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混沌

“天亮了吗....”雨狼挣扎着起身把定好的闹钟关掉，他看向睡在他一旁的优羽，吓得差点没叫出声。“吓死了！干嘛一直睁着眼睛看我，不说还以为你死在我旁边了！”

“雨狼，是这样的...”优羽顶着一夜没睡的黑眼圈，犹豫了片刻。“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法再回到龙谷，被他们当做弃子也好，或者被‘处理’掉也好，你会....”

“快点说！我起床气很重。”雨狼气得坐起来，他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早上执行任务，运动会这种事应该是普通初中生做的，而不是像他这样麻木的猎人。

“龙约其实是对非龙者是无害的，只是龙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那个人，如果我死了对你没有任何坏处。但是我，我还是....”

“闭嘴，交通工具就要当交通工具。”雨狼穿好衣服，顺便把衣柜里的衬衫扔给优羽。

“什么？”

“如果回不去了，就当我的交通工具，哪来那么多问题？你不应该是暴躁的家伙吗，优越感又足，左一个龙族右一个羽家的人。快点给我动起来，今天还要应付那边的报酬不是吗。”

“你他妈的...”优羽接过衬衫，笑了出来。“走吧！”

“哼，这才像你。”雨狼把扑克牌插入口袋。

看来，今天的运动会要下一场雨了呢。

天上落下的雨，人的泪雨，从身体喷洒出来的，血雨。

....

揭露别人的真实是什么感觉？那就是将对方紧紧戴好的面具硬生生地剥下来。如同知性强奸一般，把对方所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扯出来示之于众。

白灵轻轻地放下茶杯。

此时已经是早上了，感受了一下早茶氤氲的气息的他，从办公椅起身坐到沙发上。又是一夜没眠，他多久没睡觉了？

或者睡眠对于现在这具身体来说，根本不需要。

小哈就躺在长沙发上，似乎是觉得沙发有些不舒服，又似乎是白灵一屁股坐到他的旁边，小哈的表情一脸不爽。

“都告诉你多少次了，要买一张床。”

“啊啦？今天起来的真早啊，我还想叫你起来呢。”

“今天可是有好戏可以看呢。演的是哪一出？”

“我可爱的使徒们在把自己当做是主角的情况下演了一出丑角的故事。还有兄弟的纷争的故事，不止一对兄弟。还有什么呢...”

“那么，故事的最后。是哥哥们赢了还是弟弟们赢了？”小哈知道白灵又在打哑谜了，他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故事的结尾，都是要自己去读才觉得有趣不是吗？”

小哈不高兴的嘟起了嘴，那是故事的真相即将被人扯出的时候，真相又缩回去的，令人恼怒的表情。

“不过我还是要对你说对不起，因为在真正的和平实现之前，我要先摧毁本来应该有的，虚伪的和平。”

“白灵，不用对我说抱歉。是羽一族害了你。也是因为羽一族，才产生了这么多悲剧。”小哈的脸上突然没有了稚嫩，第八使徒的魔法偶尔会在白灵需要的时候生效，不过白灵自己也很清楚，这只不过是幻影罢了，真正的他已经死了。

“羽啊....”白灵笑不出来，他想到了黑羽，真是可悲，过了两百年他还是忘记不了有着羽姓的黑龙。

“走吧，变革的钥匙——里斯，还在等我们。”

....

而此时被人称作是钥匙的里斯，却还没有想到那么多事情。他还沉浸在梦里，直到被双大手抱住了腰。比起钥匙，里斯更像是一把“锁”。因为昨晚他刚刚被黑羽好好地“插”了一顿。

“里斯，该起床了。”

“嗯...”里斯揉着惺忪的双眼。第一眼映入眼帘的是自己还在睡梦中的弟弟。那么背后那种温暖而结实的触感自然就是黑羽的咯？搞什么，利斯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三个人从沙发都滚到了地上，这混乱的睡相，真是不敢想象。

“几点了？”

“六点了，再不起床要迟到了。今天可是运动会。”

里斯用双手慢慢地将自己支撑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后，他摇晃着弟弟。

“利斯，利斯，再不起来太阳要晒屁股了。”不过当然不可能，因为秋天的时候太阳升起来的没那么早。

利斯不高兴地嘟囔着，任谁睡的正香被叫醒都不会开心吧。不过睁开眼睛就看到是哥哥利斯的困意立马就消失了。“早安啊，哥哥。”当着黑羽的面，利斯快速凑上前去亲了哥哥一下。这个像是一副小孩子恶作剧得逞的表情，简直就是故意做出来给黑羽看的。

黑羽叹了口气，小孩子果然还是小孩子....说起来，利斯难道算是自己的情敌？算了吧，他只是个傻弟弟罢了。跟某个从小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家伙很像。

三个人的早餐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早点。也许是用自己的能力睡足了觉，总是早起守时的黑羽在里斯眼中一直都很可靠，或许，这也可以算作魔法的一种吗？

“黑羽，谢谢你啦。”

“哼，其实我也可以的！”抢过哥哥的话来，利斯由于哥哥夸奖了黑羽嘟起了嘴。

“某个还得被我叫醒的人没资格说吧，嘴上都可以挂油瓶了哦？”里斯用筷子往弟弟的嘴里塞了一个包子，让他闭上了嘴巴。

“呜...呜...要蘸醋的...啊”利斯边嚼边说着话，看上去十分的滑稽。

要是这样温馨的时光能够一直下去就好了。

黑羽苦笑了一下，和里斯兄弟一起待着真的会让他感到安心。似乎从很久以前，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

热闹的早饭时间很快就结束了。三个人一起去超市买要在运动会上吃的东西，因为两个人都各有心事，只是简单的准备了水和面包，利斯倒是很高兴的在挑这个那个的零食和饮料。

“啊啦，这个。”利斯拿起货柜上的东西给哥哥看。

“是百奇呢。”里斯的话引起了黑羽的注意。这个...不就是上次在摩天轮上勾引未果的失败选项吗...不过，最终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呢。黑羽在一旁浮想翩翩，没有注意到里斯兄弟都已经买完东西出去了。

