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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所謂磐石,和構成之物 Ch.4(4)

[db:作者] 2025-07-23 20:22 5hhhhh 9260 ℃

而時間回到此刻。於原野疾馳,寧靜地滑翔的懸浮載具上。

在博士提出要求後不久,三人二話不說就答應保密了。

不過對於後座的極境來說,他是與話題中心的薩卡茲女孩,伊芙利特較沒有關聯的那一位。

和她相比,鄰座的安潔莉娜與她打過幾次照面;隔壁氣墊艇的嘉維爾和特米米協助過治療,更不用說無事不管的博士,還有與伊芙利特一同加入羅德島的白面鴞了。

當然,極境的外向性格帶來的正回饋,遠比負面影響要深刻得多。這個話題並沒有讓他生厭,或者感到無聊。

事實上,他總是能積極地回應大多數的話題,無論和自己有無關係。他絕不是團體中常見的活絡氣氛者。無話不談的青年,只是對於所見的事物皆有見解而已。

雖說在駕駛的男人提問當下,氣墊艇上的三名幹員各自表達了看法,但是反應出的態度其實意外地一致。

「更何況,在長途車程中不聊天是旅行的大忌。」這般解釋的安潔莉娜,不知是為了話題的嚴肅性,還是所說的謎樣守則而屏息以待。

白面鴞聽見博士的疑問,則是將手交疊在腿上,「對於向同行成員有限度地公開情報,我不予反對。」女性機械式地開口。

「唔喔,博、博士。」和兩名女性相比,黎博利男人就顯得很不自在。

「這件事情是可以拿出來討論的嗎?」他問道。

「就像白面鴞說的一樣,我認為有些事情是你們必須知道,或者說,先有心理準備的。」駕船的男人說。

「不,我以為您跟醫療組的成員討論就足夠了。」極境擺著手示意。

「我們畢竟不能算是菁英幹員……依照社內規範來說,我們有知道這些資料的權限嗎?」

「之前我說過,這需要徵求你們的意見。」博士回答道,「就像凱爾希把這件事交給我負責,我也會把有著相應『責任』的知識交給你們……」

「我說啊!」隔壁船的嘉維爾起身打岔。揮手提醒的阿達克利斯女性,她的聲音在風切聲中分散,卻仍然很有力量。

「博士你如果要談血檢的事情,麻煩以前天晚上的報告為準,然後講沒放照片的那兩頁就嗚噗──」

戛然而止。

咚的一聲,墨綠長髮的女性一頭撞在儀表板上。

頃刻,陀螺儀的偏離警告噪音四起。但是蜂鳴聲的來源卻不是博士所駕駛的氣墊船。正確來說,聲音確實是來自氣墊船的,是極境與安潔莉娜眼中看見的那艘後衛船。

「呃哇哇哇哇嘉維爾船的重心跑偏了……!」特米米叫著,眼睛快因為恐懼而閉上。

要不是一旁的嘉維爾忍痛爬起,抓住方向盤,狂亂咂嘴的她幾乎忘記自己才是駕駛。

稜角分明的船體晃動著,左右逶迤的模樣讓極境忍不住呼喚一旁的女孩。

提供船載法術的安潔莉娜沒有慢人一步。挺起腰桿,沃爾珀少女立起腿上的法杖。

那是根灰紅交織的長杖,末端富含機械感的細小金屬如同傘骨,因為她緊握的雙手而鼓譟。

「你們兩個,再堅持一下……!」

骨架翻開,宛若花團,噴湧出橙黃色的光粒子。女孩聚精會神,法杖的瓶型底座抵著地板,她雙目直視著身後的船隻,還有船上的兩名阿達克利斯。

那是好幾條鍊子,像鐵鍊般的法術得到具現化的機會。

它們從長杖的前端四散,卻巡弋著飛向後面的船。鎖鍊狀的光暈不具備真正的形體,而是指向性法術在反應時,根據使用者的意志而被賦予的獨特外型。

經由形態上的相對關係,施術者以外的旁人得以確認法術本身的啟動與否。

白面鴞容易暈車,但儘管閉上雙眼,她仍知道安潔莉娜的法術發揮了作用。

理論上,從外部著手,向施加過術式的儀器補充新的法術來源,比起拖吊更像是補給。安心院安潔莉娜的源石技藝是對物體重量的操控,不過這種能力的本質,說穿了就是調整物質的分子質量。

