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睁开眼的瞬间，所见到的是一片漆黑的夜空，肌肤感受到的是细碎柔软的沙砾，天空高挂的那抹弦月依旧如同初见时的那般。

毫无疑问，这里，是虚圈。

“终于醒了吗，死神。”

宛如带有电磁一般的特殊嗓音响起，一护攥紧手中的斩月将视线转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站在那里的是跟普通成年男性差不多大小的一只虚，为什么不说是破面？因为那家伙身上白色的甲覆盖率要比破面多得多，而且他身上散发出来灵压并不输一部分十刃。所以，一护很难将其归结到下级破面当中。

起身一挥斩月，一护指着对面身份不明的家伙问道，“既不是破面也不像是普通的虚，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

听着一护的发问对方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嗤笑了一声，“你猜的没错，我既不是破面也不是普通的虚。不过你们死神应该有学过的吧，大虚一共分三个等级，最下级的基力安、中级的亚丘卡斯、以及，最上级的瓦史托德。”

“不过对于你来说，真正的最上级大虚你应该也是第一次见到吧。”

“……”一护没有作答，只是警惕的质问对方，“你把我抓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真是奇怪，从你身上我竟然感受不到任何灵压和气息。难道，你就是吃掉尸魂界住民们的凶手？”一护死死瞪住对方继续到，“但是，如果你抓我来是为了吃掉我的话，那刚才我昏过去的时候分明都是机会，你为何不趁那时动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着一护的质问瓦史托德无法忍受的大笑了起来。

一护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有什么好笑的。”

“我吃掉的？不是哦，到现在你都还没察觉到吗？”瓦史托德反问。

“你在说什么！简直意味不明！”一护听到那番话眉头皱的更紧了。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算了，反正马上时间就到了。黑崎一护，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尸魂界灵体死亡事件会从你从现世回来后开始？为什么从你一来到尸魂界每天会有几个小时毫无意识的深度睡眠时间？为什么……你就不觉得那段时间会发生些什么？”

“什…”一时间接受的信息量也太大了，一护的脑子显然已经快跟不上了。但是这家伙说的没错，从死后来到尸魂界自己基本上在夜间会陷入几个小时的深度睡眠状态，但是自己作为人类时睡眠质量也并不差因此也没有过于在意。但是…这家伙…为什么会知道！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护大吼道。

瓦史托德继续说：“所以说，吃掉那些魂魄和死神的并不是我。我只不过是指挥下级大虚先将那些魂魄杀死，再将那些夺来的灵力压缩成高浓度的丸子，最后将现场的痕迹给抹消。”瓦史托德突然抬起手指向一护，唇角上扬到了一个极为诡异扭曲的弧度，“吃了的是……那家伙啊——！”

一护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状，“你在——！开什么玩笑——……！！”还没等一护说完，一只苍白的手臂就从一护的胸口贯穿而出，就宛如那时在空座大桥一样的情景。

第一只手往前够着想要触碰什么似的，接着，第二只手也从一护胸口探了出来一把扒住了一护的脸。

身体…无法动弹…！

一护紧咬牙关，身体不受控制的僵在原地，只能任由两只手摆弄自己。

“现在是什么状况？你正在疑惑着吧。”

瓦史托德道出了一护的心声似的，笑的一脸诡异，“简单的来说，我想要他，要你身体里面的那只虚。”

听到这话，身体无法动弹的一护连说话的做不到，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我的能力是将自身和他人存在的痕迹抹消。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做好了打算，利用崩玉的力量来帮助那家伙塑造出肉体。但是，这却只能止步于一直没有机会抓到你的破绽。我知道我的实力并不及你，所以我并不会选择正面跟你动手，只能慢慢等着你作为人类的肉体衰弱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当我嗅到了你的肉体死期将至的时候，我意识到时候到了。很快，我潜入到了现世趁浦原喜助外出之际从他那里偷走了崩玉。

