了几分钟后，煌慢慢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XC掏出了纸巾递给了她，“我记得有一句话是，把脸都哭成花猫脸了，但是我突然想到，煌本身不就是猫吗。”一句话把煌逗得破涕为笑，迷迭香也笑了起来。“博士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煌一边擦着脸一边说到。“我什么时候不幽默了。”XC笑了一下。

“行了，今天我请你们喝东西吧。”XC摊了一下手，“切城作战的时候你们身为主力，我也一直没有机会感谢你们。”

“哎哎哎博士，感谢就请喝一顿东西就行了啊？”煌的蓝眼睛瞪了一下XC，“怎么着不得请我们吃顿大餐？”

“得得得，下次一定下次一定。”XC起身去柜台点饮料了。

“哎迷迭香啊，怎么面对博士你不说话呢？”趁着XC离开的功夫，煌好奇的望着尾巴来回乱晃的迷迭香。

“嗯...我...我没想好要说什么。”她显得有些局促，“毕竟他一直在和煌你说话。”

“哎...”煌眯起眼睛，会心一笑，“好了好了，就等喝东西好了。”她掏出终端开始浏览来自网络上的信息。迷迭香则望着自己的笔记本若有所思。

“这是您要的三杯奶茶，”柜台人员将三杯奶茶放在托盘上。

“谢谢你...”那剧痛再一次袭来了，就像有人用铁锤重重击打着自己的头一样，XC要接过盘子的双手停在了半空中，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客人你怎...”柜台人员还没说完，XC将颤抖的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真该死，偏偏是这个时候。”他暗骂。这三个星期这种间歇性的头痛一直困扰着他，在去体检之后，医疗部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让他感到很是难受。“那我就把奶茶放在柜台上了啊。”柜台人员轻声说着，看到他点头后将托盘放在柜台上转身干活去了。头痛来的快去的也快，XC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端起托盘朝着两位菲林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刚刚随着头痛而漂浮起来又落下的吸管。

休闲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告别了二位精英干员后，XC又回到了他的办公室，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早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唉，又来了。”他叉了一下腰，坐下来开始与文件们战斗。

在医疗部，迷迭香站在凯尔希的跟前，静静的等待着她的答复，关于申请成为Dr.XC的可调动干员以及作为他的办公副手。“迷迭香，我最后再确认一次，这真的是你自己的意愿，而不是受到别人的鼓惑或者其余的什么。”凯尔希将手中的申请表放在桌子上，看着迷迭香说道。

“是的，这是我自愿的，凯尔希医生。”迷迭香不假思索的说道。其实这个想法早在三周前就有了，直到昨天她才在翻阅笔记本的时候想起这件事，而今天遇见XC的经历，更加坚定了她想要了解博士的想法。

“那好吧，我批准了，”凯尔希在申请表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不过有一项东西需要你注意，多看多听多想，我相信你有自己准确的判断，迷迭香，申请表拿着，明天八点十分去博士的办公室报到，别忘了带上申请表。”

迷迭香双手接过文件。“谢谢你，凯尔希医生。”她低下头迅速的将凯尔希所说的要点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那我就走了。”

“再见。”

处理完文件的XC看向了桌子上的闹钟，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开了PRTS的开关后开始活动自己的身体，长时间的办公使得他的关节咔咔作响。待蓝色的屏幕亮起后，他懒散的询问着PRTS：“PRTS，有什么邮件吗？”每天的他办公完了总要在活动身体的时候查看邮件，以此来防止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邮件确认，新邮件数量1，发信人凯尔希，”PRTS的声音在XC发出询问后的零点几秒后响起，“是否播放邮件信息？”

“播吧。”XC端起水杯凑到嘴边。

“Dr.XC,我已经批准迷迭香加入到你的指挥队列，这是她自愿申请的，她同样还申请了成为你的助理，我也同意了。明天她就会到你的办公室报到，请善待她，引导她，迷迭香的档案阅读权限将在今日零点更新。”

“咳咳咳！”被一口水呛到的XC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自愿？”他一把抓起自己的终端仔细查看了一下邮件，确认PRTS没出问题把邮件读错。

