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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存在-41.

[db:作者] 2025-07-23 08:40 5hhhhh 1570 ℃

時間已經很晚了,但大叔沒有要回去的意思,不曉得他明天還要不要上班,雖然我根本不知道今天已經星期幾了。

他坐在我的身旁,動手削起安太太帶來的水果。他的技巧不怎麼樣,拿著水果刀削下來的皮忽大忽小,蘋果被水果刀挖得很醜,但至少他還算小心翼翼,刀子不至於割傷自己的手。

「你昏迷的期間,我有遇到你的表姐夫,我記得你說過他是知道實際情況的人,所以我跟他談了很多。」

他一邊說著,手上的蘋果開始切塊、放到不鏽鋼的碗裡。

「我聽說了你的母親在療養院的費用,所以我幫忙出了一些,作為我這個......表姨叔父的一點意思。」他提到輩分時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又微微地笑了一聲,繼續著手上的工作與口頭上的報告。「原本你表姐想把你轉院回南部去,但我覺得你現在狀況還沒穩定下來,就先在這裡住著吧,我和我太太也會抽空來探望你。而且我擔心......你回南部的話,就勢必得等到換心手術後才能回來復學了,我想這和你原本的計劃不太一樣吧?所以後續的一切我還是覺得等你好點再來決定。」

蘋果切好了。

「來。」他遞了一塊送到我的嘴邊,柔聲說道:「吃點東西,你肚子也餓了吧?」

我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應該說,我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已經不知道還有什麼話好辯解、去祈求。

他見我沒有回應,蘋果冰涼的溫度湊在嘴邊沾了幾下,而後又放回不鏽鋼碗裡,並收在床頭櫃上。

「在想什麼呢?」他苦笑著。「想跟老頭子聊聊嗎?」

我凝視著那碗蘋果,沒有想法。

沒有思考。

沒有感情。

這顆死了的心,卻還在苟延殘喘地跳動著。

「心底苦的話,你就哭出來沒有關係。」他還是不停地說道:「你還記得嗎?我第一次看見你哭得這麼傷心的時候也是在醫院裡,因為宥瑞那孩子的火爆脾氣讓你吃了許多苦,卻不曉得你早就是吃苦長大的孩子。」

他微微一笑,又將椅子拉得更近了些,嘿咻一聲。

「阿予,你想說什麼就說出來沒關係。」他溫柔地凝視著我。「不用擔心,這裡只有我,你可以說你想說的話,做你想做的事。」

我平靜地看著他的雙眼,回應他的眼神,以那一片死寂的想法。

他終於收起了笑容。

「......阿予,你還好嗎?」他輕輕地問道:「......予熹?」

「......」

「你...可以說點什麼嗎......?還是你哪裡不舒服嗎?」

他伸出手想輕撫我的臉頰,在我想閃開之前,我的身體竟然比腦袋還早先一步悄悄地退了一點,避開了大叔那試著透過接觸去挑起我感性的開關的手指。

我並不是因為厭惡而避開他,而是現在無論是誰都不想再被任何人觸碰、被任何話語評斷。

我不想再與任何人有所關聯。

「......我想死。」

在那隻手準備要放棄之時,我緩緩地吐露出我真正的心聲,吐露出在一切的努力都成為泡影、一齣鬧劇之後,我唯一的、僅剩的想法。

我累了。

我不想再努力了。

我想死。

大叔半張著嘴,欲言又止,但他最後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地與我相望,眼神裡滿是無奈與憂愁。

沉默夾雜在我們彼此之間,我不求他會給予我什麼多好的反饋,反正我今天一整天已經讓所有人都對我失望透頂了,不差他一個。

罵我吧,反正這就是真正的我,從來沒有人在乎過、理解過的我。

多難看啊。

撕掉那層溫順乖巧的面具,也不過就是個令人失望透頂的賤骨頭罷了。

他垂下頭思索了片刻後,便緩緩站起身子並轉身走出病房,然後輕輕地帶上房門。我不意外,他這樣的反應也不是第一個。

只是,我最後能依偎的那一份溫柔,也終於被我的自私給消磨殆盡了 。

他一定厭棄我了吧?就和泯浩一樣。

為了我而傷害到與宥瑞之間的感情,

太不值了。

「打擾了。」

護理師敲了敲門,而後走了進來。我原先沒那麼在意,但看見跟在她身後一起走進來的大叔,我卻怔住了。

護理師微笑著走到我身邊,開始著手處理我身上的管路,一邊說道:「他現在狀況還不太穩定,所以麻煩您不要帶他離開醫院太遠,可以的話就在院內、或是在旁邊的花園走走就好了。」

離開......?現在?