之后，在你的魂体重组最脆弱的时候我将崩玉放到了你的体内，也就是你的内心世界当中。在你远超队长级的灵力的滋润之下，加上我之前送去的高浓度灵子，崩玉觉醒何须两百年之久。不过也多亏了崩玉处于沉睡状态，就连浦原喜助那家伙都没发现崩玉就在你的体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看来现在…是时候觉醒了，不管是崩玉，还是那家伙——！”

无法忍耐似的，瓦史托德再一次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吧！快觉醒吧！赶快得到肉体，再由我来——吃掉吧——！！”

毛茸茸的头发也从一护的胸口处探出，浑身纯白的人脸上覆盖着面具，如同在凤凰殿的时候浅打状态的模样那般。

“…白……”看着从自己身体里挣脱出来的白色之人，一护吃力的吐出两个音节。

从一开始就被算计了吗……

体内的灵力被逐渐抽走，一护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上半身逐渐成型的人张着大口，缓缓向一护凑近。

……可…恶……

啊啊…好满足，饥饿的身体逐渐被饱腹感所充盈。

这是何等的美味，嘴里还残留着甘甜的味道，吃掉…想要全部吃掉——

好香的味道啊…

但这……究竟是什么呢？

覆盖住脸的面具逐渐破碎，露出这人原本的模样。

视野恢复，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斑驳的鲜红，这根本不是自己所居住的那个世界会呈现出来的颜色。

“……终于……”

虚弱但却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视线跟过去所看到的景象让灿金色的眸子骤缩。

萱草发色的人浑身被鲜红所浸染，无数的创口像被野兽啃噬过似的，他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块好肉。森白的骨头就这样暴露在了空气之中，更甚的是下半身连同内脏都全部不见了。肉块、沙砾、鲜血混杂在一起，描绘出宛如地狱一般的绘卷。

残缺的手掌温柔的抚上了自己的脸颊，一直以来都散发着温暖的身躯现在竟然连指尖都开始变得冰凉。

“太好了…终于…恢复过……来了……白………”他笑了。

“呜！！”瞳孔难以置信的缩成了针状，胸口仿佛被撕裂了似的抽疼的喘不过气。

“王…！”他握住了那只残缺的手，他能感觉到王的生命体征正在逐渐消逝。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怒火在一瞬间涌上，白狠狠的瞪视着远方的瓦史托德，“就是！！你这家伙吗——！！”

瓦史托德歪了歪头一脸不解，“你这反应还真是奇怪。你忘了吗？吃掉那个死神的…………”

“……就是你啊————！”瓦史托德狂妄的大笑了起来。

胸口似乎被一记重击所打中，沉闷的，透不过气。

说谎说谎说谎！！！

我…怎么可能！！以这种方式！！吃掉王——！！！

怎么可能————！！！

但是，自己浑身的鲜红，还有口中弥留的味道似乎都证明着，这一切，不是谎言。

胸口好疼、好痛苦。比曾经不被王所正视，比王嘶吼着要杀掉自己都还要痛苦。

白大声的嘶喊着，但这痛楚却得不到丝毫的缓解。

用尽最后的力气，他张了张嘴：

“…这……不是…你的错……”

萱草发色的人，这么说了。

“噗嗤…”瓦史托德似乎看了一场好戏似的嗤笑出声。

白色的人抬起头，眼神中透露的杀气宛如要将瓦史托德给碎尸万段。回应了他的痛苦似的，殷红的血液从白的眼角溢出，他竭尽全力地嘶吼着，“我要——杀了你——！！！”

“我绝对！！要宰了你这家伙——！！！”

【十一】

太阳坠落 冉冉升起的 是月之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瓦史托德止不住的大笑了起来，“区区一个从死神体内诞生的虚竟然也要叫嚣着杀掉我？！不要令我发笑了——！！”

完全没听对面的虚到底说了什么，白轻柔地将萱发之人放平到沙丘上。随后他站起身，低垂着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五指一伸，巨大的白色斩月逐渐成型。在完全成型的一瞬间，白嘴唇轻颤。

“卍解。”

