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猜測變身需要耗費這種大概是魔力的東西，我再也顧不了那麼多，在還保留著一部分魔力的時候，就當著我便宜父母和羅老頭的面變回了龍。

　　籠子本來就小，現在多了翅膀和尾巴，我被擠得幾乎動彈不得，像過年的時候等待被屠宰的家禽。

　　即便如此，羅老頭似乎還不放心，繼續揮動手裡的棍子。緊接著，原本躺在籠子底部的鐵鍊突然動了起來，開始往我身上纏繞，迫使我不得不老老實實趴在地上，四肢被緊緊捆住。還沒來得及質問，吻部也被鎖鏈綁了起來，說不了話。

　　這下我真的變成待宰的牲畜了。

　　“現在你們應該相信了吧。你們收養的兒子，就是當年後山那條龍留下的崽子。之後的事情我會處理好，你們先離開這裡。”

　　母親看到我變成這個樣子，當場暈了過去。在羅老頭的示意下，父親把她背了出去。吳明哲留了下來，終於轉過身對著我。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轉過頭去不看餘下地兩人。

　　“鎮，鎮長……他什麼都不記得了，真的，而且他也沒有害過人，都已經關進籠子裡了，不用這樣捆著吧，看著也挺難受的這樣……”我聽到吳明哲在為我求情。

　　哼，早這樣為什麼還要挖陷阱陷害我！明明答應給我保守秘密，現在卻連我父母都知道了！無恥……

　　“你懂什麼！”羅老頭的脾氣其實一點都不好，“龍都是邪惡狡詐的，你沒聽說過嗎！別被它這副樣子騙了，你根本不知道當年的事！我身為屠龍家族的傳人，殺死的龍不計其數，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

　　“那時候一頭雌龍犯境，無數將士陣亡，我一直追著它來到這裡，好不容易趁它虛弱把它殺死，沒想到它帶著的這崽子竟然提前破殼。”

　　“沒有父母照顧的幼龍生存率極低，它死前把這崽子的力量封印好隱藏氣息，還把這崽子偽裝成我們人類的樣子，騙那對夫婦收養，我看到一地蛋殼卻不見幼龍就知道大事不妙，這麼多年以鎮長的名義守在這裡，就是為了等今天，等這崽子恢復原形之後找到它把它除掉，以絕後患！”

　　聽完這個駭人聽聞的故事，我激動得差點撲上去，把那個自稱殺死我親生母親的惡魔生吞！可是我的力量被壓制，掙不開鎖鏈，只能對著他發出咕嚕嚕的叫聲。

　　不過如果羅老頭說的是實話，我變成人類失去力量並不是他幹的。

　　“那您怎麼還不動手，還要我把阿豪騙過來？”

　　“因為我改變主意了。”羅老頭的聲音變得沒有一開始那麼強硬，甚至有些閃爍其詞，“像你剛剛說的，黃志豪沒有做過害人的事，就道義上講殺它少了一個正當的理由。而且我身為法師，也希望能夠得到一條龍的協助，無論是對獲取材料還是研究龍的弱點都有極大的好處。再加上我年事已高實力衰退，有這種強大的坐騎也會更加便利。”

　　道義？正當的理由？我聽著都覺得想笑，也虧他年紀大臉皮夠厚，說出這樣大言不慚的話還臉不紅心不跳。明明後半句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就憑他聲稱殺了我素未謀面的親生母親，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他坐到我的背上！

　　最可氣的是這個偽君子居然還往我面前丟了一張羊皮紙：“只要你簽了這份契約，我就放你出來，讓你跟隨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慢慢考慮，到時候如果你還無意歸順正道，你就在這裡度過你的餘生吧！”

　　吳明哲撿起那張紙看了一眼，搖搖頭，表示看不懂上面的文字。我不禁猜想契約的內容裡有多少病態的不平等條約，卻也好奇為什麼羅老頭會相信，這麼一張破羊皮紙能夠把我管得服服帖帖，不會趁機報復。

　　我淪落到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清楚地認識到魔法的可怕。好在這種不合理的契約還需要我親自同意，不然天知道我現在已經被榨幹到什麼程度。