「我知道,就是帶他去晃晃,不會走太遠的。」大叔連點著頭。

「有任何情況的話請盡快帶他回來,或是聯絡義工去通知,我們會推擔架過去送他回來。」

「了解,謝謝你們。」

我不解地看著護理師忙手忙腳地將管路換到推進來的輪椅上,椅背背後背著簡單的氧氣筒及小台的生理監視器,同時又將連在手上的點滴瓶給掛在輪椅的點滴架上。

「我帶你去散散步。」大叔望著有些不知所措的我微笑道:「你躺了好些時日了,我帶你去外面吹吹風。」

被護理師扶起身子的我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他便直接伸手俐落地將我側抱起來,使我連想逃開他的手的反應都來不及,便已被緩緩地安放在輪椅之上。確實,沒什麼移動到的肌肉此時都因為姿勢的變換而被喚醒,伴隨著痠痛感的便是一種身體重新活絡過來的舒暢感,整個人感覺都變得清醒許多。

「機器要小心哦,我幫你放在這裡。」護理師小心翼翼地替我安置好輔助器的位置。「盡量不要動到它哦,來,我幫你蓋個被子保暖。」

「謝...謝謝......」「不客氣,應該的。」

當我開口道謝時,護理師的笑容更加燦爛了,而在我向護理師道謝的時候,我也隱隱聽見背後傳來一聲輕輕的笑。我緩慢地回頭望去,只見大叔的微笑依然是那麼地溫柔、和藹。

「走吧,我們去外面散散步。」

我們走得離病房有些距離,心裡感到有些不安,畢竟我這樣的病況應該是要乖乖地躺在床上才對,不知為何大叔卻向護理師給我請了假,讓我能出去晃悠一會。

而且現在宥瑞和安太太還不知道去了哪裡,萬一他們回來發現我居然不在病床上,應該會嚇得驚動所有人吧?

夜晚的醫院安靜許多,輪椅上的機材和輪子的聲音隨著移動喀啦喀啦地響著,在偌大的櫃台大廳裡回音又特別地響亮。

我有些不安地抓著扶手握把,另一隻手揪著蓋在大腿上的被子,感覺四周的人都在盯著我看,那種壓力令人喘不過氣來,又難受得想把自己埋進被子裡躲起來。

終於,大叔將我推到醫院中庭的花園裡,他把我一個人暫時留在路燈下後,留下一句「我馬上回來」就跑掉了。

與大廳相比,花園裡又更安靜了些,鏤空的天井抬頭仰望就能看見四角切分的深藍色天空,以及那隱約閃爍著的唯一幾顆星宿。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吸入肺裡的不再是那些藥劑混合著消毒水與血腥的味道,而是一股清淡的花草香氣,以及入夜後的寒冷凝聚在空氣裡的水氣,在夜晚的溫差下吐出一絲淡淡的白。