博士從後照鏡裡目測著距離,將船艇的航速放慢,好讓安潔莉娜的法術能夠牽引得更深,而她也不負所望。

鍊條穿進船身,末端在鋼鐵的外殼邊際消失。氣墊船搖晃漸緩,警報聲隨之停止。

直到安潔莉娜報告著已經穩定,博士才全速航行。

同一時刻,從恐慌狀態的特米米手中搶過方向盤,流著鼻血……不,鼻血已經在切裂肌膚的烈風中乾燥,迎著鼻樑陣痛的嘉維爾找回平衡。和一旁的女孩默默交換過位置,得到駕駛權的她重新確認儀表板。

兩艘船回到正常的航速。嘉維爾趕上博士的船,以不會牽扯到鼻骨的嘴型說著,鼻尖的紅色小河還清晰可見。

極境無力幫忙,但看見氣墊船沒有因為失衡而翻覆,還是從緊張之中鬆了口氣。以手勢打著信號,嘉維爾重回隊形,船隻轉舵到了博士的身後。

像這樣因為船載物而中心傾斜的打滑,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第一次。因此在船艇正式量產化之前,恐怕還要再次將問題報告給工程部的首席去了。

一想到可露希爾又要扯著喉嚨,將設計懸浮裝置的工程師,還有這次的駕駛做出玷汙她畢生心血的事情臭罵,博士感覺灌進面罩縫隙的風,突然變得寒冷起來。

跪著雙膝,在不熟悉的恐懼中抓緊帽沿,爬進副駕駛座的特米米出現短暫的語言退化。一邊顫抖著,不斷開闔的齒間重複著嘉維爾的「嘉」字,聽起來像是故障的擋風雨刷。

從薩爾貢的雨林部落裡出走,要晚於嘉維爾加入組織的特米米,雖然不排斥使用機械器具,但她的學習也稱不上得心應手。這種情況嘉維爾看過很多次,從小到大都是。

因此,比起替她收拾殘局,她更傾向於在一旁看著,等到特米米自己重新爬起來為止。

但這次的意外差點讓足夠爬起身的全屍都留不下來,嘉維爾此時的心情是無奈大於一切。

「嘖,平衡性也太糟糕了吧。」用手套粗魯地抹去鼻血,她狠瞪著儀表板。

這不全然是特米米的錯。安潔莉娜的源石技藝帶來的法術,雖然能定義為減輕物體分子,但是沒人知道分子的質量減輕後,物體還能不能擁有相應的物理性質。

作為輔助幹員行動的安潔莉娜,使用這種法術的場合通常是對付敵方的近身人員。以清除對方的威脅性與作戰能力為目的,讓他們漂浮在伸手不及的半空中,或者減緩大量人員的同線佯攻。

