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盈凸月

幼兽，找到了合意的玩伴

五条家的独子诞生的时候，整个咒术界都受到了震撼。

但并没有人知晓，更受震撼的是五条家的人们。

“同时继承了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竟然还是个Omega……”成年人们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如同奇迹化身的孩子。

六眼是五条家苦苦等待了数百年的恩赐，而百人之中才会诞生一位的Omega更宛如神明正彰显祂们对他是何等的钟爱。

因为，Omega的第一个孩子，能够百分百地遗传来自父母全部优点。

正是由于这条极为可怕的特性，六性别才能够在出现之后没有被当做畸形的怪物，而被认为是神给予人类的礼物，流淌进不过短短万年的血脉河流。

无数英明的帝王，杰出的武将，睿智的贤人，以及光照如日月的诸多美丽之人，都是从那些Omega的头生子中诞生，行走进人的历史里。

这是神赐给人的孩子。

五条悟同样是一位Omega的长子，虽然继承母亲性别的概率并不是百分百，但他的孩子必然将会是一个六眼。

在同一时期，拥有两个六眼。

谁都能想到这对五条家而言将是何等梦幻的赐福，也能想象到，这份恩赐将引来多么可怕的恶意，于是五条家的人们，做出了隐瞒孩子第二性别的决定。

没有人告诉过五条悟，他是一个Omega。

这个拥有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生来强大得仿佛不是人类的孩子，被当做普通的男孩子养育长大，一般男性Omega由于第二性和第一性的冲突，会在身心方面比正常人更脆弱与纤细的这条定律，在五条悟身上似乎从未体现过。

他从不怎么需要人照顾，比同年的孩子都更为独立，虽然居住在孤独的宅院里，却总能自得其乐，面对诸多杀手的侵入，五六岁的孩子已经能在没有大人援手的情况下，单独只靠自己就把敌人打倒。

当悟第一次拖着如同昆虫一样，被扭断了四肢，浑身鲜血淋漓的杀手走进道场的时候，他的武技老师开始怀疑起自己存在的意义。

甚至家族的长老们，也疑惑起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个Omega。

这种攻击性和战斗力，难道不应该是个Alpha吗？？？

直到五条悟在某次的袭击中，因为嗅到了一位Alpha杀手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提前进入拟似发情为止，那孩子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以为杀手对自己施放了毒素。

愚蠢的杀手误以为抓到了五条家的秘密，他甚至想利用信息素使面前这个年幼的Omega屈服，如果能够得到对方的话当然更好。

被强迫拉入了拟似发情状态里的少年不复先前冷淡却又高高在上的样子，只能半跪在地上，在手脚无力的发热中瞪视那个本来绝不是自己对手的敌人。

然后，当杀手试图靠近这个小小的Omega的时候，被毫不留情的扭掉了脑袋。

少年很强大，但他并不喜欢杀人。

因为自己也是人类，正常的人类不会喜欢杀死同类的感觉，即便那是敌人，所以大部分时候，五条悟都只是将人打晕或者打倒了事，特别凶残一些的才会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

至于五条家如何处理这些杀手，那就不是悟所关心的事情了。

他觉得小孩子不需要操那么多心。

但如今第一次，向来不会想很多的五条悟，有了必须要向家里麻烦的大人们询问的东西。

“Omega是个什么鬼？”

当面色如寒霜般冰冷的少年，带着满头满脸的血块和一颗头颅，以及Omega发情期特有的淡淡气息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大人们脸色远比他还难看。

五条悟第一次知道了他有两个性别的事情，以及一位前来帮他渡过今夜的同龄Alpha。

最为可笑的礼物，是一把小小的怀刀。

将东西递给他的女性并非母亲，而是父亲的姐妹，身为Alpha的她只是冷淡地告诉自己的侄子，作为御三家的继承人，这种形式上的东西无论如何必须带上。

“就算真的因为发情而失贞也无妨，毕竟你是六眼。”女人这样说道。“不会像别的女孩子或者Omega那样被家族苛责。”

她让五条悟好好感谢父母给予他的一切，若非他如今是独一无二的六眼拥有者，早该被各种无聊的礼节与规矩死死捆绑在家里，连门都无法迈出一步，更不用提像今日之前那般，肆无忌惮地行事。

“如果是以前的话，被家里报个急病可是常事。”

“所以，稍微听话一点吧，悟。不过，过了今晚，你也不能再算是孩子了。”

