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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8.2),2

[db:作者] 2025-07-22 18:34 5hhhhh 6180 ℃

  父亲无奈地叹了口气,异常伤心地看着我:「孩子,你这是要清算爸爸么?爸爸是对不起你……」

  「我啥时候说我要清算您了?您要是老早就跟我说隋琼岚的咄咄逼人,咱们爷俩商量商量,您说说,美茵现在是不是就不用走了?您要是早就让我知道美茵还有个亲妈,那在过去那么些日子里,我是不是就会对美茵的态度不一样?她成长的内心世界是不是也会不一样?这么样的话,咱们爷俩之间,会不会也没有那么多的隔阂——您把从火场里救她出来的人说成是你自己,这不正表明您对她的心思,根本不简简单单是养父对养女的心思吗?而且我现在最最介怀的,就是你跟夏雪平当年的婚姻!为什么当初你远在中东,会跟一个孕妇搞在一起;而夏雪平在之后,又会跟那个周荻风花雪月、搞出来巫山一段情?老爸,我知道我何秋岩没那么大出息!在我身上光环太多了,我就真以为自己能了,但我知道我现在我很幼稚;可即便这样,我也21岁了!我不希望你和夏雪平再把我当成小孩!我就是想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回事!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不行吗?」

  父亲长吁一口气后,端着碗,扒拉了半碗面条,接着他放下筷子,给自己倒满了一盅酒,又给我续上了一些,嘴巴张开又闭上,随后看着自己面前那酒盅里的酒,自己也痛快地干了,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对我问道:「秋岩,那你先跟爸爸详细说说,这几天到底都怎么了,行吗?」

  随后,借着酒劲,我一股脑地把这差不多一个月里,夏雪平被我发现的她和周荻的互动、我跟夏雪平之间的矛盾——包括我让夏雪平怀上孩子、她又去打掉的事情,然后还有一直以来我跟赵嘉霖的摩擦、我们四个人一起吃的那桌饭、此后赵嘉霖偷录到的夏雪平跟周荻的视频和音频、周荻的日记,外加我看到的夏雪平私藏的那些关于自己初恋男友于锋的事情,全都倒给了父亲。同时对于他我没放过:我是真的不清楚,他为啥会答应隋琼岚把美茵带走,当然也是借着这股火,我又质问了他关于薛荔莎的事情。

  一肚子苦水吐个干净,玻璃壶里的黄酒也只剩下小半壶。眼前晕晕乎乎的我,又打开了另外一瓶酒,全都倒进了壶里,继续在电热杯垫上温着。

  但当我说完这一切,父亲既没急着评价,也没急着辩解,而是问我要了一支烟。而在此前,我基本上见不到父亲抽烟。

  而此刻,被酒气和烟雾笼罩下的父亲,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里冷漠了许多,竟也苍老了许多。

  「您跟美茵在一起,做出父女之间不能做的事情,除了您也会觉得刺激之外,也并不是美茵所从陈月芳那儿转述的、你冠冕堂皇的说是为了平衡美茵和陈月芳之间关系;你没把握住自己,更多的是因为你觉得,美茵跟她亲妈薛荔莎长得特别像,对吧?」

  「我确实很爱荔莎……她是个很可爱的女人。美茵的长相、身材、皮肤的肤质、肤色,还有她的眼神和性格,跟荔莎……完全一样。」父亲边抽着烟,边吃着面,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何老太爷,你羡慕张霁隆么?」

  「羡慕他什么?」

  「您真是……您还跟我装傻!你……」我放下酒盅,狠狠咬了一口翅根肉,「你知道,死去的陈美瑭跟被隋家掳走的美茵是怎么评价你的么,老爸?」

  「怎么评价的……」

  「『老好人外表之下,其实是个很不简单的灵魂,他的好胜心、自尊心,甚至要强过夏雪平』——这些是美茵说的。陈美瑭的话就更有意思了,她说在您的心里,一定是『装着雄兵百万、装着金銮鹤羽、装着酒池肉林』的。」