“喂...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小打小闹有说有笑地在路边打了辆车之后，一龙二狼来到了体育场。

体育场人山人海，里斯紧紧攥住弟弟的手，生怕一松手弟弟就消失了一样。黑羽紧紧跟在两人后面，像护栏一样替兄弟俩挡住来往冲撞的人群。

“啊，前面就是我们班的的队伍了呢。”利斯指向那边的队伍。现在的初中生..还真高啊，里斯看到队伍里一半的男生队伍居然都比自己高，不禁有些汗颜。

“嗨，利斯。”正当利斯打算自豪的和哥哥说说他们学校给像他这样成绩优秀的学生安排的座位，一个狼人女孩冲着利斯打了招呼。

利斯有点烦躁地看了一眼那个女孩，一言不发。

“嘿，人家和你打招呼呢。”里斯提醒着弟弟。

“...早上好。”硬憋出了三个字的利斯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你们俩个长得好像啊，简直一模一样。这个就是你总说的哥哥吧？”那个女孩就好像没看见利斯的脸色一样有说有笑。

“好啦，你们站到队伍里吧，我和黑羽哥哥要先去我们那边的看台了哦。”里斯摸着弟弟的头，和黑羽一起离开了。

“等一下，哥哥。”利斯的眼睛瞄到许多龙兽人走入会场，他内心隐隐不安，然而里斯并没有听到他的呼唤。而利斯自己被老师催着赶到队伍里了。

还不是时候...不能恢复自己的记忆，会被这群人侦测到的。

利斯心中的声音默念着，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就像是每一个高中生所经历过的运动会一样。

早起，早上的寒气，食物的香气。到处都是人和兽人，从不同的学校来到这里，有专门为了给运动员们加油的普通学生观众们。或者说，是经历了好久无聊的训练，翻牌子也好，人浪也好，专门为了展现学校形式主义精神的工具们。里斯兄弟正是他们的一员，站在各自班级的队伍里，在老师和领导们的大声组织和呵斥下坐到观众席。秋天的座位冰凉，里斯特意给弟弟带了一个坐垫，好保护他的尾巴，不过，他忘记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正好昨天黑羽的巨物还好好地安抚了他的后穴，现在里斯简直是如坐针毡。他看着远处的评委席，那是不一样的环境，遮阳挡雨的顶板，还有玻璃围成的护栏。肥蠢的市长和美女秘书玛利亚就在那里，不过今年的评委席好像不太一样...好像连龙族都来了，这还是里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龙，虽然每天都在看黑羽啦。不过这么说来的话，黑羽等下不会脑子一热先去报复他们吧。

穿着短裤运动衫的运动员们，背后贴着号码，在压力与兴奋下站在众人的眼中，黑羽试图在这不熟悉的地方找到熟悉的身影，还好，他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那硕大的黑狼。

“托尔，老伙计，你在这儿啊。”黑羽兴奋地拍拍托尔的背，和里斯睡了一觉的他现在不但没有紧张害怕，反而还有些自信。不过黑狼似乎没有振作起来，被拍了后背之后他反而吸了一口凉气。

“呃，你背后有伤口？”紧身的短袖和短裤勾勒出了他们肉体美好的曲线，不过相对地，有些羞耻，因为就连下面的形状也隐隐约约能看见，当然是要一直盯着看。这样的衣服对于现在的托尔来说确实是一种折磨。“怎么搞的，你上次的伤口还没好吗，照理来说巫人的恢复力不该这么差啊。”

【抱歉，没睡好。】托尔比划着手语，然而黑羽的手语学的并不好，所以他只能从托尔的动作大概推测出托尔状态不对。

虽然很想继续问问昨晚尘的事，但是现在连对话都不行，只会很尴尬吧。

“那，等一下别出差错。至少，我们都要活着回来。”黑羽指了指观众席，然而托尔的眼睛却蒙上了一层灰，他知道尘不在那里，在那里的只有等待给黑羽加油的里斯。

尘现在一定在暗处吧，这个会场的猎人肯定是不会少的，最糟糕的情况大概就是尘被编入了今天的猎人队伍，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白灵能够守信。

【这个给你。】托尔知道他的好兄弟八成是听不懂手语，因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为了他去学习。所以他干脆把黑羽的手拿过来，一股魔力流涌动，黑羽能感觉到有个像是隐形口袋的玩意儿就在他的手掌中。

托尔驱动魔力，从手中的魔力缝隙中拖出一把枪，当然是在没人看到的情况下偷偷地。

“哦...是白灵的巫术吗，还真是方便。是白灵叫你给我的吗。”黑羽小声地说着，然后低下头悄悄尝试，果然可以拖出那把只能射出一发的反魔法枪。

黑羽这家伙，明明白灵强调过一定要保管好这东西，却不在早上来见白灵一面，还好白灵似乎早就预测到了这个结果，特意嘱咐自己把这东西给黑羽。托尔揉着太阳穴，不论是昨晚因为折磨体罚还是面前这个略微不靠谱的伙伴，他都开始感到头痛了。

不过这也是机会，如果一下子拿下那个猎人头儿的命，尘就可以解放了。

托尔的眼睛凌厉地看向主席台，那个女人，一定就坐在那里。哪怕是他会当场死在现场，他也要换取尘的自由。

你为我早就做的够多了，现在是我回报你的时候了。

“托尔。”黑羽这次轻轻地拍了一下托尔的肩膀。“我说过，你要活着回去。”黑羽敏锐地感觉到了，托尔的那个眼神，充满了杀意。结合一下昨晚尘拿着那种东西来到里斯家，肯定是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但是不论如何，他都不希望他的战友就这么送死。

