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一郎的嘴角微微抽动。

　　这算……什么鬼？

　　「你刚才好帅哦，我的大英雄。」小鸟游十花的声音嗲得能腻出糖水来，「我感觉被你电了啦。」

　　的确像被电了。

　　麻得很，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

　　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咬。咬得她飘上云端。

　　「英雄先生，带我走！这婚，我不结了！如果你愿意带我远走高飞，从现在起我小鸟游十花就是你的女人！」

　　突然比原先更加铿锵有力了。然而，说的都不是人话。

　　萧十一郎苦笑道：「十花，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浑身滚烫的美人一把扯掉了婚纱，露出了大块大块雪白粉嫩的肌肤，「快！带我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萧十一郎的瞳孔微微收缩。

　　原来如此。预设感情如此松散，是因为埋了这种后门的缘故。

　　「速战速决吧。十花酱，你先开车，我想……我想试探一点东西。」萧十一郎深吸一口气，掰开坐椅，把整个头探到后面，对女孩们喊道，「各位，十花刚刚跟我表白了！」

　　「什么？」

　　四脸懵逼。

　　喂，要不要这么吃惊啊。六花、七宫、凸守，特别是你们几个，怎么吓得连中二设定都忘了。果然没动手脚的话，小鸟游十花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对吗？

　　「六花，你的左手为什么缠着绷带，没事吗？」

　　「被萝莉侍奉之人啊，与DarkFrameMaster缔结恋人的契约吧！」

　　原作中向富樫勇太表白时说的可是帅帅的「被黑暗火焰所拥之人」，为什么到这里就那么猥琐！混蛋！老子才不是萝莉控！

　　「Master你怎么了death？与你签订恋人契约的难道不是漆黑烈焰使吗death？」

　　「凸守，我喜欢你！」

　　「哎？」凸守早苗刚刚还在一脸疑惑地逼问小鸟游六花，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就娇羞红晕到飙烟冒泡，仿佛苦恋多年终于得到回应了一样，「哎哎哎英雄先生雷霆锤使也超级喜欢你啊……death！」

　　太高兴以至于忘了中二设定就不用再特意补上一句了OK？你们中二病谈恋爱都非得那么别致吗？

　　「七宫，你好胖。我可不喜欢太胖的女孩。」

　　「哎？」七宫智音啪的一声捂住了婴儿肥的脸蛋，整个人仿佛突然被名为悲伤的东西贯穿了。就算在被富樫勇太拒绝的时候，不，就算这十几年经历的大大小小的坏事加起来，恐怕也没有现在的十分之一令她伤心。萧十一郎知道七宫智音不仅个性十分乐天，而且具备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的爱情观。勇太和六花走到一起后，她还能笑着祝福他们。如果之前有人说这么乐观的女孩会被区区一句否定弄得随时可能自杀，萧十一郎肯定不会相信。是的，仅仅是之前。

　　「胖死了胖死了胖死了！」萧十一郎一边小心提防着对方寻死，一边继续用再失礼再无聊不过的理由补刀，「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就算和母猪谈恋爱也不可能选择你。」

　　崩。

　　仿佛泪腺被切碎了。眼泪与其说是淌下来不如说是从每一个毛孔中同时渗出来。没有一寸肌肤是干燥的。但是，没有声音发出。喉咙干枯了。若非亲眼所见，任何人都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绝望的一副表情。如果说刚才萧十一郎还在担心对方寻死，那么现在这种担心就是多余的了。心死的人，肉体反倒不容易出事。

　　如果接下来什么都不做，恐怕七宫智音就会像植物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这里，直到把自己渴死饿死吧。

　　「但是没关系，我是动物保护主义者，所以还是会给一个名分，甚至与你的情敌六花酱不相上下。所以你可要好好感谢我，母猪小姐。」

　　一听这话，刚才还死气沉沉的七宫智音就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一个高跳了起来，跪在地上朝萧十一郎连连磕头：「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太棒了！英雄大人我太幸福了！感谢英雄大人！感谢英雄大人！」

