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他看著妳，妳看著他，彼此這樣僵持一會後還頗有默契地同時故作無辜地歪頭，導致妳的男友杏壽郎不由得提前破功笑了出來。

「噓。」妳伸出右手食指觸碰了嘴唇，換來他一聲努力壓至最低但仍忍不住笑意的「抱歉。」。

妳聽著外面的動靜，有點無奈地輕聲詢問：「其他人大概什麼時候才走呢？而且現在我們的姿勢好怪。」

「應該再一會，」他悄然地說，「今天有會議所以有些老師和學生會比較晚離開，不過我今天負責最後收尾工作所以我不會顯得很異常。」

「至於姿勢，我倒是覺得現在頗有情趣喔，學姊。」小妳幾歲的杏壽郎笑咪咪地說，還暗示性地再度腿咚了妳。

今天是杏壽郎工作學校園遊會活動的第一天，也趁著校園對外開放的機會妳下班後抽空前來接他下班，怎知才在辦公室裡找到他講了一兩句話，就聽到外面傳來越來越大的喧囂聲，情急之下忘了今天出現在這裡其實是十分合理的事，兩人直接慌張地擠進了辦公室裡的儲藏櫃，而因為身高相差無幾，這個櫃子也不大的關係，不得已為了站穩只好互相用一隻手壁咚著對方，而為了解決維持姿勢帶來的酸麻感，還會輪流抬起一隻腳腿咚一下。

就在你們躲進櫃子後，便聽到那陣悲鳴越發清晰可聞，伴著大聲的拉門聲，一個尖銳的少年聲哭喊著「煉獄老師！！！——阿勒，不在嗎？」出現在了辦公室裡，緊接著聽到男友的同事們陸陸續續進入辦公室的聲音，變成了妳和杏壽郎現在出去也會變得很尷尬的狀態。

「⋯⋯所以說你怎麼也躲進來了啊？」

「唔姆，就下意識覺得不可以讓妳一個人躲起來。」他爽朗地笑著說，「可能也是因為我太高興了，想和妳好好待在一起。」

「不，你在這種時候特別說情話撒嬌也不會解決掉現在的尷尬處境。」好歹是妳男友，妳還是識破了這人想趁機蒙混過關的心態。

他眨了眨眼，從鐵櫃的縫隙透進的燈光照出了他想惡作劇的神情，妳倒吸了一口氣，還沒開始動作，就被他按住了後頸拉近，同時他低下頭，停在妳耳邊輕輕地吹氣：「嘛，再講話的話，外面的人會注意到喔。」

「？！？！？！」

對方出乎意外的襲擊直接導致妳在心裡飆出了一句髒話，要不是他死死按著妳妳就要下意識地往後竄逃離，行動完全被限制又沒辦法出聲，除了在櫃子裡瞪他之外無濟於事，他說完話後就稍微退開了些，側臉欣賞著妳惱羞的神情，而且顯然對此十分滿意，因為笑容變得更加燦爛迷人。

「噓⋯⋯不能出聲喔。」這句低語還沒完全消逝，你就感覺妳的右耳被人悄悄盯上了。

＊＊＊＊＊＊

確定外面徹底沒人後，妳忍住了攻擊在櫃子裡不停對妳耳朵和脖子進行快樂騷擾行為男友肚子的慾望，迅雷不及掩耳直接摀住右耳和右邊大半塊脖子撞開了儲藏櫃門，發出了超級大一聲巨響卻也顧不上會不會有人因此前來查看，總之妳慌不擇路地衝進男友辦公桌下躲了起來，躲好後又想起什麼連忙拉過辦公椅死死擋在妳面前。罪魁禍首則慢條斯理地從櫃子裡走出，一邊走一邊解開了領帶和襯衫最上面的幾顆鈕扣。