黑羽走向等候室，安检过的轻轻松松，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想了想与里斯分别前的话。

“记得那天我对你说的话吗？”

“什么？”里斯有点不明白。

“我会永远保护好你的。”

他剥开话梅糖的糖皮，送了一颗进入嘴中，要是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他在服用什么兴奋剂。不过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味道。

里斯坐在看台，白灵已经入席了，他就坐在人群的最前方，不知为何，就像背后长眼睛一样，他竟然回头向里斯笑了一下。

我记得。而且我也有想说的话。

里斯在心中默念着。尽管你是去战场。但是白灵说过，妨碍你的人瞄准的是我，只要我在战场后方，你的安全就有保证了。

要是我说出口的话，你一定会骂我这是我想到过的最馊的主意了吧？

尘学长已经不知去向，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告诉自己更多计划。但是里斯现在已经很清楚自己到底会做什么了，既然白灵希望自己待机，那就干脆趁着混乱大闹一场吧，场面越是热烈，黑羽能脱出的几率就越大。

想想第一次怯懦的时候，被人用枪指着，他是无助的。

而被那个运用刺青标记的女猎人追杀的时候，他感到了生命受到威胁，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憎恨起命运。

对弟弟的施虐，让他想起了父亲死于他手，那个时候他明白了，他的双手不是第一次沾染鲜血，迟早会出手的，他必须去做。

想要摧毁、拒绝的心情越强烈，那个心中的声音就越大。

但是现在，他不会再害怕了。因为弟弟和黑羽还在等他。

不用等到黑羽出场了，那个评委台就由我来....

里斯伸出手，淡淡的魔力光芒在他的手中绽放，他已经大致明白如何去摧毁一样东西，就是脑子中不停地将负面的想法输出，转换成拒绝的情绪。那指间的缝隙，这群该死的压迫者就在那里。

“不可以哦，里斯。”

....什么？

白灵不知道何时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周围安静的可怕，里斯环顾四周，热闹的运动会居然在一瞬之间化为乌有。只有他和白灵在这里坐着，无论是学生还是评委们，整个世界都不再有一人的存在。

“啊。”正在下面的工作人员通道的待机中的雨狼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是白灵上次那个制造亚空间结界的巫术。”

“草，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时机不对吧，不应该是在那条黑色贱龙出场时才用吗。”优羽虽然没有雨狼那种感知力，但是他作为龙的作战经验还算丰富，怎么想都不应该是现在，白灵用这个巫术带谁进入了亚空间。

“如果我没猜错的，很有可能是里斯。”雨狼用手指顶住下巴，做出思考的动作。“为什么，他不应该直视这个战场...”

亚空间内的白灵，坐在里斯的旁边，就好像是观众一样。他看着空空如也的赛场，翘起了二郎腿，双手合拢放在胸前，好像面前真的有比赛一样。

“白灵校长，你做了什么？”里斯感觉冷汗滑过自己的后背。

“没什么，只是不想看到血腥的场面而已。你也不想看到吧，毕竟我和第八使徒约好了，我保护你让你过正常高中生的生活，他做我的第八使徒，为我效力。”

“你至今为止让我过的哪里是正常高中生的生活了？”

“胆子不小嘛，敢和我这么讲话。不过，也的确不算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活。这么说来，是我欠考虑了。”白灵不知道从那里摸出一套茶具，竟然悠哉地泡起茶来了，面前仿佛就像是有个透明的桌子一般，茶具悬空在那里。

“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也不会再有高中这种东西了吧。”白灵笑了一下，结界动摇了，从外面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然后是越来越多的亮光，血色，突然出现在整片场地。

“外面发生了什么?!快点让我出去！”里斯慌了，他伸出手对准白灵，然而还没等他的魔法释放，白灵就已经不在原地了。

天空，是圣者的坟墓。大地，是我主的万物。

白灵的嘴巴开合的就像是不在念里斯能听懂的语言一样，在里斯被黑色和白色的长矛交叉穿到天上以前，他猛然想起老师说过的话，不过，那都是走马灯一样的东西了。

据说从前的人们，可以用言语创造万物，撕裂大地，火焰升腾，海水咆哮。

白灵仅仅是驱动着魔力，配合着言灵，就用魔法的造物将里斯的肚子开了个大洞，那黑色和白色的矛尖上渗出了鲜红的血，当然，也包括里斯的一小截肠子。

“啊啊啊啊啊！！痛！”里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哀嚎，然而他却被挂在那里动弹不得，泪水和鼻水一起从脸上滚落，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死亡来到这么突然，这么快。“放开我....放开我！求你了...好痛!”

“你死不了的，就算是把你轰的只剩下一块肉末，只要魔核没有被击碎，你也可以完整的再生。你就是这样的怪物，在我之前已经有很多人尝试过了。”白灵啜了一口茶水，仿佛在观赏一棵樱花树，树干是他用魔法创造出的黑白长矛，而花朵就是里斯。“当然，也包括黑羽，或者说，应该叫纹溪来着？”

“你骗人....不可能，黑羽绝对不会....”