  「她俩真这么说么?呵呵……」父亲惭愧地苦笑着。

  「您不信,您可以再去问美茵。不说别的,张霁隆现在齐人之福,一妻一妾。而且我也老早就看出来了,韩琦琦那丫头性取向那方面也乱七八糟的,对美茵有意思之外,她好像跟张霁隆之间也不清不楚的——我且把琦琦也算做跟张霁隆有禁忌关系。这样的他,你羡慕吗?」

  父亲紧闭上了眼,猛干了一盅之后,抿着嘴道:「一个人,一个命罢了……」

  「哼……」我也冷笑了一声,闷头喝着酒。

  实际上这么一句抽象的话,让我算是彻底清楚了老爸的心思了,并且同时我还想到了很多。

  ——爷爷是蓝党特务,旧时代蓝党麾下的两大情报部门里的特务的故事,到现在依然被人津津乐道,他们的大老板身边,一辈子都不乏桃色肉弹,耳濡目染,爷爷年轻时候,虽说刀尖舔血,但每天过得想必也都是纸醉金迷、香车美女日子;我那在粤州跟许老总、吴指挥一起拜过五祖、插过香头、打过陈炯明的军阀太爷爷,就更不用说了,那是个妻妾成群、挥金如土的人物,据说我那个太奶奶不就是太爷爷之前某个妻妾的妹妹么。父亲小时候,总听我这个特务爷爷讲述自己好汉当年勇,讲述自己小时候的浮华岁月,他势必也对那样的生活心神往之。

  没记错的话,隋琼岚提过一嘴,美茵的亲妈薛荔莎是安保局出身的。从安保局出来的女人都不是善茬子,可那薛荔莎竟然还能对父亲一往情深,何老太爷这人,难道没有手段么?

  至于他对美茵,或许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有私心了,或许他是后来跟美茵在一起做爱了之后,渐渐对美茵产生了超出父女的情感。这我也理解,我也懂,毕竟我曾经一度对美茵也是一样的,即便后来他发现他真的爱上了陈月芳。更准确地说,他应该是把陈月芳跟美茵,都看做是自己下半生开始的预祝礼。他并不因为美茵故意刁难陈月芳而去疏远美茵,也并不因为陈月芳协助绑架了美茵而憎恨陈月芳。

  ——这些我都懂。

  毕竟父亲对我一直以来,也是极好的。所以我也真没必要非逼着他,把什么话都说得太明白。父亲在儿子面前,还是需要有父亲的尊严的。

  「那您一直对我和夏雪平的事情,表现得这么大度,您又是怎么合计的呢?我一直觉着您早晚会揍我一顿……您是觉得,你们俩离婚了,她跟你没关系了,还是说,就像你跟她在婚内各自出轨一样,根本不在乎那些……」

  一提到这个,父亲突然睁大了眼睛,看向我之后,还亮起严肃正经的神色,身跟着他的身子也稍稍坐直了,手上也轻轻握起了拳头,看样子他对我说的话确实有些气,但同时他又好像有些紧张似的:「秋岩,这话不能这么……爸爸对你跟雪平这件事心里所想的,可不像你猜的那样!我是真心希望你跟『夏小』……雪平在一起好好的,儿子,爸爸确实对你有愧!爸爸没权利追究你跟你妈妈之间的事情。再者,爸爸跟你妈妈已经离婚了,我俩当初离婚,也是为了她过得好一些,也能让你和美茵过得更好一些。爸爸想事情很简单:只要你们都好,爸爸就怎么样都行。你跟在雪平在一起之后,爸爸看得出来,你比以前开朗了,雪平也比以前幸福了,所以爸爸也不会去干涉你跟雪平的事情——这是我之前离开家那天,我跟你说过的吧?」