他陷入了沉默，迷迭香...她怎么会主动来申请呢？长久以来自己的指挥干员队列都是由人事部分配的，副手也是定期凯尔希指派的，虽然XC可以直接指定副手，但是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轮着来就行。而如今居然会有干员主动来申请...XC站起身来用抽纸擦了一下洒在桌面的水，转念想到：也许可以趁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下迷迭香？多了解一下岛上的干员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撇了一下嘴，站起身来关闭了PRTS，起身朝着图书收藏室走去。

图书收藏室距离办公室并不远，只需要下一层楼的路程就能到。XC将手指按在门口那散发着绿光的液晶屏幕，在扫描了他的指纹后，随着屏幕上显示着来访者的名字，大门缓缓打开，XC刚进去便径直扎入了那一排排的书架堆中。

“这灯坏了？”XC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进来好一会了，室内的灯并没有亮起，他有点小生气，“掉链子的玩意。”他拿出自己的终端，打开了手电筒模式，继续在书架上搜寻着。

自从三周前自己脑海中出现的那些记忆碎片后，几乎每一天XC都要在收藏室花几个小时寻找书籍，试图找到一些和自己记忆碎片有关的线索。（PS：罗德岛的图书收藏室并非人人可以进入，只有拥有高级权限的人才能进入其中，而且为了保证书籍内容不外泄，资料并没有接入PRTS系统）

“看看昨天找到哪里了...”XC查看着自己终端上的备忘录，“昨天看到了J区Q列，那么今天就从J区R列开始。”他举着“手电筒”一步步走向相应的区域。之后他才发现，J区R列只有一本书，而且还被放在最上面的一层。XC叹气，他从角落里搬来了整理图书时用的梯子，踩着梯子他拿到了书，没有顾得上下来他便开始了翻阅。

种族:古人类，又称旧种或原初人类，最大的特点是身体没有任何动物特征...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化石类的可以考究的文物...目前基本只能通过流传在泰拉的民间传递下来的故事来获知古人类的事...理论上来说泰拉世界还是会有古人类存在，然而时至今日此理论未被证实...经过考古研究发现了属于那个年代的科技产品，科学家们推断古人类文明的科技水平甚至远超泰拉世界...

XC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古人类，人类，人...凯尔希的声音又一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谁才是我们的同类？谁才是你的同类？”

“难道说，我是...”XC咬了下嘴唇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正当他想翻页时，疼痛又一次袭来，头痛欲裂的他在梯子上失去了平衡，跌落下来，手中的终端和书籍掉落在地，他的头也磕到了地面，当场昏迷了过去。

迷迭香在完成了夜晚的制造站工作后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像往常一样，她冲了个澡便坐在床上阅读笔记本上记录的当天的事。

“今天和煌在买饮品的时候，我没有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她，她竟然哭了，而且不是那种生我气的哭，我能感受的到，”迷迭香眨了眨眼睛，翻过了一页，“怎么哄都哄不住煌，第一次看见她这样哭泣。博士来了，他过来先让我们坐下，过来一会后讲了句话就把煌逗笑了，他讲话的语气...像在飞行器他安慰我的时候一样（用小字在后面补充）。这之后他请了我们喝奶茶。”迷迭香盯着这一段文字盯了十几秒，她脑海中逐渐回忆起在飞行器里的场景，自己那会也挺伤心的，大概煌今天就和自己那天一样？她这样想到，将身子慢慢躺下，双腿垂在床边，接着翻阅。“凯尔希批准了我成为博士指挥干员以及他的副手了，她说明天八点十分去博士办公室报告，带上申请表，申请表我放在了衣服兜里。”她跳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翻了翻大衣兜，在找到那张申请表后将它折叠夹在笔记本里。这样就不会忘带了吧，她这样想着。

将室内的照明灯关闭，她钻进了被窝，思维停留在刚刚读过的笔记上。“凯尔希批准自己的申请后，自己好像感到高兴？”她翻了个身，将床边的淡紫色抱枕抱在怀里接着想，“高兴，期待，我当时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嗯..博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轻微的呼吸声渐渐响起，屋内只剩下钟表的咔哒声。