“你的记忆被第八使徒封锁的很严实，是因为第八使徒想要保护你，不让你想起这些很痛的回忆。虽然他很希望你幸福，也很机灵，不过我呢。”白灵又一次笑了，这一次，他笑的很阴险。

“可是大恶人啊。”

黑色白色的长矛接连从地上升起，巨大的矛尖将里斯的每一个关节贯穿，他动弹不得，在一根白色长矛刺穿他喉管和脊椎的时候，他终于停止了惨叫。一小片长矛形成的丛林快要将他撕开的不成人样，唯独魔核被保护的很好。

休息一会儿吧，里斯。等到外面的混乱结束后，还有更大的磨难在等你。

结界外，黑羽倒在地上，长长的血迹拖在身后。

好恐怖，吐息的声音，火焰燃烧人体水分和脂肪的声音，风刃摩擦头骨的声音。猎人们的魔法将龙们从天空打落，鳞片被一片片撕裂的声音。

十分钟前，一切都还是普通的运动会，正常的预备赛跑，正常的起跑枪声，正常的观众席和评委席。

黑羽的心跳加快着，他已经充分活动的身体正在飞驰，没有羽翼的龙兽人，也有自己独特的飞行姿势。长久以往的锻炼与在龙谷的逃亡让他的身体强度远远超出一个学生的标准，甚至是龙谷里像他这个年纪的士兵。他一边握紧手上的魔法口袋，一边看向观众席，去寻找白灵的信号和里斯的身影，然而两者都不在这个场上。

怎么会？

托尔也在寻找着白灵的信号，没有白灵的掩护，他们的这一枪就像是小丑一样滑稽。市长和玛利亚平日都是有许多保镖看护，也许市长不知道，但是玛利亚给他安排的人手，有一半是猎人。

托尔迷糊了，为什么，白灵总不会想错过这个机会吧。

“第一名！”裁判高呼着托尔的名字。

什么....我还没到终点。托尔心中一惊，他甚至还没跑到玛利亚所在的半场，黑羽和他早已经把其他人甩在身后，他们两个就像是孤岛，在这拥挤的场面中，唯一与所有人保持距离的孤岛。

“你是第一名。”裁判的枪冲向托尔，尽管大脑已经做出反应，但是身体却还在向前冲。

来不及了！

“托尔！趴下！”黑羽直接发动了时缓，在庞大的时间洪流中，只有黑羽一个人还能够动作，他将托尔扑倒，子弹从他们的头上呼啸而过，击中了后面无辜的参赛选手。托尔和尘则因为惯性飞出去了一段距离。

“啊，抱歉。”黑羽趴在了托尔的身上，托尔就像是一张大黑毯子，在草地上蹭了好几米。好在地面的砂石不算很多，托尔也算是够结实。

“枪声？”蠢笨的市长刚刚震惊的开口，评委席就爆发出了新一轮的哀嚎。

裁判的摘掉了自己的帽子，上面的是白色的龙角，而后又展开了长长的龙翼。像是真正的发号枪一样，评委席的龙们纷纷飞起，向着场内放出了元素魔法。当然，都是真枪实弹的，每一发利刃都会割开血肉，每一次爆炸都会让肉体爆开，每一次燃烧都会将器官烤至碳化。无辜的人们四散奔逃，在场的绝大部分都是老师和高中生，生命的陨落让人心寒，当然，这不在士兵的考虑范围内。

“没想到这么快就动手了。不错，贱种们。”玛丽亚从自己奢侈的皮包内拿出一把袖珍手枪，对着她的上司，也就是市长的脑袋，将他那满脑子的肥油和肮脏的脑浆一起轰了出去。可怜的市长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居然就这样被自己的美女秘书打到脑袋开花。

胆子不是很大吗，为了谈妥新的项目，扩大城市的交易途径，居然敢和龙做交易，现在怎么连头都不剩了？

玛利亚看向市长的尸体，对此嗤之以鼻。

虽然在都市中的龙大部分都已经脱离龙谷，过着普通兽人与人类的生活，但不代表龙谷中的龙也是一样。肥头大耳的猪也敢答应龙谷里的龙来参加运动会，不消片刻这群家伙就露出了本性。

“所有龙，不留活口。”玛利亚对着通讯的猎人下达这句话后，会场又染上了新的色彩。

尘在工作人员休息室坐着，对面便是雨狼和优羽，他把手放在太阳穴上揉了揉，又扶了一下之前的黑框眼镜。外面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你不出去吗，托尔不就在外面。”雨狼看了他一眼，看来盛大的雨已经开始降临了，他有些心痒。

“我们都坐在这里不能出门，你都知道是为什么。”尘心中也很焦急，可是他不能贸然行动，因为他现在身后就是其他的猎人，当然，是用反魔法枪指着他的。“为什么连你也..”尘回头看了一眼其他猎人们，他们面无表情，尘不确定是不是可以在这里说一些私密的话。

“因为玛利亚不想让我出去见我龙谷的雇主，所以我就不出去，说到底，我也还是个狼兽人，和龙不一样，如果实在不能拿到那份钱，我就坐在这里。”雨狼看了一眼不耐烦的优羽，无聊的掰弄指关节。“优也一样，说到底，是你这蠢龙被我利用了啊。”他刻意没有说出优羽本来的姓氏，猎人就在那里盯着，他也懒得和尘解释。

“.....”今天的优羽似乎意外的平静，虽然看起来很焦躁，但是一直都没有大动作。

“玛利亚为什么知道市长邀请了龙，却不阻止，包括你和优也是，这种事情....”尘问着。

“市长他只不过是傀儡罢了，玛利亚想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如何让世人认同魔法这件事。”雨狼盯着尘身后的猎人们，手指咔咔作响。“其实和白灵是一样的。”

“和那家伙？”尘注意到了，雨狼的手指微微亮起，尽管非常微弱，但是只有尘和优那个距离才能看得到。

“玛利亚一直以来只是在市长的旁边做一个小角色，可是背地里操控的的东西却要更致命。而这样一个人在今天这种如同恐怖袭击的事件中突然站出来做保护者的角色，人们会在惊慌失措中把恐怖袭击的源头先推给谁呢？”

“市长和龙....”