  这两个理由听起来很充分,但也可能是因为我现在喝多了原因,我并不觉得我能被这两个理由给说服。

  倒是有个事情,吸引到了我的注意:老爸一走嘴,差点把夏雪平叫成了「夏小姐」。

  紧接着我突然想起,似乎一直到我四五岁的时候,爸爸一直都在管夏雪平叫「夏小姐」这样距离感很明显的称谓,而不是「雪平」这么亲切的称呼。这个称呼实际上让小时候的我很敏感,那时候我看电视上电视剧或者电影里,没见说谁家的丈夫会这么恭敬地称呼自己妻子的;现在跟我差不多同岁的年轻人里,倒是经常会有互成「X 宣森」、「X 淆改」的,而且随着我长大,父亲对夏雪平的称呼也变成了「雪平」。只是偶然听见父亲这么叫夏雪平,我还是有些敏感,但也只是觉得,父亲内心是那么的贪婪又有企图心,但在夏雪平这边,却总是那么的恭顺,甚至卑微。

  但我寻思了半天,也没好把心里的狐疑问出口——毕竟我现在的人设已经是「多疑」了,我可不想在自己老爸着把这个性子搞得更加深化。

  「而且,」父亲见我半天不说话,便接着说道,「以我对雪平的了解,儿子,我觉得你一定是弄错了什么——雪平这样的女人,她是绝不可能对任何的、随便的一个的男人动心的,也必定不会在自己有感情归属的时候,去移情别恋上任何其他男人的。」父亲想了想,又对我问道:「你还记得你最开始,你对你妈妈是在什么时候、是怎么样产生的现在这种,超出一般母子之间的感情吗?」

  我沉下心来,回想片刻,然后对父亲说道:「其实我刚去市局、去她身边之后,我心里就对她长草了……当晚我还去偷偷摸摸趴窗户看她来着,还看到了她为了诱逼那个段捷露出马脚在他的怀里假意温存、跟块冰冷石头似的……我记得这个我跟您讲过。现在想起来她跟那个段捷还接过吻!我心里就……恶心!女警办案子,难道都得像这样的出卖色相吗?」

  父亲知道我是气昏了头,才把老账翻出来,于是等着我把气撒出来、说完了话,他才说道:「孩子,我走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还真亏你也是个警察,还是个刑警,外边那些没脑子的这么说也就算了,你居然也这么说?一码事归一码,就算咱爷俩今天聊的不是雪平,而是别的女警察,你也都不能这么说话,这个你知道的吧!」

  「我……是,是我说错话了……老爸,抱歉……」

  父亲瞪了我一眼,又接着问道:「唉……你还没从警校毕业的时候还不这样的,这几个月你是咋啦?受的刺激倒是真不小……我再说回你和雪平:你要真觉得雪平『恶心』,以你的性格,你是不是从最开始都不会接近她?你再回忆回忆,你是怎么对她产生这种特殊感情的?你除了看到段捷跟她在一起之外,你还看到了别的,对吧?」

  「是……」我叹了口气,「除了她跟那个段亦澄在一起之外,我还看到了她的一身伤痛;随后某一天,我尾随着他俩去了一家电影院——本以为他俩是去做什么猥琐的事情的,结果没想到看电影的时候好几次,那段捷都有可疑的危险举动——现在想想,他很可能是想趁着电影院昏暗、人少,没人注意的时候想杀了夏雪平;那家伙当时也应该是发现我跟着他俩了。再之后就是在那家伯爵茶餐厅的打斗,要不是段捷的那个小情人福至心灵、良心未泯,夏雪平怕是已经没命了。我当时就在想:夏雪平啊夏雪平,你周围真是没有一个真心对你好的男人——徐远口口声声说把夏雪平当妹妹,现在看来其实也就是比一般下属的关系亲近;沈量才那家伙,成天恨不得把夏雪平逼得辞职了,或是盼着她有个三长两短;艾立威,呵呵,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混帐王八蛋设计的,平时给人感觉鞍前马后的、肯定是暗恋夏雪平,可当时夏雪平遇到危险了人却没在身边;其他的什么下属、同事、追求者啦乱七八糟的,也都是敬畏着而已,遇到关键生死大事了,才不管不顾呢!」

  「嗯。那么那时候,这个『周什么玩意的』,他在哪呢?」父亲跟着问了一句。

  这话给我彻底问住了——对啊,周荻老早就跟夏雪平认识了。不说夏雪平是不是真跟这家伙有事儿,假设说就算是他俩没事,是清白的,十三年前也好、七年前也罢,之前他毕竟是跟夏雪平共事过,而且还应该有爱慕之心的,那夏雪平差点被人毒死、打死,他当初怎么就没出现呢——哪怕是去医院看一眼呢?