　　說罷，羅老頭扔下我和吳明哲離開了現場，似乎不怕吳明哲當雙面間諜或者把其他人叫來。

　　吳明哲被我盯得頭皮發麻，很坦誠地表示自己沒有開鎖的鑰匙：“而且那些鎖鏈是自己動的啊，我，我真的沒辦法放你出來，不是我不願意，就算我想也沒這個能力嘛，我又不像你們會魔法什麼的。”

　　說起魔法，我暗自慶倖自己提前變身，現在我已經不能變回人的樣子了。不過我覺得我的力量其實還在，只是被周圍的環境壓制沒辦法使用魔法，這讓我多少松一口氣。

　　我不想再變回原來那個廢柴的我了。

　　就在我思考怎麼脫身的時候，突然，吳明哲當著我的面跪在了地上，眼淚都流出來了。

　　“阿豪，是我對不起你……我，我……”

　　我恨透了這個聲音，沖他咆哮了一聲，把他嚇得立刻閉嘴。

　　現在說這些廢話有什麼卵用！我已經下定決心不會屈服，要是被關在籠子裡一輩子，你他媽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你的責任？就算你只是從犯，你也是害我被囚禁在這裡的關鍵因素！

　　怎麼會這樣……

　　明明好不容易得到了力量，我還沒得意夠，結果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怎麼辦，難道要我向那個卑鄙小人屈服嗎！

　　哼，那份契約我是絕對，絕對不會簽的！他就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

　　四周變得格外安靜。當我再次看向吳明哲的方向的時候，他已經走了。陰暗的地下室只剩下我自己。

　　我被一身鐵鍊勒得難受，被迫保持一個姿勢，別說翻個身，連抬起前爪都做不到。想到自己不知道要被囚禁多少年，我就絕望得想哭。

　　為什麼這破事會掉到我頭上！那天明明是我和吳明哲一起去的洞穴，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攤上這事！

　　當吳明哲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而且還自作主張帶了幾個夥伴，氣得我差點沒把他當場咬死。當我是動物園的熊貓，還叫上狐朋狗友來觀賞我是吧！嫌不夠事大，非得要把我是怪獸的事情傳到沸沸揚揚路人皆知是吧！

　　“是我啊阿豪，你還記得吧？”

　　記得啊，化成灰都記得。

　　“我帶了一點吃的給你，因為是偷偷留下來的所以不是很多，你將就一下打打牙祭也好……”

　　我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你是故意嘲諷還是真看不到我的嘴被鎖鏈捆著張不開，說話都說不了吃個屁！

　　他叫來的狐朋狗友都算是我的同學，只不過因為我一直性格孤僻，很少和其他人交往，所以也只算是點頭之交。吳明哲都怕成這個樣子，他們更不必說，連靠近都不敢，只是在那裡嘰嘰喳喳討論個不停。吳明哲讓他們幫忙看看能不能把鎖鏈扯開一點，好讓我能夠張嘴吃點東西，結果沒有一個敢上前。

　　畢竟是看著我變成龍的當事人，吳明哲至少還有勇氣上前嘗試。只是喪心病狂的羅老頭往死裡勒，鎖鏈緊緊捆著，確保我一點火星都噴不出來，自然沒辦法吃東西。

　　“看來沒辦法了……”

　　這不是看一眼就知道的事？我白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和另外幾人在那裡折騰。

　　“要不我去和鎮長談談吧，我看你應該是不會接受那個什麼契約的，我和他商量看看能不能退一步……”

　　你就和那個惡魔商量去吧。他分明就是沖龍的身體來的，什麼材料，什麼研究，什麼坐騎，他自己都說為了等這一天等了這麼多年，我才不會奢望他會手下留情。

　　就算撇開這些，他殺了我親生母親，我要是有本事，沒有當場把他活吞就算給面子了。

　　因為我說不了話，吳明哲呆了好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聊，帶來的人也一個勁地吵鬧，說要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別惹麻煩，只好表示第二天還會過來陪我，隨後跟著其他人離開。

　　我以為他會一走了之，結果第二天晚上，他真的自己一個人來了。

　　“我沒什麼能補償你的，只能抽時間溜過來陪陪你，就算不能聊天也沒事，有一個人在這裡你不會這麼悶。”

