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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旅行,同旅行者一起(01-03),2

[db:作者] 2025-07-22 21:31 5hhhhh 5250 ℃

  「钱已经给了哦,白先生跟我说的。」七七合上笔记本,「关姥姥的小叔提前给了半个月的。」

  「噢!原来是这样吗!」这位关老太有些惊喜地直呼,却满是浮于礼仪的客套笑容,「真是的,浦弟干嘛又这么破费呢哈哈……」

  老太太把钱揣回去,抹抹嘴角的沫子:「那就劳烦不卜庐的诸位了,老身我就先回去了!」

  她把药包收进袖子,顿了一下又取出揣进怀里,理理袖口就往外走。迈出的每一步都刻意地充满活力,让那羸弱的瘦肩变得更加颤耸,也不知究竟是她的身子架在发抖,还是脚下的台阶摇摇欲坠。

  七七撕掉笔记的一页,转头跟我解释,这老太的儿子原是「三碗不过港」附近摆摊卖玩物的,纸灯笼之类的,三个月前患症病倒了,妻子待产没人愿意聘,只得老太四处打打零工补贴药费,盼着能熬过儿子的病,或者是儿媳的产期。来不卜庐给白术会过诊后,便每天来取一封新鲜的成药。

  我点点头。但老实说不是我麻木,这样的故事,人们都见多了。感怀心重的或许还肯细细听听,叹息一声也就罢了。没有起死回生的妙手之法,又或是位高权重之人,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俗世千人的洪流之中,只有来自自己和至亲的晴天霹雳才落得到自己头上,外人的喜怒哀乐不值一提,到头来也就只是汇成了本篇这样的故事。

  我又想起《缮水》里的那句话了。

  「你说你今天分拣的药材有点多是吧?要我帮忙吗?」我也看不出七七对这家人是否有生出什么共情,索性岔开话题。

  「噢,好的,谢谢空哥哥了。」

  我随她来到堂后,看她费力地拉着库房的门栓,可大门只开了一个多七七宽的缝就纹丝不动了,于是七七开始使劲推,又是拿肩顶,最后索性固执地撞起来。

  「咚咚」的声音,和她的一番犟劲,我想起了璃月传说里,恶鬼半夜用头撞墙恐吓人类的故事了。我把她抱开,示意她要把把门缝下卡住的枝叶清理干净,再和她一起拉门。这门的转轴历经多年,锈蚀愈发严重,打开确实无比费力。大敞的一瞬间,便是扑面而来的药草气。坛子,树枝般的各种形状,又或是细碎的枯瓣,都呈在这昏暗的房内。

  七七点开一盏灯,教我把这样那样的枝条切碎、装盒,自己便拿起碾子擀着什么。

  我望着她娇小羸弱的肩坎,加快了手里干活的速度。

  「七七最近都是一个人过吧?」

  「嗯……」「像你这样的孩子,会不会比大人更容易孤单呢?」

  她没有说话,我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又过了一会儿。

  「如果能采到清心做香囊的主料,可以给空哥哥带身上用很久。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她像陈述其他事情一样陈述着,但眼睛不时过来看我的反应。我大概明白她的意思。

  「没事的,我最近时间很充裕,可以陪七七一起去采药哦,总会找到的吧!」「嗯……」七七浮掠的眼神稍有安定,奇异的温柔感让我禁不住把手向她伸出,迟疑了一下,终是抚上了她那颗小脑瓜。

  她没有抗拒,只是用头轻顶了下我的手心,然后点点头。

  七七跟我强调,采药其实是她的日常,无论是给关老太采药,还是给我找清心,都是本职,不必抱怀太大的谢意。可惜关家的药还好,两天下来一株清心都没见到,这「本职工作」未免也太难做了些。