少年没有看那个Alpha一眼。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仔仔细细地，听姑母讲完了全部的主意事项，尤其是关于Omega的那部分，所有的细节，都听得格外认真，比学习咒术和武技的时候更甚。

除开身上越发浓重的甜香之外，几乎没有人能看出他已经处于发情中了。

然后，五条悟当着家族中人们的面，一脚将Alpha的年轻人踹进门口的池塘。

接着，他用那把雪白的怀刀，干脆利落地切下了后颈的腺体。

“没有这东西的话，我就既不能算Omega，也没有发情的困扰了吧？”

少年看着人们呆若木鸡的样子，畅快地笑了起来。

因为悟从小就是个过于我行我素的孩子，对他不会乖乖听从家族安排这一点，大家其实都有了心理准备，但大人们所以为的反抗，大多是和Alpha吵吵架，或者时常更换伴侣之类的小问题。

谁也没料到五条悟一次就做得如此绝对。

唯一能够庆幸的是，咒术师与普通人不同，存在着拥有治疗他人能力的反转术式，这种术师的存在大多相当珍贵，收费也异常高昂。

五条家不缺钱，也不缺人脉，因此半月之后，总算还是把珍贵的Omega治愈了。

再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规矩两个字。

但这种认输的举动，并没有让五条悟变得听话。

少年回家之后，再度割掉了自己的腺体，并且告诉家人们，再试几次也一样，他很好奇到底要尝试多少次，才会变得无法治疗。

这一次因为技术熟练的关系，少年甚至没有流太多的血，刀口比医院里的医生都更为老道。

看着五条悟笑着把手中的血肉丢给庭院里的乌鸦的时候，长老们确信了一件事，能够驯服少年的人，在五条家大概是不存在的。

他们没有再试图去治愈腺体的伤痕，反正Omega就算无法发情，身体里的生殖器官在生下头生子之前都不会萎缩，那么他们所期待的，拥有两个六眼的指望便没有完全湮灭。

既然这个孩子算是教坏了，期待另一个孩子更乖巧些，也不是不行，为了一对六眼，五条家已经等待了几百年，再等待十几年也无甚所谓。

那时候，长老们姑且还抱有一份微薄的期待。

无论如何，悟那孩子总不至于不结婚，或者说就算不结婚，也总会有一两个喜欢的人，到时候自然就会拥有后裔。

不知不觉的，他们对五条悟的要求变得非常之低。

本想试图驯服悟的五条家，反而被悟所驯服。

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实际上暗流依然脉动的数年过去之后，五条悟到了元服的年纪，举行完仪式就干脆利落地跑去高专上学。

血脉高贵的世家咒术师和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大多都能在第一眼被轻易分辨出来，遵循古礼的人们总是习惯留长发，穿着并不利于轻便行动的和服，言行举止也比较保守，而五条悟和大部分的继承人不同，他把头发剪得很短，就像所有外界这个年纪的高中生那样，不仅丝毫没有避讳后颈的伤痕的意思，甚至还穿着一身小混混品味的衣服过来入学。

作为班主任的夜蛾正道虽然早就听闻了来自五条家这位六眼长子的种种奇闻异事，但亲眼见到本尊的时候还是被震撼了一把。

幸好，他当时已经是一级术师，多多少少能在武力上镇压一二。

虽然性格不逊，但在比自己强的老师面前低头认输这种程度的常识，五条悟多少还是有的。顺利解决入学之后，与同学们的相处，少年也比夜蛾所以为的要好很多。

并非世家出身的夏油杰与家入硝子，意外地和五条悟相处得非常好。

夏油杰的第二性是Beta，虽然世上起码有十分之九的人都是Beta，但人们仍然只会对稀少的Omega与Alpha另眼相待，而把Beta视为约等于没有的性别。

不过咒灵操使并不介意，毕竟他既是万中无一的咒术师，又资质优异，天生的术式也极为罕见，一入学就被评定为二级，对很多咒术师而言，这几乎就是人生的顶点，而夏油杰才刚刚十五岁。

所以他并不为第二性这种缥缈无聊的东西所困扰。

而家入硝子是女性，虽然第二性是Alpha，但少女不知为何对自己的第二性没有好感，一觉醒就开始服用抑制剂，要不是因为她拥有反转术式，腺体的切除对她而言只会是重复的疼痛，小姑娘早就潇洒地跑去医院把多余又碍事的玩意割掉了。