一瞬间，纯白的人被黑红色的灵压所笼罩。白色死霸装从普通样式变成了天锁斩月时候的模样，一圈黑色的绒毛出现在了领口和袖口。原本跟一护一般长短的白发开始疯狂生长，右边的额头犄角也逐渐成型，黑色的纹路逐渐从胸口蔓延到右边的脸上。在白的右手所握住的是一把较小一点的天锁斩月。

“没错！就是这力量！快让我……！”瓦史托德兴奋地大喊着，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但还没等他说完白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注意到的时候白已经响转到了瓦史托德的身后，小小的斩月被庞大的黑红色灵压所包裹，就好似一把要收割人性命的镰刀向着瓦史托德斩了过去。

“呜…！”瓦史托德反应了过来立马从双手手臂处展开刀刃接住了这一击，但是很快他就招架不住手臂上的刀刃开始破裂瓦解。

瓦史托德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怎么可能……！你明明才刚获得身体，力量应该连之前的一半都不到啊！！！”

“别会错意了。”白冷冷的说道，“我和一护那废物可不同。一直以来，教授他如何使用力量，如何去战斗的，不是别人……而是我——！”

“你明明是虚，为什么……要帮死神……！！”还没等瓦史托德话说完白便举起灵压制成的镰刀将他甩了出去。

为什么？

“呵。”白冷笑一声，一瞬间杀气毫不收敛的释放了出来，“因为，那家伙是我的东西啊——！！”

擅自动了别人的东西，还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你…去死吧。”白的言语中没有一丝情感的起伏，仿佛在和已死之人说话。

他抬起左手，指尖逐渐凝聚出红色的虚闪。

“开什么玩笑！！！崩玉不过是实现了你想要肉体的愿望罢了！！造就这一切的，是你自己啊！！！”瓦史托德声嘶力竭的吼着，同样不甘示弱的聚集着灵压准备释放虚闪。

没错，自己的确想要肉体。

白讨厌着外界那些能无时无刻跟王在一起的死神们。

虽然渴望能无时无刻都在王的身边，但也……绝不是以这种方式来得到能留在这边世界的肉体！

“虚闪。”多说无用，虚闪从指尖发射了出去。

“虚闪——！！”同样瓦史托德也发射了虚闪。

两者巨大的力量碰撞到一起瞬间山崩地裂，红色的虚闪逐渐盖过了绿色的虚闪将瓦史托德吞噬。

“不…不可能…！怎么会那么…那么强！！”

终焉到来了似的，白瞬间响转到了重伤的瓦史托德身前。他举起那把灵压组成的镰刀，向着瓦史托德的脖颈斩了过来。在刀刃触碰到猎物的一瞬间黑红色的灵压散去，蜕变成一把真正的白色镰刀。