　　即使疯狂磕头也掩饰不住心头的喜意，标志性的笑声划破天空——

　　「啊哈哈哈哈哈~ 」

　　可你的脸上还铺满了刚才的泪水啊喂。

　　萧十一郎知道，爱到深处情绪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对方所控制。但是像现在这样，上一秒哭下一秒就能笑，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超能力吧。

　　「茴香！」萧十一郎把目光投向下一个目标，那个离自己最近，柔柔弱弱看起来最好欺负的女孩。

　　「干……干嘛？」五月七日茴香怯怯地问。

　　这次，萧十一郎一句话都没说，抡圆了胳膊啪的一下赏了她一个大耳光。

　　「你……你打我？」五月七日茴香一脸错愕地抚摸着自己颊上乌青的巴掌印，触手处滚烫烫的，有一点点起棱子。四目相对，萧十一郎看得很清楚。现在她的眸中没有爱意。连一丝一毫都没有。

　　萧十一郎塞住自己的呼吸，闷声道：「我就打你怎么了？」

　　「啪！」

　　又是一个耳光。

　　这一下是横甩过去的，毫不优雅，力道却十分重。

　　「你……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五月七日茴香委屈地红了眼圈，「你怎么可以打人？」

　　萧十一郎不再说话。他知道刚才那两下对方完全能躲开，但是出于某些植根于意识深处的原因，她没有，不，准确来说是不能躲。连躲的意识都不能提起来。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一百单八阁是军事组织，安全当然是最基本的要求。

　　他用力咬紧牙关，把全部的残忍都摆在脸上，扇！扇！扇！

　　第二十下，不，也许是第三十下吧，像受气小媳妇一样逆来顺受的五月七日茴香突然婴宁一声哭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无理取闹殴打她的萧十一郎：「你……你的手为什么这么麻？是不是打我打得太累了？」

　　「要你管？」

　　这一耳光扇过去明显顺手了很多。因为巴掌飞来的时候，五月七日茴香有意偏了偏脸颊，将自己脸上最软最脆弱的部分迎了上去。为了给施暴者提供更舒服的手感，少女甚至不惜让轻轻碰一碰就痛得要命的地方再次遭受重创。

　　她嗫嚅着问：「你……你已经很累了，就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可以吗？」

　　萧十一郎用力喘着粗气：「老子不累！老子就是想看你无缘无故地挨揍！」

　　「我……我自己打。我打耳光给你看。所以，你休息一下好不好？」

　　啪啪啪啪，左右开弓二十响。为了不让萧十一郎累着，五月七日茴香居然真的开始自己扇自己耳光。不过毕竟是女孩子，怕疼，一开始也没打得多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贱不贱啊？」

　　「因为我爱你，我爱你啊。一想到你把手都打麻了，我的心就快要碎了。」五月七日茴香从委屈渐渐过渡到恐慌，「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不够重？我错了，我错了！我马上改！」

　　五月七日茴香连忙拿出吃奶的力气，啪啪啪啪又是二十响。这时她感觉脸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头晕晕的，嘴角也渗出了血丝。

　　「停。抬起头。」

　　萧十一郎几乎已经认不出眼前的女孩了。红肿淤青的脸颊，散乱的头发，泪痕纵横，鼻涕泡也冒了出来。与两分钟前真是判若两人。

　　「笑。」

　　条件反射式地咧开嘴。这一笑不要紧，脸部肌肉一阵抽搐，忍不住痛苦地呻吟起来。

　　「笑！」

　　强忍着疼痛继续咧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倒不是因为她想哭，这完全是身体面对疼痛的本能反应。

　　「够了。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萧十一郎冷冷地注目良久，突然长长吐出一口气，「六花、七宫、凸守、茴香，现在我宣布，你们四个……」

　　婚车突然一个急刹，害得萧十一郎几乎要碰伤鼻子。

　　「十花！你什么鬼，会不会开车？」小鸟游六花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连中二设定都不用了，尖着嗓子斥责自己的亲姐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小鸟游十花满头大汗，眼里闪过一丝幽怨，萧十一郎刚才的话她可是一句不差地听进了耳里。

