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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Blood Lily

[db:作者] 2025-07-23 08:40 5hhhhh 7800 ℃

曼奇尼夫婦死了。

電視上播報著他們死於車禍的新聞,國家總理出席了兩人的葬禮,在媒體面前擁抱那名十五歲的少年,鏡頭特寫少年哭泣的面容,總理於畫外安慰:「沒事的,做為一名Alpha,你要堅強起來,我期待你成為像父母一樣優秀的政治家。」

費拉利數不清有多少人拍過少年的背,抱著他、告訴他一切會好起來,彷彿世界一樣子充滿了溫暖。曼奇尼家的僕人不發一語,只是埋首於工作,接待賓客,再一一將客人送走。費拉利知道他們不說話的原因,他們從前不說話所以現在也說不了話了,所有人都沒有話語權,所有人都是共犯。

他記得那天,他們一起在僕人的休息室裡沉默,共同等待著某個時刻過去,他等得有些睏了,和戴維德靠在一起打瞌睡,直到黎明,年長的主廚將兩人喚醒。他看見主廚手上拿著菜刀,也吩咐他們兩個拿著一把刀防身。他們走到老爺的辦公室,房門虛掩著,四周除了彼此的呼吸以外沒有任何聲音,費拉利站在人群最後端,遠遠瞧見房裡的狼藉。

老爺辦公室中的文件散落一地,惡臭與鐵鏽味瀰漫在空氣中,窗前那盆紅色百合花倒在地上。從前屋裡擺的都是白百合,是昨天花匠送錯了花,幸好老爺意外地喜歡這株紅百合,不然老爺一生起氣來,僕人們都要遭殃。

費拉利低頭,他第一次看見老爺與夫人親密地靠在一起,但是他們的動作很僵硬,驚恐的表情在臉上凝固,胸前的衣襟敞開,灰色的骨頭上黏著血肉,但肋骨已經沒有可以保護的臟器了。少爺就躺在兩人中間,牽著父母的手,他睡得很安詳,像是終於睡了一個好覺。

大人們沒有動作,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大概在思考自己未來的出路吧。少爺才十五歲,雖然是個Alpha,但還沒有工作,大概也無法支付僕人的薪資,而且和少爺一起生活實在有風險,或許大家想另尋出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只是還在等一個契機。

戴維德卻行動了。穿過人群,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少爺抱起來,擦拭他嘴邊和手上的血跡。少爺還是沒醒,戴維德得寸進尺地吻了這個少年的額角,費拉利看著那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龐,有種是自己抱著少爺的錯覺。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少爺的時候,那時他才十四歲,與胞弟一起被父親送入曼奇尼家。曼奇尼夫婦皆是政要,在螢光幕上,這對政壇夫妻的好感情為人欣羨,他們十歲的兒子被檢驗為Alpha之後,這家人身上的光芒更加閃耀,曼奇尼先生要為兒子舉辦盛大的宴會,讓他剛進入曼奇尼家就忙得不可開交。做為學徒,他還不能掌廚,但是洗盤子刷地的工作是少不了的,他也得充當宴會上的服務生,為此他與戴維德得到管家那兒接受訓練。

十歲的曼奇尼少爺個子還沒開始抽高,他偶然間看見少爺對著鏡子練習敬禮與問候,動作優雅有禮,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費拉利總覺得少爺很緊張,他對著鏡子,一次次地反覆練習,一次次地說:「父親、母親,好久不見,我是但丁,很高興見到您們。」

那次的宴會也代表少爺正式進入社交界,費拉利穿梭在會場中,他其實沒有很在意少爺,只是專心地收拾碗盤。少爺的亮相非常成功,他在宴會上彈了蕭邦的奏鳴曲,也展現了優美的交際舞,所有人都相信他將來會是一名非常優秀的人。

晚上睡覺時,下鋪的戴維德踢了踢他的床板,戴維德在宴會上一直做為隨從跟在少爺旁邊,他說有一位小公子來找少爺聊天,年紀比少爺小一些,少爺溫和地招待那個還未分化的孩子。小公子告訴少爺,他要和父母一起去市裡的遊樂園,但是他已經去過很多次了,不想再去了。母親總是喜歡準備便當給他帶去學校,可是他覺得母親的手藝不如廚師好。他問少爺,曼奇尼夫人的手藝肯定很好吧?畢竟是模範妻子呢。曼奇尼家應該每年都會出國遊玩,少爺已經把世界各地的遊樂園玩遍了吧?戴維德說少爺沒有回答,費拉利不以為意,明天還要早起,他叮嚀戴維德快點睡,明天不要睡過頭了。