　　“同學那邊我已經打點好了，他們不會把你的事情說出去的。”

　　我聽了只想笑。

　　第三天，第四天，直到約定的期限到來，我已經被餓得有些恍惚，在吳明哲過來陪了我一陣子之後，羅老頭穿著整齊的法師服出現了。只見他一揮棍子，捆著我的鎖鏈就像蛇一樣自行扭動著四散開來。重新獲得一部分自由的我剛剛重新坐起來，還沒來得及舒展身體就撞到了頭，對著吳明哲的臉恨得牙癢癢。

　　“就算要關我，你就不能搞個大點的籠子嗎……”我幾天滴水未進，說話也有點有氣無力。

　　吳明哲趕緊解釋道：“這都是鎮長準備的，我只是負責把你引到這裡來……”

　　“好了，你現在可以給我一個答覆。”

　　羅老頭打斷了吳明哲的話。他已經迫不及待要把我收入囊中了。

　　我不想看他醜惡的嘴臉，先是對著鐵籠噴火。理所當然地，什麼事也沒發生。

　　那頭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哈哈，沒用的！如果你成年了，這點手段當然困不住你。可惜你只是幼龍！”

　　“我可以和你談談。”我知道自己實力不夠，不能硬來，“但你要有點誠意。你把我關在這裡，我沒興趣和你談。”

　　“哼，沒可能的事！我才不會被你們這些狡詐的野獸騙到！”對方義正詞嚴地拒絕道。

　　我有些受挫，趴在地上，不去搭理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和他還有商量的餘地，不然他也不會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考慮。不是他實力不足以殺了我，就是他迫切地需要我的臣服。

　　我寧願相信後者。

　　我對他是有價值的，而且他還不能用強硬的手段得到。

　　因而我更加堅定不肯讓步，只要他不把我放出來就別想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僵持了很久，久到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冒險，萬一他真的把我扔在這裡，我不知道自己要被困多久。

　　好在羅老頭終於及時讓步了。

　　“我可以先放你，但是——”他很急切地補充條件，“只要你有一點逃跑的動作，就別怪我不客氣！”

　　正好，我也沒打算逃跑。羅老頭施法把籠子的門打開之後，我立刻從裡面竄出來。那一刻羅老頭的神情異常嚴肅，好像隨時準備和我殊死搏鬥。看來我的價值對他來說不是一點點，值得他冒這樣的風險。

　　“吳明哲，你先離開這裡。這是我和他的事。”

　　我沒想過自己會惹上這樣的角色，雖然我嘴上說的輕鬆，但其實內心非常不安。我沒想好接下來要怎麼和他談判，只想先把無關的人支開免得有所顧忌。

　　羅老頭也不想誤傷落人口實，命令吳明哲離開現場。“哼，還算你有點人性。看來你這十幾年的人也不是白當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從他這句話裡聽出“你一條龍當了十幾年的人類不覺得恥辱嗎”的意思，負面情緒更加濃烈。

　　在吳明哲離開，終於沒有藉口逃避問題之後，我突然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我先是伸展了一下四肢，高度緊張的羅老頭立刻擺出防禦的姿態，根本沒有一個年過七旬的老人的模樣。

　　“這麼大反應？你在怕我？你明明那麼強大，為什麼還要怕我。這十幾年來我什麼害人的事情都沒做過，就算恢復了我也只是像其他人一樣照常上學挨批，你有什麼資格對我動手！”

　　“哼，你別想耍花招！龍都是邪惡的，你現在不作惡只是因為你剛出生就被封印失去記憶，但你畢竟是龍，總有一天你會像那條雌龍一樣禍國殃民！”

　　莫名其妙變成邪惡的化身，我還是覺得有些虛幻。明明前天我還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今天卻變成禍國殃民的隱患了。我做了什麼？不過是睡了個覺的功夫。為什麼他還有臉這麼振振有詞地指控未來的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就算我說只是想作為一個普通人繼續過我原來的生活，你是不會相信的？”

　　“廢話！你現在覺醒了力量，我不可能繼續放任你留在鎮裡過活！等你歸順我之後，我就會帶你回帝都，那裡有足夠的軍事力量，就算哪一天我不在人世，也還會有人管得住你！”