基於這點,將替代性低的源石技藝,以常態性的法術作用在載具身上,這樣的嘗試確實是前所未見。

從這點來看,雖然無法在事發當下詢問,不過她用以穩定船身的法術,可能是增加物體重量的那一類吧。

「嘉嘉、嘉嘉嘉維爾我我我對──」

「船沒翻,我們沒事,就這樣。」對於特米米含糊的道歉,嘉維爾一臉不悅地舔著嘴角,因為風向而流到那裡的鼻血貼在上唇,讓張嘴的活動性都變差了。

倒不是說真的要追究這個問題,也不是要安撫被罪惡感淹沒的特米米。嘉維爾只是意識到,在活動空間受限的環境底下,說再多抱怨和檢討的話語,似乎一點建設性也沒有。

「還有,回去以後,你給我洗好尾巴等著。」

總之,不管事情變得如何,闖禍就是要受處罰。這是從荒野意志部落帶回來的傳統,也是規矩。

換句話說,要打尾巴。

「咿……!」

聽見發落,特米米徒然臉色慘白地看著嘉維爾。儘管她的皮膚已經很蒼白了。

雖然稱為打尾巴,實際上阿達克利斯人的體表,尤其是不分血統地遍布鱗片的尾巴,是沒有太豐富的末梢神經的。

不只是知覺,有些個體甚至無法控制尾椎延伸的那塊肌肉,帶著尾骨做出捲曲。

和這樣的麻煩沾不上邊,在運用尾巴的技巧上相當熟練的嘉維爾,透過自身的經驗而得出了「打尾巴」這項懲罰的精髓。

只要翻起尾巴,靠近臀部的肌肉群是沒有防備的,也無法經由後天鍛鍊──

當嘉維爾意識到這點,已經是在她染上礦石病後的某個無聊下午了。

「怎麼,你要辯解嗎?」握緊方向盤,她擺弄著刺進眼角的劉海。「雖然重心偏移的原因是我,但你也應該……應,應該準備好意外的應急措施才對。」

「喂,這算遷怒吧。」聽著對話的極境,無奈地嘀咕道。

「你看看自己,講話都結巴了耶。」

「嘖,這本來就不能完全算在我頭上啊!」

「不然你們兩個人各打對方一次尾巴好了。」博士幽幽地喊了一句。

「我、我不要!誰都不可以打嘉維爾的尾巴!」

「我……博士,你別跟著那個挑染小子起舞啊!」

「嘿嘿,這塊紅髮可不是染的,而是天然的喔。掉了還不一定會再長呢。」

「提問:該表現基因是否為家族遺傳?」

「說到這裡──我聽棘刺先生說過,想趁著極境先生你睡死的時候,把那搓頭髮拔掉啊。」

「那小子真敢這樣說啊?!」

「你們等一下,為什麼話題被帶開了啊!」

發覺不只論點,連議事的話題本身都跟著偏移,駕駛座上的阿達克利斯忍不住叫道。接近正午的平原刮著風,讓聲音和視線都不得不迂迴而行。

等到討論的話題結束,除了駕駛之外的四人都累得睡著,已經是半個小時過後的事情了。

話題的演進很簡單,也很直白。即便對員工之間的爭執搧風點火,出任作戰指揮官的博士在辦公時候,還是會就事論事的。

透過對話,還有白面鴞的報告,船上的兩名人事成員得以一窺伊芙利特,那名有些暴躁的薩卡茲女孩,成就她這般性格的過往。

和他們的錯愕相比,嘉維爾倒不是特別受到震撼。因為在情報流通的醫療部門做過臨床醫師,她理應在評估病患的感染程度時,做出冷靜而且客觀的評價。

像這樣的未成年案例,以結果論來說已經習以為常了。

話雖如此,看見年幼的孩子,因為人為的原因而得到如此嚴重的礦石病時,她當下確實有想過用鎮暴棍把一切的元兇打得連滾帶爬。

尤其在自詡造物主的學者操弄之下,帶著缺損基因和病痛成長的伊芙利特,更是讓嘉維爾不願多看幾眼的人。

和她的惻隱相比,伊芙利特在入職體檢的時候,就將嘉維爾的半間診療室燒得濃煙密布,就這層關係來看,即便不為少女的人生感到悲哀,她也沒辦法把伊芙利特當作一般的收容病患來看。

她在意的不是伊芙利特的躁動,而是受躁動驅使的火焰。女孩的身體時常自燃,而她的源石技藝也和熱能脫不了關係。

特別是那挺火焰噴射器。與奧利維亞.赫默的研究資料一同上繳給醫療部門的,這把極度危險的法術儀器也與那女孩有關。

不知是開發者來不及消毒,還是從來就沒有想過安全,而是以毀滅性的大規模殺傷武器為出發點。

這把原理不明,以附設的源石礦脈艙莢為彈藥的武器,點燃後的火焰噴射器揮灑出的熱浪,足以讓汙染的氣態源石溢散,並經由高侵蝕性的針狀膜細胞進入人體。單單是一鱗半爪的洩露,就能造成大量的平民出現急性感染。