  「我说,这清心被说得这么神,不会是仅限于传说的异草吧?」我望着远处,夕暮正慵懒地躺在山头。

  「可能是最近采清心的人太多了吧。清心是,生长周期长且固定的植物。」七七的失望可能更甚于我。

  天边的积云厚成块状,却挡不住夕暮的光辉,被烧灼成赤红,裂成点状,向穹顶的中央喷射出去。我抬头顺着云的方向观望,一株白里透绿,仿佛自己在发光的花朵呈在我的视线上。

  「诶,那是不是就是你说的——」

  我低下头,发现七七已是满眼放光地呆望。我刚想拍她,女孩却是箭一般窜出去。不愧是走遍璃月的采药姑娘,在各个落脚点上窜跳,攀岩的速度我只能甘拜下风。我只看见那坨身影消失在岩座里,仿佛被夕暮溶解不见的云朵。片刻后,云朵重新探出小小的脑瓜,向我挥手,示意我也上去。

  那清心的根伫在高处岩壁的裂缝里,其下却是被巧夺天工的斧子削过一般光滑平整,几乎没有攀上的可能。在可能的高度,我生出一块荒星爬上去,可它依旧是捉弄人般地悬在我的头顶,我开始后悔自己没有二米二六的身高了。

  七七也爬上来,向我张开双臂,示意我把她抱起来。

  这是个好点子。七七背转过身,我捧住她的腋下将她举向头顶,坐在我的肩膀上,伸手向那株清心,使出吃奶的力气向上够。

  冰凉的肚皮紧贴我的后脑勺,激得我一阵清爽。贴得如此之近后,我才真切地品到她的身上,并没有一般女孩子的体芬,也没有稚童的奶味。终日伴于医药的她,随于身体的竟是奇异的药香。我身体并没有感受到过多的压力,相反,我惊叹于七七身体的轻盈。大腿一只手就可以稳稳地握住,随着她身体一阵阵地发力,触感时而紧实时而柔软。

  可脚下的土地开始不再坚实,这让我突然想起更重要的事。

  「七七,快下来!荒星时效要过了!!!」

  「还差一点……」我索性用尽全身力气猛跳,竟成功让她抓住了那株草。然后我抱着她摔了个狗啃泥。

  用背着地时,我手掌捧着那被柔软肌肤包裹着的小巧骨骼,七七是很轻巧,但手里能捏到的,仍是坚实的份量。

  「空哥哥没事吧?!」她急切又自责地捧住我的脸,我连忙笑着:「七七还是个子太小,这高度对我这样的来说完全不是事呢~ 」

  她又呆呆地盯着我,姑且就当她是相信了吧。

  「呃,你可以从我身上下来了吗?」

  「噢,好的……」

  回往不卜庐的路上,我俩数着筐篮里的战利品。其实一株清心,便足以满溢今日的收获。我倒不太为能采到而兴奋,但七七一副从未见过的活跃样让我难掩笑容。为什么呢?七七不太像是会为一株草兴奋至极的孩子。

  「为我采药这么辛苦,看来我不能亏待你啊,要我额外付一些奖励吗?」

  「要!」七七在我怀里喊得理所当然,我似乎突然成了她不需要拘任何礼节的对象。

  「那你要什么奖励呢?」

  七七大声地告诉我,我自然是爽快地答应了。

  前所未见的欣喜模样,我就当她是在笑吧。

  于是后来的几天,她留我住在不卜庐的二楼,我也许久没有睡过旅店、草地和石头以外的地方了。也不再困懒觉,每早都会帮她推开库房的门,分拣好药材,等着关老太过来取了药就去吃午饭。

  于是后来的几个下午,璃月港北门的守卫便可看见一只可爱的小女孩和一个少年,各捧着一罐椰奶向绝云间晃去。

  有时的夜晚,我还没合上眼,循着七七那软软的童音起身一望,便可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我和月亮面前,被皎白的光衬得乌黑,有节奏地扭着各种奇怪的动作,一旁是放着的笔墨、本子和烛光。后来她告诉我,这是为了防止她身体僵化的「柔软体操」。

  不过尽管当时的我甚是诧异,但也生不起无端打搅的念头。我只是回到床上盖好被褥,轻闭双眼,聆听那早已柔软至极的声线,仅是糯糯的鼻音就可传达主人的全部乖巧,不夹杂情绪的低沉使我回想起儿时的摇篮曲:「七、二、三、四,七、二、三、四……」

  没有睁开眼睛的欲望了,不会思考自己何时才会睡着了,只是想象她如水柔软的体肌,如穹顶净的瞳眸。原有的头痛便无法感知了,她的嗓音裹挟着黑夜,沉得更加静谧,沉出我平缓的眠息,沉得梦都不会生起。