　　連之後的計畫都安排好了嗎？為了等這一天，和我一樣偽裝成普通人，在這個破小鎮裡當個凡人，你還真能忍。我是什麼都不記得，可是你卻有記憶，想必這十幾年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等我變成龍，現在你怕是已經忍不下去了吧。

　　既然如此，也就沒有必要再浪費時間了。

　　毫無預兆地，我突然向他猛撲過去！

　　羅老頭早就已經做好準備，手中棍子一晃，我就感覺脆弱的腹部被擊中，身體倒飛出去摔在地上。瞥了一眼被擊中的部位，鮮血已經流到捂著傷口的爪子上，是鮮豔的綠色。

　　羅老頭銳利的目光盯著這些血。聽吳明哲說過，很多故事裡的惡龍被擊敗之後，它身上的血被製成能夠長生不老的藥，肉被做成進貢和招待客人的佳餚，筋骨拿去做什麼煉金的材料，鱗甲則用來編織成防具抵禦其他龍的攻擊，不會浪費一點材料。

　　唔，不會是真的吧……

　　我被貪婪的目光一次次掃過，變得很是焦慮，掙扎著爬起來。“你的血可不要浪費了，很值錢！”我聽到羅老頭說，“乖乖聽話，我不會讓你受罪的！”

　　棍子揮動，地面突然開始震動，緊接著幾條藤蔓突然從地裡鑽出來，束縛住我的四肢。

　　“叼你啊！除了把我困在你還有沒有別的手段了，無賴！”

　　“無賴？哼……這裡沒有別人，我也不怕和你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沒法把眼前的羅老頭和印象中那個平平無奇的矮鎮長聯繫在一起。他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有自稱屠龍家族血脈的魔法師，說著不像一個普通人該說的話。

　　“我不過是家族的一個小分支，但放眼望去，整個家族有哪個人是真正為了正義屠龍的？別說我的家族，就是現今幾大國王，有哪個發起戰爭不是為了掠奪？沒有！”

　　“你作為野獸更應該知道大自然的規律，我和你不是什麼正義和邪惡，只是獵人和獵物的關係！”

　　“我不殺你，只是因為現在這個年代有一條幼龍作為魔寵非常難得，別說過去的幾十年，我甚至不惜在這裡等上五十年，一百年，只要我還能活到那個時候，只需要你的血，我就能重新回到最強壯的階段，靠著你的血我可以長生不老，就算不抽筋扒皮，你的鱗片也可以是絕好的材料，而且一條龍的忠心比一支國王的軍隊值錢百倍，有價無市！”

　　“你的母親很強大，不可能再服從於我，我也沒有那個能力時刻防禦它的反擊，對我來說除了材料已經沒有別的利用價值，所以我只能把它殺掉。可是你不同！你是幼龍，而且還做了十幾年的人類，我有信心能讓你變得聽話，而我會成為更加強大的法師！”

　　從小生活在這個破鎮子的我第一次聽到這麼駭人的秘辛，被羅老頭的野心深深地震撼。“如果我不答應呢？”我說，“如果我告訴你，我就算死也不會和你簽那個什麼契約呢？”

　　“沒關係，我給了你機會讓你主動臣服，你不抓住這個機會的話，我一樣有辦法制服你。”

　　羅老頭一邊說著，一邊從身上取出一個項圈。“這是我們家族流傳下來的寶貝，”他解釋道，“它曾經束縛過六條龍，迫使它們終生為人類賣命，一直到它們死掉才有機會被取下，現在你就是這第七條！”

　　“我叼你個撲街你敢給我套上這個垃圾試試！”

　　看到項圈的那一瞬間我就慌了，本能地對上面散發的魔力感到恐懼，聽到羅老頭的解釋，甚至還能感覺到項圈殘留著的那六條龍的憤怒和不甘。

　　“怎麼， 怕了？”羅老頭笑著靠近。

　　我情急之下再一次朝他噴火，卻被他隨手劃的一個防護魔法擋住。

　　“你掙扎是沒有用的。知道為什麼被馴服的龍都這麼忠誠嗎？它們從小就被培養，從破殼的時候就要建立關係，只有幼年期的龍才有被馴服的可能。它們的心智還不成熟，力量也還沒發育，你現在就處在被馴服的最佳階段。”