生命的白。

「我回來了。」

大叔踩著草皮的腳步聲十分安靜,在他出聲之前我都還沒發現他已經站在我的身旁,手裡還拿著兩杯熱飲。

「你還不太能喝太刺激的東西,所以我給你買了熱可可。」他坐在我旁邊的長椅上,將手上的熱可可遞到我面前。「來,小心燙。」

我不懂。

我茫然地望著他,沒有伸手接過那杯可可,於是他將自己的那杯放在一旁,當著我的面打開熱飲的蓋子,往冒著煙的水平面上輕輕地吹了吹。

「有點燙,不過趁熱喝,這陣子早晚會涼。」

說著,他將吹涼了的可可又遞了上來,這次他主動牽起我的手,算是半強迫般讓我接住他手中的可可。「小心,拿好。」

他的掌心好溫暖,讓我想起泯浩。

他曾經也像這個樣子握著我的手,偌大的掌心包覆住我的手背,好像他能像這樣子把我緊緊地保護起來,讓我安心地躲在他的手心裡。

但是在最後,泯浩放開了我的手。

而我再也不能挽回他。

心底逐漸浮現出一股奇妙的感覺,在我的心已經死寂了這段時間以來,好像又重新跳動了起來。

於是,我才緩緩伸出另一隻手,將可可穩妥地握在手裡。大叔確認我拿穩之後,他慢慢地鬆開他的手,看著我的眼底裡滿是期待。

我望著他面帶笑容的模樣,而後垂下眼睫、低下頭小小地啜了一口,可可的甜味在舌尖上甜膩地化開,滲入身體裡的每一個角落,宛如枯萎般的身體也隨著那股香甜的味道入喉時又重新擁有了新的生命,滋潤了早已行屍走肉的我。

好溫暖,好舒服。

就像是我曾經得到過的那一絲溫暖......

那已經離我而去的溫暖......

——啪嗒。

啪嗒。

注入身體裡的甘甜化為生命的活水,透過眼眶逐漸積累,最終落在我蒼白的手腕上,一滴、兩滴。

我終於意識到,自己比想像中還要來得依賴泯浩、喜歡泯浩。那不是為了挽救他悲慘的過去而做出的補償,而是為了他能夠在我的所作所為之後展露出來的笑顏......對,就是那看起來有點蠢又有點天真,卻是他好不容易能發自內心的笑顏。

我喜歡他因為我而歡喜、而快樂,就像我能夠因為他的存在而感到安心一樣,互相彌補、互相拯救。

那些都是真實的。

是我曾經在心裡波瀾過的感情。

大叔默默地向我伸出手,用拇指指腹去撫過我的臉頰,帶走那些透明的悲傷。他輕輕地嘆了口氣,但並沒有過問我的眼淚是為何而流,只是靜靜地陪伴在我的身旁。

在我放下可可後,他立刻伸手替我接過。「要再喝一口嗎?」

我微微地搖了搖頭,於是他便將可可蓋上蓋子並放到一旁,而後伸手握住我的手背,輕輕地搓揉著。

「還是這樣冰啊,是不是會冷?」

說著,他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外套底下僅僅是一件白色襯衫,他卻毫不在乎地將外套披在我身上,並仔細地掩蓋住我身上可能會透入冷空氣的地方,再用棉被把下擺的縫隙給掩住。他穿著這件外套有一段時間了,披在身上的時候還能感受到一絲些許的體溫,隨著毛細孔滲入皮膚的每一處。

而後,他往手心裡哈著氣後搓熱掌心,伸手暖著我的臉頰,同時也將我的頭給抬起,正視著他的表情。

那張我曾經日思夜想、卻不敢再多想的容貌。

「你真的瘦了好多。」

他撫著我的臉頰,語氣裡滿是心疼。「雖然你本來就很瘦了,但我還是會忍不住懷念起你曾經還有點臉頰肉的觸感,因為你的皮膚很好,捏起來還有點軟。」

說著,他自己也不小心笑了一下,眼底卻忍不住泛起一絲悲傷。

「我還有印象,你的身子撲在我懷裡的時候是很溫暖的,雖然有點瘦小,卻還是有點重量。......但是剛才把你抱起來的時候,感覺就像在抱著一疊冰冷的羽毛,好像你的靈魂...隨時就要離開似的......」

說著,他緩緩地將我攬進他的懷裡,我能夠感覺到他不規律的呼吸,以及他不安的心拍聲。

「阿予......」他輕喚著。「對不起,我還是自私了一回。......我希望你能再活得更久一點,再...再多留下來一會兒......」

我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自白讓人感到困惑不已,但他隨即便解釋了一切。「是我提議讓你裝上輔助器,也勸了你表姐替你申請換心手續。......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他們已經要放棄了,給了他們希望的、同時又給了你絕望的......是我。」