都是火焰。以作戰幹員身份活動的天火和艾雅法拉,她們仰賴的法術,也與這個元素息息相關。

但是伊芙利特顯然不止於此。

那女孩的源石技藝過於直接,也充滿難以想像的創造力。在安置完成,並進入這個組織的幾個禮拜後,伊芙利特就經由法術課程的啟發,鑽研起自認為「創意」的特殊技巧。舉凡用熱力推動身體,製造火牆。還有模仿手指結構,製造出的烈焰之掌,都是她閒暇時刻的產物。

那女孩厭惡醫生,也無比憎恨那些製造她的學者們。明明是這樣,她卻同時有著身為傑作的自覺。但是那份自信,卻存在旁人不忍點破的漏洞。

有時候,嘉維爾看著女孩與工作中的赫默撒嬌,難免會思考起一個問題。

既然赫默也是當初研究所的學者之一,那麼,這名粗枝大葉的女孩,究竟會以什麼樣的心態,來處理同為她應該痛恨之人的赫默?

她是已經放下了過去,還是仍被印痕現象給欺騙,相信那黎博利女人是永遠善良的?

或者,事情全然不如自己想像得那麼複雜?

嘉維爾托著腮。她透過加裝在門邊的擋風玻璃,那被風沙刮花的硬板望著博士。

特米米已經睡著了。靠著她的肩膀,嘴裡還唸著充滿歉意的字句。

她抹去嘴角的砂礫,始終想不透這個男人的腦袋裡,究竟將什麼事情給連在一起了。

在半罩式的擋風玻璃一側,象徵地形抬升的警示燈間歇亮著。嘉維爾能看見前方的博士舉起手,打著抬高船頭的手勢。

快要到平原盡頭了。兩塊黑色的鐵板從稀疏的植被和山線裸岩上呼嘯而過。它們向上攀升,沿著逐漸消失的綠色和起伏的地勢移動。十五米外的大湖邊,幾隻長足的黎博利獸親低著頭啜飲,彷彿沒有什麼能打擾它們的平靜。

船毫不減速從湖泊一旁疾駛而過,將發育不良的淺根植物吹得飛上天空,沒多久,船下的綠浪已經消失殆盡。仍然醒著的人們眼裡,剩下的盡是黃褐色的無機塵埃。往左右看去,景色單調、熟悉,同時一望無際。

不過在船頭的延伸之處,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人造物的輪廓。不高,也不緊密。短短半小時內,環境的景致已經從盎然綠意轉變為文明的痕跡,嘉維爾每次體驗這段路,都想起第一次離開雨林部落,進入薩爾貢市區的驚異之情。