妳的內心又飆出了幾句不知是讚嘆還是埋怨語意的髒話，因為這傢伙明顯就是故意在逗妳，只是今天卻和以往格外不一樣。他之前不會做這麼久還直接，準確地說會更加紳士，是逗一下就會立馬收手的類型，而今天卻格外興致高昂，雙眼比以往還要精神，扯開一些領口把領帶隨意繞一繞丟在辦公桌上後就一直盯著妳，走近後甚至帶著莫名興奮神情蹲了下來透過縫隙和妳四目相對。

用點書上會有的形容來說，就是感覺他現在很危險。

而看著這樣的他，妳卻突然冷靜了下來，並注意到他露出了略顯得意的情緒，妳甚至不由得有一絲火大和無語。當他手扶上辦公椅時，妳心靈福至地想起他在櫃內喊了妳一聲「學姊」。

妳和他並非是在求學過程中認識的，兩人上學的地區和選擇的學校也都不同，按理來說，他並不會喊妳這樣的稱呼。再結合他喊的時間地點，以及他興致勃勃的模樣，以及非常久以前他曾說過的「如果當初選那間大學，說不定就可以早點認識妳了」的話，妳的大腦十分不合時宜地突然蹦出了幾個選項供妳選擇。

A. 他撒嬌過頭了

B. 他最近看了這類的片

C. 臨時起意的惡作劇

雖然猶豫了一下想選B但還是選了A後，妳快速地思考起來。妳堅定地認為撒嬌可以但得看時間場合，而且也認為自己絕對要扳回一城，很清楚他其實也就逗逗妳不會有什麼下一步，很快要停手並心滿意足退一步了，那麼更得趕快出手才行。

「杏壽郎，」妳故作平靜地說，「這是學校。」

「嗯？我知道啊，學姊。」都不用看他的臉，從語氣就聽得出他真的非常高興的樣子。

妳盯著他，躊躇了一下接下來該接什麼話且再三確定了周遭沒人後，乾脆豁了出去推開扶手椅，從原本半縮在桌下的姿勢快速改成跟著扶手椅一手撐地斜滑了出去後穩穩坐在他面前（還順便分心地感嘆了下和他交往後因為被拉著一起去運動體能好上不少），趁他不備時輕輕一推，使半蹲著的杏壽郎坐到了地上錯愕地雙手撐地，再從雙腿間鑽了進去學貓那樣仰身歪頭看著他，「⋯⋯所以，要在這裡做嗎，杏壽郎學弟？」

作為報復，注意到他第四顆鈕扣其實被他之前弄得打開一半後，妳輕巧地咬住他那一小塊襯衫緩緩拉開，有點遺憾地想感覺上這個場合輕咬住領帶會比較誘惑，可惜被他自己扯下來了——不過他突然變沈重的呼吸聲告訴妳，現在就足夠誘惑。

不過好歹是學校，妳沒打算在做什麼，所以在學他也打開了兩個鈕扣把頭歪向另一邊故作無辜地和他大眼對小眼一會後，便笑著拉開了距離。考慮到已經有反應的地方不太好看，加上前不久才在網上看到的事，妳雖然不太擅長身體接觸，嘴上開開車還是蠻手到擒來的，所以縮回去後就用腳尖推了推他：「杏壽郎，你沒經驗我也沒經驗對吧？」

「嗯？嗯姆！」

「這個就不要突然大聲啦！前段時間呢，我看到網上有匿名討論，在講第一次雙方因為都無經驗，不會戴套戴太久到軟掉，找不到洞摸索很久失敗，」妳特別故意地對他眨了眨眼，「以防萬一先問你一下，杏壽郎，你多大呢？」

「唔姆，這些例子聽上去蠻嚴重的呢，不得不說這樣一聽感受到了相關知識的重要性，作為一個老師沒法坐視不管，我會去找其他老師商量的！」聞言瞬間進入老師模式的男友毅然地下了決定，然後維持這樣的態度小聲一點地回答，「事關男人尊嚴，我覺得妳不會失望！」