「你聽到了......」

我沙啞地開了口。「我跟宥瑞說的話......」

「我跟他們是一樣的。」大叔點了點頭,承認了一切。「阿予,我們都是自私的,我和他們一樣都是捨不得你的,因為我們都愛你、愛到就連那一點點的可能性也貪婪地祈禱著,要放下心頭上的深愛之物,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果斷。......然而,我終究只是個脆弱膽小的人,深怕一晃眼你就會離我們而去。」

他緊緊地摟著我的肩膀,就像他說的:害怕我突然就會離他而去一般,收緊了摟著我的雙臂說道:「請你原諒我......原諒我的這一次任性,原諒我的貪心...貪心著你人生的最後一刻......」

是啊......

如果我就這麼死了,我就可以逃避那些失望的眼神、逃避宥瑞的不諒解、逃避總有一天要與泯浩面對的真相......

如果死了,我就可以繼續逃避下去了。

我就可以不用面對...那包裹著甜蜜糖衣的現實了......

為什麼要讓我活著,去看見自己苦心構築的脆弱美好化為烏有呢?

太殘忍了、太刻薄了。

為什麼要用你的溫柔來懲罰我呢?

「......我累了。」

在心底崩潰地吶喊之後,我卻只能擠出來這三個字,充滿絕望、充滿心寒。

他低下頭,再次替我抹乾臉上的淚痕,然後無奈地揉了揉我的手臂。

「好,我帶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

我躲進他的懷裡,疲憊地說道:「我哪裡都不想去......」

「阿予......」

「我沒有地方可以回去了......」

沒有地方、沒有人、沒有任何一切期待我存在的位置。

換了心,又有什麼意義?

活著,跟死了有什麼差別?

「鄭予熹」早就已經死了。

「......真的無處可去的話,就來我這裡。」

他的雙手環住我的背,對比先前的依靠,更像是將我緊緊地揣著,被他擁抱著的手臂能夠感覺到他的手逐漸增強束縛的力道,將我牢牢地鎖在他的懷裡。

他將我倚靠在他胸膛上的頭貼得更近了些,溫暖的大手籠罩住我的半張臉,使我陷入其中。「你永遠有我這座避風港,我會永遠保護你,所以......不要再說想死了,好嗎?」

......好安靜。

靜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以及在我耳邊撲通跳著的心跳聲,如深夜的微雨輕輕地從屋簷跳落在小水窪間,滴滴點點。

那獨特的音拍子彷佛只屬於我們彼此,只有在他身邊時才會共鳴出的音色,以及伴隨著那聲音一併高鳴的心聲。

「......嗯。」我暫且答應了他。

回到病房後,一切舒服了許多。雖然外頭的空氣令人舒心,但還是不及好好地躺在床上休息。

安太太先帶宥瑞回去了,因為剛才的關係,大叔決定留在醫院陪我過夜,也正好能避開宥瑞,讓兩方都能稍微冷靜下來。

「那其實是我的錯。」

我望著正在替我將手收進棉被裡的大叔,淡淡地說道:「我對他說了不該說的話。」

「我也是。」他說道:「所以,我們倆留在這裡,正好。」

噗。我忍不住哼笑一聲,大叔的表情先是一愣,而後也露出了笑容。

很暖。

「你笑了。」他看上去很開心,伸手又撫了撫我的頭髮。「你一句話也不肯說的時候,我很擔心你。」

話才剛說出口,一想起從剛醒來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揚起的嘴角又漸漸地收了回去。或許是這點變化又讓大叔擔心了,他趕緊說道:「不提也不要緊,你現在好好的,就好了。」

......不。

既然已經逃不了了,我也不得不面對,也不得不提起、去挖開那疼得要命的傷口。

「...我以為你也要離開我了......」

我好好地沉澱情緒,才語重心長地將一切向大叔給托出。

「泯浩離開我了,我和宥瑞也鬧翻了,連大表姐他們也...露出那樣失望的眼神......」

痛苦的記憶如幻燈片般,在腦海裡一幕又一幕、一刀又一刀地凌遲著自己的心,我忍不住別過眼神逃避,逃到無處可躲。

那就跟媽...是一樣的眼神......

