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啊～拔!」

坐在懶骨頭上與其他人談論工作的芥川龍之介聽見聲音後放下手機，轉頭看向剛睡醒看到他就爬過來，抓住他的衣服下擺準備過來撒嬌的孩子。

靠自己的力量爬上懶骨頭的小女兒用那雙短短的小手抓著身下的布料，被媽媽綁成一撮小辮子的黑髮在頭頂處跟著她的動作晃呀晃的。

芥川默默的抬起手臂騰出空間，讓爬過來的孩子挨在自己身旁。

「妳還不餓嗎？」

「啊——噗。」

這孩子最近只要剛睡醒就會吵著要喝奶，現在居然乖乖的待在旁邊，這情況還是頭一遭發生。

「那來檢查尿布。」

芥川放下手機，動手解開連體嬰兒服底部的扣子檢查看尿布的情況。

「……妳的尿布濕了好歹也哭幾聲讓爸爸知道。」

明明知道對嬰兒說教沒有用，嘴裡卻依然還是唸個不停。

「噗——」

「尿布太久沒換會紅屁股，還有不准拉爸爸的頭髮。」

被抱下懶骨頭在地毯上換尿布的小女兒抓著垂落在芥川臉頰旁的幾根鬢角的髮絲，朝他呵呵笑個不停。

費了好大的勁才順利讓頭髮從嬰兒手裡掙脫，剛換好尿布的小女兒翻個身自己坐起來，伸出小手表示要人抱。

「拔——拔——」

「真是受不了妳…」

還沒處理好垃圾跟洗手這兩件事的芥川用羅生門把孩子抱起來，做成嬰兒背帶的樣子讓她緊緊的貼在胸膛前。

只要他在家這孩子就一定會黏過來，可能是準備要長牙的關係，最近她的口水流得越來越兇，抱著她衣服總是三兩下就濕了，就連自己工作時穿的襯衫跟黑色長版外套也沒能倖免於難。

沒辦法，當初在敦還只有十八歲那年自己就說過想要個孩子的，結果讓敦剛滿二十歲沒多久就真的生下來了，是個成年人了就該負起責任認真照顧孩子。

「麻—麻—」

「媽媽去工作了，晚點才會回來。」

「嗚~」

「妳的話可真多。」

洗好手後，芥川把小女兒放到玩具前，打算趁她一個人玩的空檔去準備泡牛奶。

誰知道剛走沒幾步，某個粉紅色的東西從後方竄到自己的腳邊。

芥川垂下頭有些困擾的皺起眉，然而腳邊那個小傢伙卻完全沒有想要體貼人的意思，畢竟這個年紀的小孩就跟野生動物沒兩樣，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這個家的廚房是開放式的，出入口的位置也有架設塑膠柵欄，進去廚房做事不用擔心看不到在客廳的孩子，但是她若是想要跟進去可就不行了。

「妳不可以進廚房，在那裡乖乖等。」

來到柵欄前的芥川抬起腳跨過眼前的障礙物，站在廚房裡對著柵欄外的孩子說到。

小嬰兒眨眨那雙漂亮的雙眼，兩手抓著欄杆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小手深入柵欄間的空隙想抓住爸爸的褲管，然而成人的動作比嬰兒還要快上許多，自然是什麼也沒抓到。

忙著泡奶粉的芥川聽到哭聲時連忙轉過頭，一邊出聲哄一邊用最快的速度把奶瓶環裝好，急急忙忙的打開柵欄門去抱小女兒。

「呼……」

芥川抱著孩子輕輕地搖晃著，確定她沒有再繼續哭之後在沙發找了個定點坐下，舉起奶瓶開始餵她喝奶。

自此學會爬行後的孩子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放著就可以暫時離開，就拿剛才來說吧，就算父母的身影有在視線內她也不願意乖乖在原地等，非得要跟父母有肢體接觸才肯罷休。

『龍之介，你太寵沙羅了啦！』

腦海裡突然響起去偵探社工作的敦在以前曾經說過的話。

根據敦的說法，自從小孩出生後就時常聽到他一個人對著躺在臂彎裡的女兒小聲的自言自語，就算孩子在睡覺也會坐在旁邊長時間盯著她的小臉看，好像怕她睡到一半會突然沒了呼吸似的。

游擊隊隊長居然搖身一變成了女兒奴，這應該是所有認識芥川龍之介的人都沒有料想到的事!