  不过也保不齐,情报局那帮人给他正好派了什么任务——赵嘉霖跟他的婚礼不也一直拖着么?而且当初赵嘉霖也没少在局里一楼睡大厅,像是解恨一样的、天天晚上打更。万一是有保密需要,他不出现也正常。

  没等我继续展开了往下想,父亲又说道:「你说的这个『周什么玩意的』,我不认识,没见过,我也不知道他是一个多杰出、多帅气,或者多有心机多有脑子的一个人;但以你妈妈的学识、人品、家教、性格,秋岩,我是觉得,在什么地方你是对她绝对有误会的。她这辈子做出的最出格的事情,应该就是跟自己的儿子在一起。秋岩,听爸爸的:你应该是错怪雪平了!」

  父亲担心地看着我,他的话又说得竟然那么言之凿凿。

  我不解地皱着眉,立刻站起了身,朝着楼上走去。

  「你干嘛?我啥你又不爱听了这是?不是……你不陪爸爸喝酒了啊?」父亲试探着问道,他似乎误认为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给我说得急了气了,跟他耍性子。

  「您等会……我去把周荻自己写的日记找来给您看看!您看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喂,真折腾!我说……嗨,下来,别找了!我不看那玩意!哎呦……这倔小子,犟脾气又上来了……秋岩,回来吧,别折腾了……」父亲轻描淡写地说道,然后大口「哧溜」了两口面条。

  但此刻的我已经杠上了,尽管脑子喝得晕晕乎乎的、下半身和心脏的血脉也有些热腾腾的我,真说不清楚我到底是跟谁杠上,是跟周荻、夏雪平,还是跟好像不管夏雪平怎么样他都会报以无穷无尽信任与宽容的老爸,我打开房门、借着走廊灯在自己电脑桌上、键盘抽屉里、床头柜和枕头边摸了好半天,最后终于确定,赵格格送给我的那张储存卡竟然不翼而飞。结合着刚刚一进门就发现的茶几上的钥匙,我一下子就猜到了那SD卡是怎么没的,因此我便更加地生气。

  「哼,她还给拿走啦!」我大叫着出了房间,砸上门,怒不可遏地下了楼。

  父亲见我这样子,却笑了出来,随后问道:「哈哈……雪平回来过啊?」

  「肯定是您回来之前,又趁我不在,偷偷回来的!」我猛地连着喝干两盅酒,气鼓鼓地往嘴里塞着萝卜,「要不是她心里有鬼,她把我存着周荻日记的那张卡拿走了干嘛!」

  「秋岩啊,你说你不想让我和你妈妈把你当成孩子,可你现在不就正闹着孩子脾气么?」父亲对我反问道。

  「因为夏雪平在我面前,永远表现得前后矛盾、表里不一!我除了闹孩子气我又能怎样呢?是她在把我当孩子耍!我无能啊!我……我就是不明白,夏雪平明明跟我说她对那个周荻是讨厌的……那既然他俩没事,又为何会跟他表现得那么亲密呢?」我猛吸了口气,捏了两颗枣放在嘴里狠嚼着,嘴里一股苦涩的气直冲泪腺。

  父亲叹了口气,看我把红枣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塞,倒是把他勾的馋了似的,他呵呵笑了一下,也伸手抓了一小把枣子放在面碗旁边,啃了口干枣,然后跟着下一秒挑起来的一筷子面条,大口大口地朝着嘴里嗦噜。吞咽了好几口,父亲吧唧着嘴,对我说道:「唉,我就合计着在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心里,到底怎样才算越了界的『亲密』?我进拘留所之前,我手下那个小文和小金——你认识的,这一对儿还帮着我去你警院给你送过材料那俩——他俩正要闹离婚。你知道为啥么?就因为小金给女客户发微信的时候,用了表情符号。」