  后来几天的天穹都无比怠惰,不见太阳的形状,没有雨滴点点,甚至云都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我还蛮喜欢这样的阴天,不躁热,不寒冷。

  「关姥姥今天没有来呢。」昨天采的药帮七七分拣完了,她翻出笔记确认自己没有记错。

  「关姥姥今天也没来呢。」七七还特地把笔记给我看,说信不过自己的记性,让我确认是不是少了两页。

  我也很纳闷一向守时的关老太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她的住所吗?」

  七七摇头。

  等到往日午饭都结束的时候,来了个女孩自称是港外关家的邻居,说关家死了人,特地要请我们去参加葬礼。

  「她儿子还是去世了吗……」

  女孩传达了消息就走了,七七有些落寞。想来全家,又特别是关老太努力了小半年,还是没盼到一个好结果。七七说这快四个月来,不卜庐里其实也就白先生去确诊病情的时候,见过关老太的儿子。

  「参加素未谋面的人的葬礼吗?」这感觉着实有些特别。但仔细想想,是好是坏的缘分,不都是来得莫名其妙吗。

  还是从璃月港北门出去,只不过是往归离原方向,走不了多久,就是关家在港口附近的住处了。

  宅子普通但还不算破烂,毕竟儿子病倒也没太久,经济窘迫但不至于潦倒。院子里围着稀稀疏疏几个人,应该都是亲友。

  门是关着的,关老太也不见踪影。七七坐在我肩上,想透过窗纸顶上的缝,找到关老太。虽说不合时宜,但我俩的这副举动,让我想起采到清心那天的时光了。

  该跟那位老人说些什么才能聊抚丧子之痛呢?我有些担忧,安慰人一向是我不擅长且惧怕的。

  门开了,走出一位穿褂的、学者式的人,似是别处的大夫。后面还跟着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忧心忡忡地向那学者喋喋不休着什么「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唾沫横飞。大夫只是摇头,于是男人把皱巴巴的裤兜翻出,把一叠摩拉捧在掌心一枚一枚地数着,像极了那天的关老太。

  大夫走前,还留下什么「秘疗法子成功率低,也不建议你付出这等代价」。

  男人似是有泪,嗫嚅着看大夫走远,才注意到我俩的存在。

  「你们是……不卜庐的人吧?」他盯着七七,戴着寒蓝色小帽、体征特殊又无比可爱的采药姑娘,甚好辨认。

  「是的,请问您是?」

  「一直以来,关家承蒙照顾了——我是关老太的儿子,关熙。」男人说完,就转身进了屋。

  这话说得淡漠,想必他也无心真诚道谢——当然,七七和我也无心在意这一点。

  「关老太的儿子——那亡故的那位是?!」七七和我连忙从门外望去,坐着的关熙和一女人旁、那床上平躺着、胸口似是起伏着的人,面容已被阴影遮盖,只有一双手被落泪的男人拉到光线下来。那布满皱纹,羸如枯柴的手,分明就是一老妇。

  震惊,无以复加。

  门外的亲友们叽叽咕咕议论着,我听不到屋内的凝噎。

  过了许久,红着眼的男人出来,手里捏着一钱袋。

  「您这是去?」

  「给我娘置办后事。」「那要我们陪您去吗……毕竟这几个月也和令堂……」「谢谢。」关熙叫上另一位亲戚,七七和我跟着前去,却发现走的不是璃月港的方向。

  「诶,不去往生堂吗?」

  亲戚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七七也默默扯了下我的手指,我有些慌乱,不知说错了什么话。关熙看了我一眼,说道:「看您模样似乎不是璃月的人吧,往生堂那种给达官显贵的地方,我们哪里去得起?」

  「这样吗……,抱歉。」我尴尬地挠了挠头。

  去的地方名叫「定寿平」,在山间,房屋陈设和关家类似,较往生堂偏僻得多,不过店家态度很好,和关熙讲价时细致入微。关熙也是不卑不亢,每一寸布料,棺木的用材和比价都是几番运筹。