　　隨著羅老頭的靠近，我掙扎得越來越厲害，更多的藤蔓將我控制住，嘴也被又一次捆住。

　　然而聽到項圈套上我的脖子之後發出的一聲脆響，我突然發瘋了一般，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成功掙斷身上的藤蔓，隨即扯掉嘴上的束縛，一口咬住羅老頭抓著棍子的手臂！

　　羅老頭大概沒想到，被藤蔓綁成粽子的我還有力量掙開束縛，甚至還能發起反擊。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我用盡全力一咬，生生把他的右手手臂扯了下來！

　　羅老頭抱著血淋淋的傷口在地上打滾慘叫。我叼著他的手臂只覺得一陣噁心，直接吐到了地上。

　　“不可能……幼龍怎麼可能能夠掙開我的法術！”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恐懼，轉瞬即逝，卻被我注意到。

　　被套上項圈的瞬間，我被上面散發的絕望氣息啟動了恐懼，以至於似乎爆發出了比平時更加強大的力量。趁著這股力量還沒有消散，我用盡全力把身上的藤蔓扯斷，然後撲到羅老頭身上，張嘴就要對著他的臉噴火！

　　緊急時刻，我突然聽到羅老頭在唸咒語，立刻猜到他是想催動項圈壓制我的反擊，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絕對不能夠被他控制！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先一步解決掉他，可是我突然不想殺他了。

　　不是出於任何憐憫，相反，我覺得把他殺死才是對他的憐憫。

　　我不想讓他死，我要他活著，我還要他活得好好的。他現在的手臂斷啦，作為一個法師最重要的抓那根破棍子的右手整個手臂都斷啦，我要讓他活個幾百年，讓他每天都沉浸在這個致命的痛苦中！

　　失去右手的羅老頭手無縛雞之力，我一爪子就把他拍暈，打斷了他的施法。

　　看著昏迷過去的對方，我內心突然燃起一陣嗜血的興奮，情不自禁地狂笑起來……

　　羅老頭說的沒錯，我的骨子裡是龍的靈魂，我的身體裡流淌著龍族的血，我做了十幾年的人，但我總有一天會變回真正的我！

　　呵，羅老頭，你殺了我家人，現在還想俘虜我做一輩子奴隸，你他媽給老子下地獄去吧！

　　……

　　“阿，阿豪……”

　　嗯？

　　我抬起頭，看到的是身體劇烈顫抖著的吳明哲。

　　意識到自己嘴裡還殘留著鮮血，我卻毫無顧忌地沖他露出一個冷笑。

　　吳明哲已經腿軟到坐在地上，卻始終沒有離開。“阿豪，你醒醒啊，是我，我是吳明哲……你醒醒……”

　　“哼，不用叫了，我很清醒……”

　　我擦掉嘴角的血，嘴裡的則吐到地上。

　　“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我第一次體驗到什麼是自然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我不這麼做，我的一生都會給這個混蛋奪走。就算換做是你，你也一定會這麼做。”

　　“我到現在也沒有害人，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對吧，我只是正當防衛而已。看到我這裡的血了嗎，他想榨我的血為自己延長壽命，如果不反抗，我會就這樣一直被他榨幹，我要給他當馬一樣騎，給他當肉盾，就算他萬一死了我也要繼續給他的後代當牛做馬，直到我死為止。你看不懂那張契約，我看得懂。”

　　吳明哲沒有說話。

　　“你，過來。”我指了指脖子上的金屬，“看看怎麼把這鬼東西弄下來，戴上之後像條狗一樣……”

　　“唔……試試變成人的樣子，可能比較好摘。”

　　吳明哲沒有魔力，就算我變成人，我和他也是半斤八兩，我因而不怕他會害我。倒是羅老頭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醒來，我得在他清醒之前先把項圈弄下來。