然後,在兩艘接近城市的氣墊船前方,還有其他事物存在。有一刻,從朦朧中醒來的特米米,一度將那東西看成了貫穿大地的圓規。

一支支銀白的三腳架如同拼貼畫,重複地出現在都市的邊陲。

數座約十五米高的細瘦塔樓四散在烏達卡爾平原和縱谷的接壤處,作為管理平原正規出入的哨站,北雷姆必拓軍派駐了一定的人力鎮守著這裡。

雖然因為地勢原罪,兩座海拔兩千五百公尺以上的山,大概不會成為非法移民的侵入路徑,但是國家的防禦可容不得質疑。

在一旁的佩琉山彼端,就是垂直的斷崖海岸。在數百年前的雷姆必拓建國初期,維多利亞曾經有個狂人將軍帶兵翻過了峭壁,從那座山上發起過進攻。

不等博士回過身打信號,嘉維爾逕直減速。一座塔台的頂端有著獨立空間,透過那裡的窗戶,能從透下的陽光中看見人影。

兩艘船在雷姆必拓的轄區邊境放慢步調,等著通訊頻道傳來管制中心的通告。

接近正午的陽光形同虛設,冬季特有的冷意遊走於船身的硬質金屬上。

博士調整著儀表板上的轉軸,喇叭爆出雜音,驚醒了車上的三人。

他知道,一旁的白面鴞肯定又被嚇得縮起羽毛了。

「……注意,接近中的RS-277,這裡是烏達卡爾管制基地。請說明隸屬單位及目的。」從方形的喇叭中傳來的,是以雷姆必拓官方語言宣告的,成年男人的聲音。

男人的手腕繼續轉著,音訊斷絕了好幾秒鐘。沒過多久,代表通訊頻道對接的提示音響起。這意味著通訊將轉為對講機內的談話了。

拿起有線式對講機,男人的聲音從安逸的親切中變得莊重起來。

「管制中心,這裡是執行社內作業的通報船隻,羅德島運輸船。現在正前往市內進行人員接洽,會以相同規格的載具返航。」

戴著手套的右指往一旁舉起,他先是用彈指讓副駕駛座上的女性回過神來,接著才動手打開面板。在連接船隻資料的主面板下方,應該是置物間的中等方格裡塞著數字鍵盤。

不知為何,嘉維爾想起了會議最後的那段對話。關於伊芙利特的出身,還有應該執行的義務和理念。

時而暴躁,時而無理取鬧的,那個薩卡茲小毛頭。她的聲音高亢,有點像是青春期的小男生。

成就她如今樣貌的是惡劣的環境。出於某人的期望而誕生,在憤怒中燒盡所恨的一切,這樣的女孩卻在成長之中覺醒了為人的善意。

要說她是順從了內心的聲音,才拿起武器奮戰,似乎也沒什麼不對。

因為這兩件事是不衝突的。

──某種程度上,她和博士很像啊。嘉維爾搔抓著臉。

就如同那個時而待人憨厚,時而化作戰局指揮的男人一般。名為凶暴與純真的不同面相,只是伊芙利特展現於他人眼前的兩種特質。算不上矛盾,特質彼此只是過於特異罷了。

「船隻依照公約,現在將傳輸查核代碼。」博士簡單操作了幾個按鍵,讓四位碼編制的信號能夠從船上的發信裝置傳至塔台。

看來一切順利。

「代碼確認,已查詢內容。接近都市邊境的船隻,請自由通過。預祝你今日順利。」

「感謝你。」男人禮貌性地回答道,掛上手持的機器和通訊系統。

再沒多久,船隻已經進入圍著鐵絲網的軍事區域。通過這裡,前方就是平民的住商混合區域。

對北方的三座姊妹市來說,烏達卡爾是其中住起來最舒適的一個。尤其是四處流浪的旅人,在這片由磚瓦,木板和公園小廟之類的田園風光中,很容易就忘記這片城市也是泰拉的一部分。

儘管聯繫感染者的組織,被稱為羅德島製藥的私人結社在這裡蓋了分部,大多數雷姆必拓的公家單位依然不以為意。

很少有城市能遠離天災,在與世隔絕之餘跟著時代而演進。正因為如此,不只是在四號公寓中等待的阿米婭,就連安潔莉娜與極境,也難免被這種清閒的氣氛感染。

為了進入市區,博士和嘉維爾在軍用區的尾端租借了兩部車。嚴格來說,那本來是羅德島通過合約而暫放在那裡,為了在基地與辦事處之間往返的員工而準備的便利。

將近午間十一點,天頂的日輪被雲層遮蓋了過半。受到季風的影響,這段時節的晚間時常陰雨。

男人與阿達克利斯女性沒有換班,而是換了個地方繼續駕駛。

開著紅褐色的吉普車緩緩前進,距離面試的預定時間還有半小時,他們不出意外能早個二十分鐘抵達。

兩人開著車緩緩上坡,生活感洋溢的高矮建築不斷從視線邊際遠離。眼前的是三號街區,也是農業市場的批發地。

米白色公寓間的巷弄宛如腸胃的絨毛般壅擠,卻在人潮湧動之餘展現出一種獨特的整齊。貨櫃和攤販並列,交織成了一條條看似無窮延伸的步行街。

四號街區就在連排的公寓另一側,從主道尾端的大圓環就能夠切進那裡。圓環的右側就是市政府,蓋在這種交通要點確實再適合不過,無論是為了在接待外賓時展現繁華,或者市府業務的通勤便利,坐落在那裡的紅磚建築總給人守護者般的嚴肅感。