後來他才知道那次宴會是少爺出生以後,第一次見自己的父母。

曼奇尼少爺在十歲以前居住於別館,幾乎與費拉利他們同時住進主館,然而曼奇尼夫婦忙於工作,並不常回家。少爺應該挺慶幸自己是Alpha的吧,如果不是Alpha,或許「但丁.曼奇尼」這個人將不為大眾所知,在別館裡度過一生。費拉利如是想。

他與戴維德在宴會之後受到管家賞識,每個月的薪水提高了一些,他每天在廚房工作,戴維德則在少爺身邊,每晚他都從戴維德口中聽到少爺的消息。其實他覺得戴維德太在意少爺了,雖然這是個自由的年代,但是他不認為少爺會看上一個農家出身的小伙子,或者在意一名隨從的生死。就像他也不在意少爺的生死,對他來說,只要尚有主顧、有錢可賺、生活過得下去就可以了。

戴維德說,少爺最近接受了先前那位小公子的招待,小公子的母親是個溫婉的人,即便是對待他這樣的下人也輕聲細語,少爺與小公子一起在花園裡聽她講故事,在那裡度過了一個美好的下午。

「那不是很好嗎?」費拉利回道,將衣服熨燙好,掛在牆上。戴維德沉默,過了一會兒才嘆氣:「劃傷人的碎玻璃也是晶瑩閃亮的。」

他不予置評,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爬到上鋪休息了,閉上眼睛,下鋪的人在床上輾轉了好一陣子,費拉利在快要進入夢鄉時聽見房門開關的聲音,直到天明,戴維德都沒有回房間。

他再次見到曼奇尼少爺時,少爺站在老爺的辦公室外。已經傍晚了,但還不到點燈的時候,走廊上燈光昏暗,少爺所站的角落幾乎沒有光線,他靜靜地待在那片影子裡,手上拿著中學家長面談的文件,不知道在那兒等了多久。

費拉利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將老爺的晚餐送進去,夫人也在裡頭,費拉利低著頭,他現在是一名聾盲的人,所以聽不見也看不到曼奇尼夫婦的爭吵,只是把餐點放到桌面上就退出房間。

「辛苦了。」柔軟的童音對他說道,少爺正望著他,臉上帶著微笑。「你是費拉利?戴維德有和我說起過你,他說你是一個十分認真老實的人。」

「我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費拉利這才清楚地看見少爺的輪廓,如果他沒記錯,少爺應該是十一歲了,戴維德曾經說過少爺開始練習拳擊與格鬥,但他看起來還是一樣纖細,沒長半點肌肉似的。那頭艷紅的捲髮據說遺傳自祖母,少爺的面容與母親非常相像,費拉利不確定這算不算好事,在少爺發育之前或許無傷大雅,不過要是長大之後還像個Omega,大概會受到一些議論——當然,這並不是他需要擔心的事。

「如果少爺沒事的話,我就先退下了。」

辦公室裡傳來東西被摔碎的巨響,費拉利不知道自己離開之後少爺是否留在原地等待,他推著餐車,一邊想,或許少爺知道戴維德晚上都去了哪裡,他們待在一起嗎?如果是這樣,戴維德還真是認真對待他的工作,少爺的奶娘可以輕鬆許多吧。

他在幾天後終於又見到自己的胞弟,少爺在院子裡讀書,戴維德站在一旁,一陣強風颳起,費拉利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睛,隱約之間,他看見戴維德轉身為少爺擋風,直到風停,俯身將少爺額前的髮絲順到耳後。費拉利說不清他們之間的氛圍,他手上推著餐車,原本是要為少爺送下午茶的,卻遲遲沒有進續前進。