  「那……」

  我白了一眼老爸,刚要说话,没想到他却给我面前夹了一筷子翅根。何老太爷一般在饭桌上能这样,都是在表示自己想堵住我或者美茵的嘴。我把身子朝着背后倚靠着,索性也不说话了,单就一个劲地吃着枣子喝着酒,且听何老太爷继续说道:「雪平这人,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这样:评价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会因为自己跟那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而去进行主观描述。对这个『周什么荻』是这样,对省警察厅里那些个跟她不对付的大官儿们也是这样。雪平这个人单纯得很。孩子,咱且说她跟那个『周什么的』亲密一些,又怎么了?从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跟我说过,对于什么『国情』『安保』的这帮特工们,她其实挺反感的。可她没办法,她从小就长在那种环境里的,你外公的学生徒弟们都是特工,雪平从小到大的闺蜜姐妹们也都是特工。你说这样的话,她能不矛盾么?」接着,父亲对我换了个话题,「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跟张霁隆那一类的人交往、且不觉得心里不自在、不舒服么?」

  「为什么?」其实我也正好奇。我是没办法,我跟张霁隆接触一来算是偶遇,二来又是工作性质、跟徐远与他之间打哑谜一般地下盲棋。但父亲可是个读书文化人,讲道理,他们那一群文化人对张霁隆这样有黑道背景的人多少都有反感的。

  「嗯……你爷爷当年,趁着内战快结束的时候,从外地逃到Y 省隐居,就为了躲着当初旧时代蓝党的那些特务。可你猜怎么着?到了后来他生活的那个村子,落下了脚之后……那都得两三年了吧,他才发现那一整个村子的人,以前全都是在山上『立棍』当『绺子』的,那是个接受改造的土匪村。你奶奶他们家,以前是山上的三当家;我小时候没事陪我一起勒皮枸子、扇片剂的小孩,他们那几个的爹以前打过日本鬼子和伪警察,抢过地主豪绅,但坑老百姓、杀人越货的事情也没少干过;他们那几个的妈妈,以前要么都是窑子里的,要么就是被『绑红票』抢到山寨去的,要么以前也是女胡子。老头活着的时候总嘚吧自己,『是逃了鹰犬洞,进了虎狼窝』。所以我从小其实也不怎么喜欢土匪黑道,但奈何我从小的那些朋友们,全都是土匪二代三代。雪平的拧巴,其实我能懂。但咱在说回来:雪平跟『那个什么周什么』……俩人那就叫『亲密』了?我听你说那意思,雪平去做人流,是那个『周什么什么』……陪着的?」

  「鬼知道他俩怎么回事!我打电话的时候夏雪平告诉我她自己在医院,也没跟我说明白……」

  「那就是那个『周』在陪着了。你不是在雪平最脆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在她身边么?」

  「那她也没跟我说……」

  「那你怎么就没发现雪平的身体不对劲呢?你也是个大人了,这些事你也都懂,你怎么就没发现呢?男女之间相互照顾,没做好就是没做好。」父亲用着看穿一切的目光注视着我,「我看得出来你用了很大力气去想表现的很好,但我也看得出来,你骨子里其实还是觉得,雪平是个大人,你自己是个孩子。你觉得她还是比你强,而你的所有努力都必须在她那里得是加分项。」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那个周』也是在雪平做了手术之后帮了忙、开着车子把人送回了家。那种手术对于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更何况雪平怀的还是你跟她之间的孩子。任何女人,都是有自己的脆弱面的,雪平也是如此。但脆弱面和脆弱面之间又会有不同:有些人的脆弱面,如宣纸蝉翼,滴水则透;有些人则需要日积月累才能打穿,就像木板一样;还有些人,即便是脆弱面,跟其他人比起来也是铜墙铁壁。无欲则刚,雪平再脆弱,也只不过是跟那个姓周的开了个**的玩笑而已,也仅此而已,结果被你当成了打情骂俏。但是就你的描述来看,事后雪平的表现可谓坦荡磊落,还对你的突然光临表现得很惊喜。倘若她真的跟那个男人有什么问题,她当时难道不会藏着掖着么?」