　　无视了我的表白，回过头就用一口气攻略了另外四位女孩？

　　那我算什么？

　　你们在背后怎么做我没有意见，但总得在乎我的感受吧？萧十一郎，你不能把我当空气啊！

　　小鸟游十花委屈死了，几乎就要哭出声来。

　　「开你的车就好！矫情什么？」七宫智音也一反常态地冷着脸呵斥道。

　　萧十一郎叹了口气，扭过头用食指托起了小鸟游十花的下巴：「十花酱，她们四个中要靠武力角逐出一个正牌女友，剩下三个当小三，而你是雷打不动的小三啦。别生气别生气。」

　　小鸟游十花别过脸，用力噘嘴。

　　以她独立女强人的个性，无论如何也没法接受当一个花心大萝卜的小三。

　　但是，不知为何，拿稳了这个位置，竟然让她的芳心深处泛起了一股病态的甜蜜之意。

　　没错，他花心。

　　没错，只是萍水相逢。

　　没错，在这之前自己就有男友了，而且今天正是婚礼。

　　但她就是莫名其妙地爱上了他。爱得要命。爱得不顾一切。

　　小鸟游十花用力踩下油门，不再理会背后的腥风血雨。

　　字面意义上的，腥风血雨。

　　「靠武力角逐出一个正牌女友。」在场的都是聪明女孩。萧十一郎有意提及的重点，她们理解得很好。

　　刺眼的血线沿着五月七日茴香的嘴角滴落。这是被七宫智音猝不及防掌掴时指甲划破的伤痕。然而，不值得同情。因为几乎在同时，这个本就软糯、攻略之后更是卑微到不像话的女孩也蓦然抬起脚，又快又毒地蹬进小鸟游六花的小腹深处，将她的胃肠踹成了一张纸。

　　小鸟游六花弯成虾米蹲了下去，张大了嘴巴，想吐，却吐不出来。瞅着这个节骨眼，凸守早苗像疯狗一样猛然扑进几分钟前还橘里橘气的master怀中，抱住脖子猛地咬下一块皮肉，狠狠地咀嚼着。鲜血溅在幼齿而狰狞的小脸蛋上，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仅仅因为萧十一郎无理取闹的一句话，好闺蜜混战成一团，彼此犹如生死大敌，嘴咬脚踹，极尽狠毒之能事，不多时就血迹斑斑。而与此同时，一纸之隔的小鸟游十花仍在风驰电掣，满脑都是病态的桃色泡泡。后座四位女孩的生死，竟似完全不放在心上。

　　天边，乌鸦飞起。

　　　　　　　　　　　　　　　第四章 K结

　　日出。

　　车停在路边。

　　萧十一郎独自扶住车门，吐得头晕眼花。

　　欲望在热腾腾地上升，理智支配的心灵却在变冷。

　　冷得要命。

　　萧十一郎已经彻底明白了。陌生女孩对自己的感情默认锁定在被攻略的阙值上，也就是所谓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程度。而要越过这条线也很容易。可以像攻略小鸟游十花那样展露吸引力，可以像攻略小鸟游六花那样示好，可以像攻略凸守早苗那样直球，可以像攻略七宫智音那样pua，可以像攻略五月七日茴香那样用强。只要想追就可以了，手段根本无所谓。而一旦攻略，友情也好，亲情也罢，就都成了纸糊的玩意。生命，就连最宝贵的生命也不例外。是的。不仅是同伴的生命。就连自己的生命也可以随意轻贱。

　　萧十一郎永远忘不掉朝女孩们挥动裁纸刀时，自己那绝望的呐喊。

　　是的。自己的呐喊。自始至终都只有自己在呐喊。

　　对方没有喊。对方在笑。

　　「啊啊啊！滚啊！我在杀你们啊！为什么不反抗？别再笑了！啊啊啊啊啊不要笑！不要再笑了啊！为什么你们还要笑？！」

　　「捣碎你们的脸！把你们的脑袋砸碎！别笑了！我不想再看见这恶心的笑了！为什么你们不反抗？为什么你们不惨叫？为什么？为什么死了还要笑？！阴魂不散！不要笑！啊啊啊啊不要笑！」

