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我知道最坏也不过如此。可这也来得太快了。

“这里是9号。已确认目标有反抗行为。处决。”压在我身上的警卫对自己下达最后命令。

就在刚才我们就栽过一次了。莱茵生命的动作快的离谱，直接派出哥伦比亚正规警卫。政府没有介入炎魔计划我是不信的。我和展览师利落地被放倒，手反剪到身后铐上手铐塞入乔装好的轿车。我清晰听到展览师的呻吟——她的左肢有点特殊，脱臼还没好再这么暴力一拷就又遭了殃。

还想抓住我！卡兹戴尔教过奇奇怪怪的小技能，其中就包括快速开锁，比如结构简单的手铐。要感谢这不是囚车，我和展览师踹开车门就得以逃生。这里是市区，我们犯的事莱茵没法宣张，街头枪战什么的就没有了。

希望展览师没事。冰凉的刀刃离我脖颈越来越近……

身上的压力骤然松脱。甩下身上的人，只感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展览师和我的武器早被没收了，她右手握着带血石块。“真危险。你快走。”她扔掉石块，左肢软软垂在身旁，“我跑不动了，能拖一会是一会。”

“我就那么大能耐?”我自嘲似笑了一声，“你不走我不走。”

展览师眼里看不出喜怒哀乐。“想好了?走近点，再近点。”她狂野地抓住我的手，“到这边！”

“慢点，慢点。”我顺着她来。“我一会先出去，你听我——”

我与展览师在狭窄的小巷中，配合着漆黑的夜幕紧密相拥。“馆长，”展览师用脸颊蹭了蹭，把泪水的温热传递到我脸上，“别忘了我。”她右手缓缓攀上我的脊背。

我后脑传来阵阵剧痛，心中暗道不妙，拼了命抱紧展览师却被她无情推开。随后眼前只剩下黑暗。

————

“千钧一发。”我耳畔传来银灰的声音。“我的人再晚来一步你怕是要冲出去吸引火力了吧，女士。”

“也许吧。”

！我掀开被子呆傻地审视二人。银灰老样子的西装，展览师额头左肢均打好了绷带。

“你醒了？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菲林啦。开个玩笑。”银灰手中端着热咖啡，“喝一口?”

“谢谢你，银灰。”我接过咖啡抿了口，还是熟悉的苦涩感。

“不用谢。”银灰望向窗外。“这里是喀兰贸易哥伦比亚分部。有什么事等伤好了再说。莱茵生命认为你们已经离开哥伦比亚了。”

我昏睡了有一阵子了。旭日初升，阳光刚好打到我的被子上。

————

两天后我们伤势基本痊愈，感谢医疗源石技艺。

“我怎么会忘了你。”我有一次对着展览师打趣道。后者害了个大红脸，瞪着我阻止再提。

银灰这两天失去了踪迹。他永远都是那么忙，直到今天晚上才邀请我们到办公室。

“随便坐。”银灰指着茶几后的沙发。“我这正好有不少问题想问问你们呢。”

“谢谢。”展览师落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再好不过了。”银灰坐在我们对面，煞有介事翻开个本子打算记录，“因为我的人带回了现场资料，所以第一个问题……”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啊，我的天哪！“呃、我……她……”我开始结巴。

“结婚……明年是个好日子。不对太迟了今年好了……年末了要不就这个月……在这也行……”展览师惊慌到开始碎碎念，头顶也许该配上蒸汽效果。嗯?我似乎听到了不得了的日期?

“喂喂喂好了这个问题就先这样，”发展似乎超出了银灰预期，“还有还有喀兰贸易不承包婚礼业务。”

“嗯？银灰这么好的业务你不加?”我拱火欲转移注意力。

银灰咬了下舌尖。“你少来。别把火朝我身上引。”

开头的小插曲结束。银灰丢开本子和笔，“我倒着说。我的人已经将警卫处理干净了，你们的武器可以随时来我这取。因为喀兰贸易不能明面插手，所以这笔账算在了你们身上。十一个人，包含一个预备警卫。”

我想起梅尔对银灰“军阀”的评价。

“前两天我咨询展览师女士有没有想去喀兰贸易的意向，您回绝了，”银灰跳到下个话题，“能否透露下原因?”

展览师调整好了尴尬状态。“您的喀兰贸易无可挑剔。拒绝只是出于一点小小私心。我不想这么快的卷入斗争的漩涡，至少谢拉格是这样。”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瞪我，“虽然每次都跟在某人身后处理事物。”

“原来是这样，没问题。”银灰摆出在谈判式微笑。“本来我还很想邀请两位加入喀兰贸易来着。”

展览师既然表了态，我就没法再说什么了。

“我能问件事么，银灰?”我中途插话。

“请说。”银灰颔首。

“你对『炎魔』计划了解多少?”这是我最想了解的问题。

“喀兰贸易已经决定完全退出此项计划，签署保密协议并支付相应违约金。”银灰不假思索就岔开了话题，“自从恩希亚感染后，我的心境不会再回到当初。喀兰贸易不会再接触此类型实验。”

“我这有塞雷娅女士的动向，”银灰不给我接着问的机会，“我的人接触过塞雷娅女士，她的回复是只要提供治疗伊芙利特的治疗设备，她就会无偿加入喀兰贸易。塞雷娅女士现在应该离开哥伦比亚了，敢拦路的都被盾牌敲碎了。”

“太烫手了……那个孩子。”银灰摇摇头，“没几个人敢接。这是其次，谢拉格由于没有多少矿石病人，喀兰贸易都没有多成熟的治疗技术。”银灰嘴角勾上玩味的笑，“所以，当初我大学才去的维多利亚，而现在这么想招相关人员。”

随后银灰问了问我们在地下实验室做的事就结束了谈话。

“祝你们好运吧，你们捅了个大篓子……现在通缉令已经传出去了。”

“我给的建议是去炎国，先拿中立城市龙门做跳板。跟喀兰贸易走吧，我打算前往卡西米尔谈生意也顺路。顺带提一句我还是很看好今年的黑骑士……尽管已是第三年了。我只能把你送到乌萨斯境内，多多保重。”

“如果实在坚持不住，欢迎来到喀兰贸易。”站在乌萨斯国境线上，银灰冲我们挥挥手，大雪裹挟着丹增欢快的鸣叫为我们送行。

谢谢你银灰。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后记

我摩擦着手上戴的手套企图获得点点热量。长靴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留下印迹。

“乌萨斯对感染者……”展览师冷笑一声，“做好预期。”

做好预期也没什么用。直到最后我们得到的无外乎此结论。

第二卷 哥伦比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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