  「哦,那您的意思是,到头来,还是我欠……」

  「行了,行了!儿子!瞧你这冲动又小心眼的模样,也不知道你这不听劝的德性随了谁!呵呵……」父亲笑了笑,然后默默低头抿了抿嘴,夹了一块西红柿,继续道,「我真不相信她能跟一男的随便亲密到哪去、亲密到你现在怀疑他俩的那种地步。雪平本就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她能跟你跨出一般人都不敢想、可能也接受不来的那一步,一定是在心里做了好大的斗争。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再去跟别的男人发生不该发生的呢?不过你可小心了,就你这爱多心、又动不动意气用事的性子,很容易被人操纵或者利用——你以前不这样的!你现在都是重案一组的代理组长了,多少该注意一下了,要么,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看你笑话的!」

  嚼了一会儿红枣,我心里的悲伤劲儿、痛苦劲儿和对夏雪平的不舍得又都蹦了出来,再看看酒盅壁上倒映着的扭曲的自己,我才发觉从刚刚坐下来喝下第一盅酒到现在,我的情绪发泄得确实有些过了。

  而老爸刚刚不经意间提到的「操纵」和「利用」这两个词,又突然让我想到了那无缘无故被挪到我床下的夏雪平的储物匣。那东西难不成真是自己长了腿么?

  父亲看了看我,微笑着提起那只玻璃壶,给我倒满了一盅酒,对我说道:「我为什么信任夏雪平,你知道么?我跟雪平结婚的时候,我和她的出身相差可真是太大了,你外公是地方大员、F 市Y 省警察系统里的顶天梁;而我却是敌特破坏份子的后代,一个要啥没啥也没有前途穷学生。你外公让……你外公能同意我跟你妈妈的婚事,其实让我对你外公跟你妈妈都挺有敬畏心的,于是结婚后我俩都约好了,倘若有一天,咱俩其中任何一个在外面看上别人了,就一定不要保留地跟对方说,无论什么时候、跟谁;把话说明白了之后,该离婚就离婚,改分财产就分财产,咋的都行——虽说这到最后,我俩还是离婚了,但我其实都没寻思,我能跟雪平在一起过那么长时间。没想到在外面有人那个会是我,呵呵。」父亲自嘲地说道,并且舒服地嚼着面条,「但是,如果真像你现在认为的说,雪平跟那个周……是叫周荻吧?呵呵,名字跟个女孩名似的。」

  「周荻。」

  「对,周荻——跟那个周荻之间有什么私情,那我相信她也肯定会第一时间跟我说的。至于你刚才热血充脑,非要给我看的那个什么日记……秋岩,你老爸我是搞文字工作的,对于文字方面的事情,我也算是有话语权了:孩子,你记住,一切白纸黑字写的东西,不一定就是真的。」

  「您这话就哄小孩了,他自己私密日记上写的东西,怎么可能就不是真的?」

  「谁说写日记就一定要写真东西的?」

  「那不写真东西写日记干嘛呢?您别哄我玩……」

  「你爸爸我就写过那种日记:人都是真的,事情背景和起因也都是真的,但就是把自己脑子里的幻想当成真事儿给记下来了。」

  「嗬?您真这么干过?」

  「对。」

  「那这样你图啥呢?」

  「日记就是写个自己看的,把自己想干却没干成的事情、或者不敢干的事情写出来,自己给自己捏造一个故事再给自己看,就图个心里痛快。」父亲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一楼那空荡荡房间,轻叹着说道,「只是有些事情,捏造得久了,是会欺骗自己的记忆的,结果自己慢慢也跟着上当了,信以为真了。」

  我听了父亲的话,还是觉得父亲是在安慰我,于是我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觉得那是周荻瞎编的故事……他些那玩意您是没看到——而且您也不认识他,那家伙脑子特别灵,所以他写的东西也事无巨细。第一篇里第一次写他跟夏雪平的私情就差点没给我把心脏气出来,后面一连好几篇还都在回味呢!而且后面的几篇越写越详细!还把夏雪平……我怎么跟您说呢?那家伙还是个『体验派』呢!您知道吗,就他……」