“对的。市长那个空头领导者死掉以后，连辩解的权利都没有。从现在开始，玛利亚就要带着猎人们让人们意识到，龙谷中的龙和社会中那些安逸的被驯化的龙不一样，他们是强大的魔法士兵，而同样的，也有保护着他们的，属于我们这边的魔法安保人员，就是猎人。”雨狼轻轻勾动手指，一只鸽子从猎人们的头上悄悄飞过。“人的心是很难预测的，群众是盲目的，改变他们根深蒂固的想法，要用刀子狠狠地挖掉他们那固执的部分。”

随着一声响指，鸽子爆裂开来，从中炸出了大量的飞刀与扑克牌。猎人们都没有反应过来这爆炸来自头顶，就在他们向声源看的一刹那，扑克牌深深地扎入了他们的眼球中。优羽早就坐不住了，风刃顺着尘的头顶飞过，尘坐在那里还惊魂未定，身后只剩下残缺的尸体。

这就是，最年轻的顶尖猎人和来自龙谷中的龙吗？

如果真的与他们为敌，自己能像托尔一样从他们的手中逃出来吗？

“玛利亚利用了龙，她也深深恨着龙。白灵也利用了龙，但是他却和玛利亚不一样，他虽然看起来手中没有棋可下，但是却有能过推翻棋盘的力量。”雨狼从桌前站起来。“走吧优，该去验货了，看看我们的黑羽还活着没有。”

“等等！”尘挡在他们的面前，身体都在颤抖。“玛利亚已经达到他的目的了，而且现在已经是一片混战了，可不可以.....放过黑羽。”尘突然间想到了三个人在一起那短暂的时光，尽管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但是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

“和我谈条件的时候至少不要害怕吧，和当初勇敢出现在我面前请求加入的时候不一样啊。”雨狼轻笑一声，几根钉子从尘的身边飞过，只是穿透了尘猎人的制服，即便如此，也非常让人心惊胆战了。“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不过能拿到龙那边的钱和想要的情报的话，比起上述所说的东西都要重要一些。所以，离这里远点吧，不然我拿第五使徒的人头多邀一份功也可以。”雨狼和优羽走出了休息室。

该死，都是我太弱了。一直，一直都是这样，总是被他们踩在脚底下。

尘不甘心地拔出钉子，身体微微发出魔法的光芒。

我要更快到达托尔的身边。只有我才能做到的，在移动上的优势。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攀比...我真是...

尘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移动到了场地上。在他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地狱光景。像他一样大的同龄人在四散奔逃，尸体堆在观众席和场地上，到处都是火光和哀嚎的声音。此处普通人已经不能再插手，唯有玛利亚的猎人们在与龙抗衡。然而这漫天的杀戮，早已让现场的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

生命，已是计量单位。

他疯狂地寻找着托尔与黑羽的身影，头上时不时传来爆炸的声音，流弹从他的身旁呼啸飞过，他那猎人的制服随风舞动着，像极了那在被捕食的生物努力奔逃的身影。

“唔....”

回到十分钟后的现场，黑羽艰难地在地上爬动着，真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也没想到会碰到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龙。

“你变的很强了...”黑羽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然而却被白色的龙一脚踩在地上。他和托尔都已经奋力抵抗了，然而龙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就在刚刚他想要用尽最后的魔力带托尔离开现场的时候，他的魔法被抵消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弟弟白羽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移植了“那个东西”。

“真的很久不见了，黑羽哥哥，你从龙谷逃了这么久，是时候该回去了。”白色的龙穿着笔挺的军服，虽然对于黑羽来说他有些娇小，但是作为士兵来说已经是合格的了。

“不可能的....那里没有父亲，只有那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为什么不明白呢...”黑羽喘息着，想要拖时间等待魔核修复他的伤口，然而白羽用刀狠狠地插入他的手掌，虚弱的黑羽哀嚎着，脑中浮现的都是里斯的身影。

“我很清楚，所以我一直想要问你个透彻。现在我你放老实点，至少，我不会真的杀你。”白羽正要继续开口，距离他们很近的地方突然凭空出现一只红棕色的狼兽人。

“托尔！.....”尘终于在一个离中场很远的台子下面发现了黑羽和托尔，然而这现场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许多龙就在这里，黑羽和托尔很明显不能战斗。此时此刻，尘多想后退。

“普通人？不对，那制服是猎人。解决他。”穿着军服的白龙拎着伤痕累累的黑羽，身边还有几只同样穿着军服的龙，他们都是龙的士兵。托尔就倒在白龙的旁边，不知死活。尘本不该目睹这一幕的，然而他必须要面对，就算是敌人能将作为主力的同伴打倒，他也还记得，自己曾经是第一使徒。

“放开他们！”尘发动了自己的能力，从人群中瞬间移动到白羽的背后，反魔法枪指着白羽的脑袋，尽管气喘吁吁遍体鳞伤，甚至连立场都已经不同，可是尘依然没有放弃。“你是他们的指挥官吧？你应该明白我用反魔法枪指着你的脑袋，就算不命中你的魔核你也活不下去。当然用尽魔力的我也不可能逃出去，所以，放开那只黑龙和黑狼，我立刻收手。”

“真是天真的猎人啊，你在和我谈条件吗？”白羽轻蔑地说着，双手举起，黑羽应声倒地。

好，只要我摸到黑羽和托尔就可以带他们一起移动....

尘这样想着的一瞬间，扳机稍稍松动，眼前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那光芒刺的他的双目一阵灼烧的痛楚。

“所以说，你很嫩啊。”白龙的元素魔法化作光刃，凌厉地插入尘的肩膀中，反魔法枪被光针扎成了一团。仅仅一瞬间，局势就逆转了。

尘的视网膜上烙印着的最后画面，是雨狼和优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白龙的身边。他的视野很快就只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紧随其后的，便是湿润温热的猩红。

又一次，什么都没做到吗。

“老板做事很有效率嘛，我才刚刚赶到，你这边都已经完事了。”雨狼笑嘻嘻地说着。

“我让你抓黑羽，为什么迟迟不给我答复。”白羽叹了一口气，把一张支票塞给雨狼。“算了，交易就是交易，至少黑羽哥...至少黑羽在我手里，接下来只要瞒过长官就可以了。”

