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叔叔们，我……我只是出来砍一点柴火……家里除了几斗米以外什么都没有，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灰白发色的少女身披着一件显然不属于自己的褐色大衣，娇小的身躯跪在雪地中几乎要与这片雪地融为一体。她一边啜泣着，一边恐惧地望着周遭几个带着斗笠的僧兵，乞求着他们放过自己。

“呼呼……大冷天的我们出来也很不好办啊，小姑娘。”

黑衣僧兵搓了搓双手，斗笠之下的双眉拧紧在一起。

“可我……真的没有更多钱，呜呜……难道这捆柴火你们也要？可以哦……我——”

“诶呀，我们要你的柴火干什么，小姑娘家家的，大雪天一个人在外多可怜，唔呃……你看看连双像样的靴子都没有，欸呵呵呵，小脚丫都冻红了。”

那僧兵突然蹲下了身子掀开了女孩不合身的外衣，原本别有它意的眼神瞄准了那双脚，接着伸出了手，可还未等“捉”住那双脚，小女孩就惊叫着跳了开来。

“啊——你干什么？呜呜，你们到底要什么啊……叔叔……”

明明是极寒的冬季，她却只穿着一双类似草鞋的露趾短靴，冻得通红的脚趾还站着些许或是污渍的灰痕。可那男人的举动毫无疑问不是出于怜惜，奸邪的目光在对方躲闪之后瞄准了那双惊恐的眼睛，另一个僧兵也附和上来。

“叔叔们这鬼天气还要出来巡逻，虽然穿着比你多，身子也很冷哦，见到小丫头你心都热的噗噗跳了呢。而且嘛，叔叔不缺钱哦，不久才教训一群不懂规矩的商人，砍下了七八个脑袋才总算是让他们听了话，啧啧啧……虽然人是远不如你这小家伙可爱，但是还算大方哦。”

“啊啊啊……杀人，杀人了嘛？……你们……到底要……”

退无可退，八个僧兵不知何时已经围拢在女孩周围。

“呵呵呵，你看啊，枪上的血都还没擦干净呢。”

“啊啊啊……别杀我……求求你们了……”

暗红色的血迹挑在枪尖，在漫天大雪下尤为显眼，小女孩又是一哆嗦，被这一枪差点吓倒。

“不要你的钱，也不需要你的柴火，大家一起取取暖找找乐子之后，叔叔们说不定还能给你买双棉靴，再来套漂亮的冬衣呢。”

“不……不……叔叔……你们为什么要这么为难我……”

已经再无直起身子看着那几双可怖眼睛的勇气，少女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冰寒与恐惧让她颤抖不止。

“放心吧，是很舒服的哟，小姑娘，我们会轻轻地来的，呵呵呵呵……”

狼群觅食时一般的眼神已经让猎物窒息，只等扭断那脆弱的喉咙。

“啊啊啊啊啊……谁来，谁来救救我……”

空无的雪地之间只剩下男人们即将享用美味前的邪笑，与女孩恐惧下不止的啜泣之声，可一阵爽朗的大笑刺破了这份可怖的气氛。

“呵呵呵呵呵呵呵……卑劣的虫豸只能以幼仔为食吗？神佛庇佑之下的世间也会有你们这样丑恶的家伙呢。”

“什么人？！”

雪白的身影屹立在大地之上，那些僧兵呆立在原地，搜寻着远处她的身影。她就站在那里，高挑的身影映照在女孩眼中，紧握在手中的长枪枪尖反射着阳光，当她并没有故意放大声量，但那傲视丑恶的嗤笑声叫四周的空气都为之震撼。

“给我退下吧，自以为是强者的渣滓们。”

虽为女声却充满坚毅与沉稳，蔑视的讥讽下那些男人们的脸上已经满是不堪的愤怒。

“你这臭婊子在说些什么？”

“看老子不把你给先艹死——”

白发的女子朝着他们径直走来，拿起刀枪的僧兵们愤怒地想朝对方冲去砍下她的脑袋。

“我的意思是，毗沙门天之下不容你们这些渣滓的存在，以大义的挥起刀枪，要把你们通通杀光哦！”

似是嬉闹一般的口吻，却足以震慑任何奸邪，景虎脸上诡异的笑容已将对面男人心中的愤怒化为了恐惧。

“受死吧！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凭你？——呜呜呜，什么？不，不好，她是从者吗？啊啊啊啊！一起上啊——“

更加诡异的爽朗大笑又响彻在山谷之间，呆立片刻才有所反应的僧兵这才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纷纷举起武器像发疯的野兽般嚎叫，丑陋臃肿的脸孔扭曲像是看到鲜嫩的猎物般，又像是猎物本身在垂死挣扎，而那迎面疾步而来的女子却仍然报以微笑。

“丑恶的弱者，就适合由我来玩弄致死呢~呵呵呵呵……”

杀戮的理由如此合乎义理，她内心的狂喜再也无法抑制。

“你在胡说些什么？给我去死啊，可恶的从者！”

第一个冲上来的僧兵与自己的距离已不足十步，景虎低垂下头，微笑的面容变为狞笑，八华之长枪在空中划出圆环。

“刀八毗沙门天啊！发挥寄宿于吾身的神威吧！”

随着她的高声呼唤，空气中那股无形的波动越加强烈，大地也随之产生共鸣。

「——毗天八相，车悬之阵！义之名下，惩治汝等之罪!————」

女孩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那一瞬间的光芒模糊了她们的视野，也就是那一瞬间就决定了胜负。她们勉强看见女子的身影分裂，八个相同的轮廓冲出光芒，狂乱的僧兵们也对眼前的变化产生犹豫，八个身影却各司不同兵器，分别骑着八匹雪白骏马向八人疾驰而来。八件武具挥舞出耀眼的光芒，又各自穿透了僧兵们孱弱的铠甲……

“——到此为止了。”

弱者们完全没有任何反击之力，甚至连尖叫都没有，片刻之间，他们都在女子绚烂如舞的宝具之下终结了生命。

“啊啊啊……好厉害的大姐姐呢……”

女孩本会因这血腥的一幕，又或是这倒地的八具死尸而惊吓到无语言表，可现在那耀眼的军神之姿已完全占据了她的内心……

“武运在天，铠甲在胸，而功勋在脚下哟……小妹妹啊。”

八个身影聚拢为一，景虎向女孩款款走来，她脸上的笑容也不再狰狞，变得如女孩曾经深爱的姐姐一般温婉可人。

“啊啊啊，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安抚的手掌下，感激中颤抖的小女孩顺势低下了脑袋依偎在景虎怀中。不经意间，她看到了那双露趾的长靴……

“功勋……在足嘛？……啊啊……谢谢你，大姐姐……我该怎样报答你啊……”

雪地映衬下，同样冻得通红的脚趾丝毫不介意这份冰霜，温暖的怀抱之下她还能嗅到景虎身上的芬芳，这份属于强者的气魄与对身为弱者自己的怜爱，让女孩目眩不止。

“报答嘛？哈哈哈哈，那个不需要啦。呜~不过如果你能让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喝些小酒什么的也很不错哦~”

这一次的胜利也毫无疑问地收入囊中，而履行庇佑弱者使命过后的军神小姐却只想在暖炉边小酌几杯而已。浮世荣华如杯酒，纵使性如神佛的强者，也会沉溺于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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