　　然而讓我絕望的是，在我變身之後，項圈竟然自己適應了我新的體型，變得更小，依舊牢牢套在我脖子上！

　　不過想想也是，要是這麼容易就能取下，那六位前輩也不至於被圈養一輩子了。

　　我有些煩躁地扯著項圈，希望像剛剛那樣發生奇跡。我既然能出乎羅老頭的意料，應該有更大的潛力，做到前輩們都做不到的事。

　　人的形態不夠力氣，我又變回原形全力拉扯，因為太過用力滿地打滾，項圈依然紋絲不動。

　　最後我已經沒了耐性，趴在地上喘著粗氣。“這東西太損了，連個鎖眼都沒有，就算有鑰匙也沒用。”聽到吳明哲的分析，我更加崩潰，想著是不是要把羅老頭徹底解決，免得他醒來之後借著項圈控制我。

　　不，我才不要讓他這麼痛快！

　　煩躁不已的我忍不住發出吼叫，越發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不像之前的黃志豪，我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就像一隻被捕獲垂死掙扎的野獸。

　　“那個，其實這樣戴著也挺帥嘛……”

　　我聽到吳明哲在小聲嘀咕。

　　“給你戴一下試試？”

　　“啊！不用了不用了……”

　　我白了他一眼，繼續嘗試把項圈掰斷。

　　羅老頭已經有了蘇醒的跡象，我承受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只能先把他扔進籠子裡關好，萬一之後他重新控制了我，我還有緩衝的時間。

　　總覺得把一個老人關在籠子裡有點過分，但想到他對我做過的事，對我的野心，我就沒了半點憐憫。

　　這就是自然界。他按照大自然的規則對我，我只不過以牙還牙而已。更何況我總覺得羅老頭其實只有外表看上去像老頭，之前的動作和思維和一個青壯年無異。

　　我突然想起他剛剛提到，我的血能夠讓他回到最強壯的階段，突然萌生了一個猜測，羅老頭的實際年齡或許已經遠超出他的外表年齡。也許他能活到現在，就是靠被他打敗的龍的血讓他恢復青春！

　　我暗自慶倖他的大意和低估救了我，也慶倖自己的潛力超出他的預期。論實力，我相信自己絕對比任何前輩的實力要弱小得多，如果不是他太貪婪，或者因為某種因素迫切需要得到我的臣服，我現在也不會有機會扭轉局勢。

　　所以我更不能讓他重新佔據優勢！

　　“阿豪，實在不行就算了吧，等他醒來之後再問他怎麼弄下來……”

　　吳明哲你是白癡嗎？平時點子這麼多，現在你的頭是剛被門板夾過哦？我懶得回應這麼愚蠢的建議，繼續賣力地嘗試掰開項圈。

　　“你真的可以嗎，好像一點效果都沒有啊。”

　　“……”

　　“這麼厚的金屬怎麼可能能隨便弄斷嘛。等一下，鎮長好像醒過來了！”

　　“……”

　　我絕對……

　　不可以……

　　不可以再被那個惡魔控制！

　　我一定能弄斷的！

　　“阿豪，你周圍好像有好奇怪的霧氣，黑色的！你沒事吧！”

　　“你，魔龍……”

　　是羅老頭的聲音。我心中一驚，再次爆發出力量。我已經感覺到了，這個東西就快撐不住了，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

　　“你竟然是魔龍血脈！你休想逃脫我的控制！就算不能得到你我也不會讓你活著離開！”

　　羅老頭激動地從地上蹦起來，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項圈上，只是察覺到他好像用僅存的左手掏出一根備用法杖！

　　可惡，竟然醒得這麼快，這下麻煩了！

　　“你倒是知道要用右手施法，看來你還是殘存了一點記憶的，可是你沒想到吧，我也練過左手，雖然實力會大打折扣，但是你現在的準備狀態只要被我強行打斷，只是反噬都能讓你昏迷一整天！”

　　準備狀態嗎？難怪我覺得自己好像變得強大了，原來是我無意中使用了某種法術。

　　等一下，他在做什麼，他要打斷我？！不，不可以，我會完的！那個男人已經瘋了！他會不顧一切把我殺死的！

　　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停下來，看來眼下只能先把項圈掰斷，可是不行……沒時間了！！

　　可惡，給我開啊！！

　　好，好像……已經太遲了。

　　一陣白光閃過，緊隨而來的是震耳欲聾的轟鳴，麻痹的感覺迅速傳遍全身。我摔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