有親眼見過的人，就會知道『女兒奴』這三個字一點也不誇張。

但是他本人倒是一點都不在意就是了。

芥川把空了的奶瓶放到身旁的空位處，煩惱著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在不讓孩子大哭的前提下把這隻黏在身上的小無尾熊給順利放到地毯去，好讓自己能去洗奶瓶。

剛吃飽的孩子兩手緊緊地抓著爸爸的衣服，水汪汪的眼睛直盯著爸爸的臉，彷彿是在催促趕快來陪她玩。

就當芥川陷入兩難的局面時，玄關的方向傳來陣熟悉的聲音，芥川立刻站了起來快步朝玄關走，順利的話也許能順利把懷裡的小傢伙交棒過去。

「……你們發生了什麼事嗎？」

剛結束工作回到家的敦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抱著孩子站在玄關，臉上寫著『無奈』兩個大字的丈夫。

「她現在要人陪玩，但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抱在懷裡的小傢伙似乎是感覺待得有些無聊了，皺起眉發出哭聲試圖博取父母親的注意。

也不管是不是在假哭，一聽到哭聲後的芥川馬上將注意力轉移到孩子上，完全沒有聽見敦後面又說了什麼。

很明顯察覺到自己被忽略的敦湊上前，用手指指著他的鼻子抱怨。

「你可真是寵她，對我都沒這麼好。」

「沒有，是她自己黏過來的。」

芥川立刻反駁。

「哎呀，老愛把沙羅抱在懷裡的人在說什麼呢。」

這話可不是敦胡扯的，打從孩子出生起就時常看到他用羅生門把人背在胸前，在滿三個月前就連吃飯時間也很少把她放下來，要不是孩子漸漸長大變得越來越重，芥川到現在恐怕還是時時背著她在家到處行動。

敦無奈地看著還沒滿一歲就懂得用假哭引人注意的女兒，心裡覺得又氣又好笑。被暫時安置在學步車裡的寶寶愉快地按著桌面上能發出許多不同音樂聲的按鍵，完全不見剛剛那狂找人撒嬌的樣子。