　　「啊啊啊为什么这么享受！我可是在杀你们！滚开！别笑了！别再冲过来了！你们再这么享受的笑……别笑了！闭嘴啊！为什么冲过来往我刀上撞？滚！滚开！」

　　「砸碎啊！把你们的脑袋都砸碎！为什么死了还要看着我笑？别笑！别笑了！别笑了啊！你们……你们永远别再想笑了。」

　　何等可怕……何等可怕的力量。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幕后奴役着女孩们？是我吗？是失忆之前的我吗？还是说我也是那个幕后黑手的棋子？

　　至少三个小时，萧十一郎什么都做不了。他只是吐，吐，吐，一直吐！

　　「难怪你不要森夏酱跟我们回来呢。你把六花她们都杀了？」

　　棕发、蓝瞳、白衬衫、黑筒袜，外面披着自己改造的菖蒲院女子学院制服。虽然严格来说已经不是高中生了，不过常用「因为可爱」这样的理由为自己的装束辩解。

　　牧濑红莉栖，出身《命运石之门》的女科学家。

　　萧十一郎一边吐，一边流着冷汗微笑：「我看起来像不像……恶魔？」

　　「我可没见过这么温柔的恶魔。」

　　温软稚嫩的小手轻轻拍打着萧十一郎的后背，试图帮他将缠成一团的身心捋顺。小学水手服披在她的娇躯上居然显得过分宽大。乱糟糟的银发、白到病态的肌肤加上重重的黑眼圈，顶着一堆尼特debuff，姿容却依旧足够灼人眼目，显然在智力以外的另一方面也得天独厚。

　　白，出自《游戏人生》的天才少女。在纯粹计算而不考虑自由意志的游戏中，从来没有谁能战胜她的。

　　「规模如此之大的组织要想有效运转，必须有共享情报的装置。而一旦真的存在这样的装置，牧濑红莉栖，你这个二次元少见的天才科学家一定会参与其中。」萧十一郎惨笑道，「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温柔？我手上现在有五条人命！」

　　「正因为能凭借职务之便得到第一手情报，我才有充足的理由确信你失忆了。邂逅六花一行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试探。不把对方逼到极致，怎么可能用最少的样本完成任务。到那时就要牵扯到更多的女孩。」牧濑红莉栖抱臂在胸，淡淡地分析道，「而且，你确切地知道被你杀掉的人可以复活。森夏跟你讲过卡池的规则了吧？抽卡的过程就是客观实在位提升的实体化过程。现实中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人，所以也抽不出重复的卡。反过来说，凡是现实中没有的都有可能抽到。人死了，去卡池里肝回来就好了。」

　　「虽然残忍，但这是最利他的决策。必须把大家都逼死才能将你的所作所为格式化。否则，大家势必要永远被你的错误影响。别的不说，突破阙值后滋生的爱情怎么处理？十花是你无意间攻略的，撩六花她们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半吊子的爱甚至半吊子的性关系，精神洁癖的英雄大人肯定无法接受的吧？」白也在冷静地分析，「通过卡池从原著中重新实体化出来后，病态的爱也好，自相残杀的悲惨记忆也罢，完全都不会有。背负痛苦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一下子就被看穿了吗？」萧十一郎一屁股坐在地上，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你不仅叫了白，还叫了最有可能掌握情报的我，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参谋，或者说，仅仅是听你吐露心声也好。」

　　「不。至少不全是。」萧十一郎慢慢地把目光转向第二位有意选中的女孩，一字一句地问，「白，你哥哥空在哪？」

　　空白兄妹绝不仅仅是战友或者爱人的关系而已。两人打一开始就深深地纠缠在一起。如果说之前遇到的小鸟游六花还可以解释成未曾邂逅富樫勇太的平行世界版本，那么成长过程中剥离了空却还和原作一般无二的白，从理论上就不可能存在。

　　如果白根本不存在或者性情大异，那也罢了。问题是她还好好地在这里，所以空呢？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太早了。」白在摇头。

　　拒绝回答，意思就是知道答案对吧。

　　「回答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勇太、空，还有其他那些男生，都去了哪里？」萧十一郎加重了语气，「别忘了，我完全可以用和刚才同样的疯狂手段攻略你，然后逼你给我答案。」