“黑羽和两百前的战争有没有关呢？他不是第四使徒吗。”雨狼将支票塞进口袋，表情从刚才漫不经心的态度到现在的挑着眉，似乎希望白羽能给他想要的答案。

“我可以告诉你没有，我想问的事情是我们的私人恩怨。和那么宏大的事情无关。”白羽看着已经昏厥的黑羽，还有倒在地上的黑狼和棕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下属。

“等下，黑羽你拿走吧，那个黑狼和棕狼我还有用。”雨狼伸出手挡住在地上痛苦打滚的尘。

蠢货，就叫你不要过来了。雨狼心里想着。

“你可真是爱多管闲事，我给你交代的任务让你抓黑羽，你可以说是一点没办成。要不是我幸运，正好在长官来到之前把黑羽收拾了，恐怕我不但要扣你的薪水，还会要你的命。”白羽已经不耐烦了，那剑眉皱起来的样子和黑羽很像。尽管他们不可能是亲兄弟。“算了，这次我把报酬给你了，使徒和猎人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优和我们走。”

“是...”优羽咬咬牙，走上前去。

“慢着，优羽和我多留一会儿也没什么吧。”雨狼笑着打圆场，他知道再提要求白羽肯定会动怒，所以——只要在他动怒之前让他闭嘴就行了。“你叫优羽回去是要做什么呢。”

“当然是回到龙谷处理掉了，反正不过是消耗品，还有你叫他优羽是吧，看来这个蠢货要被处理的理由又多加一条了。”白羽的手指微微动起，示意身后的龙们一起上。

“我在你面前叫他优羽，是因为我认为他是只龙，而不是你们的‘消耗品’。”雨狼的笑容里微微掺杂着怒气，不知道为何，当平日里那只能用粗犷来形容的优羽怯懦地要赴死的时候，雨狼觉得很窝囊。他身边的人净是一群笨蛋，用身份和力量掩盖自己极度自卑的优羽，竭力想要保护别人又没什么能力，还不惜把自己推入火坑的尘。这都让他想起了他的哥哥，拙劣的想要做成一件事，却因为没有天赋反而要搭上自己性命，可真是....

“永别了，老板。”雨狼早已设置好的机关一同放出，魔术纸牌密密麻麻地就像是雪花，从鸽子中爆裂开来后又慢慢悠悠地飘落，然而每一张都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专门挑龙的鳞片里钻，一时间就好像一阵血雨。然而白羽不为所动，他和他的部队没有那么脆弱。

“我知道你的能力就是一些花活。你本体脆弱的很。”白羽手持光刃冲向雨狼，然而刺中雨狼的那一瞬间，雨狼的身体发出淡淡的蓝光，只有几只兔子从里面钻出来，然后一阵烟雾过后，飘下一张红桃扑克牌。就如同当时在里斯面前表演过的瞬间移动技法一样，只要做好标记，雨狼就是灵活的。魔术师从不出席没有准备的表演。

“逃的倒是很快。”

白羽轻轻擦去身上的血，黑羽还在他的脚边，刚刚有几把刀子飞向他的哥哥，害得他不得不去分心。不过这样也好，只要黑羽抓到了，其他人跑不跑也无所谓。

“清点伤亡。”

“是。无人死亡，所有人轻伤，除黑羽外所有目标都已消失。”

“停止追击。你们所有人都记住，从现在开始，黑羽已经死了。我接下来会把黑羽的‘尸体’带走，你们可以各自行动了，我们在龙谷汇合。”

“等等！”不远处的观众席护栏上，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又是谁。今天的意外情况真是太多了。”白羽已经烦躁到了极点，他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左眼燃烧着蓝色光芒的犬兽人一脚踩在护栏边上，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几位客人还不可以走哦，白先生的序幕开张可是少不了各位，特别是那只黑龙。”小哈轻松从护栏边上跳下来，没想到对于普通人来说将近快有两层楼高度的护栏对他几乎没有挑战性，这身体构造异于常人。

“第六使徒吗，今天似乎没有什么使徒出场的份吧，你们也太弱小了，如果我是白灵会不好意思让你们出场的。”白羽嘲讽着。

“我可不一样，要是我的话..”小哈左眼的蓝色光芒剧烈燃烧着，他的手握成一个拳状，身后的一个龙人士兵的脑袋就像是被掰开的山竹一样，白色的脑仁露出，紫红色的汁水飞溅。“我会把你们都杀了哦。”

“全员，一级战斗配置！”白羽吃了一惊，他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和悲伤，他身边的士兵都是与他一起走过近乎整个人生的战友，从黑羽离开龙谷后，他就一直每天与大家接受着严苛的训练。如同家人一样的龙，在刚刚被一个陌生人就像是在享用餐后甜点般悠闲地杀掉，白羽顾不得带黑羽走，他绝对要杀了面前的犬兽人。

生命真是脆弱。

利斯看了看地上的狼人女孩，被龙的魔法流弹误伤，走的非常迅速，虽然很痛，但至少没有折磨。

你倒是好，死的这么干脆，就算你死了，你的家人也都会为你伤心，电视会在死者名单里填上你的名字。倘若这场动乱结束后，出现了一个死者的纪念馆，你的名字也会出现在那里。但是我不一样，如果我死了，就不会有人记得我，我的尸体大概会被拿去卖掉，器官会被分拣，不会有任何人记得我的存在。最可怕的是，里斯哥哥会渐渐地忘记我。

他望向正在对峙的龙和小哈，小哈似乎为了今天做了充足的休息，魔力非常充沛，目所能及的攻击都被他一一粉碎，即使是面对着那么多龙，他也丝毫没有怯意，不如说，他应该是乐在其中吧。