  「人都没了,钱包也得遭一次罪。」男人把皱巴巴的裤兜翻出,把一叠摩拉捧在掌心一枚一枚地数着。这无意的抱怨,我都不知道是否是对关老太的冒犯。

  我都看在眼里。原来赚死人的钱是这么轻松的事;原来为亲友送行的活动,也是可以斤斤计较,一再妥协的。

  「容我无礼,虽说关老太病危……但还没仙逝吧?」操办完丧事,回关家的途中,我终于忍不住发出疑问。

  关熙缄默,亲戚也没有说话。我看向七七,她也只是埋着头数着脚印。我也看向鞋底,看干枯的草叶一片片地伏倒。又顽强地站起。

  「络脉空虚,血瘀塞心,大夫都说是没救了,但还有巫医给过法子……」他吐字不清,我听不明白。

  「巫医?」

  「须请到持神之眼者,以蚀木之法作下……」他说了一长串我不太懂的。

  「那既然有门道,为何不去试试,为的可是你的亲生母亲?」

  男人又不说话,我也不好接着问,继续往前走。

  七七还是低头没有说话,小手倒是一直抓着我的食指,温润地包围着我的同时,捏得越来越紧。有风开始吹起,我看向她,替她把小帽扶正。她也接过我的手,双手按了按小帽,抬头看我一眼,似是欲言又止。

  「起风了呢。」七七说。

  「嗯。」我学她盯着一道道步伐看了许久,发现干枯的草叶下,竟有几分潮湿,是水汽在凝结。

  「两成,」男人又开口,「只有两成可能。」血亲,两成也值得一试!——我刚想这么说,可我看到男人红肿的眼,「两成」这个数字,似乎真的是苍白而无可辩驳的存在。纵使我要嘲讽男人自私也好,怠惰也罢,这个数字就是绕不开。

  「光是物料的价格——」男人又说了什么,可风终于呼啸起来。我在他微颤的双唇中,读到了一个苍白的数目,苍白而无可辩驳。

  雨滴开始点打,不大不小。作别了男人,我抱着七七一路小跑回不卜庐。

  今日的雨点甚是仁慈,及时到来,遮盖住了谁家屋檐下,谁人终于难忍而出的嚎泣。

  「七七很伤心吗?」我问她。

  「不是『很』……」

  「我以为行医的人都是看淡了生死人情,对病患家属的『喜怒哀乐』习以为常了呢。」我摸摸她的头。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可是关姥姥不一样。」七七说,「我第一次了解到这样的——」「这样的什么?」

  七七又呆愣住了,好像是在组织语言,好把刚才在关熙面前忍住的话,一股脑说出来:「关姥姥,是『被放弃掉的人』啊。」

  我说不出来话了。

  「我曾经也死过一次,可我是野外遭遇不幸,不仅没有被放弃,反而被仙人们合力救了……」

  七七还想说什么,但好像是记不起来了,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关姥姥,是『被最爱的人放弃掉的人』啊。」

  想来是这样的,死亡,悲欢离合太多了。可就关老太这样的人而言,明明前一天还在为自己的至亲尽力尽责,第二天就得被自然、被社会、被家庭宣告被抛弃。选择「抛弃」的家人们,也并非是有多自私,而是无可奈何。

  我又用那「一分为二」的分析法,理性上讲,这样的选择,或许能让关家即将出世的孩子,过上不那么寒酸的日子。

  只是一个人的生命、价值和所做的努力,那个人的「喜怒哀乐」,会被吊到这「理性」的架子上透析殆尽,这让我对关家的态度变得不如之前那么不在意了。

  我这才知道那作者的厉害了,《缮水》里写得并没有那么可笑。

  后来听说,关熙他们把关老太带回了山上老家间亲友们最后一面。关老太一直都没有咽气,直到见到了自己的外孙,走到了丈夫的坟前,才撒手人寰。七七说,这叫「落叶归根」,璃月人共有的愿景。

  几天后,关熙托人送到不卜庐一封信,说他的妻子已经被安顿回了山上老家待产,自己也离开璃月,出海寻活,好准备还欠款、和孩子出生的钱。他代表全家感谢不卜庐一直以来的关照。他还说,他的那商人「叔叔」,早就已经出海离开璃月了,究竟是谁一直在垫付药款,他们一直心知肚明,不卜庐瞒不了的。