　　嗚……好痛……

　　那個撲街不要命了……

　　我隱約聽見有很多人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吳明哲好像昏了過去，不過我看到他還有平穩的呼吸，應該沒有大礙。

　　倒是羅老頭跪在地上，喘著粗氣。我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的變化嚇到。本來只是年過七旬的老人外貌，現在看起來卻像是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屍體，佈滿皺紋的臉猶如老樹枯皮，很是駭人。

　　對了，項圈！我猛然摸向脖子，在碰到鱗片之後，我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你很厲害。”

　　我發自內心地給了他一句評價。

　　羅老頭此刻竟然還有力氣說話，只是聲音也變得像他的臉一樣衰老：“不……我其實是騙你的。哈哈！你，你真的信了？”

　　哈？

　　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我們人類不像你們，什麼左手施法都是騙人的。右手是人類法師的生命，你之前咬斷我的手之後，我就已經是廢人一個了……”

　　“……”我很想爆粗，把他祖宗十八代問候一遍，“那剛剛的爆炸是怎麼回事……”

　　“你用蠻力掰斷了那個項圈，我說過，那是我們世代流傳的寶物，可是你竟然硬生生把它掰斷了……那個爆炸，是你掰斷它的時候造成的，上面刻畫了祖上刻印的法陣，被強行破壞，四散的魔力本來應該足以把你炸死！可是呢，你看看，你……呵，一點事都沒有！”

　　羅老頭說著說著，突然好像帶了哭腔。我第一次見這個惡魔在我面前哭，有些不知所措。

　　“你的母親是普通的雌龍，所以我才會，才會想著……沒想到，我怎麼都沒想到你父親會是魔龍，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會在這裡等這麼多年了……現在害自己變成殘廢，連祖傳的寶物都被你掰斷，我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你死給我看試試！”我不由得來氣，“我，本來早就可以弄死你，但是我不想，我就是要你活著！我要你時時刻刻都痛苦！”

　　“呵……我剛剛抽了我全部的力量使用卷軸才抵禦了爆炸的威力，順便保住了這個小孩一命，只是這個過程已經耗費了我的生命，我現在時日無多了。就算你不把我殺死，我也活不了多久。”

　　“如果說我把我的血給一點給你呢？”

　　我的話似乎讓羅老頭非常震驚：“你，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要用我的血給你延長壽命。我不是救你，我只是喜歡看著你痛苦。”

　　“哼，你以為我會接受嗎？不，不了……惹了你這個麻煩，你是不會放過我的。你算是半條魔龍，我得罪不起……而且沒了右手，我在法師界會成為被迫害的對象，你就算延長了我的壽命，那些和我敵對的法師也會趁機要了我的命，你不懂，你們龍族從小就天賦過人，你不知道我們人類之間的競爭有多麼慘烈……”

　　我本來覺得是對我的讚美，聽著聽著倒是來了興趣，想聽他繼續說下去，沒想到他突然扯下脖子上的一個吊墜，就這麼扔進嘴裡，我還沒來得及撲過去阻止，就看到他兩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抓著羅老頭的身體使勁搖晃：“喂，醒醒！你這樣算是什麼意思，對我造成那麼多傷害，你就這樣走了？給我醒來啊！！”

　　沒有回應。

　　周圍的人群聚集了過來。我瞥了一眼驚慌失措的人群，突然有一個聲音從人群中傳出來：“是，是黃志豪！”

　　“我聽吳明哲說的，那條龍是黃志豪變的！他說黃志豪本來就是怪獸，是偽裝成人的樣子混進我們鎮裡的！”

　　人群聞言一下子炸開了，齊刷刷地看向父親。我看到父親臉色黑到像鍋底，母親卻不見蹤影。不，他們……它們不是我的父母，只是我人生路上的過客而已。

　　我又看了一眼吳明哲，冷笑了一下。等他醒了，他得好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我那群同學隨隨便便就把我和他之間說好的秘密抖了出去！

　　本來我以為接下來會有一場硬仗，出乎意料的是，大人們，特別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對羅老頭和龍的事卻並不感到太過震驚。

　　“是那條龍的幼崽……”我聽到老人們在哀歎，“是老羅把那條龍殺死的，現在它的幼崽回來報復了……”

小说相关章节：面向少年勇者的龙变身食用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