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自喷头而出的热水流淌在我的身上，我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久违的温暖。被冻的有些僵硬的身体在柔和的水流之下渐渐舒展开，而与之一同苏醒的，还有我的思维。

明明今天发生的也没有多少事情，为什么，我感觉那么疲惫呢？只是多了一个父亲，来到了新家，为什么，我觉得比起我之前经历过的所有的事情都还要更加复杂……

我想起了陌生大叔来领养我时眼睛里的期盼与希冀……那，绝对不是一个陌生兽可能会有的的眼神。可是，我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我本该戒备，本该提防，本该寻找可能是他图谋不轨的蛛丝马迹。可或许是我累了，或许是我太渴望有一个家了。

又或许，是他实在是太特殊了。

浴室外，稀里哗啦的洗菜声和铁锅碰撞响起，让噼里啪啦的单调雨声中多出了生气。那是生活的气息，是一位父亲辛勤准备晚饭的声音——有着家的温度。

而那若有若无隐隐飘来的二十年前的歌声，带着轻松和惬意，似乎这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我想，如果我的生父还在我的身边的话，他大概哼的也是这种曲子吧。

他，或许真的可以成为好我的父亲？

随爪关停了热水，我勉强睁开差点被毛发糊住的双眼，寻找起浴室内可能存在的清洁剂。

这点大叔倒是和我预想中的一样，洗爪台上空荡荡的，除了一瓶洗毛水之外别无他物。

果然还是单身的雄兽啊，除了必须的洗毛水之外，连一点其他可能用来保养的东西都没有……不过可能也没什么钱买吧。

我也没去管那么多，伸爪拍了一下洗毛水的开关，晶莹的洗涤剂就顺着管道流到了我另一只爪子上，冰冰凉凉，覆盖在爪子上有一种薄荷般的触感。

诶，居然还是薄荷型的，大叔对于自己的体味很有自信嘛。

这个洗毛水一涂抹到身上，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一般来说，兽人到了年纪比较大的时候，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带上些体味，以及一些类似狐狸兽人这样的比较年轻时也会有。这些体味基本都带有自己独特的味道，也是大多数兽人特有的标记——不过，与之相称的，它们大多都不好让其他兽人忍受。

而这个时候，味道强烈的洗毛水就成了掩盖这些“标志”的不二法门。在出汗强烈的夏季，超市里几乎要卖脱销的强味道洗毛水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这个大叔嘛，用的则是薄荷味这种“弱不禁风”的味道，除了不是对自己形象很在意外，就只有自信自己的味道不会惊扰他兽了。

只希望大叔是后者啦，我可不希望自己会和一个体味非常大的兽人生活在一起……

有一点点幻想到今后痛不欲生的生活，我赶紧掐灭自己胡思乱想的火苗，开始更加细致地清洗起自己的身体来。

我还没有到有体味的年纪，但是将心比心，我也应该注重好自己的清洁，也免得让他讨厌我。

将最后一根被灰尘染黑的毛发梳洗干净，一个新的问题又摆在了我的面前：今天是我第一次来到新家，也是我第一次在这里洗澡，洗漱用品啥的大叔好像还没有准备好。而现在，湿漉漉的白虎想要烘干自己的身体，除了在浴室里等待自然风干，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而现在是冬天，冬天！只怕到时候我的身体也会和毛发一起变得僵硬了！

而且我换下来的脏衣服自然也不可能穿回身上了，干净的衣服也是一个纠结的地方。

“大，大叔……家里还有别的干毛巾嘛……还有换洗的衣服……”

我悄悄地将浴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朝厨房的方向弱声地喊了一下。

“……这件事我倒是忘了。这样吧，小凡，今天先用我的毛巾和衣服凑合一下吧，明天我再去买别的。”

大叔也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传来他尴尬的回应。听他语气里的慌乱，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条大白虎围着围裙在厨房里抓耳挠腮思考问题的滑稽场景。

没想到一开始表现得那么完美的大叔也有疏忽的时候呢……不过这样也好，只有拥有缺点，才能显示他是真情实意地想要收养我啊。

不知不觉里，我也开始说服自己，我要信任这个大叔了。

悉悉索索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后，一套灰褐色的睡衣连同一条干浴巾还有一条热带沙滩样式的短裤被塞进了我伸出们外的爪子里。

这点好像也蛮符合大叔本质的。

我望着大叔给我的东西，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睡衣这种的穿一次还好，浴巾两只雄兽用用勉强还行，可是这内裤——到底该怎么办啊。

