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今次出场的这位男主角J的故事，现在回想起来，是我自己都很惊讶一段经历。在遥远的2015年初，我也曾是一个在人人网上认识了同校的男生，却只限于平等友好地交流的清纯女大学生。在时间凑巧的情况下，两个人晚上约出来，竟然没有越过雷池半步，仅仅一起在食堂吃了晚饭，然后一起去教室自习，接着又在规矩合理的时间一起走回了寝室。当然，这种经历在我的大学时光里也仅此一次：也不是再不和男孩一起上自习了，只是把地点从教室座椅换到了酒店大床上。

最初认识J的时候，他这个师范生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师范：说话一本正经，很像台湾偶像剧里的高年级学长，势要把自己得到的所有经验倾囊相授。没有接触过这类男生，反而觉得他有点好玩。从认识到第一次发生关系，足足经过了近两年的时间——我早就分不清他对我是一直不敢下手，还是真的没有兴趣了。

真的到了要发生关系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什么期待和激动的心情，完全是觉得这段关系无论如何要有交代，哪怕是过完这一晚我们再也不说话，也依然非常有发生的必要；否则，我们就永远在窗户纸的两端隔靴搔痒，这不符合我的行事态度。用现在的观点看，每段关系我都非要下一个定义的态度，非常低幼：人生不是非黑即白的。但，要原谅一个不够二十岁的女孩当时还参不透这个原委。

2016年底，我抱着非要下定义的态度，疯狂暗示了一波，甚至在学校路上碰见他故意面作娇羞的表情，才令J终于择了一个良辰吉日约我睡觉。睡之前，J带我去吃了学校附近一家非常有名且好吃的羊蝎子火锅。为什么对吃了什么记忆这么深刻呢？因为本梨啃骨头永远啃不干净，J把我啃剩下的骨头又拿回去啃了一遍。我至今没有参透这个行为。总归不能是想用这种方式吃我的口水吧。只剩下一个可能：是在深刻践行中华民族勤俭节约、艰苦奋斗的传统美德。

吃完饭之后，就是很常规地开房。我记得当天我穿的是一条玫红色的蕾丝吊带裙，套在黑色打底衫的外面。那条吊带裙因为它格外性感的特征，自从入手之后，陪着我见过每一位男主角，直到去年才下岗歇业。果不其然，J也和其他人一样，很享受这条裙子所包裹的我。玫红色衬出我皮肤的白；脱下打底衫，剩下的吊带裙令我的酥胸半遮半露。J做爱的方式很老套，接吻抚摸之后，只会保持一个姿势伏在我身上反复运动。明明是95年的小男生，为什么不能playful一点呢？拜托，持续仰着四脚朝天的我，还要表情丰富地配合呻吟；如果不能够给我多一点乐趣，我叫着也很无聊耶。

由于时间隔得太久，其实我已经忘记了和J做爱到底是什么感觉了。人世间无聊的机械活塞运动大抵都不配被记住。但非常清晰地记得的一点是，第一发完事后，J坐在床上，双手摆出了教态，比划着对我说：“讲真，我这个尺寸，不敢说有多大，但也应该还可以了吧。”时至今日，我每每想到这一幕，都会联想到我高中时候的政治老师。政治老师对每一个考点都有90%可能会在高考卷子里出现的信心，一如J对他的物什。而政治老师每强调完一个重点，又会顺带接上一句“同学们抓住啊”；J当时的认真表情，也类似地像在暗示梨同学要抓住他。可惜，判断一个人值不值得费力抓住，毕竟不能只看够不够大。现在回过头想，如果他当时没冒出这么一句话，那么他在我心里还会继续是一个一般有点无趣但偶尔还有点会的普通理科生。这句话说完，我这边的一切暧昧念头自此戛然而止。对J的定义也突然就能下好了：都称不上炮友，炮友之间总还有点革命情谊；J将会是一个我在饥渴万分、走投无路之时才会问他一句“有空吗”来碰碰运气的人。同时话又说回来，无论如何，一名风华正茂的女大学生是不可能在性生活这事上把自己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的。

那一晚之后，我就开始故意装冷淡了。彼时刚分手不久，正是有兴致四处撒网的活跃期，J带给我的这无聊的一晚，很快就被我抛诸脑后了。过了大概半年，J要毕业了。毕业前的一段时间，J突然很频繁地找我闲聊。当时他有女朋友，因此我猜想他大概是不太想谈了，所以想赶紧搭上我，让我陪他度过这一段空窗期吧。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就说他分手了，又考虑到毕业后我们不大容易再见面了，不如出来睡个觉吧。按他的说法是，给他本科生涯的句号画圆画满。我当时想反正Y、B、W我都答应他们要在毕业前严肃安排一次了，也没必要厚此薄彼。虽然J没能和我擦出火花，甚至连仅有的一点小火苗都被他自己亲手浇灭了，但我的整个本科生涯里，也没有第二个男生见到过我在自习室安安静静地读一晚上书的样子。那么就这一点来说，J又是特别的，因此他的要求不仅是合理的，且是同样必要的。

再见面是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在两个人的中间点吃了个午饭，然后进行了一场“午休”。我想着这半年过去了，他当中还谈了一场恋爱，应该不能再那么无聊了吧。于是，冲完凉我就爬到了他身上自娱自乐起来；他闭着眼，没有一丝反应。像在奸尸，又像是在用一根恒温的按摩棒DIY。突然明白何以我明明除了主动一点也并无其他优点，还能得到许多好评：单从过性生活的角度看，漂亮或者身材好，绝不能算是最大的优点；要配合，要默契，要放得开，才能拥有双倍的快乐。否则一个人演独角戏的话，是一份快乐也拥有不了的。

他一定是享受的，只是不愿配合罢了。十几分钟之后，他突然按住我，让我撅着屁股，他扶着我的腰，对着我发起了数十下猛烈进攻。接着又突然停下了，伏在我的背上，缓缓地深呼吸。这数十下应该是自我认识他以来，他最能自证他还是个年轻人的时刻了。冲洗之后，他躺在床上对我说：“刚才我突然想起我前女友在我家给我打飞机的情景了，感觉还是那样舒服。”

我脸上笑了一下，心里啐了一句“甘霖娘”，说那我们走吧。他说能不能先别走，他想抱抱我。我说时间来不及了，我晚上还有一场，然后就穿上衣服离开了。走在路上我收到了他的消息：

“你好像都没祝我毕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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