那能够用视线所及就将物体轻易扭曲的能力，确实很恐怖，只要小哈想，就可以随时捏碎任何人的脑袋。只是今天不凑巧，他碰上了白羽。

白羽身为白龙

尽管小哈确实很强，但是对方也是一整支训练有素的龙人军队，如此几番下来，龙人除了因为一开始轻敌而死掉的一个士兵之外竟然再没有受伤，只有小哈的体力渐渐不支，左眼象征着魔力量的光芒开始微弱起来。各种元素的魔法在龙人的手中就像是挥舞一把轻便的小刀一样简单，相反地，小哈们的魔法就像是一把巨沉无比的重剑，尽管致命，但是却极度消耗体力。

啊，从很久以前开始....龙人就是那样，将巫人们折磨致死的。

小哈终于漏掉了一把白色的光针，那是白羽发出的攻击，那根光针不偏不倚地刺入小哈的右眼中，小哈魔力的反击瞬间瓦解，他痛的跪在地上，嘶吼着。

白灵，两百年前，你就是这样孤独地和龙们作对吧。没想到我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依然不得不看见这永远的战争。

小哈捂着自己的眼睛，痛楚让他的灵魂不断挣扎着想要逃离肉体，同时记忆也在第八使徒的能力下如同有力的脉搏般跳动着，现在的小哈是最清醒的，也是最接近于死亡的。尽管矛没有刺入左眼给予小哈致命一击，但是这痛楚反而更加让他生不如死。

“你确实很强，没有哪个巫人能在我们的密集攻击下挺过这么长时间，不过，也该结束了。”白羽走过去，手里握着另一把光矛，直直地指向小哈的左眼。

“我的后辈们啊...我在此拖了你们这么久，不过是为了让主角登场罢了...”小哈喘着粗气，捂着血流如注的右眼。

白羽没有多说一句废话，他在龙谷上的生存第一课就是不要给任何一个巫人喘息的机会，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一旦犹豫自大，只会招来自身的毁灭。他立刻将光矛刺向小哈的左眼，然而他的左手竟然无法移动。

“龙们，真的是好久不见了。虽然你们这些年轻的小家伙们应该不懂，不过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战场的新刽子手们。”白灵从白羽的影子中钻出来，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恶魔般。

“一式影域环....什么时候....”白羽吃惊地看着白灵，然而他的身体却被自己的影子紧紧地束缚住，竟然只有嘴巴能够开合。

“就在亚空间里面准备好的咒语，在钻出来的一瞬间就放出来了哦。不过现在龙谷的教育依然厉害啊，两百年过去了甚至连一个现代都没几个人掌握的老掉牙的魔法的名字都记得。反观现在兽人人类联合政府的猎人们和我的巫人们，竟然我放了个魔法都会大吃一惊。”白灵笑嘻嘻地看着白羽，然后径直走向小哈，观察小哈的伤势。

“那不是魔法，那是巫术。”白羽的肌肉颤动着，手中的光矛越发明亮，他想要挣脱这个一式影域环。

“你 说 什 么”

白灵的语气带着震怒。

“天空，是圣者的坟墓。大地，是我主的万物！”白灵快速地咏唱着将里斯穿刺的咒语，很快，地上窜出了同样的巨大黑白长矛，将白羽身后的士兵刺成了一滩烂泥。

“白灵！你这怪物！！”白羽没曾想过作为反巫人精锐部队的同伴们，竟然在一瞬之间被两个巫术配合着全部消灭了。

“这一根矛是为了惩罚你把我的巫人们修理的这么惨....不过当然我只是心疼小哈罢了，因为修复起来比较费力。”白灵看着白羽愤怒地嘶吼着，非常满意。他伸出左手，手上便出现一根黑色长矛。白灵用力将长矛刺入依旧动弹不得的白羽背后左翼的位置，白羽惨叫着，这就是他哥哥黑羽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不过这白灵似乎并没有想要扯下他的翅膀。

“这一根是为了惩罚你们龙过了两百年，还是这么贪婪，觊觎着这片大地。”白灵右手出现一根白色长矛，然而白色长矛却停住了，并没有刺入。

“说实话，把这两百年的所有罪行让你们现在这一辈的每一个人去背负，都是不对的。”白灵叹了一口气，他缓缓地走到黑羽面前，矛尖正对着黑羽的魔核处。“不过我的使徒有罪，那就让他去背负你的罪吧，反正他是你的哥哥吧？”

“住手！”白羽急了，他也没曾想过，当有人真的要在他的面前杀掉这个十年前离开龙谷的兄弟时，他竟然会害怕。这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后的亲人了，而且也是他能了解那晚真相的唯一一人。

“放心吧，会有一个小家伙出来报仇的，当然，这要是为了让那个小家伙觉醒的必要条件。”白灵笑着刺了下去，黑羽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就像开水烫过的蚂蚁一般，在痉挛后蜷缩成一团，再也没了声息。

我折磨了你的肉体，又在一瞬间摧毁了你防线的最后一道保险，这下子你没有理由不醒过来了吧？里斯。

“黑羽！！”还没等白羽喊出来，有一个声音从不远处的影子那边传来，那是一个少年的声音。他从一式影域环的影子深渊中爬出来，肉体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死亡与重生的折磨，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毛发，纤瘦的身体，赤裸匍匐在这悲惨的大地之上。白狼少年里斯，如果活着对于他而言是一种折磨，那死亡也无法赐予他解脱。

“黑羽....我的黑羽....你都对他做了什么，白灵灵灵灵灵！！！！”

白色的恶魔从污秽的大地上站起来，面对他的白虎只是微微一笑，在场的所有人都似乎停下了厮杀，无法言喻的力量在影响着整个场地。里斯的魔法波及到了所有人，那是一种拒绝的力量，拒绝争斗，拒绝生存。不如说是里斯在拒绝这个世界本身，只要他想，他的魔核就会如实地释放这个魔法反映出主人的愿望。