走向和想得不太一樣，妳決定還是要趁勝追擊並符合一下他今天營造的設定。緩緩地伸出手，兩根手指化作一個小人一樣，一前一後交叉在妳眼前地上跳著華爾滋，一路旋轉跳躍，緩緩跳上了他的小腿，配著妳不成調的輕哼跳到他大腿根部內側，最後輕擦而過，在他檔部上方做了個漂亮的收尾，被他稱讚過漂亮的手指像驟然划過的佛朗明哥舞裙收握回拳，接著張開虛虛地懸在上空。

「可以現在測看看嗎？」妳對著他露出微笑。他直直地盯著妳，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無蹤，反而露出了有點像他弟弟那樣，十分難得一見的像在苦惱般的神情，不過也就出現了那麼一會，接著他又恢復了往常的笑容，一邊把妳的手拉開，自己先站了起來後再把妳拉了起來，並親手把妳的襯衫扣子一一扣了回去：「妳晚餐想吃什麼呢？」

⋯⋯這和妳想的真的不一樣，不過大概達成了目的所以就懶得去細想了。妳最多只敢在嘴上開開車，也只有像剛剛那樣有點被激到後才會這樣調戲對方，所以被他踩煞車冷靜後不由得鬆了口氣，叮囑他說要和同事們討論的內容別說是女朋友講的後就陪著他收好東西，也幫對方重新扣好鈕扣後便一起去吃飯了。

他工作的學園所舉辦的園遊會，和其他學校不同，會舉辦整整一個禮拜，最後一天是制服祭，所有人都得穿上學生制服度過一天，只有穿上校服才能參與活動，最後所有人在傍晚入夜時分圍著篝火跳雙人舞，是這間學校悠久的傳統之一。妳也是來了之後，才有點搞懂他前幾天的學生執念從何而來。

那一天妳也提早下班，還沒到傍晚就來到這邊，租借制服換上後偽裝成年輕高中女生混在人群裡閒逛，畢竟男朋友應該還沒下班，而自己一個人獨自享樂也不太好，所以玩了一下後妳就上樓找了間沒人的教室坐在窗邊看大家玩，妳在人群中找到了千壽郎，他醒目的頭髮很引人注目，卻沒有應該同樣醒目的哥哥的蹤跡。接著你又認出了前幾天害妳被調戲的罪魁禍首，他在下面炒麵攤前的悲鳴有夠清晰，連在4樓的妳都把內容聽得一清二楚，都不由得笑了出來。雖然眼前和熟悉的學生時代很不一樣，但卻也使妳懷念。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拉門聲，熟悉的腳步聲一步步地走了過來，接著他拉開了你前面桌子的椅子，反坐下來笑著看妳，不知道是不是氣氛的關係，也可能是因為你們都穿了校服，他看上去就像單純的大男孩一樣，妳也對他笑了笑後揉了揉他的頭髮。

「你在哪裡看到我的？慢慢過來就好了。」注意到他還有些喘，妳停下了手，他卻拉住妳並低下頭示意繼續：「我剛剛在樓下巡查時注意到的，然後就過來了，也把工作做完了，所以沒事。」見妳想說什麼他直接就打斷了，「右邊，上面一點的地方也要揉。」

「好喔。」他這個要求讓妳覺得宛如在給小動物抓癢，大概是妳笑得太開心了，他略抬起頭來看著妳，過一會後他甩了甩頭宣布停止，但沒等把手伸過去就被他抓住，然後低頭開始慢慢搓揉著妳的手。

窗外不知何時傳來了樂曲聲，看向外面發現人群聚在樓下，圍著不知何時升起的巨大篝火兩兩結伴找著空位開始跳舞，明明是輕柔的西方古典音樂，卻很搭下面熱鬧的氛圍，學生、大人們的歡呼聲絡繹不絕，隱約還在其中聽到哨子聲、爆炸聲，你們在的教室外走道也傳來了模模糊糊走調的歌聲，明明隔了那麼遠卻還有一點殺傷力，但聽得出歌唱者情緒十分開心，接著就被別的大吼聲打斷了。

