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确实听到了妈妈说“灼青花”了，而且她正在打包。

这说明家里就有这种花！

我顿时有些激动，睡也睡不着了，干脆下炕去添点柴。

村里晚上还是有点冷，多少得烧点柴火，不过烧多了会很热，这个量不好控制。

我家一共有四个房间，两个卧室，一个厨房和一个仓库。妈妈应该在仓库干活，但我不确定。

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着感觉在家里走，不过还好我已经练出了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家里每个地方的能力。

厨房有两个火坑，一个用来做饭，一个用来暖炕。我走到了厨房和仓库的交界处，果然听到妈妈的声音。

「沐荷你别摔了，摸着点墙」

「没事，我知道」

我们看不见彼此，仔细听的话，她那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在打包花。

「妈妈，打包花是什么意思啊？」

先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更深入了解一下灼青花。

「就是给花用膜压实，然后摞在一起，明天交上去」

妈妈是采集队的，交上去自然指的是交给采集队的队长，但我关心的不是这个。

「为什么要用什么膜压实？」

「不压实花就白采了，废了，不能卖了」

「哦」

看来灼青花的保存也是需要一定的技术，妈妈说的膜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快去添柴」

「好好好，知道了」

火苗已经很弱了，我连忙摸到了两根木柴，伸到了火苗上。

微弱的火苗逐渐点燃了新的木柴，厨房变亮了一点。

冬天快要过去，春天要来了，像这样需要添柴的日子应该不多了。

只是，一想到长大了就要像妈妈一样才采集队干活，就感觉很没意思。应该是又累又没意思。

小时候爸爸妈妈每天都去田里干活，天黑了就回来，一家人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也蛮有意思的。

可几年前那个什么花神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爸爸去了矿队，好几天回一次家，妈妈去了采集队，早晨很早就出门，晚上很晚才回来。

没有一家人团聚的时间，每天吃饭都是自己一个人吃。

「搞什么啊？都怪那个花神！哼！」

想到这我有点生气，把木柴狠狠地往火坑里一摔，里面的火星迸溅。

「沐荷，你干嘛呢？」

妈妈的声音有点大，好像不太高兴。

「我说，我讨厌花神！」

虽然没亲眼见过花神的样子，但是一想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闭嘴！你这孩子怎么能乱说话？花神是我们花神村的神，是保佑和带领我们的，不能说她坏话！」

又来了，妈妈对花神那么尊敬，我都不知道图个什么。

我没吱声，把柴一股脑塞了进去，然后气呼呼地回炕上躺着。

不一会我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屋子里有点冷，一个人躺在我右边的炕上，我知道那是妈妈。

每晚起夜上厕所是我的习惯，我那么放心地睡着，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一定会醒来的。

我蹑手蹑脚下炕，轻轻推开卧室的门，过道里更冷了一点，我打了个寒颤。

没有直接推开房门走到外面，而是顺着过道再往里面走。

妈妈睡着了，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和一堆灼青花。

不知道灼青花的效果到底行不行，但我非常感兴趣，起码要试试看。

凭着记忆走到仓库的位置，我站在这里停了一会，竖起耳朵听家里的声音。

妈妈的呼噜声从这里都能听到，完全不用担心。

我蹲下，伸出双手四处乱摸，就在这时——

“沙拉”

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突兀的响声，把我吓了一跳。我立刻蹲着一动不动，仔细听妈妈的呼噜声。

“呼...呼...呼...”

十分有节奏而且均匀，应该没有吵醒她。

我刚才碰到的凉凉的薄片难道是...

伸出手在前面的地上乱摸，我摸到了一堆层层叠叠的柔软薄片，它们互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是花？灼青花？

因为看不见，而且火坑已经灭了，我只好用手指轻轻摩擦它的表面，感受它的纹路。

薄片是方形的，四边都是平的，只有中间有一大块凸起，凸起的形状比较乱，我也搞不清到底长什么样。

但是薄片的一个方向延伸出一个细长的条状凸起，说不定是花下面那部分，长长的细条。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总之跟花的形状很像。