呵，果然。

我也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颈首，在一瞬间斩落。

瓦史托德仅剩的身躯站立着，化作灵子消逝在了荒野。

白没有回头，响转到了一护的身边。

“王……喂，一护，你听得到吗？”白坐到沙地上缓缓将一护的头抬到自己的膝盖上。一护的身体温度快要丧失殆尽，躯体开始变得僵硬、冰凉。

时间不允许再继续拖下去了，白立马将手掌放到了一护的胸口处。

王啊…现在马上就治好你。

淡蓝色的光芒从掌心散发，但却在触碰到胸口的一瞬间泯灭了。

怎么会…！白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无法回到内心世界……

这就代表无法对一护使用超速再生了…！

一瞬，白油然而生了这次可能会真的失去王的想法。

不对！

不会的！

之前无论多少次，王都从死线站起来了！王是不会死的！！自己…绝对不会让他死的！！即便无法治愈的伤自己也能用超速再生治好，即便死亡，自己也能将王从死线拉回来！！

本该是这样的……

本该是这样的！

但是…现实却给了白色的人闷头一棒。

本来没有天气变化的虚圈此刻却刮起了阵阵微风，风卷起沙砾摩擦着，恰似恸哭。

如果怀中的人死去了，自己，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要救他，

要救他，

要救他，

他由，我来保护——！

白咬破舌尖，吻上了萱发的人干裂冰凉的唇。腥甜的液体一点一点渡到了对方的口中，虽然效果甚微但是虚的血多少还是有一些再生效果。

思考吧，思考吧，一定有什么办法…！

突然，脑海中浮现了某个人的身影。

对了，那个女人！

但是……

白看了看怀中已经没有气息的一护。

以王目前的状态肯定坚持不到找到那个女人。

啊啊…可恶…！

白的神情染上了一丝凄凉。

但是，他不想就这样放弃。

崩玉啊…你就在我的体内吧？

如果你真的有实现愿望的能力的话，

就带我找到那个女人吧——

就在许下这个愿望的这一刻，方才还在沙丘之上的两个身影瞬间消失了。

“啊嘞？白色的……一护君…？”

传入耳中的声音，宛如，做梦一样。

【水星の欠片 番外一】

［瓦史托德的自白书］

自从那个叫蓝染的死神离开后，虚圈就成为了一片无主之地。再次恢复到了只有互相吞噬、互相厮杀的战场。

无序混沌，只要遵从着本能吞噬掉比自己更强大的猎物，从而变得更强。

将一切，全部吞噬殆尽。

就这样吞噬着自己目之所及的一切，从基力安进化成亚丘卡斯，再从亚丘卡斯成为了瓦史托德。

但是，好景不长。

伴随着两个前第三十刃接管了虚圈成为了虚圈之王，这种毫无秩序的厮杀就被禁止了。

但其实…自己已经不爽很久了。

可恶……分明是雌性…却坐到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何等的…令人不爽！！

可笑吧，尊崇着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虚圈，登上王座的却不是雄性，而是那些生来便比自己弱小的雌性！

啊啊…都是前第六十刃太无能了才放任那两个雌性登顶称王。

嘁…

如果是我的话，如果我能得到跨越死神与虚界限的力量的话，现在那王座之上的绝不会是两个雌性…！

不知过了多久，大虚之间有了一个传言。

「曾经的天顶遗址能够看到不可思议的影像，若是追求力量的话，可以在那里得到答案。」

这样的传言在虚圈中传开，但是却没有谁真正的看到过那奇妙的影像。

呵，可笑至极。无数的大虚奔赴追求着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就连王座上的雌性们也去查看过，最后却都无功而返。

真正的力量只有凭借自己。

吞噬、不停的吞噬。

杀掉、吃掉。然后，变得更强…！

这也多亏了自己能够消去存在的能力，才能在那两个贯彻着不去吞噬别的家伙的破面统治之下的虚圈悄无声息地进食着。

但是，这种苟且的行径总有会暴露的一天。没错，大虚数量的减少不可能不会被发现。违背了她们订下的规矩擅自吃掉同类的我遭到了追杀。

逃亡中慌不择路的自己不小心逃到了天顶遗址，伴随着沙子的侵蚀原本的战场现在也只成了一片废墟。

但是，就在踏入遗迹的那一刻，身体感受到的时间仿佛被倒置了一样。

啊啊…我看到了…

在那里，我看到了那场战斗。

那场黑翼大魔与穿着黑色的死霸装的纯白之虚的战斗。那是……几乎毫无悬念的实力碾压。

那个曾打破了虚与死神之间界限的第四十刃，破面之中第四强的存在。不…或许能够二段归刃的他说不定比现在统治着虚圈的两个雌性都要强。

然而，如此强劲的存在却败在了那只从死神体内诞生的虚手上。

连破面都不是，仅仅只是一只从死神身体里诞生的虚。

啊啊…何等强大的力量啊——！想要…想要…！想要把这力量占为己有——！

那样的话…

吃掉它不就好了……！

蛊惑人心的话语在脑海中响起。

没错，吃掉就好了。

将它从那个死神…不，那个人类的体内夺出来！

那名叫黑崎一护的死神自己也不是没有从上位者那里听说过，他很强，强的令人发指。如果正面与他对上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他是死神，同时也是人类。作为人类，他就会有肉体衰老和死亡的时候。

为此，在那之前，自己需要制定一个计划，一个周全的计划，一个不管付出多少时间去执行的计划。

在这虚圈有的是时间，

那力量，终究归我所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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