三人的第一次见面相当寻常，无非是在学校的教室里互相介绍名字，夜蛾为了让他们更快熟悉彼此，还特地放了一天假给学生们。

只留下互相说完名字的少年少女们在教室里大眼瞪小眼。

“……所以，一年级就我们三个？”有着及肩短发的家入眨眨眼。

“不然呢？”白发与苍色眼瞳的五条打了个哈欠，昨晚因为得知学校是住宿的，他太过兴奋就没睡好，导致这会儿有点困。

“看来确实如此。”虽然衣服有点不良，但意外人很有礼貌的夏油杰点了点头，“大概因为咒术师本来就很少吧。”

对话在短短几秒里再度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毕竟大家都不熟。

“没什么事的话，不如我们一起回宿舍整理东西？入学的时候有点匆忙，宿舍里还是乱糟糟的。”看出家入的犹豫和五条的困倦，在以前的学校里也比较习惯照顾人的夏油杰很自然地开了口。

这是个还算合适的提议，没有比互相认房间，顺便帮忙干家务能更快变得熟悉的方式了。因为是夏油杰提出的，所以他干脆就让两人先到自己的屋子。

东西意外地十分整齐，说是乱糟糟，其实也不过是几个没有打开的衣箱，顺带一点杂物，因此把东西放置到柜子和桌面上之后，他们就去了五条悟的房间。

面对行李箱里仅有的几件换洗衣服和众多的游戏卡带，不管是家入和夏油都陷入了沉默。

一般来说，大家族不是应该大包小包格外夸张吗？

“真的就这些？”硝子看看箱子，再看看五条。

“啊，家里有给准备各种东西啦，但是太麻烦了，我是出来上学的，又不是搬家，所以只拿了卡和一点必需品，不够的东西直接买就好了。”

好吧，这才是真正的少爷态度。

默默修正了一番对有钱人的认知之后，他们去了硝子的房间，家入的屋子也并不凌乱，不过窗台摆着几株小盆栽，床和沙发都放了可爱的抱枕，比两个男孩的屋子有生活气息多了。

衣物早就塞好柜子，不过硝子的杂物比较多，所以他们确实有帮上忙，直到悟从箱子里翻出一整盒包装整齐的抑制剂。

“反转术式也有治不好的病吗？”没见过这东西的五条好奇地问了一句。

其实早就注意到他脖子上伤痕的家入和夏油本来为了照顾这位新同学的心情，两人十分有默契地刻意避开了所有关于第二性的话题，万万没有想到本人竟然连抑制剂都没见过。

“毕竟发情期不是病，只是生理现象。”少女只得干巴巴地回答，并努力说服自己，她只是在给人科普生理知识，而不是开黄腔。

以她的性别而言，这种说法就像男生跟人解释他的晨勃只是身体健康的一种证明那样，充满了微妙的歧义和炫耀意味，但实际上硝子完全没有这种意思，所以如果没必要的话，她是真的一点不想提起。

结果五条家大少爷再度做出了惊人发言。

“唉，硝子也是Omega吗？那个确实很麻烦呢，还好我切的早，现在清爽多了。”

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夏油杰和硝子都呆住了。

“干嘛，你们表情很奇怪耶，男性的Omega没那么少见吧。”

“不少见。”硝子吐了口气，“不过我不是Omega哦，是Alpha啦。”既然对方其实不是很在意第二性话题的话，那她应该就算暴露了也不要紧……吧？

忐忑着迎接两位同学目光的硝子，看到了明明是Omega却别说倒退躲避，根本眼睛毫不掩饰，直直看向她下半身的五条悟，以及按着额头开始用肘击示意某人注意行为的夏油杰。

“喂，很痛耶，突然碰过来想干嘛？打架吗？”

“别对女孩子那么失礼，你在看哪？”

“哦哦，对不起啦。”五条悟恍然地挠挠头发，“我就是好奇一下看看，没想到真的会有女孩子长……唔噗！”

夏油杰毫不留情地冲那个脑袋揍了下去，而硝子也一点不客气地加了一脚。

“明明都道歉了！！！”

“有些事情做了的话就算说对不起也活该被揍。”

“没有打算原谅。”