大概摸了几下，这里是薄片的小山，数不清的薄片堆在这里。既然有这么多，那我多拿几个也不会发现吧？

犹豫从来不是我的性格，我左手右手各抓了一大把，拿稳后悄悄向房门走。

这么多花，藏在哪呢？

外面是家里的院子，实际上现在没什么庄稼剩下，基本都收完了。院子里空荡荡的，不适合藏这么多花。

「好冷...」

打了个寒颤，我跑到院子的西面的柴火堆那里，想找个地方把这些花藏起来。

「啊！」

什么都看不见，我差点被地上不知道什么东西绊倒，幸好我身手敏捷，踉跄两步站稳了。

如果晚上也有太阳就好了，不对不对，有太阳还能叫晚上吗？

柴火堆应该在前面，我一步步试探往前走，生怕再绊到什么东西。

快要到了，把手臂横在身前果然碰到了一些尖尖的东西。

家里的柴火主要是树干和干树枝，树干在下面，干树枝在上面，我应该碰到了。

摸着树枝转了一圈，我来到柴火堆的后面。把这些花藏在了树干下面的缝里，放进去之后又把上面的树枝拿下来一把，放在上面挡着。

这样就算有人站在这里也不会怀疑，树枝掉下来几根很正常，就是风吹的。

蹑手蹑脚回到屋里，发现有些不对劲。

呼噜声没了。

我又打了个寒颤，有点担心被发现，虽然我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灼青花要是被收了就不能玩了。

「你干嘛去了？」

「妈你吓我一跳！我去尿尿了啊」

只能看见一个轮廓坐在炕上，突然说了一句话确实吓到我了。

「哦」

她又躺下了，我也钻进被窝。

......

......

第二天一早，家里照常没人，妈妈去干活了。

我有点激动，刻意看了一下仓库，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还好我昨晚及时把花偷了过来，不然就没机会了。

穿好衣服，我顾不得洗脸，先去院子里的柴火堆后面看。

哎呀，没完全掩盖住。

尽管大多数薄片都塞进去了，还是有几个露在外面，树枝也是欲盖弥彰。

「果然晚上看不见容易出错啊」

幸运的是柴火用光之前妈妈也不会来这里看，所以没被她发现。

我用银锹把土翻开一点，然后把这些封装好的花埋进土里，只留下三朵放在身上。

「沐荷？沐荷你醒了吗？」

外面传来舒的声音，她经常来叫我一起上学。我来到门口，把门打开。

依然穿着一身薄棉衣，头发散乱的她笑眯眯的，不知道有什么开心事。

「你洗脸了吗？头发怎么比我还乱？」

看到我的时候，她直接过来帮我整理头发。

「先别管头发了，来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激动的心情难以抑制，我把她拉进屋里，她一脸好奇地问。

「什么啊什么啊，你别那么使劲拽我呀」

「来来来，你看这个」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薄片，我们俩仔细观察起来。

早晨的阳光很亮，火红的花瓣十分饱满，上面的纹路也看得清清楚楚。

一朵花有五个花瓣，看着挺顺眼的。

「这是...？」

「喏，灼青花」

「灼青...啊？就是梁老师说的那个...」

「嘘！」

她突然的大嗓门把我吓了一跳，我赶紧示意她小点声。

「听老师说，这花能让人发情，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舒被我教过很多那方面的知识，不可能不知道。

「你从哪弄来的啊？这花我没见过」

「当然是偷的，从我妈那。她在采集队干活，晚上把没干完的拿回家，昨晚我趁着她睡着...」

听着我的话，舒逐渐张大嘴巴，眼睛里在发光。

“啪”的一声，她拍了下手，兴奋地叫道。

「太好玩了吧！真有你的，沐荷！」

「嘿嘿嘿，就是不知道这花到底有没有用」

「老师应该不会骗人吧？她以前讲的东西都是对的，还没出过差错，我相信她」

舒自信满满地说道。

对我们来说，梁老师是特别的存在。整个村都姓李，除了她姓梁，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据说是山外面来的人。

她什么都懂，什么都很厉害，甚至比全村的人都懂的多。她给我们讲了很多有趣的故事，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肥皂”、“味精”、“绷带”一类的词。

她教我们写字，教我们唱歌，教我们干活，上学真的挺有意思的。

「你说的对，梁老师既然说了能让人发情，那就是可以的」

「怎么样？要试试吗，沐荷？」

她露出坏笑，我也跟着坏笑起来。

「当然，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用呢」

「那这个要怎么用？」

她指着我递给她的薄片问道。

「既然是打了包装，应该说的是外面这层膜吧，我猜把膜撕开给人闻一下就差不多了」

既然是“气味”，那就应该用闻的。

「嗯，还是你聪明，那我们就——」

说着，她要用手去撕那层膜，我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腕。

「哎哎哎，你等等，别撕！」

「为什么啊？不是要试试吗？」

我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笨蛋，你现在撕开给谁用啊？雪又不在这里啊！撕开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失效的」

「哦...哦...」

她好像恋恋不舍地把手拿了下来。

真是的，舒的脑筋有点不太灵光，要不是跟着我，早就出各种问题了。

「这样，我们晚上把雪叫出来，跟昨天一样到后山找个偏一点的地方，然后给她闻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嗯！听起来很有趣，昨天她哭成那个样子，要是这种花真的有那么神奇的话...我都不敢想象她会变成什么样」

「是啊，嘿嘿嘿」

我们俩又一起坏笑起来。

「那等我去洗把脸，咱们去学校」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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