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他處心積慮、用心良苦努力許久，放下尊嚴的去苦苦追求。

甚至是…

連誓都發了。

飛影也願意相信他…

在那之前自己也已經告白了。

「那麼…你的回答呢？！」

他還在等飛影告白的答案。

收斂起表情及態度，還有說話的口氣，不再是平日那張嬉皮笑臉，藏馬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了。

多了慎重的眼神，嚴陣以待。

那是在面對戰鬥、面對敵人的時候才有的神情…

同時緊張的情緒也隨即襲向自己的心，心跳跟著加快速度，皮膚血管收縮、身體再次緊繃而起。

「什麼？」

突然被問答案，飛影不明所以的抬頭看向藏馬，滿臉問號。

「我對你的…告白…你還沒給我答案…」

藏馬吞吞吐吐的說。

他最想要知道的是…

他對飛影的感情是否能得到好的結果。

因為這攸關他的未來幸福…

所以他抱著既是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在尋求答案。

可以說…

藏馬幾乎把這個當成跟作戰一樣。

沒錯，這是他的愛情戰爭，如果自己能成功攻略進飛影的心，那就是他贏得勝利，反之飛影緊閉心扉將他擋在門外拒絕他的侵入，他則是輸了。

若是真的輸了，他該怎麼辦才好呢？

實在是完全無法想像自己會輸的這種事。

可是…因為對象是飛影，就是有一半的機率會有可能發生這樣的情形…

這也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只要一想到此事，藏馬就無法輕鬆以對，並且緊急的在腦裡搜尋告白失敗的對策。

「告白？」

想起了藏馬一開始告白的話語。

飛影的心開始怦然狂跳，撲通撲通地，就像打鼓聲一樣鼓噪，吵雜的完全無法忽略。

雖然一開始是不小心聽到藏馬告白的話，但已經不能再視而不見裝傻到底。

他都為了此事質問藏馬，也有過一番的爭論。

並且在知道藏馬沒和幽助交往之後內心還一陣莫名的狂喜…

只是…

即使如此…依然混亂的不明白…

……

……

突然又沈默起來…

飛影撇過頭去避開藏馬的眼睛，遠望他處，眼神飄逸不定…

幾分鐘過去了。

飛影依然保持靜默無聲。

冷冽的風從窗外溢了進來，牽動起藏馬的根根髮絲，他不自覺縮了縮身子…覺得屋內異常的寒冷，靜默的恐怖，這才猛然發現，自從飛影進入屋內之後，窗戶一直都是打開的。

只是現在根本無暇顧及窗子有沒有關的事，飛影的回答比任何事情都還要來得重要。

藏馬緊張的握緊放在胸口上交疊的兩手，表情專注，用以期待的眼神，直直的將飛影的身影盡收眼底，綠意盎然眼睛底下有著濃到化不開的情意在。

不管飛影的眼睛移動到哪兒，都感受得到…

藏馬那雙注視自己熠熠閃亮的熾熱目光，強烈的像是要把他整個人給吞噬一樣，怎樣都躲避不了。

那雙目光此時想必很耀眼、很燦爛且也很美吧…

綠波蕩漾地…

為何…

此時此刻會這麼覺得呢？

他並不知道。

只是覺得這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啊…

即使飛影從未開口稱讚過他什麼，可是他的心裡一直都這麼認為。

無論何時何地這隻狐狸在他的眼中一直都很美。

而且還是美的過頭、美的令人著迷。

不管是人類的南野秀一還是妖狐都是毫無天理般的美…

就像是白玫瑰與紅玫瑰不同色彩一樣，那是迥然不同的兩個姿態。

一種是五官秀麗、輪廓線條柔美、身材纖細修長，整體清艷脫俗、姿態優雅，外表看似柔弱，其實是柔弱中帶有堅毅剛強。

集冷靜自信充滿智慧於一身，偶爾會有紅得美艷，滿滿的艷麗感，尤其是戰鬥中被紅色的血澆灌一身的時候…更是有說不出來魅惑感。

時時清艷秀麗、笑容溫柔似水、如沐春風，有時意志剛毅倔強、不隨便屈服，偶爾又嬌美如花、魅惑誘人…

另外一種姿態是屬於妖物的妖艷魅惑，如雪般的銀白，仿若是生長於佈滿白雪的高山上，置身在襲襲冷冽寒風吹拂中毅力不搖，渾身傲骨的雪色玫瑰。

如夢似幻…白中帶著艷麗邪美，個性卻冷若冰霜。

是屬於冷豔型的高姿態美人。

身材就算高大不少，也絲毫不減他的冷艷感，

在魔物裡是極上等，是極品中的極品。

藏馬的容貌可以說既不是女性但也不是男性，應該是介於兩者中間。

更確切來說是融合兩者混合而成，所以無法取決定論在哪一方，然而藏馬的美又比中性美更美，這樣的美是應天底下最美的哪一種。

因此藏馬在他的眼中是美過任何人，無人能比擬得上他…

如果說有幸能得到這樣的傢伙一切，那可以說是至高無上的優越感。

只不過…他實在是…

既是無法靠一時的衝動草率地答應他，只是也無法馬上狠心拒絕…

他現在的心整顆亂轟轟的，根本就無法冷靜下來仔細的思考清楚，所以也無法馬上回答他，他需要點時間來思考他和藏馬之間的關係。

因為…老實說…現在…他自己也覺得他和藏馬的關係實在是很曖昧…曖昧到連自己都想不通的地步…他對藏馬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惟獨清楚知道的事是，他不希望藏馬和任何人交往的這件事。