面对抱着脑袋眼泪汪汪的柔弱Omega，无论是家入还是夏油都表现得冷酷极了，顺带把这家伙的日常言行绝对需要管教这一点列入各自的记事本。

“说起来现在刚好是1比1耶，那夏油是什么？”善于转换心情的五条选择性遗忘了刚才被围殴的场面，满不在乎地问起了另一位同学，毕竟他和硝子都已经说了出来，那么还有人藏着的话就不能算是公平了，虽然这种公平本身就有点奇怪。“难道和我一样？”

“让你失望真是不好意思，但我是Beta。”

“唉，这不是挺好嘛，这样就大家都是1比1了。”

“但是比较这个有什么意义……不如说，性别就不能拿来比吧？”硝子困惑的说道，但也多亏了五条的奇怪言行，先前提到第二性别时她所产生的紧张已经全然不翼而飞，只剩下了放松的心情。

“嗯？难道不是赢了？”白发的咒术师这样笑起来，“我把它切了，家入虽然没法切但可以吃抑制剂，而夏油一开始就赢，虽然有点狡猾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赢了谁？”夏油杰也一脸莫名起来。

“无聊的本能？”

“其实你可以直接说发情期啦，你说的话不算骚扰……嗯，不算。”家入微笑着点头。

“但听上去有点恶心吧？”五条撇了撇嘴，“搞得像是什么没进化完全的动物一样。”

“既然会在意这种细节的话，下次乱来的时候，也多多关注一下旁人的感官如何？观言察色可是做人的基本道理。”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好像在骂我……”

“不妙，竟然被你发现了。”

五条悟的回答是一根中指。

这次，硝子是真的笑了出来。

虽然是Beta，但其实并不在意所谓第二性的夏油杰，以及身为珍贵的Omega，却对第二性嗤之以鼻的五条，少女觉得，在他们两个中，就算多了一个讨厌第二性的自己，那也十分自然。

她很喜欢这两个新朋友。

而五条悟亦然。

总是独自一人的他，第一次有了能够被称为朋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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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满月

月亮，被稚嫩的手臂举起

命运之河也许会因为流淌的方向不同而拥有许多种模样，但那些被钉入河面的，将要分割未来的石柱却早已被注定。

在某个春末夏初的日子，夏油杰和五条悟接到了护卫与抹杀一位少女的任务。

那是已经得到高专最强称号的两人，第一次的惨败。

但一定要说与另一个世界有什么不同的话——五条悟过于焦急了，他担忧着挚友，担忧着可能会死去的少女，为了能够尽快从濒死的状态里恢复，六眼的咒术师把反转术式的支配权交给了身体自身。

生命想要活下去的欲望远比智慧的思考更强烈深刻。

因此，他的反转术式与家入硝子的术式稍稍有所不同，除开只能治疗自己之外，一旦感应到受伤，术式就会自行发动，即便清醒的时候五条悟能够用不提供咒力的方式干扰，可他只要睡着了，自行发动的术式仍会治愈他本无意治疗的伤口。

唯一的优点是足够强烈，也足够迅速。

划破肩颈，割裂胸腹与大腿，甚至穿刺了脑颅的诸多伤口，都在反转术式的蔓延之下缓缓痊愈，甚至连皮肤上都没有疤痕，只留下血迹斑斑的碎裂衣衫，证明他曾经受过那么些伤。

五条悟起身的时候，一度感到了后颈的疼痛。

但那时候他没有心思顾忌这些。

虽然没能够救下理子，但他还是干掉了名为伏黑甚尔的杀手，并顺利领悟了茈的运用，得到了可以半永久开启的无下限术式。

即便为此会令大脑的负担加重，他觉得也十分值得。

只要足够强大的话，像之前的遗憾，也许就不会发生，青年单纯地想着。

他想的实在太过简单。

理子事件四个月后，成为特级咒术师的五条悟在自己的宿舍里，被名为发情期的，生物本能击败了第二次。

“我是知道你这家伙经常没心没肺的……”硝子头痛不已地看着面前正在床上装死的同期，以及第一时间完成了任务飞回高专，正在照顾某个Omega的夏油杰。“但也别既不吃抑制剂，也不打针，然后在发情期的时候晕倒在宿舍里啊！”

要不是七海建人早起的时候闻到走廊里的气味不对，立刻跑来找家入的话，搞不好五条悟能在屋子里直接昏迷一天。

“……不能怪我。”趴在夏油杰怀里哼哼唧唧的咒术师十分委屈地说道，“前几个月根本没事……我以为就算长回来搞不好也坏掉了。”