「很熱鬧呢。」妳這麼說。

「是啊！畢竟是我得意的學生們！」他這麼說。

接著他把妳拉了起來，妳也沒有抵抗任由這麼做。他把妳拉近到快能擁抱的距離，接著一手搭肩一手抱著妳的腰輕輕晃了起來，妳因為這有點意外的舉動笑了出來，他也因為妳笑了出來跟著笑，伴隨著那模糊的音樂，你們兩就在教室後方的空處輕輕地晃著，晃著。

「⋯⋯我只是很嫉妒，你可以看到我還是學生的樣子，我卻看不到。」不知道跳了多久，他突然淺笑著這麼說，一邊牽過妳的左手，慢慢舉至嘴邊，「我真的覺得我們認識得太晚了，人類的時光其實很短，我是歷史老師啊，所以在珍惜的同時也對妳的過去開始在意，然後就越發懊悔不已。」

「所以看到妳出現在學校我很開心，抱歉。」

「看到妳穿成這樣，就像我們真的是在學生時代就認識交往了一樣，我也好像真的窺探到了妳過去的樣子，所以我其實現在也很高興，謝謝妳。」

妳覺得他的唇好像輕輕擦過了無名指，但那瞬間太快太細微了，轉瞬即逝。

彼此的舞步在不知何時已悄然停下。

妳拉過他的手，把他帶至窗台和桌椅之間的地上，聽到了外面有人拿喇叭吶喊叫學生會放花火的嘈雜聲，稍微分心地同情了一下記得應該是成員的千壽郎弟弟後，妳主動雙手緊抱住男朋友的脖子閉眼吻了上去。

非常沒有技巧，完全沒有什麼心思，就很單純地碰觸而已，接著妳放開了他，左手輕輕地貼著他的臉龐，自己也沒有再看向別的地方，僅僅注視著他。

他好像有點被嚇到，妳有點抱歉地心想他好像一直被妳嚇到，但也沒在別的地方看過他這些表情，所以就又有點私心地覺得無所謂了。

接著他也輕輕伸出左手捧著妳的臉，試探性地靠近，停頓，一起默契地小小地歪頭，這次彼此都微微張開了嘴，舌頭在試探性地相觸後，陡然熱烈地糾纏在一起。

不是沒有這樣親吻過，卻感覺和之前有什麼不同。

舌頭在互相追逐、擁抱又分離，緊接著開啟另一場追逐賽，嘴唇在高漲的情緒中僅分開換氣了一下，就會被貪婪的另一雙唇追上、堵住，深呼吸的聲音，液體隨著開合跳耀的聲音，嘴唇膠著的聲音，在兩人之間好像在交織演奏著最純粹的交響曲一樣。

雙唇徹底分開的時候，交換了的體液漸漸匯集為一條銀絲，連在二人之間。左手下意識地撫摸著他的臉，他也就這樣看著妳。

剛剛親吻的時候，不知不覺間妳已經倒在了教室地板上，他右手撐在妳旁邊的地上，左手則微微縮了回去，手指淺淺地觸碰著妳。

這次換成妳拉住了他的左手，讓他像剛剛妳做的那樣輕貼著，自己則閉眼主動用臉去蹭了蹭他的手，自始至終，他都靜靜注視著這一切，不發一語。

這也不是什麼需要溝通的場合，身體的行動在這種時候最能述說千言萬語。當妳伸出右手抓住他襯衫領口用力拉下來回吻，看著他終於閉上雙眼沈浸其中後，妳也跟著閉眼學他以前那樣抱住他的頭繼續接吻著。

明明這次兩人衣著都沒有變動，妳閉著眼都覺得嗅到了一絲色情的氣味，若是以前的自己一定會立刻就停下舉動，但妳完全不想停下，只想沈溺其中。

或許該說，自己已經沈溺在了這一片溫暖的戀情沼澤裡，不願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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