  「我听你这么说,倒是越来越相信是那是他编的了——咱这么说:他如果对雪平的情感难以忘怀,对雪平的身……咳咳……就像你说的,这个周荻如果真是个体验派,他为什么不在你所说的第一篇日记里面就把所有感受写下来,而是要逐篇把自己的感知写得越来越具体?生物学上讲,人类或者任何其他动物对于感知在记忆里的储存,是会越来越不清晰的,因为那是两个或者多个对象同时分泌的荷尔蒙所创造的,离开彼此了荷尔蒙的交换就会减少;而想象出来的『感知』正相反,他会越来越具体、越来越浓烈,因为那是自己身体内的多巴胺创造的,自己的多巴胺会在自己身体内积累。」

  我一时间觉得父亲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尽管我还是没办法相信那些文字真是周荻编的:「您是说,是我在胡思乱想?」

  「对。而且胡思乱想往往都是没意义的。」

  「可我怎么能不胡思乱想?她什么都不跟我说清楚,什么都藏着掖着……我……我就是太爱夏雪平了……」

  「因为『太爱她』,你就胡思乱想么?」父亲很严厉地看着我,「你在你的脑海中,时时刻刻都把你最关心的人,用一种最不符合逻辑的方式,把她往最不堪的事情上联系,你觉得这应该是因为你『太爱她』而做得出来的事情么?」

  「我是因为……」

  「这不叫『爱』,儿子,这叫『自私』。」父亲目光沉重地看着我:「秋岩,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是给自己锁在了你自己给你自己幻化出来的匣子里,你只是一个劲地朝着自己眼前能见到的最阴暗的地方躲着阳光,但同时却又把自己躲进去的那个匣子摆在光天化日之下,并想让所有人看到你有多卑微、多委屈;但你自己却并没有去把事实探究到底。你对夏雪平的怀疑,只是眼巴前儿的一个轻揽、一个脑瓜崩,再加上别人给你偷来的视频音频和所谓的日记——而那个帮着你偷东西的那个女孩,赵景仁的三闺女,其实也跟你一样,对不对?」

  「……」我有些哑口无言。

  「爸爸知道你的脾气,你跟雪平你俩分开一段时间也好。你是个倔脾气,她也是个倔脾气。但你母子俩想要在一块相处——就算不像前一段时间你们俩那样——那总得有一个,稍微软化一点吧?别急着发脾气,儿子,你记着,不仅实在这件事上,无论你面对什么,都记着,你看到的东西有可能并不是它本来的样子。」

  「行吧……您这话多矛盾,您自己也好像没掂量似的……」

  「呵呵,你不矛盾么,孩子?你怀疑猜测雪平的目的,到底是你希望她是干净忠贞的,还是你希望你那些肮脏淫乱的可怕幻想会是真的呢?秋岩,提防不是猜疑的同义词,永远别去做一个喜欢猜疑的人。」

  就着刚咽下去的酒,我不禁哽喉。父亲说的是对的,道理我也早就懂,但是在夏雪平的事情上,我永远绕不出自己跟她之间的这段迷宫。

  「那于锋呢?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知道么?」我擦了擦嘴角,顺带着抹了一把脸颊。

  听我提起这个名字,父亲没马上回答,而是捏了一只鸡翅,放在嘴里嚼着。他嚼了半天翅中肉,细致地舔干净了骨头上的碎渣之后,才对我说道:「我是没见过这个人的。光在你外公那儿,这个人已经都是他一生中的痛;而对于雪平来说,就更不用提了吧。」父亲低着头,眼睛迅速地朝着左下角撇了一眼,然后眼瞳又迅速地移回到原位,接着说道:「那家伙,欺骗了你妈妈,是他甩了你妈妈。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但他确实就是个渣男。只是,呃……孩子,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雪平家室那么好,人长得又漂亮,能没有点过去么?而且那家伙,不是早就叛逃到别国了……」

  我深吸一口气道:「他回来了。」

  父亲瞬间愣住了:「他?他……回来了?」

  「怎么了?」我突然感觉父亲的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对劲的气息。

  「他?他还能回来?」父亲怀疑、费解又有些恐惧地看着我,再次确认道:「他从两党和解前、到过度政府时期,再到现在,一直都是国家A 级的通缉犯,他怎么可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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