「沙羅，來這邊。」

敦伸手把女兒從學步車裡抱出來，蹭了蹭那對軟呼呼的小臉頰，逗得孩子直咯咯笑。

「今天一整天有沒有跟爸爸好好相處啊？」

「達啊——」

「嗯、嗯、有當個乖孩子呢。」

把洗好的奶瓶放入消毒鍋後的芥川推開設置在廚房入口處的防護柵欄，一看到爸爸的身影又出現在視野內，敦懷裡的小傢伙咿咿呀呀的躁動起來。

原本以為是又要找爸爸，沒想到叫完後居然安安靜靜的靠在敦的胸前，小手還緊緊地揪著媽媽的衣服。

平常總是一看到爸爸就會黏過去，今天倒是反常的一直賴在媽媽身上不肯動。

「…她不下來耶。」

「那也沒辦法。」

離開廚房的芥川把拿在手裡的兩只馬克杯放到客廳的矮桌上，杯裡的熱可可傳來濃郁的香氣，這飲料最適合天冷時拿來溫暖身子。

摟著孩子的敦在矮桌前坐了下來，騰出一隻手拿起馬克杯湊到唇邊啜飲，同時還要小心別讓懷裡的孩子碰到。

「你們今天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嗎？」

「她睡午覺起來後沒吵著要喝奶。」

「哎呀，真是稀奇呢。」

敦垂下頭望著懷裡的孩子，之前都覺得她只是個剛生下來沒多久的寶寶，現在卻突然有種她真的長大了的感覺。

「還有變得更愛說話，沒事也叫個不停。」

「現在是正值牙牙學語的時候嘛。」

稚嫩的小手試圖抓住在一束在半空中輕晃銀色髮尾，在快要碰觸到時注意力又被從另外一側出現的白色虎尾給吸引走。

敦小心的把孩子放到地墊上，用異能力變出的虎尾逗著她玩。

看到這幕時的芥川皺了皺眉，好像有些不滿敦用虎尾當女兒的玩具，但最後也任由她去做，什麼事情都要念未免也太傷神了。

芥川捧起自己的熱可可喝起來，但才剛喝沒幾口就聽見身旁傳來一陣接近哀嚎的尖叫。

「啊！！她吸我的尾巴!」

陪女兒嬉戲的敦兩手抓著自己的虎尾，淚眼汪汪的看著被用力吸了一口的部分。

「嗚嗚…幸好她還沒開始長牙，不然可慘了。」

「妳幹蠢事的本事倒是更上一層樓。」

生了孩子後頭腦反而變得比以前還要更蠢一倍，看來在沙羅長大以前這個症狀暫時都不會好轉，只能祈禱自己不在家時敦不要又犯蠢幹傻事。

她犯蠢害到自己就算了，別影響到孩子就好。

芥川注視著正低頭忙著檢查孩子的口裡有沒有殘留虎毛的敦，主動從她的手裡把孩子抱過來親自確認她的口裡沒有殘留異物。

「下次別再跟她這樣玩了。」

「好的…」

敦愧疚的垂下臉，對自己的疏忽產生強烈的自責。

被爸爸摟在懷裡的小沙羅發出「嗚嗚~」的叫聲，好奇的看著抬起來的小胖腿，那十根短短的腳趾在嬰兒眼中就像是吸引人的新玩意兒，越看就越想抓來仔細瞧瞧，咬咬看那到底是什麼。

「她又在咬自己的腳趾了。」

敦湊了過去，伸出手指朝女兒的鼻尖點了幾下，順利地讓她把注意力移動到手指上頭。

「醫生說這是寶寶在探索世界時會做出的動作。」

芥川抓起女兒的腳，發現她的腳指甲又在不知不覺中長長了許多。

他抱著孩子站起來，來到客廳的電視櫃前拉開最上層的抽屜，從裡面拿出給孩童用的指甲刀，離開前還順手抽了張衛生紙。

「你現在要幫她剪指甲?等她睡著了再做不是比較方便?」

「不打緊，反正有東西吸引她就夠了。」

芥川施展出自己的異能力，袖子的一部分布料立刻變成一隻迷你版的小黑獸湊到沙羅面前。

事情就跟他預料中一樣，有好玩的東西吸引她就不會把注意力放到指頭上，然而大約過了五秒鐘後，芥川就後悔了。

淚眼汪汪的小寶寶縮在敦的懷中，只要芥川試圖靠近就會扁起嘴發出哼哼聲，露出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不哭不哭，沒有要剪指甲了，妳看爸爸手上什麼也沒拿啊。」

敦輕拍著寶寶的後背溫柔的安撫。

「…我的…我的策略居然失敗了……!」

這輩子經歷過無數的挫折都能重新站起的男人一臉挫敗的低著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計策居然會對嬰兒無效。

「幫嬰兒剪個指甲哪有什麼策略可言…」

明明就說等到孩子睡著了再來處理，他偏偏就不聽，結果被女兒討厭完全是他自找的。

有孩子後到底是誰變蠢了？

答案可還說不準。

「好啦，別難過了，這事嬰兒也記不了多久，明天看到你又開開心心的了。」

敦伸長手拍了拍芥川的肩膀安慰著，記得冰箱裡頭有自己之前在超市買的紅豆，明天來煮紅豆湯安撫一下這個內心因為女兒受到打擊的男人好了。

——————

隔天:

「……她還是看到我就哭，要是就這樣繼續下去沒好轉……」

「你要是真的這麼介意就去外頭住個兩三天再回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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