博士和嘉維爾的車輛間隔著一個紅燈,然後才各自轉進四號街區的主要道路上。和隔壁街道相比,作為商業區的道路上沒有什麼人。有著辦公室的嶄新公寓裡估計全是人,因為灰色方磚鋪成的人行道邊停滿了私家的小客車。

兩人把車停在為企業預留的車位上,然後走進青藍色的油漆木店面。掛著雷姆必拓官方語言的招牌,以黃底白字的形式寫下「羅德島辦事處」的名稱,被稱為四號公寓的分公司已經運行了五個小時了。話雖如此,店內的活動卻算不上活絡。

除了例行出入的職員,還有搬運合作資料的別公司人員以外,點綴黃光的店面看上去冷清得讓人發笑。

淡季,只是淡季。博士這麼催眠自己。要是過了冬季,這裡依舊門可羅雀,凱爾希有七成的機率會把四號公寓連人帶房子賣給其他有關公司吧。

在最大限度的道德下保全感染者員工的健康,和轉賣分公司是不衝突的。

他們進入公寓。在通往二樓的會議室路上,博士仍然回想著他需要在意的細節,還有特別準備的某個驚喜。凱爾希多半猜到了,才會把這件是交給他。

沉浸在腦內排演的男人並沒有錯過推開房門的女孩。阿米婭剛結束視訊會議,從走廊上的房間離開,一等她關上門,安潔莉娜便和嘉維爾找她攀談。

「等到今天的工作結束,晚上一起去街上看看吧!」

「安潔說得對,你該下班了。」嘉維爾開玩笑說,「下午你再怎麼拼命也不會有加班費的。」

阿米婭苦笑了一下。「這從來不是我超時工作的動力呀。」她又轉向戴面罩的男人,「還有,一路上辛苦您了。」

「畢竟簽了人事同意案的是我,不親自送組員過來太不夠意思了。」

他看了一下走廊上的長窗。隔著窗戶,房間裡頭擺著幾張電腦和茶几,與羅德島基地內的公共空間氣氛相似。

那裡是通訊室。公寓內的監視器,還有對外聯絡時的視訊都是在這裡進行的。

「博士,凱爾希醫生允許我以──監、監督的身份出席面試,這樣可以嗎?」

她望著一旁的幾人,眼神又難為地挪開。「這個名稱聽起來很不適合我……」

「否定。具備特定地位的稱呼,能夠增加在交涉場合的人身份量。」

「我從來就攔不住你。」男人苦笑著。「那麼,你知道我們的面試者女士在什麼地方嗎?」

「塞雷婭小姐的房間在三樓,」阿米婭往樓梯走去,「會議室位置和往常一樣,中層的隔音效果通常會比較好。早上的時候,跟梭爾奇次長的會議本來要在那裡進行的,但因為對方不在意音質……」