“那只是因为刚刚恢复还在适应期而已！！我治疗过不止一个割掉腺体的Omega，很多都有治愈之后要修养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才能正常发情的！这种事情你该早点告诉我啊！！！”

虽然她也没料到五条悟能结实到刚治好四个月就让体内激素水平恢复正常。

“现在怪他也没用，怎么办？有什么药或者手段能用的吗？Beta的镇定效果也是有限度的。”夏油杰刻意挽起袖子，还脱掉了外套，让他的信息素尽可能散发出来，不过和Omega和Alpha不同，Beta的腺体本来就是六性别中最微弱的，还没有什么味道，因此哪怕咒灵操使是男性，他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仍然无法盖过室内过于浓郁的甜香。

不过这气味夏油杰无法闻到，他只是看到硝子十分头疼地捂着鼻子而已。

“我一直在吃药，不确定唾液还有没有临时标记效果。”少女皱着眉头说道，“先试一下，如果不行我去找七海或者冥学姐。”

“硝子要咬我的脖子吗？”五条悟抓着夏油杰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做出一个娇羞的表情，“还是第一次呢，要对人家温柔一点哦？”

面对这个满身甜香，正在发情的诱人Omega，Alpha的家入硝子爆发出了惊人的杀气，硬生生捏碎了手里用来收集唾液的一次性塑料工具。

“想得美。”她说，“谁要把初吻浪费在你这家伙的脖子上啊！再啰嗦我就用最粗的针头！！”

“呜哇杰，硝子好可怕啊！！”哆哆嗦嗦缩回夏油杰身上的五条控诉到。“被歌姬看到的话，一定会幻想破灭呢。”

“悟。”咒灵操使摆出明明在笑却毫无笑意十分冰冷的表情，“再有下一次的话，一个月里我都不会陪你去吃甜点，当然，也没有手信。”

“怎么这样啦！！”

“我们只会这样真是对不起喔？悟？”从洗手间出来，已经灌好针筒的家入熟练地按上一支足够粗大的针头，用食指弹了弹尖端，确认排尽了空气。“杰，抓住他。”

其实五条早就没多少反抗的力气，因此象征性地挥舞了一阵四肢之后，他就老老实实地靠在咒灵操使肩头上，感受着夏油杰的手掌温柔地替自己拂起发尾，还像安抚小孩子似地摸了摸脊背。

硝子的力道十分轻柔，后颈上仅仅是像被针尖刺了一下，冰凉的液体被缓缓注入身体的触感意外有些清晰，但并不令人觉得讨厌，仿佛皮肤上滑下的雨珠一般，柔软清爽。

就算是临时标记，也不会见效得立竿见影，起码需要半小时的时间，如果成功的话，五条身上的发情期症状就会得到很大的缓解，减弱到有些低烧，以及身体使不上力的程度，休息两三天之后即可恢复正常，但硝子也说了，那是她唾液内的Alpha信息素充分且正常的情况。

因此他们还是留在室内持续照看五条的情况，等着要是过了一小时，仍什么改善的话就去问学校里的其他Alpha借点唾液。

家入撇了一眼打完针之后就变得格外安静的五条，她凑近对方的后颈，针管留下的小小红点早已消失殆尽，咒术师的脖颈上只有因发热而浮起的薄红。

“刚才扎疼了？其实打这种位置的针我也是第一次，等回去练练手感吧。”

“啊，其实还好啦。”五条小声地回答，“而且感觉变得凉快一点了。”

“注入唾液的临时标记根本不可能那么快见效。”硝子习惯性地从衣袋里抽出烟，正打算去点的时候才烦躁地啧了一声，重新把它塞了回去。

“用这个替代一下。”夏油杰丢给她一根细小的白棍，接到之后硝子对着上面吐出舌头的娃娃脸叹了口气，“我又不是悟。”她这么说着，但还是扯下了包装，把牛奶味的糖果塞进嘴巴，顺便也坐到地板上休息一会儿。

“啊，棒棒糖，我也要。”眼尖地看到了硝子正在啃的东西，五条立刻抬起脑袋。

“最后一根了。”夏油杰冷淡地说道。

“杰好过分，”他泪眼汪汪的指控，“我不是病人吗？”