  「关先生的身体,真的能撑得住外出务工吗?」七七把信放进抽屉里,不知道是在问谁。

  我转念一想,关家离开了璃月港,才送来这封信挑明事情,明摆着是选择不客气地默默收下不卜庐的这份善意了。我又忆起关老太那天世俗的谄笑,心里五味杂陈。

  于是七七撕下了笔记的一页,从此,她不需要每天中午等着把药包交给别人,再上路采药了。可能是记性不好,她好像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应,我也不便多问什么,关老太已经离开人间了。

  可是缘分这种东西——尽管每天采药的时间变多,后两天,我们还是没有采到清心。

  又一夜,月亮变得不是那么地满。七七已经睡下,我听到背后空气流动的声音。

  「殿下……」

  「哟,」我轻笑,「本事倒是不小。企图混进璃月港中心区的深渊法师,被抓到的话,下场会是何如呢?」

  「呵呵呵呵,这在我本次的使命面前,都算不了什么——殿下,我只是前来提醒您,沿路的风景虽好,可别忘了该做的事。毕竟您自己也提到过:」允许逃避是暂时的权利……『「

  「『——接受一切则是人生的义务。』我知道了,你回吧。」

  「是~ 」

  七七的寝息,向来没有一般的小孩子安稳。她闻见门外的响动便起身,看见空正托着自己的笔记本,撕下一页来。

  「空哥哥要走吗?」七七轻轻地问着,似乎一点伤感和疑惑都没有。

  「对……」空有些难堪。「我是说过最近时间很多,但是——我们都有自己的归属、和事情要做。」

  他把撕下的纸页揉成一团背在身后,上面写着「空哥哥恶阻清阳草药香囊清心一」。

  「能否请七七对我的行踪保密呢?我不想被别人知道。」

  「能够住一晚,明早再离开吗,什么时候都可以。」七七没有多说别的,只是这样要求道。

  「嗯。」

  空还是不愿意当着七七的面道别。当孤云阁的山头放行第一束阳光时,他就已经起身了。

  白术先生很快就会回来的吧。他想。

  自己并不是不可替代的嘛。他又想。

  当他走出璃月港时,才发现兜里有个干瘪得可怜的小香囊,里面的草药散发着青白的色泽,香味很淡,在偌大的织袋里上下翻飞。

  可当他好奇这香囊究竟有没有七七所说的那么有效时,才猛地发现,自己的不适,早已烟消云散不知多久了。

  这是七七的日常:阳光升到能勉强用「明媚」形容的时候起床,费力地撑开库房的大门,分拣好昨日的药材;午饭带在身上,出港采药;等到了太阳快被另一边的山头埋没的时候,费力地撑开库房的大门,存入今日的收获。若是光顾的人少,药材有冗余,便休息一天。

  岁月从不会嫌自己流得太久,所以库房大门转轴的锈蚀愈发严重。白先生还没有回来,对日常状态的七七来说,推开这门愈发艰难。

  渐渐地,她不做过多的奢求;渐渐地,那门能推开的缝越来越小。

  一天又一天,那个人没有来,渐渐地,对那温柔眸子的印象都模糊了。

  后来,白先生回来修好了库房门,七七每天早上也没了什么障碍,继续流利地进行着循规蹈矩的日常。

  不知她是真忘了曾有一位相伴过的少年,还是在她看来,太久都没有等到的人,索性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你真的觉得问她有用?还专程跑回不卜庐。」

  「嗯,我总有种奇怪的预感……或者说这个像小猫一样的小家伙身上,有独特的『气味』。」

  「『气味』?!唔……想不到旅行者还有这样的能力吗,我就只能闻到渔人吐司的香气呢。」

  「只是渔人吐司吗?」

  「当然还有蜜酱胡萝卜煎肉!」

  「还有烤肉排。」

  「还有还有——」漂浮在空中的精灵状生物突然不说话了,肚子发出了「咕咕」声。

  「请问七七……」少女踏进不卜庐,上前询问。

  「欢迎光临不卜庐,你好,我是七七。」「你好七七,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嗯……和我长得很像的男孩子,金色的头发,穿着…不是本地人的衣服。」「唔……」七七直勾勾地看着少女,又看看身旁的精灵。