　　白幽幽叹出一口气：「天真。」

　　「难道你以为我做不出来？」

　　牧濑红莉栖反问道：「难道你以为我们还没有爱上你？」

　　萧十一郎怔住。

　　的确，如果只是坐个副驾就能攻略小鸟游十花，那么见证了利他性决策的两位天才少女没理由仅仅是朋友。

　　「爱情三要素：亲密、激情、承诺。由此演化出的恋爱模式共有七种：三要素俱全当然最完美；只有亲密是喜欢，只有激情是迷恋，只有承诺是合适；亲密加激情等于浪漫，激情加承诺等于疯狂，亲密加承诺等于陪伴。飞蛾扑火的疯狂当然是爱情的一种，但是其淡如水、互相尊重理解的陪伴又何尝不是。」牧濑红莉栖无比自然地牵起萧十一郎的手，柔柔地道。

　　她的眸中有光。水波粼粼的光。

　　萧十一郎愣了很久才讷讷道：「为什么你们的爱情那么正常？害得我以为只要突破阙值就会沦落到六花她们那个样子。」

　　「那得问你自己。」

　　「我自己？」

　　白点点头：「攻略中二病们是为了获取情报。你抱着尽可能极端的念头去接近她们，所以她们回馈给你的也必然是最极端的爱。」

　　「现在我渴望理解和陪伴，所以你们也会以我期望的方式爱上我。」

　　「是的。」白嘟了嘟小嘴，「不要把大家的设定想象成那么生硬的东西嘛。本来就是为服务英雄大人而组建的组织，怎么可能出现全员病娇那么煞风景的事。」

　　「你们……」萧十一郎的嘴角抽动，「你们知道自己的头脑被动了手脚？」

　　「知道啊。好歹我们两个都出身一百单八阁。白的计算力和我的时间线科技都是重要战略资源，和那些派不上用场权限又低的中二病可不一样。」牧濑红莉栖的脸上不知为何带了点类似冷笑的表情，「英雄先生，你很奇怪吧：为什么接近你的都是女生，而且要用精神技术保证忠诚。」

　　萧十一郎叹息道：「我自来是个多疑的人。如果你们不说清楚，我恐怕很难睡得好觉。」

　　「你喜欢我们吗？喜欢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吗？」白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这个问题实在多余。只要是男人，都不会拒绝塞满优质动漫美女的人间天国。

　　「喜欢到愿意为我们、为这个世界放弃你原来的世界，放弃曾经的亲戚、朋友、爱人，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萧十一郎凝视着白，白也凝视着他，明亮的眼眸中，少年看到了自己沉默的脸。

　　好了。为什么是后宫，为什么必须是具备相当武装力量的后宫，为什么又要是无条件倒贴自己的后宫。在自己毫不动摇的探索下，一切，终于明了了。

　　可那又如何？

　　萧十一郎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吗？

　　「所以白才吐槽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太早了。再跟我们相处一段时间吧，而且你也需要了解我们面对的威胁是什么。不急。有的是时间。」牧濑红莉栖拍了拍萧十一郎的肩膀，悠悠道，「如果你真的喜欢这里的话，可要好好珍惜我们哦。用你的一辈子来珍稀我们。」

　　这次萧十一郎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难道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我现在能做的？」

　　「有。」

　　白从怀中取出一张地毯一样的东西双手奉上。说也奇怪，分明只是薄薄的一层，里面却涌动着深不见底的透明液体。想必这就是所谓的卡池了。

　　「抽卡。把你刚刚杀死的六花她们抽回来。」

　　　　　　　　　　　　　　第五章 熟睡期

　　车在跑。

　　开车的是牧濑红莉栖。油门踩得很深，完全没有传说中女司机畏手畏脚的窘状。

　　萧十一郎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也曾经学过类似的技能。是的，正如白所暗示的那样，自己并不是这里的土著。