「我以為...你也要離我而去了......」

「沒事,我在這裡。」

大叔趕緊安撫著我,溫暖的大手輕撫著我的臉龐。

「你的溫柔,反而成了傷到自己的一把刀。」他嘆了口氣。「你一定很難過吧?」

「......嗯。」

「是啊,畢竟沒有人是完美的,而你卻又用你的不完美去包裝成了一個完美的『鄭予熹』。」他說道:「你已經習慣了,習慣不是說改就改的,這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我說道:「打從我第一次跟那個男人上床開始,一切就錯了。」

大叔怔了半晌。

「......你告訴泯浩了?」「嗯。」

在大叔慌得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我立刻補充道:「我沒有提過我們倆的事,他還不知道。」

果然,他擔心的是這件事,原本嚇得硬直的背脊又鬆軟了下來。

「他要是知道了,可能不是這麼簡單就能結束的。」我苦笑道:「光只是和別人上過床而已,他就會露出那種表情,天曉得他知道我們倆的關係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你想告訴他嗎?」大叔問道。

我沒有看著他。

「......我不敢。」

或許曾經想過吧?

作為彼此的平等關係,再難堪、再難以啟齒的過去也願意攤在彼此的面前,去接納、去擁抱。

因為我願意連他所憎恨的過去一併喜歡著。

但泯浩不是。

他有他的選擇,而他的選擇是背離開我。

我從來沒有發現過,他的背影原來是這麼地寬大。

寬大、卻遙遠、伸手不及。

「或許這個時候問你這個問題不是那麼合適,但我一直在心裡疑惑了許久。」

大叔猶豫了半晌,才緩緩問道:「阿予,你為什麼需要這麼多的錢?」

我的視線仍逃避著他,仰望窗外的月色,彷佛在皎潔的月光下,一切的秘密也不再是秘密。

只有坦誠相待,才能看見每一個人的真實。

「大叔,你有計算過你養宥瑞到現在花了多少錢嗎?」

我回過頭望向大叔,反問道。

他愣了一下,表情很努力在計算,但最後還是一臉不好意思地苦笑道:「我沒有太注意這一塊,家計費一直是我太太在管理的......」

我淡淡一笑,畢竟大叔在金錢的方面雖然說不上闊綽,但算是不斤斤計較的。

「我以前在雜誌上看到一篇文章。」我說道:「上面說:養一個小孩到大學畢業,至少要兩百萬。」

大叔靜靜地聽我說明,而我繼續列算下去。「試管嬰兒最便宜也要十二萬,而且我媽一定試了不只一次,畢竟她年紀大了,要成功受孕也實屬不易。」

「...阿予......!」

我的語氣輕描淡寫,畢竟這是我從很久以前就在實行的計劃,而且也以不同的形式去實踐過了,直到我聽到同學提起、並實際行動之後,我得出的一個結論。

——性交易。

以我當時的年紀來說,這是最容易賺得高額報酬的一個手段。

「雖然我的腦袋沒有我哥那樣好,但幸虧付出還是能有所收獲,我攢到的獎學金也能抵不少錢。」我平靜地描述:「只是...從小到大的醫藥費,到底可能還是還不清吧?尤其是像我現在已經病入膏肓了......」

「愛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阿予。生命更是!」大叔語氣些微激動地握住我的手。「這些錢不能取代你存在的價值。」

「但創造出我這個孽障確實是需要這些成本。」我冷靜地回道:「我這輩子是欠他們的,這些錢...是我這個不孝子唯一能做的事了......」

大叔不語,但他內心的不敢置信清清楚楚地表現在他的臉上。我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他態度轉變後的反應,我沒想到我的適應性竟然會這麼好,光只是經歷過泯浩的拋棄後,對於宥瑞、對於大叔,他們的失望竟然已經不再讓我感到任何的心痛與悲傷。