「這間房間的儀器不少,收音效果應該很差吧。」極境提著兩個黑旅行袋,裡面裝著文件和簡單的儀器。

「其實還可以,只是回音有點明顯。」

「嗯?跟教育局的面談提前了──啊,說得也是。」博士跟著爬上樓梯。「是因為隔壁市的抗議吧,入城的交通竟然沒有被影響,這一任市長真了不起。」

「抗議?」

「聽說是在灌溉水道裡發現感染者的屍體。事情本身沒有什麼,溺斃的好像是失足的流浪漢吧。」

嘉維爾困擾著,「嘖,雖然輕度感染的成年人汙染不了水源……問題是記者渲染得過頭了,導致潛在的歧視問題直接炸鍋啦。」

「唔,這也算是我們的業務範圍內嗎?」極境追問。

「這個嘛,一來是等事情引起凱爾希的注意,二來是事發地的主政者需要專業幫助時,我們才有介入的空間。」

「我就知道,博士沒打算放著不管!」安潔莉娜投以期盼的目光。

「……你別把我想得太偉大啊。」

「總而言之,如果要將這件事情列為業內任務,大概要等兩個禮拜後的聯合會議了。」阿米婭輕輕舉起手。上了二樓,停在走廊尾端的會議室門前,她敲了敲門。

門裡空無一人,圍成C字形的桌子有著弧度,讓放置在半環中央的那張辦公椅看起來與法院的證人席無異。

「好啦,」男人走進房間,「距離表定時間還有十分鐘,各位準備一下。至於嘉維爾跟特米米,你們本來是以隨車醫療小組的名義出勤的,所以沒有待在這裡的必要。」

「講得像我們有其他地方去……」嘉維爾雙手抱胸,「我們兩個在街上太顯眼啦。」

「如果你們不方便,要像阿米婭那樣留在一樓的通訊室也好。」男人呢喃著,選了張椅子坐下。

「我們四個會在這裡準備面談。」

「要是對這位女士的行為特徵有興趣,你們可以從三個角度的監視器好好研究。」

男人指了指櫥櫃。

靠在大片窗戶的一角,放著節日市集買來的幾個木雕旁有著鏡頭。同樣,那顆圓形的黑色半球也出現在門邊的天花板,還有環形桌椅的筆筒上。

事實上,這種配置根本隱藏不了什麼。除了讓專業的分析師不用到場,也能判斷受試者的行為特徵之外,其實對掩蓋監視的目標毫無作用。

嘉維爾沒有回話。趁她抽著桌上的衛生紙擦臉的時候,阿米婭先上樓去請受試者準備移動了。

特米米看著嘉維爾離開房間,自己也恭敬地帶上門走了。現在,房間裡只剩下四個人。安潔莉娜與極境從提袋裡拿出幾份文件,白面鴞打開桌上型電腦,博士則不發一語。

「呃,我說安潔……」青年撫著下巴,清點似地翻查著裝訂過的檔案。「一般來說,像這種和重要人士的會面,凱爾希醫生會同意讓博士主持嗎?」

「咦?一般是不會的。」安潔莉娜看著手邊的那份文件,即將進門的瓦伊凡女人,她的證件照就印在那裡。

「除非醫生或阿米婭有別的打算。」

……是對上視線五秒就會讓人感到壓迫的那一類人啊。

極境想到他周遭的同事。雖然能夠讓話題不了了之的人多得是,但是像這個一眼就能猜到個性的固執女性,他還是第一次見過。

構成房門的木材發出響聲。聽見告知的敲擊,塞雷婭從撐著雙膝的坐姿中起身。

星狀的尾尖,還有頭角末端的橘紅被打磨得光亮。和清晨的剛毅不同,穿上了洗鍊的褐條紋毛衣,有著纖維骨架的黑色褲裙與上身的衣著配色和諧。

類似防護靴的鞋子其實有部分是皮革,連排綁繩的設計讓它除了機能,也擁有獨自的美感。

深色的衣物多少削減了身型,讓塞雷婭此時就像個真正的學者般沉穩。

其實她本來就是,但如今的生活比起學識,似乎更需要她自身的力量。

「塞雷婭小姐──」阿米婭推開門,花了半秒掃視房間。整齊無比。

沒等卡特斯女孩說下去,女人只是點頭致意,提起腳邊的箱子,緩緩站起。

阿米婭讓開通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博士他們已經到了,您可以往二樓的會議室移動了。」

「我知道。謝謝你,阿米婭。」

僅僅一瞬間,女人的臉上露出放鬆的笑意。隨後,她邁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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