  「你看七七她慢吞吞的,又犯迷糊了!」小精灵抄起手来。

  带着疑惑,少女环顾四周,望间药柜上某个新添不久的标签,上面写着「珍草·清心」的字样。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包裹,里面有好多株一路顺道采的草,当初自己觉得好看就留下了,似乎也叫「清心」。

  原来这是种珍草,兴许能卖个好价钱?她想。

  「对不起,我记性很差,多数的事都会忘掉的哦。」一旁的七七把笔记本打开又合上,这样回答道。

  (三)荧之空,独厢梦「为什么不肯留下来?」

  女孩隐藏在月光之外质问,只有同样洁白的靴面被照得皎亮。而再多的阴暗,都掩盖不住那透亮到极致的金色双眸,仿佛它不需要反射什么,它本身就是光源。

  受到绳索的束缚,不得不倚靠在房柱上的男孩,注意到了这令人怀念的一点。他垂下头,闭着眼睛轻笑,上臂和腹部的勒痕明显了一分。

  「荧的眼睛,一直很好看呢。」「……为什么不肯留下来?」或许是男孩的笑容勾起了自己的温柔或者隐痛,女孩的语气温柔了许多。

  「荧的眼睛,金金闪闪的,是澄澈的美哦。」男孩并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还是那一副若无其事的轻笑。仿佛只要保持从容的微笑,就能逃避开这份悲苦。

  「只是如果像现在这样沾满阴翳的话,就不好看了——」

  「啪!」

  一道巴掌在怒火的推动下袭向脸颊,打得少年一阵晕眩。

  「啪!」

  又是一下,力度轻巧了许多,带着丝丝的懊悔。

  少年还没来得及睁开浑噩的双眼,女孩的脸就已经飞速接近。

  「唔……」

  荧死死按着空的额头,后脑勺撞进她另一只手的掌心。空在那一刻承认,自己故作镇定的防线,开始崩溃了。

  小舌的胡搅蛮缠,并非带着情欲的如胶似漆,而是带着久别重逢的哀怨。「这是苦涩的吻。」空心想。

  可他俩的颊上都有液体滚落进唇中,把这亲密的举动渲染出新的味道。

  这吻是咸的。

  果酒湖。

  轻巧的足靴陷进松软的沙子中,水畔一路而来的都是一道或者两道足迹。荧望着前方空的背影,正对在太阳底下,正午的强光晃眼,把男孩的身影勾勒出一丝不真实。

  空回头望望荧,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于是放缓了脚步。可空的步伐太长,总会不小心走到前面去,荧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他回过头来歉意地看着自己。但他每次顾来的眼神,都能让荧内心小小地窃喜一下。

  「空从小都是这样子啊。」

  「什么样子?」

  荧埋头盯着脚下的一道道足迹,她开始把小巧的脚丫踩进空的足迹里,再用力陷得更深,不管洁白的削面上会多多少污浊。她俩的脚型很像,大小也差不太多,她感叹着属于双子的精妙血缘。她的速度又慢了一分,可是空会很快意识到,再放慢自己的脚步的吧。

  「空从小就经常不经意超越到我前面,但总会记起缓下脚步,等着我呢。」

  「呵,是吗?」

  「嗯?不是吗?」荧感觉哥哥的语气不太对劲,但她没有抬头。

  「这次呢,这次我等过你吗?我不可能为弱小的妹妹一直妥协自己啊。」「什……」今天的荧感觉自己格外脆弱,心理防线迅速被击溃的无力感让她眼前一黑,视线里的脚印变得错综复杂凌乱不堪,似是被无数铁蹄踏过。