XC发现他站在一个纯白的房间内，他的对面站着一个人，和他相同的身高，身着白色的制服，但是样貌却模糊不清。

“你是谁？”XC皱眉，“看样子我又开始做奇怪的梦了。”

“问题是，我是谁。”对面的人用相同的声音回答到，他的脸开始慢慢变得清晰起来，XC这才看见对面的人竟然就是自己。

“这算什么，”XC双手一摊，“镜像？我人格分裂？”他自顾自的说道，用手在自己的胳膊上拧了一下，“不疼，果然又是个梦。”

对面的男子径直走向XC，贴近了他，XC本能的想往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不能活动，就像是被什么物体束缚了一样。

“你想知道你是谁。”他靠的更近了，XC甚至能从他那和自己瞳色一样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XC死死盯着他说，心想如果这是梦的话，那就赶紧结束吧，这简直糟透了。

“行，终于冷静下来说人话了。”对面的人笑了一下，向后退了几步，XC感到那股束缚力量消失了，“你刚刚在想，这是不是梦，对吗？”

“我...”XC握紧了拳头，“你（炎国粗口）也是个读心的？”

对面的人又笑了起来，“你再骂？哈哈哈，你这不就是在骂自己吗。”

XC刚想说话，对面的人却打断了他：“我就是你，确切的说是你的潜意识。你的记忆并非消失，而是...被锁住了。”

“锁...锁住了？你什么意思？”

“我无法解释被什么锁住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你---我的失忆，但是有一点，我是你部分记忆的钥匙。”对面的人不再摆出笑脸，反而变得十分严肃。

“你是说，你能告诉我过去的事情？或者说，一部分？”对面的这一句话被钻过了XC的心房，刺穿了那个最脆弱的角落，那困惑他已久的角落。“请，请告诉我。”他冲上前去抓住对面人的肩膀摇晃着。

“你当真做好准备了吗？这段记忆可不怎么好受。”对面的人就地盘腿坐下。

“说吧，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XC在他的对面坐下来。

“如你所愿，”对面的人轻声说，“This will really hurt...”这是他消失前XC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空白屋开始扭曲，四周的墙壁开始闪过一张张画面，如同在电影院一般，那些画面没有直接传来的声音，而是直接从XC的脑海中涌现，他的目光投向哪里，哪里的画面就开始播放。

剧烈的爆炸声，他看见了空中蜂群一样的闪着紫红色亮光外形诡异的飞行器投下成片的炸弹摧毁了沿海城市。

他看见了他在失去了自己的家园后加入了军队来对抗未知的敌人。

战场笼罩在一片雾蒙蒙的红光之中，巨大的战舰被轻易击穿发生爆炸，陆地上的金属载具被轻易击碎，他看见他自己重伤倒在血泊之中。

“只有用敌人的技术，我们才有可能胜利。”“批准项目，项目代号‘Strike Upon’,为了人类。”他看见伤重未愈的他躺在冷冰冰的实验台上。当闪着寒光的金属切割开他的皮肤直达骨骼，并向内注射某种物质的时候。XC就如同画面里的人一样，痛苦的叫喊着，指甲刺入手掌的血肉中。

“实验成功了，快去报告，C组第24号实验体存活了！”“从今天开始你的代号就是X.C,代号就是你的名字。”“快阻止他！24号实验体失控...(无线电杂音)”

“放了我！”

“根据联合政府宪法第37条，立刻终止‘Strike Upon’项目，启动Project R。”

“那些存活的实验体原型怎么办？”

“自由发配至各港口，负责管理R计划人形兵器。”

“不...你不是武器，我爱你。”

“我也是，长官。”有着淡紫色长发的红瞳少女紧紧抱住了他。

“战争结束了！长官，我们可以...终于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你们这群...（光束激发声）”

“不！！！！！”

黑暗的图书收藏室中，XC依旧倒在地上，只有身边漂浮起来的终端还在微微发出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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