其餘的一切感覺都是不清不楚的，仿若是被白霧給蒙蔽了一樣…

在這種情況之下若是隨便貿然接受，恐怕有天會傷害到藏馬的心。

比起自己，他竟然會覺得傷害到藏馬才是他最害怕，也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事。

不管是藏馬的身體還是心，他都不想讓他因為自己而受傷，他極力想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些因素導致飛影陷入了兩難，難以明快的做出抉擇。

靜默在此時是殺死耐心的兇手，特別是對殷殷期盼能得到回答的人來說。

讓向來冷靜的藏馬也開始著急了起來，無法再繼續安靜的等待下去。

藏馬打破沈默，表情有些焦躁感，連聲音都急了起來。

「為什麼一直沈默不語？！」

見飛影一直都不說話，藏馬開始逼問起飛影。

「……」

「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的話，也請你老實跟我說，讓我死心，我會接受事實，從此不會再糾纏你。」

從此不糾纏的意思是…不互相往來嗎？

飛影因為藏馬的這句話，內心起了陣陣漣漪，開始跟著驚慌了起來。

心知肚明的知道，就算藏馬沒這個意思，但是一旦失戀就很難再見面…更何況是當朋友呢？

只怕到那個時候每次見面就是心傷痛苦尷尬與彆扭啊…

「……」

不太想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藏馬和自己身上…

不和藏馬見面往來…那是一種很辛酸的感覺。

他…辦不到啊…

所以…

所以呢…

「現在…」

終於肯回答他的話了。

「嗯…」

「現在想要死心…還太早了點…」

面對藏馬的逼迫，飛影逼不得已暫時只能這麼回答了。

這就是飛影此時唯一能回給藏馬的答案。

「！！」

很意外的飛影沒有給他最殘酷的一擊。

「那你的意思是？」

他的感情總算是露出了一絲希望的曙光。

想要飛影能說的更清楚明白些。

「看你之後表現出來的誠意，我再回答你…」

沒有拒絕也沒有馬上就接受。

飛影給了藏馬一個曖昧不明的答案，同時替自己爭取了些時間來作更仔細更完整的思考。

「是…是嗎…」

自己這樣…

應該…不算是失戀吧…？！

是不是代表…自己還有機會…？

藏馬的心裡百感交集，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失望。

然而自己也不想太逼迫他，若是給他時間想清楚對自己和他都是件好事。

在衝動之下答應的感情並不見得能長久，有可能來的很快，去的也很快…

藏馬很明瞭這樣的事情。

自己明明還沒談過戀愛，卻很清楚明瞭到都能開導幽助，變成幽助的戀愛煩惱諮詢師了。

藏馬自嘲的感到可笑。

不過…還是應該要感到開心才對，飛影已經知道自己的心意，並且也願意給他一個考慮的機會。

那麼至少自己還是有很大的機會，可以當他的情人。

藏馬這麼安慰自己，隨即也下定決心，他會等待飛影，一直等到飛影給他答案的那一天，同時在這段時間，他也會更加的積極努力讓飛影愛上自己。

在這樣冷靜的思考下，藏馬說服了自己去相信及等待飛影。

慢慢地藏馬從思考中回到現實。

「我明白了。」

「我會…很有耐心地等著，我相信飛影到時候一定會給我滿意的答案…」

藏馬靦腆地展露出微微的笑意回給他這個承諾。

笑容真誠而不浮誇。

這個笑容映入飛影的眼簾裡…

簡直就是被厚重寒雪掩蓋的土地裡奇跡迸出的鮮綠嫩芽一樣，充滿了一種希望感。

又有如早春寒冷的空曠寂靜的原野上，突然稍過來的一陣和風，在寒冷的時節裡注入一種無法言喻的溫暖。

對於藏馬的笑容，飛影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並且毫無懷疑的相信。

這個笑容並不是偽裝欺騙就可以展露出來的。

這是打從心裡真心誠意展露出來的笑，完全沒有欺騙與心機的成分在，幾近天真般…

這是根據飛影多年來，在各種場合、各種狀況看過藏馬無數笑容之後，所下的結論。

果然…太耀眼！

太美了！

最重要的是裡邊還包含有一種很強烈的戀愛情感。

那是有著春天粉色櫻花滿開的味道，淡而清新、粉而不艷，香甜恰當、尺寸拿捏也很適當，分量不多也不少。

可以說是甜而不膩，卻又有很令人著迷的味道。

就跟藏馬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類似，只是藏馬平日身上的香味又比這個濃厚許多。

如果說戀愛有顏色的話，也許就是他眼中這個顏色了吧…

這樣的表情讓飛影更是不忍心看到他失望難過的樣子。

現在至少還是會這樣笑著的…

可愛地笑著…

飛影心裡感到很慶幸，剛剛自己並沒有用殘酷的話語無情地拒絕。

否則他肯定就再也看不到這個令人著迷的笑容了。

然而在那之後他的選擇也左右了這個笑容繼續存在在這世間與否。

一想到此，飛影的頭就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