以暴制暴。

里斯所挥出的每一击都像是要将天地撕裂开来，白羽吃了一惊，或者说在场的所有人都会为此吃惊，除了白灵和小哈以外。高密度的魔力甚至形成了黑洞一般的漩涡，所有人都从本该厮杀的状态转变为逃命，在里斯攻击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个黑色的漩涡，会将所有东西吸入并粉碎。那曾经只是用来治疗伤口，修复破碎的魔法一瞬之间变为了极端的攻击魔法，它的主人就像是拥有无穷无尽的魔力一样，竟然还在不停地释放那种攻击。

“白灵那家伙，竟然养了那么危险的怪物。全员撤退，优先撤退！”玛利亚一边撤离一边下达命令。

龙那边似乎也识相地休战了，现在在场所有人的目的都从夺取对方的生命变为如何保护好自己的生命，里斯的攻击似乎让每个人都感到恐惧。

“白灵？这是谁...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巫人..”白羽的一式影域环已经被解除，他倒在地上，震惊地看着这场兽人形的天灾。他甚至看不出里斯原来的模样。

“右边的翅膀还给你留着，黑羽还没有死，带着他逃吧，去把问题问个清楚。”白灵只是淡淡地说着，里斯的对白灵的每一发攻击都是穿越过他的身体，白灵似乎不在这个位面一般，他只是在自己的亚空间中看着里斯发狂的模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那边可以走。”

顺着白灵手指的方向，白羽看到了一个黑色空洞，那应该是白灵开的传送洞口，虽然觉得非常可疑。刚刚还杀了他所有战友的人竟留他一条生路而且还帮助他逃跑，这实在是让白羽无法接受。然而里斯的的冲击向他袭来，他用尽全身的魔力去抵挡，然而这攻击就像是“拒绝”白羽的魔力一样，支撑不住的疲惫让白羽无法继续承受。

白灵打了个响指，他似乎早已备好了咒语，白羽的身体变得透明，那道冲击也穿过了他的身体，击中了后面的墙壁。墙壁瞬间土崩瓦解，只留下一个不会消失的巨大黑色空洞。“以你的魔力是无法否定他的，想要回避那种攻击只能躲到我的空间来。他现在所想的东西是拒绝这个世界，你那种单纯想要活下去的可悲愿望是无法和他的魔核相对抗的。”

白羽楞了一下，他现在正和白灵处在同一个空间内，空旷而又透明的世界，虽然能看到外面，但只是一小部分，小哈就倒在那里。传送的洞口就在白灵身后，现在的白灵是处于实体化的，白羽随时可以攻击到他，然而一旦攻击了白灵，空间随之解除，他就将继续暴露在刚在的那种攻击之下。

龙族的任务，为战友们复仇，对真相的渴求，多个砝码被同时放在一个天平上称量，但是他却没有选择的空间，因为他体内的魔核已经渐渐衰竭了。他已经失去了荣誉和自己的战争，继续盲目下去，他会失去更多。

“白灵，总有一天我会找你报仇。”白羽拖着黑羽，扇动着疲惫不堪的右翼，钻进了黑色的传送洞之中。

还算是个务实的家伙，这样我也不用非要把你打个残废再把你扔进去了。

白灵笑了笑，收起了背后的尖刺魔法，如果刚才白羽对他的后背发动攻击，就会被这个反击魔法扎成被虫咬过的苹果。

碍事的人都走了，接下来就等最后一个演员出场了。

今天真的很开心，里斯，你们今天的演出都非常棒。不愧是我的使徒们。

白灵收起了自己的亚空间，堂堂正正地站在里斯面前。里斯的身上包裹着一层黑色的魔力，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那魔力的外衣狰狞着向白灵袭来，白灵也不躲，只是站在原地，打了个响指。

“你还记得他吧。”

黑色的粘稠魔力停下来了，然后怔住了半刻，像是有意识地收了回去。

在白灵面前的，是从影域空间出现的利斯。

“不论怎么样，你都无法伤害弟弟对吧？只要你还留有一点意识，你就无法杀掉他。”白灵捂住嘴，像是换气过度一样地大笑着。“太蠢了！你还在找什么记忆失去的源头啊，什么复仇的理由啊，你的一切都是他在操控！”

“闭嘴。”

站在白灵面前的是货真价实的利斯，他的语气充满着悲伤与愤怒，这场闹剧的终点，终究是他和哥哥兄弟二人的失败作为收场。他没能成功保护哥哥的记忆，哥哥也暴走了，在所有人的面前，将混沌和绝望带到这个世界上。

一开始他就很清楚，哥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也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一旦失去控制就会发狂的猛兽，和随时用自己的性命当做缰绳的驯兽师，也是野兽唯一的亲人。

“哥哥，已经够了，停下来吧。现在的你不会伤害我，所以你是里斯哥哥对吧？”

“利斯....?利斯...利斯.....利....”黑色的魔力体蠕动着，发出奇怪的嘶吼，然后渐渐缩回成一个球体，在那一片混沌中，里斯的样子逐渐浮现出来。

“你是我的，哥哥。”利斯的双手绽放着蓝色的光芒，里斯的样子更加清楚，黑色的外衣渐渐地褪去，里斯终于从里面出来，虚脱地倒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哥哥。我又失败了。是我太没用了。”利斯扶起狼狈的哥哥，眼泪忍不住落在地上，看着到处的火光和浓烟，还有生命陨落后留下的空壳，这一切的源头到底应该归于谁？

“你又把他的记忆清空了吧，第八使徒？”白灵目送着利斯兄弟就这么一瘸一拐地走向白灵做出的出口。“一直这样逃避的话，你迟早会垮掉的，这次为了维持里斯这边的记忆，黑羽，啊不，应该是纹溪的记忆已经维持不住了吧？”

“别那么叫我，我不是你的棋子，我哥哥也不是。”利斯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魔核正在颤动，他真的好累，随时都快要倒下一般。

“继续当时的契约吧，第八使徒利斯。”白灵满意地看着这片战场，世界如同他想的一样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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