难道今天晚上干脆不穿内裤了？可是，那样的话会很不舒服啊……

我低头望了望自己发育有些不良的小兄弟，粉嫩的头部随着我的一呼一吸微微起伏着。那里可是它的敏感区域，如果直接触碰到外部服装的话，我一整个晚上都会睡不好觉的。

但穿上它的话不就相当于我和大叔有了一次非常亲密的接触嘛！

算了，穿就穿吧，怎么说这也是我爸爸的内裤——虽然不是亲生的就是啦。

不过在穿上这条饱含着“父爱”的内裤之前，我还是将它举到脑袋前，用鼻子轻轻地嗅了嗅。

很认真的清洗，让这条内裤本身的味道并不会太大。而上面那淡淡的雄兽的气息，也意外的，没有那么让我反感。

那是一种带着太阳的气息，夹杂着山岳般的厚重，又有一丝流水般的细腻，流淌在我的脑海里，隐隐的，让我有一种安全感。

那就是一种像父亲般的感觉，如果大叔真的有亲生儿子的话，那么那位儿子，一定会因为有这样的一个父亲而幸福吧。

唔……还不赖嘛……咳咳，我是说，穿上它不会让我也沾染上不好闻的味道啦！

我自然不可能承认我的这种行为是一种变态，我只是在维持着自身的清白而已！

不去顾及镜子里我那逐渐蔓延到耳根的红润，我用浴巾擦干了自己的身体，套上了内裤，穿上了睡衣，离开了浴室。

在门外，还有一顿丰盛的大餐正在等待着我。

六

大叔的内裤大的出奇，不只在于大叔本身的身材比我壮硕，也在于内裤前面用来装东西的鼓包的庞大。

这样一来，虽然我的小兄弟有了更加柔软的布料保护，但是因为没有比较紧密的贴合固定，我的每一次行走都会带来它的晃动，让我感觉更加奇怪，也变得有点自卑了。

这到底是有多大啊……长着那么大的东西不累嘛……

而此时，大叔也正好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看见我含着复杂情感的眼神，眼睛里的疑惑也显现了出来。

“小凡？”

“嗷，嗯……没什么……”

被发觉到异样的我很不自在地慌乱回应了下，但余光撇过大叔身体的机会我可没有浪费，而是用双眼去验证了我的猜想。

真的，真的很大啊……身材这么好的，工具也这么精良的大叔居然没有老婆，现在的雌兽都怎么了……

“别发呆了，吃饭吧。”

眼神交错而开，大叔也没有追究什么，而是推开了餐桌旁的椅子，招呼着我坐下。而他自己也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紧挨着我。

略带些拘谨地坐在椅子上，我一眼望向餐桌，在热腾腾的米饭所升腾起的烟雾里，我扫了几眼桌上的菜肴。

很普通，很家常，但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我爱吃的菜。

炒空心菜，干煸四季豆，就连这阵子价格有点高的排骨，都红烧了几块。

“呜……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的……”

看着喜欢的菜同一时间出现在了餐桌上，这放在从前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场景，让我的鼻子又开始发酸了。

“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吃什么，不是爸爸应该做的吗？好啦，我知道你才刚刚接触我，还有些放不开，但我保证，我一定会像一位真正的父亲那样对你的……而直到你真正接受我的那一天，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大叔明白我那说不出口的话，他只是温柔地望着我，慈祥而富有磁性的沉稳声音轻轻地诉说着他的心意。

我也知晓他眼里的真诚，我只是轻轻地点头，却无法用其他行动来表达自己。

要是，大叔真的是我的爸爸该多好啊……我又怎么会像今天这般，一直会与他有一层隔阂呢……

“快吃吧，再不吃可就要凉了。这样吧，我也去洗澡，我不在的话你应该能够轻松一点。”

大叔实在是看不下去仍然傻愣着我了，他无奈地摇摇头，微勾的嘴角证明着他并没有生气。他也没有等我应答，而是拿起了我用过的浴巾，自顾自地走进了浴室里。

“……”

我想留他下来，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内心的空荡荡让我有些难受，但此时此刻，我要做的，应该还要更多。

于是，我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浴室里的水流声停止，等待着门锁再一次被拧开的声音响起，等待着他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大叔洗澡的速度则是要快很多，约摸才过去了五分钟，用浴巾擦的半干未干的身材壮硕的白虎又重新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只是这一次，除了一条短裤，大白虎的身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小凡？”

大叔的问题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我就抢先回答了他。

“我想等你一起吃。”

“哦？那好吧……不要怪大叔这样，睡衣只有一套，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的等待像是对大叔的一种肯定，但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变得更灿烂，就被浓浓的尴尬取而代之了。

在一只还没有认识多久的兽人面前几乎完全地展露自己的身体，是有多么的缺乏礼节。

“呃，没事的，大叔的身材这么棒，看着也是我的一种幸运。”

鬼使神差的，之前一直没有犯什么大的错误的我彻底把话聊死了。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咳咳，不管这些了，赶紧吃饭吧。”

大叔还是先打破了沉默，虽然被我的话弄的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重新坐回了我的身边，开始为我夹菜。

而我的脸也彻底羞红了起来，如果我现在去照照镜子的话，就可以发现历史上第一条“红虎”了。

我刚刚怎么说出那样的话啊……虽然大叔的身材真的很诱兽，但是，我也不至于会对一只雄兽的身体产生这么多的爱慕啊……

不过近距离观看大叔的身体，好像变得更加雄壮了啊……

此时此刻，大叔灵活运动的爪臂上的肌肉以及那毫不遮掩的饱满胸肌，吸引着我每一丝的目光。而咕嘟咕嘟的吞咽唾液的声音，也开始不断地从我的咽喉处响起。

“饿了就早点吃啊……”

大叔还是没有发现我的真实想法，不过还好是这样，不然我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挽回局面了。

“嗯，嗯……大叔做的饭真的很好吃呢……”

“你喜欢就好，多吃一点吧。”

意识到失态的我赶忙将自己的头埋在饭碗里，将刚刚的那些统统隐藏起来。

我，到底是怎么了啊……

虽然菜都是我喜欢的菜，而大叔的厨艺经过多年的磨练也是如火纯青，但我只得匆匆地结束这顿饭，根本来不及享受这对我来说足以称得上是珍馐的美味。

该死，明明才是第一天，大叔也没有做什么额外的事情，我居然就已经有点起反应了……

应该，只是因为我太渴望一个像父亲那样的大叔来疼爱我吧……

嗯，一定是这样！

没有再敢去直视大叔的双眼，我一起和大叔吃完了晚饭，并且和他清洗了碗筷和衣物，接下来，就该到了睡觉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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