只剩下自業自得的理所應當。

「你一直是這麼看自己的嗎?」

他冷靜得很快,語氣彷佛從沒有經歷過方才的震撼。「你沒有把自己當作一個人去看過嗎?只是作為一個可估值的物品......一個替代品,你一直是這樣想的嗎?」

我沒有回答他,但他又繼續問道:「如果攢夠了錢呢?如果你沒有像現在這樣發生這麼多事,然後慢慢地攢夠你想要的金額呢?」

「......跳海吧?我喜歡海邊,聽海浪的聲音。」

大叔面色凝重地看著我,而我說著說著,卻突然想起從前的事情,忍不住勾起嘴角。「高中時的那個男人......你知道的,他偶爾會載我去海邊,然後就在車上做。......雖然說是吹海風比較涼,但我覺得他只是想省開房間的錢。」

我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做完之後,我會躺在他的後座休息,那個時候窗戶都開著,可以聽得見海浪拍打的聲音,聽著聽著......就覺得心情也平靜下來了。」

「冷靜了?我只是下來抽根菸而已。」

那男人穿著一件背心站在車外,夏天的海風吹拂著他的頭髮,使他不得不一手攬著飛舞的髮絲與我說話。「等會還要繼續呢,你要是屁股乾了可怎麼是好?」

「下面不是一堆水嗎?拿來打濕不就好了?」

「幹你娘鹹死了。」

男子笑得開懷,魚尾紋樂得擠在一塊兒。

「你越來越會講幹話了,不像剛見面的時候一副好寶寶的樣子。」他隨手彈了彈菸灰,又吸了一口。

「不喜歡嗎?」

「不會啊,我覺得這樣挺好,比較不拘束。」

白煙隨著風向大口大口地飄揚,男人露出了惡作劇般的笑容。「但你那樣乖巧又害羞的樣子,幹起來也挺刺激的,好像在強暴你一樣。」

「原來你喜歡硬來啊?」

「也不是這麼說,硬來會很痛,畢竟那又不是陰道,我不可能期待它會濕到哪裡去。」他說道:「但每次看你明明哭著求我不要內射卻又不想要我拔出去的表情,都會讓我越幹越興奮。......說到這個,我好像又勃起了。」

「下流。」

「不客氣。」

他把菸蒂亂彈在地上,然後打開車門爬上後座,將渾身赤裸的我牢牢地壓在他的身下。牛仔褲擋部鼓著很大一包,已經準備好隨時再次進入我的身體裡。

「你越看會越大喔。」「哼。」

每個男人都會吹牛,他也不例外。

但他的屌是真的很大,塞得很滿的那種。

「你這樣看起來很色。」他托起我的下顎輕輕地一吻,嘴裡都是剛才的菸味。「好像在期待我進去一樣。」

「確實是在等你。」我笑了一聲。「你再不開始,我就真的要乾掉了。」

他凝視著我好一會兒,久到我甚至開始猜想起他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時,他突然一把將我拉起,然後拖到車外。在車子裡怎樣都好,但這樣赤裸裸地站在路邊就真的超出我所能接受的範圍,於是我想盡辦法想回到車上搶奪衣物,但他只是自顧自地將我一肩扛起,然後把車門給鎖上。

「好歹讓我穿個外套!」我踢著他的肚子抗議。

他沒有說話,但感覺心情還是很不錯,一邊哼著歌一邊從路旁的石梯走下沙灘,然後走到海邊。海水在夜晚的空氣中更加冰涼,冷得我只能縮在他的肩上瑟瑟發抖,但男人卻在此時一把將我拋在沙灘上,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打上岸的浪潮立刻打濕我的身體,嚇得我整個人都彈了起來。

「冷死了!」

「是你說用海水打濕的。」

「狗屁!」

他得意地笑著,也不管我的反抗硬是將我壓回沙灘上,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解開褲頭的,把我的臀部一抬便將他熾熱的陰莖插入我的身體裡。

「嗚......!」原本感覺還沒有那麼明顯,但在被海風與海水給凍得渾身冰涼時,他的陰莖就像是個發熱的暖暖包,從體內暖和了我的身體,然而一陣一陣打上岸的海水又會時不時地打醒我過於沉醉的意識。我的身體很快地在這樣忽冷忽熱的刺激下高潮了。