　　可惜，没有学会。

　　弱就是弱，跟性别无关。

　　白坐在膝头，拉过萧十一郎的胳膊环抱住自己，肌肤暧昧地紧贴。

　　萧十一郎没有顺手握住她的微乳。

　　他握住的是卡池。

　　——区别于整齐划一的一百单八阁，卡池里抽到的叫散卡。

　　——每到整点可以抽十次，一次一张。连抽奖励不算在内。

　　——可能抽出单品，也可能抽出组合，也就是一张卡里封印着一组彼此有关联的角色。

　　——稀有度分为铁、铜、银、金四个级别。相邻两阶的爆率差是3：1。

　　白用她的计算力估测了一下，单品的话，小鸟游六花应该是银卡，七宫智音是铜卡，凸守早苗她们则是铁卡。而就算是银卡，在卡池中也是数以万计的存在。从概率上算，可能要连抽好几天有可能达到目的。当然，抽到银卡组合「极东魔术昼寝结社之夏」就省事了。不过组合爆率本就比单品低，何况是银卡。

　　深吸一口气，将手伸进那黏黏的液体里，抓稳，再慢慢地提起来。

　　铁卡。

　　散卡上标明生活照的位置与其说是照片不如说是动画截图。那是一位挂着黑眼圈的少女，眼神莫名的凶，笑得却很纯很腼腆。

　　　　　　　　　　下面一行小字介绍姓名和出处——

　　雅黛涅拉。《这个勇者明明超强却过分慎重》。有点印象，是那个宅女军神对吧？教男主连击剑那个。

　　再往下是一个单箭头，引出一张袖珍照片和他的姓名。龙宫院圣哉——记得好像是原作男主来着？

　　「话说，」萧十一郎捏了捏白肉肉的小脸，「为什么真的只是张卡？」

　　「因为……」

　　「一小时能抽十次。那么多女孩子塞在车里不嫌挤么？」前座开车的牧濑红莉栖吃醋似的抢话道，「抽卡只是完成了实体化的第一个步骤。现在女孩子都封印在散卡里，而且也没有意识。暂时不需要的话，随身带着很方便。但如果放出来就是活生生的人了，收不回去咯。」

　　「这样啊。」

　　第二抽，组合卡。而且是天草筱、萩村铃、七条天空三人组成的铜卡组合「樱才学院学生会」。天草筱有一个单箭头指向津田隆利。是了，《黄段子学生会》，啊不对，《妄想学生会》的那几位对吧。萧十一郎突然有点想把她们实体化。与性爱无关，他只是觉得如果有这么一批若即若离的同事会很愉快。

　　「真的好矮。」放下之前又看了一眼小铃，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等等，喂！为什么感觉散卡里传来了微妙的杀气？她们没有意识的吧？刚才是错觉对吧？

　　第三抽还是铁卡单品。安达垣爱姬。《政宗君的复仇》。双箭头为真壁正宗。千金大小姐，有给喜欢她的人起绰号的毛病。除了真的很漂亮以外，对她的印象也仅限于此了。

　　第四抽，铁卡单品。《不灭钻石》的山岸由花子。人是很飒很漂亮啦，替身很能打也不算花瓶，单算价值比前三抽都要棒，但考虑到对双箭头广濑康一做的那些用过激手段来形容都嫌太轻的事，这家伙还是不要放出来的好。

　　第五抽，铁卡单品。《无能力者娜娜》的柊娜娜。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在一群又是不老不死又是穿越时间的超能力者里乱杀，呃，字面意义上的乱杀，无疑是个很聪明很强的狠角色，所以就更不能放出来了。话说她的双箭头是春日野穹哎，在这里百合也是被承认的吗？

　　其实现在稀有度已经可以自己掂量出来。无论是否为女主角，看过就忘的差不多都只有铁卡的程度。铜卡姑且算是经典角色。小鸟游六花曾在世萌拿过一次绿宝石项链，所以是更高一层的银卡。金卡恐怕就是足以载入史册的现象型角色吧，开创傲娇、三无两大经典人设的明日香和绫波丽算不算？