会把发情期称作生病的Omega大概只有你了！两个同期在心里恨恨地跺脚咒骂，咒灵操使最终还是没顶住五条的装可怜攻势，皱着眉头把放在床头的吸管水杯递给他。

“竟然只用热水打发我……”一边抱怨着，但喉咙的干渴还是让五条悟诚实地啃上了吸管，温热的水流里充满了像是蜂蜜又像水果的柔和甘甜，甚至还带了点薄荷的凉意，味道意外很好喝，导致咒术师就着夏油杰的手一口气咕嘟嘟地喝完了大半瓶，还打出满足的饱嗝。

“嗝，这个好喝，什么牌子的蜂蜜，我下次也去买。”

“只是家里人去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手信而已，当地产的土糖块，本来也是要给你的，而且说起蜂蜜，你房间里的那罐才更贵吧。”

“嗯？有多贵？一罐一万日元那种吗？”硝子好奇的问道。

“怎么可能啦。”五条打了个哈欠，“是64万日元，不过撒在松饼上有股石头的味道，我不喜欢，下次拿来泡茶试试看。”

硝子嘴里的棒棒糖差点掉下来。

“那玩意里是撒了金箔吗……”

“只是产量稀少而已。”夏油杰耸耸肩，“据说一年只有几公斤的产量，对身体很好。虽然我是不觉得悟这家伙需要补充营养……”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涨趴在夏油杰肚子上开始小声打呼的五条悟。

“能睡着就说明起效果了吧。”家入终于安心地松了一口气。“幸好，不用跑去借别人的唾液，不是我说，悟搞不好会嫌恶心然后不肯打。”

“……确实非常有可能。”咒灵操使头痛地按住了太阳穴。“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真是吓死人了。”

“哈——虽然是发情期，但也有Omega因为紧张而闹起来的，能压制住现在的悟的，学校里根本只有你和夜蛾老师，结果你们俩都在出任务，我只好看谁接电话更快了。”

“那也不要说得好像悟得了什么突发重病似的……”他都要心脏停跳了。

“难道不是突发重病吗？”

“小声。”夏油杰转过脸，不自在地指了指仍抱着他的腰不放，还在他腿上睡得口水乱流的家伙。

“你就是太宠着悟了。”

“……硝子。”

“是是，我可什么都没说。”少女吐了吐舌头，靠在膝盖上，端详起六眼术师的睡脸，“安安静静睡着了的悟，确实跟天使没什么差别呢，虽然是流口水的天使啦。”

两人不约而同地，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我要留照片。”第一次发情，在Beta同学的膝盖上呼呼大睡，这无论如何也算是非常值得纪念的照片了呢。

“把外套里的手机给我。”

“呜哇，杰你也意外地坏心眼啊。”

“正常的劳务报酬而已。”

然后，两位无情无义的同学就用各自手机里的照片威胁着高专最强的咒术师给他们跑了半个月的腿，虽然五条气到又是给硝子比中指，又是拖着夏油杰跑比武场的，但第二次发情期之前，他还是乖乖按照硝子的吩咐迅速结束任务，回到寝室去等她。

咒灵操使在他进屋五分钟之后精准地敲响了房门，还带着水壶。

“啊，上次那个茶！”五条悟兴高采烈地捧起壶往屋里走，翻找起他喜欢的杯子，而把送来的人丢在了门口。

“悟，我说你啊……”

“嗯？杰你自己进来嘛，硝子呢？”

夏油杰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短信的气泡一条条跳出，“在路上了，有点堵车。”

“她外出了吗？”

“治疗任务也是没办法，受害人的伤势根本不是医院能治好的。”

“还以为没有我们俩护卫的话硝子就不会出门呢。”

“想什么呢，现在你和我都是特级，不可能再给硝子做护卫，现在负责陪她外出的是灰原和七海。”

“唉~~七海还挺强的，不过灰原不太行吧？”

“灰原擅长交涉，七海虽然认真，其实对询问情报之类的不怎么拿手，如果窗给的情报不够详细的话，他很容易会被误导。”

“窗的情报啊……”听到这个，连五条悟都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们的情报出问题的概率是不是太大了？”

“毕竟实力不足，光靠外围观察得出错误结论也是没办法的。”

也不是每个人都拥有六眼。

五条了然地点点头，“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太弱嘛，要不然我给他们来场特训吧？”

“悟，别闹，他们连苍都撑不过去。”

“只比体术，体术。”

“你会关掉无下限，并且强制停掉反转术式吗？”

“当然不会。”五条用‘那多麻烦啊’的眼神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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