那好像是另一個自己,輕輕將手放在少爺耳際,少爺就笑著蹭他的手掌,那大概是他進入宅邸以來,見過少爺笑得最開心的一次。

只是他並不能全懂胞弟的想法,當他看到戴維德少見地回了房間,卻摟著一名新進的女僕時。他不認為十五歲是一個可以如此濫情的年紀,於是他少有地發問:「少爺知道嗎?」

「知道。」戴維德拿著毛巾擦拭身體,女僕已經離開了,房間裡仍然有一種香水與汗水混雜的氣味。

「我以為你和少爺……」

「費拉利。」戴維德停下動作,眼睛直直地盯著他。「小孩子的心靈,是很容易被撕裂的。」

「我只是將少爺重新拼湊起來。」他微微勾起嘴角,眼底是對弱者的憐憫。「只有我,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他也只有我了。他會是我今生的傑作。」

那一刻,費拉利突然對少爺感到前所未有的哀矜,但他只是低下頭,從此不再言語。

少爺在十二歲生日時殺了一隻天生殘疾的貓,他被邀請參加貓的葬禮。曼奇尼夫婦也在受邀名單中,但他們忙於應付一場由學生發起的抗議,沒有時間參加。那名新進的女僕在自殺未遂之後幾天也死了,纖細的脖子上滿是指印,曼奇尼夫人吩咐僕人處理屍體。然後是一直抱怨生活的園丁、車禍而半身癱瘓的侍從……

費拉利並不在意女僕自殺的原因,事實上他正考慮是否另尋出路,戴維德已經瘋了,他說自己是藝術家而費拉利一向不懂藝術,保命是最重要也最實際的,或許他也應該把戴維德帶走,要是繼續待在曼奇尼家,戴維德的情況會更加嚴重,直到將自己也吞噬。

戴維德學會了抽菸,並將這個習慣也帶給費拉利,他在費拉利到曼奇尼少爺房間送晚餐時留住胞兄,把一根點燃的菸遞到他手上。費拉利應該繼續做個聾盲的人,卻不自覺地接下了那根菸。

這是他第二次正視少爺,從少爺光裸的背部可以隱約看見肋骨的形狀,瘀青、鞭傷,他無法讓自己聽不到少爺啜泣的聲音,戴維德擁抱了那個少年,捧著他的臉,親吻他,就在費拉利的面前。

「但丁,我愛你。」

菸頭在白皙的蝴蝶骨上被捻熄,少年的背脊止不住顫抖。

「很痛嗎?那是好事呀,代表你還活著,要是死了就不會痛了。」

「你看,費拉利也在這裡,但丁,想要他也愛你嗎?那就要好好求他,我教過你的。」

費拉利不自覺地吞了口水,捏著菸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看見少年慢慢轉過身來,那雙琥珀色的雙眸中只有最純粹的希冀,他說,求求你。

等到他回過神時,滾燙的菸頭已經貼在纖瘦的鎖骨上,費拉利抽氣,捻熄的菸蒂掉落在地毯,一滴晶瑩的淚自那人通紅的眼眶滑落,那雙眸子裡的星光明明滅滅,最後歸於虛無。被視為天之驕子的人低下頭,淺淺地笑了,他抬手將不知所措的費拉利擁入懷中,像是打從心底原諒他、包容他所犯下的罪孽。

費拉利逃出了那個房間,直到他第三次正視少爺,那個依然纖弱的背影在喪禮上,沒有顫抖,他仍記得喪服底下傷痕累累的身軀,鎖骨與背上血紅的點。戴維德站在距離少爺不遠處,帶著笑容,驕傲地欣賞自己的傑作。

一天夜晚,無星無月,費拉利看見房間下鋪被收拾得一塵不染,戴維德帶走了所有東西,不留痕跡地消失。他不曾贈與別人任何事物,就連身為胞兄的費拉利也沒有一件來自弟弟的物品,好像他從未來過這個宅邸,或者從未存在於世界上。

鬼使神差地,費拉利又來到曼奇尼少爺的房間,少爺坐在窗前,襯衫鬆垮垮地披在身上,聽見腳步聲便欣喜地回頭。

啊,戴維德並沒有離開。費拉利望著少年身上的傷疤,接住了少年撲過來的身體。戴維德就在這裡。他低頭,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裡盛滿了對他的信任與依賴,他還是個少年,是個孩子,小孩子是很容易被撕碎的。

他又想起老爺辦公室裡的那盆紅百合,被人摧殘似的,鮮紅的花瓣散落在地上,破碎的,像是濺了一地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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