  「死心吧,你不可能找到我的。」抬头,空和接下来的脚印已不见踪影。猛地回头,一路而来的满地鞋底形状,那越陷越深的,只有自己的罢了。

  「旅行者?」

  「……?」「你在发烧诶……,去城里看看吧!」荧晃晃脑袋,从沙地站起,望向身后的一路脚印,形单影只的脚印。

  「谢谢派蒙……我没事。」「什么没事啊!你额头好烫的!快、去、看、医、生!」「我没事啦!我可是旅行者哦。」荧向岸内走去,选一棵树坐下倚靠住,「休息一会儿就好。」她望向果酒湖远方的湖畔。就是不久前的某一天,在湖的另一侧,当她把群落里最后一个丘丘人打倒在地时,她注意到夕阳的那方,高高的山崖上,有她一直追寻着的对象。令人怀念的身影只捕捉到了一瞬,但属于双子血缘里的羁绊,心灵的悸动,绝对不会错,就是空。他一直都在自己的周围,注视着自己。这个混蛋……

  「要不,我们还是回蒙德城吧,去看看医生。」荧改主意了。

  「嗯!」「顺便找家旅店住下,今天不用露宿野外了。」「好的!!」「顺便可以去猎鹿人吃一顿大餐,有蜜酱胡萝卜煎肉哦。」「好耶!!!」一顿饱餐后,荧给派蒙单独开了个房间让她先睡下,自己则出了旅店。在买药的一路上,黑暗的阴影藏住了荧的意图,无数通明的灯火却让心仪之人的踪影毕露。

  空没有荧那么熟悉地形,荧绕到背后把他打晕制服住,翻窗带到了旅店。

  「你究竟在躲我什么?!」口干舌燥,强忍啜泣下的唾液充满粘稠,荧从结束的吻中拉出一条长丝。风儿轻轻拂过,把那条丝蒸发、断裂,比她俩的羁绊脆弱不少。

  荧抚住空的脸,月光映入,反射出哥哥额头上的些许汗滴。细腻的绳索早已一圈一圈地把空的身体捆住。从肩周下反绑住双手,顺着锁骨的走向逼迫整只胸膛向前挺出。胸口的护甲已被荧小心地摘下,稍具规模的胸肌在自然线条的基础上,被施加的绳索勾勒出更明显的高度。大小腿被捆在一起,绕出十余道圈,逼得那坚实有力的腿肌抗议般得跳起,色泽却是如主人双颊一般的惨白。

  自己的哥哥正以不得不绝对臣服的姿态,跪坐在自己面前。荧在思绪汹涌澎湃的同时,身体的某处又不自觉地蠢蠢欲动起来。她感觉到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于是抚住哥哥脸颊的双手偷偷地向下探去,开始触及那雪白的脖颈。

  「荧,你要做什么。」

  「空以前和我无话不谈的,」荧的眼神里除了跃动的欲望,死灰般的阴翳也没有消散。「现在却什么也不愿告诉我,逼我一个人孤独地苦闷这么久。」她缓缓地俯身探向空的身体,无不怀念地嗅着哥哥的气味,舌尖轻点颊侧,滑到脖颈,把那丝丝汗水的咸味在口腔中细细品味。

  「荧……不可以这样……」「但是身体,空这美妙的身体是不会骗人的。」绳索把身体的所有关节都隔离开来,肌肉被死死锁住。空的每一次挣扎,都会化作肌肤更深的惨白,和全身宛如将要爆开的胀痛。

  「你逃不掉的哦。」

  荧把空的裤子向外翻出,褪到下一层绳格。葱根般的指尖戳着哥哥的小腹。

  「居然在妹妹亲自动手前就已经这么挺立了吗?」荧轻佻地看着空,故意强调着「妹妹」这个词。

  「你……」

  空紧张地盯着空在自己身上的动作,又撞上荧的目光。那好看的眼睛里还噙着点点清泪,似乎是为了尽早抛掉不快才故作的挑逗姿态。在某一刻,空似乎为妹妹可怜的执念有些动摇——在身体表现出足够的渴求之前。

  可是他俩不是什么如胶似漆的情侣,而是牢不可破的兄妹!道德的桎梏坚不可破。

  但荧哪管这些,戳着空小腹的手指不断往下,划开些许毛发,在耻骨处稍用力地按下,让空打一激灵。

  「哼。」

  食指请来拇指和中指做帮手,抚着空的玉柱不断往下。荧的手相比自己的身体稍有些冰冷,但正是这温度的反差,加大了空被侵犯的刺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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