「居然還能射這麼多,淫蕩的小東西。」他冰冷濕潤的手貼在我的臉頰上。「就喜歡你這麼淫亂的模樣。」

「嗯...喜歡......」

他的陰莖頂得很深,感覺那飽滿的龜頭一刻不停地疼愛著我的前列腺,害我一直有種像是在漏尿的刺激感與快感。「啊...好舒服......」

「這裡很舒服嗎?」

「嗯、舒服...好像又快要射出來了......」

「你這裡一直流不停,就這麼爽嗎?」

「嗯、嗯......!」

我射了他滿身,昏暗之下也分不出背心上的究竟是我的精液還是我的尿液,亂七八糟地什麼都從馬眼裡噴出來。

「你射了這麼多給我,我是不是要給你一點回禮?」他笑得很惡質,下體也故意頂得很用力。「射在你的肚子裡,覺得如何?」

「不可以......!哈啊、不可以......!」

「為什麼?你又不會懷孕。」他咬著我的乳頭,舌尖還故意在上頭挑發。「你咬得這麼緊,不就是希望我射在裡面嗎?」

「不是......」

「那我要拔出來囉?」

「不要...嗯、不是......」

我感覺自己要發瘋了,就連求饒聲都帶著哭腔。「等等...不是......!」

「那是什麼?你自己說說。」

「不是、我......哈啊...啊啊、不行,我要射了......!」

夜晚的海邊似乎是在漲潮,等到我真的冷靜下來的時候,才意識到整個背和頭髮都已經泡在海水裡了,在他把陰莖從我的肛門裡退出時,海水似乎還灌了些許進來。

「真要命,都射在我身上。」他笑了笑,把背心脫了之後隨意丟在一旁,和我一起躺在海水裡。這個畫面看起來滑稽到不行,要是被海邊巡邏的警察之類的看到,可能以為我們兩個是什麼想殉情的暴露狂。

但,真的很舒服,我是指海。

一開始還覺得很冷,但到後來就漸漸地不覺得冷了,反而覺得泡在水裡還比較溫暖些,於是我閉上眼睛,享受著海水逐漸將我侵蝕的感覺。耳朵裡的水偶爾會淹沒我的耳洞,雖然水裡還是能聽到一點聲音,但比起外頭,水裡面十分安靜。

無人打擾。

無人在意。

無人關心。

無人同情。

「好想永遠待在這裡......」

「你說住海邊嗎?」

在空氣透進耳朵時,男人的話也隨之傳進我的耳朵裡。

「不是,」我輕輕地否定。「我是指,沉入海底。」

男人沒有說話。

一會兒,身旁傳來沙子撥動的聲音,我轉頭望向他,發現他已經側著身子、一手枕在自己的頭上看著我,就像平常在房間裡的床上一樣。

「我以前,也有想過要跳海。」

男人沒有否定我的想法,反而提起他的過去。「那個時候情傷啊,雖然對於這世界來說只是少了一個人,但對我來說,那就是我的世界。」

「浮誇。」我沒有談過戀愛,只是覺得這種同歸於盡的愛情過於轟轟烈烈、不符合現實。

男人哼笑了一聲,但心情不受影響。

「你聽過鯨落嗎?」他問道,我搖了搖頭。「鯨魚不是很大嗎?在鯨魚死後,牠們的屍體就會沉入海底,屍體則會成為海裡生物的食物養分,直到被分解得一乾二淨、回歸自然。這個過程被稱為鯨落。」

說著,他溫柔地笑了笑。「同樣是成為自然的循環,死在海底聽起來就是比埋在土裡美了點。」

「確實是。」我也笑了。

「......阿予,」他喚道:「你想死嗎?」

那句話並不是威脅,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溫柔,就像他平常在把我幹到哭出來後、側躺在我的身邊安慰我時一樣的表情。

我平靜地凝視著他。

「等你想死的那天,告訴我。」他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地一吻。

「為什麼?」

我沒有否定他的猜測。

「我希望你死的時候,不會覺得自己是孤身一人。」他啄著我的鼻尖。「那樣太寂寞了。」

我忍不住笑了。

他看著我笑,也跟著噗嗤一笑。「你笑什麼?」

「鯨魚死的時候,牠會覺得寂寞嗎?」

男人思索了半晌。

「不會寂寞的。」我說道:「因為牠終於可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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