　　第六抽，铜卡组合「雏见泽的神与巫女」，出自《寒蝉鸣泣之时》。咦？古手梨花拿过一年萌王来着，之所以仅仅是铜卡，恐怕是被跟她搭伙的御社神羽入拉了后腿。也是，一个活了两千六百多年还不如一群少男少女成熟的所谓神明也是够了，站在一群个性到动不动黑化的主角里简直毫无存在感。两人互相双箭头……好吧我知道了，像这种实体化出来的话不想当黄毛就只能磕CP对吧？

　　第七抽，铁卡单品。《幻影之血》的艾莉娜·班德鲁多。善良的富家大小姐，但也只是善良的富家大小姐而已，再也想不起别的什么了。双箭头是大乔但照片是被迪奥强吻……行吧。

　　第八抽，铁卡组合。《女友成双》的两位女友大人，水濑渚和……那个谁。谁要管她啦！水濑渚才是重点好吧！为了保证表白成功每天慢跑四小时锻炼身体，再花八个小时练习料理，还要疯狂打工买超高价原料，如此这般夸张的爱，就算作为媚宅而言也未免用力过猛了，实乃在搞笑番里才有可能存在的怪咖。

　　等等，对了。

　　萧十一郎猛地向前一抱，将白那满把嫩嫩滑滑的弹手软肉摁在怀中狠狠揉搓：「像这个样子实体化的话，水濑渚会像原作中对待男友一样对待我吗？」

　　「不然呢？」白轻轻地吐出一口气，「除去这些匪夷所思的行为的话，她就只是个丢进人堆就找不到的纯路人而已。所以才是铁卡啊。」

　　「可就算她愿意这么做，每天这种作息，身体也势必会撑不住。」萧十一郎迟疑道，「漫画可以不遵守现实规律，但是实体化的话……」

　　「人类的潜力是很大的。」牧濑红莉栖淡淡道，「既然她是为了满足你的愿望才实体化到这个世界的，她就必须做到。」

　　「我们其实也一样。」白突然轻轻地补充道。

　　萧十一郎的手，慢慢变得僵直。

　　啊，是啊。根据原作设定，白应该是交流恐惧症才对。如果没有为这个世界接受洗脑，怎么可能像抱枕一样任凭陌生人把玩。

　　自己从来都不是空，只是个鸠占鹊巢的渣滓而已……

　　「那么这一张呢？」似乎是要强行终结这个令人负疚的话题似的，萧十一郎深吸一口气，取出山岸由花子，「把她实体化，会不会也把我软禁在家里，上厕所都需要破解密码？」

　　「如果你没有M属性的话，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不需要。卡池里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你的需要。」

　　「柊娜娜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杀死超能力者，但我即使把她实体化，也不必担心身边的女孩有生命危险。她只会杀敌对阵营的超能力者。」

　　「没错。」

　　「所以卡池的原理是用某种超自然力量篡改动漫角色的意志。而且这种篡改是柔性的，保留了原作角色的思想经历和人生目标，只不过把我的利益放在比一切更高的地方而已。」

　　「所以大家不仅忠诚，还能最大限度地保留原作的灵气。这也是为了你的满意度着想。千人一面的奴隶有什么意思？」背对着萧十一郎的牧濑红莉栖，眼睛微不可觉地一眯，「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们考虑得很周到？」

　　萧十一郎沉吟道：「我只觉得你们用来给自己洗脑的东西很厉害。」

　　「当然。那可是这个尼伯龙根仅有的三块贤者之石之一，vaduk之印在这个镜芯的投影。」

　　「……」

　　在北欧神话中，尼伯龙根由死去的物质构成，第五元素富集于此，而能点石成金、起死回生的贤者之石就是它的结晶。

　　当然，白指的肯定不是它的本义。而萧十一郎记忆里使用过这个设定的，似乎只有《龙族》，一部与二次元八竿子打不着的玄幻小说。

　　假如《龙族》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的话，那就说明不仅仅是ACG界，玄幻、武侠、都市……客观实在位X- 1范围内的一切，恐怕都脱不开这个庞大组织的掌握。

　　「我记得尼伯龙根是类似于口袋空间的东西对吧？贤者之石就是里面的宝藏之类的？」

　　牧濑红莉栖吃惊地扭过头，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谁跟你说的？陈墨瞳？夏弥？零？上杉绘梨衣？——可她们都在上面那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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